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盯着那样的嘴唇都会有想亲吻上去的冲动。
陈朽也不例外。
他强忍着,把视线转移到谢竞年挺秀的鼻尖儿上,低声哄人:“吐出来。”
谢竞年两只手搭在陈朽的小臂上,硬是摇了摇头。
陈朽看了他几秒,另一只空着的手突然探向谢竞年的后背。温热的手掌从肩胛骨沿着脊椎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了后腰的位置。
谢竞年被他摸得软了身子,紧咬的牙关也松了开来。他舌尖儿一顶,黑色的拨片就落进了陈朽的手心。
陈朽放开他,看着拨片又皱起了眉头:“你含着它干嘛?”
“我……”谢竞年红着耳朵和脸颊,支支吾吾的:“我闲的。”
陈朽笑了一声,斥道:“我看你也是闲的。”
黑色的拨片沾上了些谢竞年透明黏腻的口水,躺在手心里灼得陈朽皮肉发烫。
“没有下回。”陈朽合上手心,把它握在手里,“别什么都往嘴里含。”
“嗯。”谢竞年连连点头,做贼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太刺激了。
谢竞年现在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陈朽的那双带着热度的手。想着它们如何箍着他的脸颊,又是如何抚摸过他的后背……
他呜咽一声,背靠着门滑落下来,把自己缩成一团儿。
好喜欢陈朽。
反刃的巡演在即,每天都赶着时间排练。于宁比谢竞年低一个年级,为了迁就他,反刃的排练时间只能挪到晚上七点以后。
这样一来,陈朽也没有时间去接谢竞年放学了。
“嘿!”陈汉霖在谢竞年眼前打了个响指,“寻思啥呢?”
“没什么。”谢竞年说。
陈汉霖家的车很高调。司机也很高调,穿着黑西装戴墨镜,跟电视剧里的黑手党保镖似的。
谢竞年和陈汉霖并肩坐在后排,前排也坐了两个黑西装保镖。
如果不是陈朽没时间来接,又加上晚上没有公交车又不好打出租,他才不想接受陈汉霖一起回家的邀请。
坐在车里他只觉得有股莫名的压抑感,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反倒是陈汉霖,不但不觉得高调,反而引以为荣:“多帅呢!我就是那个黑手党太子爷,呼风唤雨,整个市都被我手拿把掐!”
前排的保镖坐不住了,戴着墨镜也看不出情绪,转过身的动作倒是急切:“少爷,咱得注意言辞。”
“我们家先生做的是正经生意,和黑手党没有关系。”他又转过来对着谢竞年说,“这是先生的名片。”
谢竞年愣愣地接过名片,只觉得更压抑了。
陈汉霖让那个保镖转了回去,突然对谢竞年说道:“谢总,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举报你考试作弊的那个傻逼?”
谢竞年反应了一下,点点头。
这人他有印象,尤其是他那一副畏缩怯懦的样子。
实际上这人根本就没有亲眼看见谢竞年和陈汉霖作弊,只是空口胡诌。谢竞年被处分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谢竞年当时确实做了弊,事后倒也没有多埋怨自己被人举报。反倒是陈汉霖同仇敌忾,一口一个傻逼,天天都这么叫人家,好像上学期的时候还偷偷找人把他揍了一顿。
“我就他妈看他不顺眼!”陈汉霖道,“他跟有病似的,和他在一个班我都怕被传染。”
“他怎么惹着你了。”谢竞年想不明白陈汉霖为什么这么讨厌那人。
“他没惹着我,我就是膈应他那副贱兮兮的样儿。”陈汉霖说,“这回好了,他终于转学走了,省得我天天看着他烦。”
谢竞年不懂他们富贵人家大少爷的心思,在陈汉霖还想再唠五块钱的目光里下了车。
谢竞年站在楼下,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四楼的窗户。今天依旧是黑色的。
陈朽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过了。
他们要排练到十点十一点去,陈朽和周衍同就在练习室里住着。可能有时候陈朽白天会回家,但谢竞年在学校上课,他们两个人也碰不上面。
谢竞年心里烦躁得很。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去自己书包里摸了一根烟,点燃后又坐了回去靠在那儿抽。
反正陈朽也不回来,管不着他抽烟。
刚这么一想,谢竞年就听见钥匙开锁的声响——肯定是陈朽回来了。
陈朽怎么会回来?
谢竞年赶紧跑去卫生间把还剩下一大半儿的烟扔进马桶冲走。至于客厅里浓郁的烟味儿,那就没有办法了。
果然,陈朽一进门就问:“又抽烟了?”
他连手里拎着的水果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走过来,语气很凶:“我是不是说过不让你抽。”
“嗯,说过。”谢竞年的头都快要埋到胸口去了,声音很小,“我错了朽哥,我以后再也不抽了。”
谢竞年低着头,只留个后脑勺给陈朽。后者也低着头看了一会儿,没说话,只是突然叹了一口气。
“我让你道歉了么?”
谢竞年抬起头:“没有。”
“那你道个屁的歉。”陈朽几乎是粗暴地把一袋子水果扔在茶几上,砸得玻璃桌面发出了一声闷响。
谢竞年没说话。
陈朽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谢竞年,语气淡漠地说:“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
谢竞年直觉得陈朽这种语气不对劲儿,抬起头就看见一向桀骜的男人低着头,默默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就连他烟头逸出的白烟都飘得很低很低。
“朽哥……”
“是我错了。”陈朽夹着烟,声音低沉地重复着这一句话,“我不该管你。”
谢竞年的心“唰”地一下凉了个透。他彻底慌了,满满的不安占据了他全部心神。
“都是我,我错了朽哥。”谢竞年跑过去蹲在陈朽腿边,“你、你不能不管我……”
陈朽侧过头看他,手掌覆上谢竞年的脸庞,大拇指怜爱地在他皮肤上轻抚。他看着谢竞年发红的眼角,半点儿脾气也提不起来。他总是拿他没办法。
“别哭。”
陈朽越说,谢竞年眼眶里酝酿的泪水就越多。陈朽看着它一点一点盈满,最后整颗地落下来,打在他的手心里。
陈朽扔了烟,两只手拢着谢竞年的脸,胡乱抹着那些引得他满腔酸涩的眼泪。
而这时候他想不出别的,只有一句别哭。
“朽哥……你不能不管我……你得管我。”谢竞年哭得几乎要睁不开眼,却还是执拗地盯着陈朽不放。
陈朽好像在他深黑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凑近谢竞年的脸庞,终于没忍住轻轻吻了上去。他一下一下地吻在那些泪珠滚落的地方,感受着谢竞年一点一点变得僵硬的身体。
他还看见了人眼底露出的震惊。
“我不管你还能管谁?”
陈朽说。
第42章 第七天
陈朽走了。
只留下谢竞年一遍又一遍地怀恋着陈朽落在他脸颊上的吻。
他当时完全被又惊又喜的情绪冲昏了头,等再反应过来后他早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整夜都没合眼,脑子里一直都在想着那几个落在脸颊上的、细密又温热的吻。
陈朽或许对他也抱有同样的感情吧。
吻别?
一点儿也不像是陈朽会做出来的浪漫事。
可谢竞年就连在梦里都是笑着的。
他天天守着日历,不厌其烦地在一个又一个日期上打着红叉。想着每当这一页多一个红叉,陈朽就会快一天回到他身边。
等朽哥回来,他一定要问个清楚。他总觉得陈朽心里也是有他的。
反刃的第一场演出在连市,白天刚结束演出,晚上就在网上流传出了演出现场的视频。
反刃之前积累下的粉丝虽然不多,但票还是以很快的速度卖了个光。
谢竞年点开视频,开始就是现场拥堵的人潮,但他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台上的陈朽。
什么周衍同,于宁,袁方衡,他统统都看不见。他谢竞年的眼睛里只装得下陈朽一个人。
周衍同在他的个人微博里总会上传一些vlog,大致内容就是关于每场演出的过程。
第一天的时候,谢竞年从vlog里看着他们收拾乐器,坐上车,一路开往连市。
陈朽全程都闭着眼睛坐那儿一动不动,微博下面都评论说陈朽为什么这么能睡。
但隔着道屏幕谢竞年都能知道,陈朽肯定没睡着,只是在单纯的闭目养神而已。
第二天,谢竞年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他们踏上新的道路。
第三天,谢竞年收到了陈朽发来的一条消息——是一张图片,里面是金黄沙滩和大海。
「好看么?」
谢竞年兴致勃勃地回复陈朽。
「好看。」
但其实陈朽的拍照技术很烂,也不会调曝光什么的,把大海和天空拍得灰蒙蒙的一片连着沙滩。
陈朽又发来消息。
「下次带你来。」
谢竞年笑弯了一双眼,郑重其事地回了一个“好”。
晚上八点半,谢竞年准时蹲在周衍同的微博下面等他发布最新一天的vlog。
视频里面,车子平稳行驶着,于宁扭头往外看了一眼,突然就吵着闹着要去看海。几个人绕了一圈儿,还找了好半天的停车位。
陈朽本来一开始兴致缺缺,后来就一直站在沙滩上举着手机不知道干些什么。
周衍同问他在干啥呢。
陈朽说,拍照。
周衍同大概也没见过陈朽这么新奇的时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陈朽他是真的不会拍照。只是随手把手机一举,再时不时地点两下拍照键,一共拍了足足有十几张。
谢竞年没忍住笑了。想着,陈朽给他发来的这一张不会是他挑了很久,最满意的一张吧?
第四天,他们一行人去了一个以美食闻名的城市,一整天都在到处吃各种好吃的东西。
袁方衡还调侃,这几顿下来,巡演赚的全花没了。
第五天的时候,谢竞年更想陈朽了。
陈朽不喜欢他抽烟,那他就戒。哪怕他现在想抽烟,想的牙根儿发痒。
谢竞年偷偷跑去陈朽的房间里,从他装项链的盒子里随便拿了一个狗牌。
他还记得陈朽说拨片不干净,不能往嘴里含。于是他又跑去洗手间把项链仔细洗了一遍。
谢竞年坐在学习桌前,把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边看书学习,一边把那枚吊坠含在嘴里。
是一股子铁锈的味儿。
可能也是他的错觉,他居然在铁锈里尝到了陈朽身上的烟草味儿。
铁牌儿不比塑料拨片那么脆弱,谢竞年的虎牙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在上面翻来覆去地咬着。
这玩意儿比棒棒糖管用得多,谢竞年突然不想把它还给陈朽了。
第六天,谢竞年放学回家后看见自己的床上多出了一把电吉他——
还有一张反刃演出现场的纸质门票。
谢竞年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陈朽在白天的时候回来了把这些东西放在这儿的。
他再一次被突如其来又铺天盖地的欣喜淹没了。
琴包里装着一把红白相间的吉他,比之前的那一把要小巧许多,颜色也要更加鲜艳一点儿。
最离谱的是那一张纸质的票。
现在的演出大多都是网络出售的电子票,哪儿还有人会特意去把票打印出来。
在琴包的最下面还压着一枚黑色的拨片。很薄,尺寸也比谢竞年平常用的要大上一点儿,手指摸上去不像是新买的。
谢竞年愣住了。
他想起来,这枚拨片他这几天看见陈朽用了无数次。就在昨天的那一场演出它也出现过。
虽然网上流传出的演出现场视频清晰度不算太高,但前排观众近距离的拍摄也足以让谢竞年看清楚陈朽手里拿的那一枚拨片。因为陈朽不止把它拿在手上,在扫弦时也曾用嘴叼过它。
陈朽这是什么意思?
他大概在过年的那天晚上就懂了谢竞年的心思。
临走前刚亲了他,现如今又给他送回来新吉他和门票——
谢竞年直接给陈朽打了通电话。
那边很快就被接了起来,陈朽笑着问:“到家了?”
“嗯。”谢竞年本来已经酝酿好的那些语句,在听见陈朽的声音后全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看到票了吗?”陈朽问。
“看见了。”
陈朽不说话,谢竞年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去。
他声音颤着问道:“朽哥,这些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一时间电话里安静得传来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半晌,陈朽突然叹息一声,在谢竞年耳边低声呢喃着:“我想你了。”
谢竞年的一颗心都叫陈朽这几个字给融化了,比酒精还要灼烈烫人。他的一张脸全都红透了,像高烧一样发热不止,就连睫毛尖儿都在发抖。
陈朽这是答应他了?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哑声道:“朽哥……我也想你。”
陈朽笑了。气音合着电流声好像扑在了谢竞年耳边似的,惹得人脸上的热度更退不下来了。
“明天早点儿来,带着吉他。”陈朽说,“我等你。”
反刃最后一场演出明明就在本市,陈朽也早都已经回来了,那为什么不回家来住?还有,带着吉他是什么意思?
这些话谢竞年没能问出口,因为陈朽突然间挂断了电话。
毫无预兆的,门锁响了起来。
谢竞年站起身,往门口走着,就在他即将碰到门把手时,门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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