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是周末,许晨吃着早饭,光屏里放着今日新闻,小黑狗缠在他身边汪汪叫。
“新生计划实施以来,中央星生育率已经提高50%,尤其是雄虫的出生率提高300%,专家表示未来生育率会进一步提高......”
“随着中央星生育率恢复,中央星的人口失踪案件大量提高,大多数为年幼雄虫,中央星公安厅负责人表示,将严厉打击人口买卖的非法活动......”
“公安局有关工作人员提醒公众,如果发现幼虫失踪,请尽快和公安局联系,在幼虫失踪的24小时是最佳寻回时间......”
“亚特亚特亚特亚特亚特!”小黑狗不停在耳边叫他名字,许晨才回过神来,艾德里安说:“我订了今天下午的票,马上要走了。”
还有这事?许晨问:“下午几点?”
“四点半。”艾德里安照例把头放在他的颈窝,口气带着点撒着娇的埋怨:“都说了好几次了,你怎么总是忘啊。”然后小声嘟囔:“我觉得最近和你说话,你都不太上心了。”
忘?他根本没听见。大概是混在汪汪汪的叫声里说的吧。
小黑狗突然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黑眼睛一闪一闪地:“这次的任务可能有点危险。”
“是吗?那要小心啊。”许晨随口应和着。
“我觉得最后的结果对你来说也很重要。”
咦?他怎么能和艾德里安的工作扯上关系?许晨扭头有点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小黑狗。
小黑狗扑倒他怀里,闷声笑起来:“如果成功了的话......我觉得你应该会开心。”
下午送艾德里安去机场,许晨悄悄把那张银行卡塞进艾德里安背包的夹层里。
第二天艾德里安回到中央星,对罗伊进一步的审讯正在进行,同事问他要不要去看看。
艾德里安走进审讯室。
罗伊明显记得他:“你是那个带着法比安过来的专员?”
艾德里安点点头。罗伊嗤笑一声,脸上都是不屑。
同事皱起眉头:“罗伊先生,您现在是在审讯室里,请注意您的态度。”
“成王败寇罢了,没准有一天你也会坐在这里的。”
艾德里安的口气严厉起来:“渎职和包庇是已经查证属实的罪名,罗伊先生,您辜负了组织的培养和帝国的信任。现在交代您知道的一切,检察院可以算您立功。”
“除了我在法庭上说的话,你们再找不到任何证据了。”
“您太小瞧稽查局了,任何人做的事不会毫无痕迹,就算是没有法比安我们也会找到其他线索。您午夜梦回,想到在组织里被虐待致死的雄虫们,难道就不觉得心虚吗?”
“切,好像你真的很在乎那些雄虫一样,”罗伊笑了笑:“现在新生计划已经出来了,你该不会以为......盯着雄虫的,就只有这么点人吧?”
“您什么意思?”艾德里安直直望着他。
罗伊倒在椅子上摆摆手:“我没有输给稽查局,我只是输给了法比安。”
处理完杂七杂八的事务,艾德里安回到家已经半夜,他满以为家里人应该都睡了,没想到正撞见出来泡茶的拉斐尔。
“父亲?您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说完这句话艾德里安才想起来之前和父亲在Z786号行星的相遇,他拦着拉斐尔不让进门。
艾德里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拉斐尔倒没显出什么在意的表情,只是对他点点头。
拉斐尔捏捏眉心,新生计划的一项一项都需要落实,光是一个雌虫生育雄虫后可以选择自行抚养或者由抚养院统一抚养这一条就弄得元老院头大起来,在中央星破获的幼虫买卖案件中,只有四个雄虫幼虫是被偷来的,其他的雄虫幼虫居然都是雌虫自己卖掉的。
问就是贩子给的钱比送到抚养院的奖金更高,而且由于雄虫长期游离在社会体制之外,连学校都还在规划阶段,没有什么适合他们的工作,抚养难度大大增加,导致雌虫自行抚养雄虫的意愿不高。
贩子当然也有自己的打算,新生计划的全面普及至少需要二十年的时间,这段时间里雄虫数量虽然有所上升但在很多地区仍有市场,只要把雄虫购买过来再养大一点一定有生意,赚多赚少罢了。
怪不得最近抚养院院长写报告说很多雌虫把雄虫留在抚养院之后又反悔了,返回头来找他要人,原来是觉得自己亏了。
这还只是一个小小政策造成的影响,更不要说其他政策,执行更是人仰马翻,这几天元老院的会议就没停过。
面对这些压力,常任执委们分为两派,一派认为新生计划并不是一朝一夕能落实的事,要拉长整个计划落实的时间,让社会和公众有更好的接受时间,一派认为雄虫融入社会势在必行,所有政令相互关联互为一体,要尽快扫清障碍形成正向循环,有困难就要尽快解决。
元老院内部的认知不统一,本身就是大问题。
事情又多又杂,他最近又阅读了一些有关爱情的书籍,他想尽量把公务往前赶,然后抽时间去看看亚特。
夜色已经深了,拉斐尔喝着茶想想自己的公务,他今天晚上又要通宵了。
再进书房前,拉斐尔去看了看伦纳德,伦纳德睡得正香,还在梦里咂咂嘴。
拉斐尔低下头亲亲伦纳德的侧脸,又回书房办公了。
早上许晨接到了路易的电话。
许晨已经很久没接到路易的电话了,他知道路易很忙,任务攻关的时候连续通宵也是常有的事。
对话那边路易没有说话,只有静静的呼吸声。
“最近很辛苦吗?”
路易长长地叹息一声,然后开始和他说最近发生了什么。
工作上的辛苦倒还在其次,元老院把他架起来了,中央广场上播放着他的采访视频,他是提高帝国生育率的英雄,是所有改革的导火索,也是很多人的眼中钉。
即使已经更换了所有联系方式,他还是能不断受到各式各样的威胁短信,五花八门不堪入耳。
这些他早就习惯了,但是今天路易在向军部提交报告的时候被一只军雌虫拦住了去处,问他是不是路易先生。路易点点头。
那只军雌盯着他,眼神里有悲凉和绝望:“我在上个月怀孕,生下来一只小雄虫,您知道的,军雌怀孕不易,我申请了转岗,想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
路易点点头:“那很好啊。”
“上周他被偷走了。”军雌的声音极力保持平和,但还是没有掩盖住尾音里的颤抖。
军雌一边为他引路一边说:“已经很久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一个年幼的雄虫在外面会面对些什么呢?他还那么小。”
“这些天我睡不着觉,我怨恨所有人,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好孩子,怨恨人贩子为什么要存在于世间,怨恨自己当时为什么当时选择的自行抚养,怨恨公安部门为什么不能帮我找回我的孩子......是的,是的。我知道这样不对。”
“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如果您没发表那个研究结果,新生计划没有实行就好了。”
“这样起码我的孩子还好好的留在抚养院。”
路易有很多可以为自己辩解的理由,雌虫的埋怨来的毫无道理,怎样都怪不到他头上去的。
但是他对视着着军雌的眼睛沉默了。
在军雌的悲伤中,任何辩解都显得太苍白无力了。
离开的时候,他看出了军雌哀伤中的恨意。
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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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狗和小白狗这次走的时间都有点长,虽然各种信息骚扰就没停过,但是许晨仍然需要一个人做饭吃饭打扫房间。
难免有点孤独。
还好有那只白猫时不时给他找点麻烦。
许晨在院子里坐着的时候忽然觉得院子里有点不对劲,好像少了点什么,又没找到具体少了什么,只好搁置在一旁。
没来艾德里安和拉斐尔找麻烦,他的工作又回归了常态,文森特伺候走了上级,开始每天和他下棋。
外面的风吹来一阵花香,许晨看向窗户外面感叹:“这么快啊,又到夏天了。”
文森特抖着报纸:“对啊,哦,说起来了,这地方夏天会有雷暴天气,你小心点。”
“雷暴?”
“就是雨下大点,雷打响点,严重的时候会影响交通,上级会进行交通管制,剩下就没什么了。”文森特把报纸翻过一页:“没关系,都会提前预警的,一般这种天气我们不上班。”
许晨看着外面的花发呆,哦!他突然想起来院子里少什么了,他和法比安的院子相邻,法比安养了丝雨花,风会把花的香气吹进他的家,可许晨最近都没再闻到丝雨花的味道了。
他想着下了班再去看望一下法比安。
法比安一见他就要把门关上,被许晨撑住了。“法比安?你这是怎么了?”
面前法比安本就纤细,现在简直瘦的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到,衣服里兜着的全是风,肉都没有二两。
许晨进去打量了一眼院子,原本被侍弄地欣欣向荣的丝雨花都枯萎了。
他今天本来犯懒不打算自己做饭了,从食堂里打了饭回来,看到法比安这个样子,许晨还是钻到了厨房里。
冰箱里的蔬菜早就不新鲜了,很多都已经发霉,看得出来法比安很久没来这里。
许晨帮他打扫了厨房,又回家做好饭端过来,
这期间法比安站在他身边浑身紧绷,连呼吸都困难。
“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明天我陪你去看医生?”
这话一出,法比安的眼中忽然闪现出愤恨的神色,他终于能喘上来这口气,法比安伸手一挥,饭盆倒扣在桌子上,饭菜稀稀拉拉流了一地。
“罗伊定罪了,你很高兴是不是?你,连带你带过来的那个什么狗屁记者!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简直是惺惺作态!”
面对这样的指责,许晨一下子蒙了。
“他认罪了,他是为了我,他是为了我!罗伊是真的爱我,你们都不信!你们怎么都不信啊!”
法比安彻底崩溃了,他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讲法庭上发生的事。艾德里安只是兴高采烈告诉他罗伊认罪了,许晨今天才从法比安这里了解到法庭上的详情。
“我愿意承认是我诬陷他,”法比安哭得断断续续:“可他还是认罪了,罗伊没有必要这么做的,他是为了我,他是为了我避免被检察院起诉伪证罪......”
“他真是爱我,我说过了,我的一切他都放在心上。有一次我过生日,他开完会凌晨跑来找我,还带了礼物过来......”
“......新年的时候,他很忙的,到处都要打点,可他还是和我一起过了除夕。”
“......有一次他出差一个月,我给了他一盒明信片,他随手写给我,信里都是奇奇怪怪的心情,回来的时候,明信片都用光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没有人能骗人骗的这么滴水不漏......”
“......你们不信,你们都不信,你们觉得他骗我,只有我不这么觉得......”
“可笑,可笑我居然对他真的产生了怀疑,最后走到现在这一步。”
法比安的眼睛暗淡下来。
许晨摇摇头:“罗伊在法庭上认罪或许是他良心发现,但他对你本就有亏欠,又怎么能让你去坐牢呢?,他把你囚禁在小二层里,对你进行性虐待,在你来到这里的这么长时间不来看你,我不觉得这是爱情。”
法比安笑起来,他看向许晨认真地说:“亚特,爱情有很多种的。”
“或许你的爱情和我的不一样,但你不该说它不是爱情。”
法比安送了客。许晨临走的时候看着院子里的丝雨花:“丝雨花很漂亮,它是无辜的。”
法比安摇摇头,他心里清楚,当时自己开始种植丝雨花也不过是为了罗伊的一句话:种花是期待,重要的是不是花,而是期待。
现在他的期待没有了。
这花还种个什么劲呢?
许晨看到门外的拉斐尔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拉斐尔眼底有点淤青,站在门口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声线倒还一如既往的平稳:“可以让我进去吗?”
拉斐尔坐在沙发上,许晨把茶端进来:“您一个人来这里的吗?”
“嗯,我没有带其他人,”拉斐尔点点头,喝了一口茶:“最近工作上有点辛苦。”
“拉斐尔大人是元老院的常任执委,是大人物,忙一点也是应该的”
拉斐尔听到这话,连举到一半的茶杯都重新放下,他叹了口气,瘫倒在沙发上,拉斐尔太累了,这一周几乎没有睡觉。
他在飞行器上都在看文件,不是为了来这里说客套话的。
“亚特,”或许是因为过分的疲惫,拉斐尔显露出难得的脆弱,声音近乎于呻吟:“我说了别叫我大人。”
许晨没在说话,只是把茶杯续满。
拉斐尔瘫倒在沙发上:“最近又阅读了一些有关爱情的论文,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做义务服务了,有一篇文章说,爱情应当是两个人合二为一,情人之间没有可分离的成分,爱情不容许还有分离物、还有私有财产。爱情中的肉欲不仅仅是肉欲,而是双方融合的方法,爱情对于保持个体性或独立性的愤怒就是羞耻。羞耻不是有死的肉体的一种感动,不是人自由保持其自身、自由持续其存在的表现。”
“你是当时是这样认为的吧?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向我强调爱情,义务服务是单纯的肉欲,不存在融合的过程,不是你想要的爱情......”
拉斐尔的声音慢慢小下去,许晨发现他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新生计划的新闻在光屏里到处都是,这是动摇整个社会的巨大变革,很多有关雄虫的基本制度都需要推倒重来,拉斐尔做法律部部长的时候工作到半夜就是常事,现在成为常任执委,只有更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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