梳整完发髻才想起,她是女儿身,以前的她,喜欢梳这武官的绾髻么?
帮她梳整发髻并思考时,叶秋风垂着头开腔道:
“暮雨……有现钱么……不淆在修德坊的道院里暂时落脚,我想给他送些钱过去,没钱吃肉,他爱吃肉。”
花暮雨连连点头,匆匆走出寝房,吩咐郎将去修德坊送钱并好生安顿不淆,赐放行符,凭符可在郎将随行下直接进王宫。
顺便又吩咐郎将传话给梁南绫,叫她传令卫尉寺及治下二十二州,发布昭告天下书,遍寻神医进宫,为叶秋风治疗。
回到寝房并把门关好后,才看到叶秋风坐在茶案旁,正眼巴巴的看着她。
“饿,想吃肉,想吃胡瓜。”
花暮雨开心一笑,再次连连点头,连夜吩咐膳房深夜做菜,尽快做好端过来。
“那日来到宫外,险些被你吓跑……”
“不准跑。”花暮雨下意识心慌地强势一声,眼神患得患失的看着她,眼眶又开始泛红、泛起水光。
叶秋风无奈地笑着,抬手抚着她的手臂:
“我是想说,黥面就算了,怎能还刺伤那老头的腿,我来到宫外时,那老头恰好被扔到我面前,我是怕自己以羽客的名号来见你,也被你那样对待,我本就很怕疼。”
花暮雨语塞、心又开始慌,竟险些又将她吓跑:
“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这样了,不准跑。”
花暮雨说话间,眼泪又被患得患失的惶恐逼出眼眶。
叶秋风抬手擦了擦她的脸,笑容更有些无奈:
“提这事,是想逗你笑,怎料又惹哭你了,别哭了,乖。”
花暮雨抽着鼻子,满眼难受的看着她:
“不准跑。”
叶秋风连连点头:
“不跑,找个布条给我,我得遮住右眼。”
“我说了,我不怕看到,不要。”花暮雨再次强势一声。
“不是因为这个,右眼看不见东西,只能看见一片红,”叶秋风解释道:
“遮住,一是怕吓到人,二是不遮住的话,我眼前所见,皆笼着一层红,我想能看清你。”
花暮雨恍然的点点头,随手就将自己的金色绸缎华服撕下一条布缎带,帮她束遮好右眼。
心知叶秋风现在有些怕见人,膳房的人敲门时,花暮雨走到寝房门口,饭菜送来后便叫退众人,端着饭菜摆到叶秋风面前,并将房门关好。
“还想吃什么?我叫膳房继续做。”
眼前已陆续摆上十几道菜,太夸张了,叶秋风咂着舌摇摇头:
“够了,吃不完。”
她抬手拿起筷子,夹肉片时手也在轻轻的抖,肉片几番跌落,花暮雨不动声色的站起身,绕坐到她右边,待她终于吃到这片肉时,才轻轻抬起手,将她的筷子放下,左手十指紧扣地握住她的右手,并抬筷帮她夹菜,喂她吃。
叶秋风眼神奇怪地看着她,但还是微微张开嘴,接受花暮雨的投喂。
看她吃的腮帮子鼓鼓的,花暮雨心里又泛着酸,又泛着欣慰,而叶秋风接受着投喂,那奇怪的眼神并没有收起,仍在看着她。
吃个饭都要你伺候,你处理国事那么忙,我怎能成为你的负担。
“我自己能行。”
叶秋风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又被花暮雨强势握紧,叶秋风仍在直直的看着她,默默咽下口中的食物后,便紧闭着嘴。
花暮雨并未察觉她的异样,筷子夹着菜,已递到她面前许久,她却一动不动,只得疑惑地看着她。
叶秋风与她对视的眼神,从奇怪,变成委屈,脸上亦渐渐扬起些生气的神情,她更用力的发出声音,重复道:
“我自己能行,你要强,我也要强。”
花暮雨这才意识到,自己似是伤了她的自尊心,忽而感觉有些迷茫,只能闪躲着眼神点点头,放下筷子,并松开她的手。
无声间,默默看着她艰难的夹菜、吃饭,花暮雨心里难受,更难受的是,自己根本不懂怎样才算是在对她好,在照顾她。
“对不起,第一次爱一个人,不太会,若是……若是哪里做的不妥,你跟我说,我会注意。”
叶秋风顿住夹菜的动作,从未听过她说“对不起”,更从未见过她露出脆弱卑微的一面,叶秋风心情五味杂陈。
“暮雨……”
又不知说什么好,叶秋风也找不到是哪里出了错,又当如何去纠正,顿时也没了食欲,站起身来,坐到床边,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看她如梦境般坐在床尾,神情又是那般清冷,有点怕现在又是梦境、她会如梦般消失,可又能知晓,现在不是梦。
花暮雨紧抿着唇,头一回感觉到不知所措。
她默默的坐到床上、坐到叶秋风身后,伸手环抱住她小腹,脸贴在她后背上,以侧脸轻轻蹭她的背,感受她清冷的体温。
“秋风,我想跟你行房。”
闻声,叶秋风身子一颤,电流快速掠遍全身,并下意识看向门口处。
花暮雨察觉她的目光,便又说道:
“陪房丫鬟早已取消了。”
“我……我没那能耐。”叶秋风低低一声。
“能做什么就做什么。”花暮雨已是在发出请求。
叶秋风的身躯早已在发热,一股股热流不断从小腹往大脑涌,还带着酥麻的电流,呼吸亦早已凌乱,有些口干舌燥。
她不说话,花暮雨以为是自己还不够主动,便松开环住她小腹的手,将手伸向她衣带处,欲拉开她的衣带。
叶秋风抬手阻拦,只因不想叫她瞧见自己的后背。
被阻拦,花暮雨很慌,那患得患失不知如何消解,只得凭着下意识的强势,继续拉开她的衣带,并将她睡袍褪下。
叶秋风叹息一声,闭上眼睛,暮雨,我只是不想惹你哭,我舍不得看你哭。
花暮雨怀着复杂的心情,凝视那三道暗紫红且凸起的伤痕,她知道,这是替自己挡暗器留下的伤痕。
不待她多看片刻,叶秋风便抬手披回睡袍,并吃力的以手肘撑着身子,转身靠坐到床头、腿只能伸直着平放。
她对花暮雨露出轻松的微笑:
“暮雨,我……”
话音未落,花暮雨便跪坐到她大腿上,搂住她脖子,主动吻住她的唇,并炽热的吮吻她。
叶秋风险些被猛烈的电流冲晕头,心跳猝然加快,下意识抬手揽住她,尽力温柔着回应她的炽热。
亲吻炽热又狂烈,浓烈的电流凌乱着呼吸,起伏着胸腔,努力主动去纠缠叶秋风,紧紧搂住她,想以此驱散患得患失的不安,又沦陷到对她无法自拔的迷恋。
炽热的电流电软了身躯,难耐的渴求再不想去压抑,灵魂迷醉于肆意的沉沦。
直至几乎无法呼吸,才喘着粗气稍稍分开,花暮雨的眼神,迷离中带着浓浓爱意和珍惜,又有几丝不安和乞求,求能再多得到些回应,以告诉自己,真的不会再失去。
……
第22章 霸道暴君只想宠夫
清晨,叶秋风睁开眼,瞧见仍熟睡的花暮雨趴在自己左肩膀处,呼吸轻且均匀,气息轻轻扑在她脖间,惹的脖间微微酥痒。
身躯之间的坦诚触感,温热、柔软、滑腻,叫她又羞又感觉很舒服、美妙、满足。
忍不住爱意浓浓地以脸颊,轻蹭她的额头,左臂揽紧她,右手抚摸她的后脑勺,用手腕侧边,去揉按她后脑勺的凤池穴。
顺手又摸了摸她的枕头底下,摸出了个瓷瓶,里头装着丁子香。
这东西金贵的紧,嚼着提神醒脑还唇齿留香,四年没嚼了,嚼不起,倒出一颗就嘎嘣起来。
欣赏她的睡颜未几,花暮雨便渐渐苏醒,稍稍醒神,闻了闻空气中的香味儿,摊开手掌表示我也要。
给她倒上一颗,花暮雨嚼了两下,才想起自己没打算起床,不需要醒神,便捏过她的手,将那金贵的丁子香吐到她手心里,便又枕回她胸口继续睡。
叶秋风托举着手心,愣住。
看着那带着两道咬痕的丁子香,叶秋风舔舔唇,默默扔进自己嘴里,一次嚼俩,嚼啊嚼就咽下去,滴溜着眼珠子到处乱看,就当啥也没发生,心里默默羞笑。
花暮雨抬眸瞧了她一眼,便又枕回她胸口,还在她怀里蹭了几下,叶秋风的身子都要因这蹭而被电到酥碎,险些没忍住嘶呵出声。
“你身子总温凉凉的,手脚也是,我找大夫来给你瞧瞧。”花暮雨摸着她的胳膊,沿着往下,去摸她的手。
“那我躺高些,你睡我腹部,那里暖一点。”叶秋风说完话刚想动弹,就被花暮雨按下。
仅有的温暖地方也想给我,花暮雨甜意的笑涌上脸庞:
“不要,我要看着你的脸,这样压着你,你难受么?”
“不会,你很轻,你也要多吃点儿。”叶秋风垂眸,朝她微笑,沉吟了一下,又转而说道:
“我好像知道是哪里出错了。”
“嗯?”
花暮雨还贴在她怀里,时不时蹭她一下,抬眸看着她那瘦削又冷白的侧颊,右手攀抱着她的肩膀,左手在摸她的脸。
“暮雨,那日是我自己走不动了,不是你丢下了我,那天的分别,让我成了你的心理包袱,放下那包袱吧,我不想成为你的痛苦,我想你能幸福,开心。”
花暮雨静静听完后,便扬起淡淡的轻笑,轻笑中带着一丝苦意:
“幼时,第一次为自己作主,就是想要去敬诚宫习文练武,因为,在景灵宫很痛。”
“可能生活本就很痛,而在敬诚宫,能少些痛,你和翁父总想方设法护着我,你总逗我开心,想让我不痛。 ”
“那天失去你,我才意识到,你是我的止痛灵药,才意识到自己的心病像坚硬的岩石般裹住了我的心,以至于真正的心里话,总无法说出口。”
“那日,不是心理包袱,反而击碎了裹住我的心的坚硬岩石,让我能意识到这些,意识到自己总试图用错误的方式去留下你,越那样去留你,你才会越跑,意识到自己明明离不开你这个止痛灵药,却连珍惜的意识都没有。”
“总忍不住地对你大发脾气,动辄便对你鞭笞、掌掴,是因为我从未意识到,自己也会有失去这灵药的一天,理所当然的认定这灵药会一直在,所以有恃无恐。”
“失去你,就像戒断止痛的灵药,生活已经很痛,戒断痛上加痛,没有你而独活着,很痛。”
“所以现在想好好珍惜你,才发现自己不太会,反而更擅长伤害你。”
“没有,你没有伤害我,”叶秋风听红了眼:
“昨晚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气的是我自己,吃饭也要你伺候,你那么忙,我不想也不愿成为你的负担。”
说着话,叶秋风更紧紧的抱住她,轻轻地来回蹭她额头:
“乖,别胡思乱想,你那么好,好到我都已经凉透了也要为了再看你一眼而挣扎着活下来,我好喜欢你,喜欢了快二十年,还是喜欢,被你那柳条鞭抽成陀螺也还是喜欢。”
花暮雨忍不住嗤嗤一笑,撑起身子来低头垂眸,微笑又幽怨地看着身下的叶秋风:
“都能拿自己的性命来说笑了,不好笑。”
“不是说笑,真心话,”叶秋风抬手去摸她的脸:
“听闻身死时,会走马灯般回顾这一生,那日我都已完成身前回顾了,还瞧见你去句章那个小院亲我了来着,当时还寻思,这若是真的,此生也算值了。”
叶秋风脸上露出羞笑,天生的乐观性子,丝毫不讲究生死应当严肃。
花暮雨又忍不住的想发脾气,气她吃尽苦头还能将那苦头作为笑谈,她深呼吸一口,消散掉脾气,转而一想,那本就是真的,就你这呆子以为是自己臆症了。
“邸下,辰初(7点)了,该早朝了。”
门外传来梁南绫的声音,昨夜她临时接到吩咐,东奔西跑的忙里忙外,折腾了一夜没睡。
来到大内殿,朝臣早已到来,却不见花暮雨过去,作为常侍官,她得过来唤一声。
“梁子?她怎会在宫里?”叶秋风认出了这声音。
花暮雨浅“嗯”一声,头也不抬地继续贪恋她的怀抱,提高嗓音,朝外头淡淡“罢朝”二字,外头就没了动静。
“暮雨,我该起了,要练脚步。”叶秋风看着怀中人,温柔一声。
“说好的七日七夜,不准跑。”
花暮雨霸道一声,便往上挪了挪,温热的唇瓣轻轻触在她侧颊,缓缓游移着亲吻,撩人的触感,隐隐沸腾着叶秋风的血液,身子愈发滚烫。
叶秋风只消稍稍侧脸,便能吻到她的唇,但她稍稍往外挪开了些,转头看着她的脸,目光相触,迸出情意火花,温柔笑意不经意的挂在脸庞,她的脸,只觉看不够,看一辈子也看不够。
“别光看啊,过来。”花暮雨迷离着笑意双眸,抬手搭在她后脑勺,使她贴过来,使唇畔柔软相触。
……
内殿里,朝臣络绎而来,将事牒一份份的递给常侍官梁南绫,没等来花暮雨来处理事牒,朱案上的事牒越堆越多。
五六天下来,花暮雨就跟消失了般,但又知道她一直在寝宫里没出来,又不好去叨扰,连膳房的人都只能将饭菜放在外头,她亲自出来端进去,宫闱监的宫侍也被禁止进入。
昨日又去问询了声“该早朝了”,收到的又是一声“罢朝”,无奈,她又回到内殿。
眼看着朱案上,三千多份事牒堆叠的老高,拖着不处理可不行。
“不寻神巫了,却寻神医,莫不是又魔怔了,想练长生药?”
梁南绫左思右想想不通,花暮雨不在,她不放心离开内殿,事牒件件无小事,若遗失了哪怕一件,都将引起不小的后果。
终于等到其他五位常侍官过来了,她才放心离开。
宫门外,一位端庄大方的青裙女子,年约三十出头,左顾右盼的等待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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