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指气使!俺刚刚说的就是颐指气使!你让俺靠一下,俺看不着!”高头大耳的继续推搡猴子,身上全是汗臭,粘得人难受。
猴子气了:“愣子!”
“……”愣子停了手,猴子一叫他名字他就心里头怕,气焰也弱了下去,“好嘛,俺刚刚是说指指使使。”
“……”猴子白了他一眼。
愣子也不敢说话了,他二人就看着不远处他们老大给人打洗脸水,给人端茶送水,甚至进了棚子起灶做饭。
“少当家还会做饭!”愣子惊呼。
猴子咂嘴:“常宏都死了,你还叫少当家,当心他割你舌头!”
愣子改口:“老大还会做饭!”
“会做饭怎么了,老大学什么都快,”猴子莫名骄傲地哼哼,“我小时候和他跟着老吴一起学射箭,我还拉不开弓呢,他就能在十步开外射那李子了!”
“真的吗!”
“我几时骗过你!这都下山一个多月了,老大会做个饭算什么?”
愣子砸吧砸吧嘴:“那老大做饭肯定很好吃。”
猴子挺起胸膛:“那肯定的。”
他们隔得太远了,所以不知道院子里的对话其实是这样的:
“这是什么?”
“面。”
他学着许岸生的样子下的。
就是不知道那苦水和糖怎么做的,也不知道许岸生单吃面吃不吃得惯。
“你做的?那我可要尝尝。”许岸生笑着接过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然后他吹了吹,尝了一口,又啪地把筷子放下了。
“怎么了?”常李心头一紧,想果然没有另两样东西许岸生吃不惯,抿唇,“另两样我不会做。”
“什么?”
许岸生没有多想,他只是觉得难吃,比他熬过最难吃的药都难吃,难吃到让他肃然起敬。
“就是你那天端的汤水和糖块。”
“嗯?……哦!那是药,让你喝的呀,是治伤的。”许岸生觉得有些奇怪,这人身上新伤叠着旧伤,怎么药都没喝过?
常李更奇怪:药还有喝的?
他从前都是找了老吴说能治伤的草,碾碎了敷在伤口上的。
“那糖呢?”
这总不能治伤。
许岸生被他逗乐了:“那是怕你喝药喝着苦呀。”
怕他喝着苦……?
“哦……哦……哦。”
怕他喝着苦。
……怕他?
怕他喝着苦?
“哦……哦。”常李觉得他听懂了,又好似没懂,抓着这句话翻来覆去地想,心里莫名有些漫胀。
然后他又忽然想到,许岸生吃不惯不是因为药,也不是因为糖,那就是因为……
常李抿了抿唇:“岸生,你上一句说什么?”
“什……怕你喝药苦?”
“再上。”
“药,治伤的?”
“吃面之前那句。”
“这面是你做的?我要好好……”
“不是,”常李打断他,面不改色地挪开目光,“不是我做的,是小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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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脆说是辉辉做的
第15章 15.那阿来你去吧,小楠陪我就好
“哎哎,猴子,他们怎么进去了!”
猴子盯着院子,拍开了搭在他身上的手:“我怎么知道,别搭着我!”
“那、那俺们现在去不?”
“再看看吧,”猴子发觉那手又搭了上来,急了,狠力一甩,“都说了别搭着我!”
愣子也急了:“俺没搭着你!”
背后一个女声幽幽道:“我搭的。”
“!”
猴子愣子两个人愕然转身,就见到一个扎着粗布头巾的妇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擀面杖,狐疑地打量着他们。
“你们是谁?哪来的?我在屋里头就瞅见你们了,趴在这半天,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俺们、俺们……”愣子满头大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猴子眼睛一转,嘿嘿赔笑:“我们来找人。”
愣子也反应了过来:“对、对,俺们找人!”
王婶皱眉:“找人,你们去找便是,在这里偷偷摸摸看什么?”
“我们想再看清些,免得认错人了嘛。”
愣子见有了理气也直了:“就、就是!”
“那你们找对了没有?”
猴子:“没有。”
愣子:“找对了!”
王婶挑眉:“?”
“……”猴子烦躁地在愣子腰上上掐了一把。
“干什么!俺们明明就找对了!”
王婶张口,还想再问,身后却传来声叫骂:“死婆娘干什么去了!甩着锅不管,灶上都要起火了!”
“哎呦糟了!”王婶闻声卷起袖子就要往回赶,又想起身后这俩人,咬牙跺脚,“这死老头子!”
她一边匆匆往回赶,一边回头拿擀面杖指着这一高一矮两人:“你们要找人快去找!我再回来还看见你们在这里偷看人家屋里,我把你们腿都打断喽!”
猴子点头哈腰:“哎、哎。”
王婶一走,愣子就直抱怨:“就是找到了!你对这大妈这么客气干啥?还掐俺!”
猴子跳起来一巴掌打到愣子后脑勺:“你找死啊!我们这样老大不就容易暴露了么?老大叫我们这几天别惹事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愣子摸着后脑勺鼻子哼哼:“俺没你聪明,但你也莫忘了俺们今天为什么来,难道是老大叫俺们来的么?今日你不进去,俺一个人也是要进去的!不然怎么跟弟兄们交代?!”
猴子略一思忖,愣子作势就要走,猴子一把拉住他:“去去去!谁说我不去!”
两人就这样进了药馆,一个四周留意,一个大摇大摆。
他二人进来时,许岸生去了后院探来了什么药,屋里只有常李一个人,愣子见没有外人,开心地大喊:“老大!俺们来找你了!”
常李皱眉:“你们怎么来了。”
“俺们……”愣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猴子也不急着说话,四周看了看,低声道:“老大,方才屋里还有一个人呢?”
猴子话音刚一落地,许岸生就放下袖子从后院进来了:“是谁来了?”
常李瞟了眼这两人,淡道:“来买药的。”
愣子却急了:“不啊,俺们是来找n……”
常李冷静打断:“来买药的。”
猴子看着常李的眼色,随即明白了:“是,我们是来买药的。”
愣子却不明白,他看了看常李,又看了看猴子,觉得这两个人简直莫名其妙,急道:“不是啊!我们明明唔j#zb@hq!u?”
猴子一把捂住了愣子的嘴,呵呵笑道:“不好意思啊,我这弟弟是个傻子。”
愣子:“!”
许岸生明白了:“那你们是来买治他的药的?”
猴子抓着台阶就下:“没错!”
许岸生却皱眉:“这可不好治,你们有药方子么?我不是大夫,看不了病的。”
“没有药方子,您看着随便开些补身子的药就行了!”
“那可不行,”许岸生一下子严肃起来,“身子不能乱补的,药得对症,不能乱吃,甲之蜜糖,彼之砒霜。”
“哦哟哟,那是我们搞错了,多谢大夫,要不是您我们今天指不定出什么事呢!”猴子捂着愣子的嘴,把他往外拉,“那我们就告辞了,不过我这弟弟力气大,我拉不住他,不知道能不能请这位……这位爷,帮我送一送?”
常李点头:“可以。”
三人抬脚,正欲往外走,就听许岸生道:“那阿来你去吧,让小楠陪我就好。”
三个人一下子都停住了。
常李:“……!”
猴子愣子:“……?!”
阿来??
老大之前养的那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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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第四章 的时候:大家会不会觉得阿来是什么白月光呢?嘿嘿。
发出去之后,好运老师:该说不说阿来真的很像一条狗的名字!
我:淦!!!!
//感谢pangathly和莒南的咸鱼!😚😚
第16章 16.他的小畜生竟然还养了个小畜生
三个人就这样被定在了门前。
一个在想要不不走了,另两个在想这人谁啊怎么敢叫他们老大阿来啊小楠又是什么那条土狗吗?
小楠是不是狗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阿来确实是常李十五岁那年从山下捡回来的一条狗。
那时候他们刚抢完一支商队,正扛着东西陆陆续续往回走,常李见旁边的草丛动了动,过去掀开一看,竟是一只瘸了后腿的小土狗。
常李想靠近,却猛地有一只母狗闪出来拦在小土狗前冲他狂吠。
常李愣了神。
一边的老吴看见了,笑眯眯打趣道:“哟,这狗娘护她的狗崽子呢!”
常李更愣了,眉毛拧了起来。
娘怎么护崽子?
奇怪。
太奇怪了。
大概狗和人不一样。
常李想着,老吴已经手起刀落把那母狗宰了提在手上,又把那小土狗拎了起来,嘴里念叨着:“凑一起能炖一锅,吃两天,差不多。”
他又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停在他手上,于是他又笑着将那小瘸子狗递给常李:“少当家的喜欢,就拿回去养着玩,哎,捏它后脖子。”
阿来就这么被带上了山。
很久以后,常宏突然新奇地发现,他的小畜生居然还养了个小畜生。
再然后某一天,常李就突然发现阿来不见了,回屋找却看见常宏破天荒地在做饭,见常李回来,笑嘻嘻地捏着他的嘴丢了一块肉进去。
常李被烫得一下子把肉吐了出来,常宏看着地上的肉颇为惋惜:“不喜欢吗?”
“我看你这么喜欢它,还以为它味道会不错呢。”
常李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跑了出去,再再后来,他彻底不回寨子住了,听说竟然是杀服了后山上那群野狼,白天在寨子,晚上就混在狼堆里……
三个人就这样各想各的,屋子里一下子就静默下来,直到辉辉不合时宜地“汪”了一声,许岸生才仿若自言自语道:“嗯?说起来刚刚小楠就好像不在,他也出门了吗?”
那两人感觉到他们老大好像松了一口气:“是,他出去了。”
许岸生旋即笑了:“没关系,那辉辉陪我,你快去快回。”
“嗯。”
这三人这才得以出门。
甫一出去,常李扫了他们一眼,愣子忽然也不敢吱声了,猴子低下头颤颤巍巍:“岔子口。”
于是常李也不顾这两人,只管脚下生风地往某个方向走,任这两人在后面唯唯诺诺地跟着。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又在郊外的一棵歪脖子树下换上了马,再骑了约摸一个时辰,进了个山沟沟里,慢行一刻钟,走到没路了,忽地一转马头,眼前就骤然开阔起来。
这一片开阔的野地里,坐着百十来个山莽大汉。
他们一见常李,纷纷都站了起来,常李见他们起身,抬手挥了挥,示意他们可以坐下。
“来了很多弟兄嘛。”常李笑道,面上没有任何不虞,“找我来什么事?”
下面的人闻言个个都开了口,叽叽喳喳的“老大”此起彼伏。
“够了,来一个人说。”
常李声音不大,人群却安静了下来。
大汉们面面相觑,然后慢慢地,目光都落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那人见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啐了一口,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老大,我们都下来这么久了,不回去不说,张也不开一个,弟兄们躲躲藏藏的都快揭不开锅了。”
“哦,那依你的意思?”
“老吴打听了,后天有个几十人的商队,小,好抢,动静不大……”
“想去?”
那人咬牙:“谁不想去!他妈的,哪里过过这种日子。”
常李笑着看着他,整个人看起来和煦又好说话:“你提的?把兄弟们叫过来,然后派猴子愣子把我也叫过来?”
那人迟疑着点点头。
他对这个新当家的并不熟悉,却又觉得他身上有几分常宏的影子。
“你很好。”常李揽过那人的脖子,亲切地在他后背拍了拍,“做得了兄弟们的主。”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连忙摆手:“没有没……”
他话音未尽,脖子处就喷出一道鲜红的血来,整个人瞪大眼睛瘫软倒地,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散去,看上去惊恐又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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