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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虽恼怒却也没有办法，他靠着太后的扶持得以即位，而其中出力最大的就是苏辰鳞。
他得到了皇位，可也成了个傀儡皇帝，权利都攥在苏辰鳞的手中，他只能忍气吞声，处理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顾北昀作为陈旭提拔上来的得力助手，如今能做的便是帮助他与丞相一党相抗衡。
可想要抓住丞相一党的错漏却很难，小毛病不足以撼动这座大山，只有到罪不可赦的地步才可以动摇他们。
于是顾北昀从谢明袁着手，这几日一直在查他做过的事，企图搜查到他的罪证，但谢明袁为人谨慎，所做之事具不留下任何痕迹。
他查了这么多天，也只知道谢明袁手中有本账册记录着他们所吞下的银钱，是怕到时丞相反咬一口用来示好的东西。
若是找到这本账册，便能一举将谢明袁击溃，可偏偏就是找不到任何关于账册的消息。
是夜，顾北昀坐在书房中，读着暗卫汇报上来的消息，越读眉头蹙得越紧。
账册的消息没有不说，还被谢明袁发现了异常，加大了府中的守备。
他略显烦躁地将那消息放置在了一边，敛眉思考起其他能够扳倒谢明袁的方法。
突然“嗤”的一声响，寒光凛然，一只箭羽破窗而入，直朝顾北昀射来。
他迅速侧身避让，同时抬手抓住了那只箭羽，尾羽颤动不止，发出嗡嗡的声响。
顾北昀神情严肃，看向箭羽射来的地方，只在窗上看见个小孔，是箭羽破窗时造成的。
凝眉再看向箭羽时，发现了上面串着的字条。
他略迟疑一瞬，接着拿出字条，将箭羽搁在桌上。
字条展开，上面写着的内容令人心惊。
‘账册在城外灵云山庄书房的密室内。’
顾北昀的眼中闪过丝丝讶异，随后又变得晦暗不明，还有别人知道他在查账册一事。
他不知这是圈套，还是真心要给他的线索，但若是前者就说明他的身边有了奸细。
会是什么呢？
第25章 查账本
次日清早，趁着林子期日常诊脉时，顾北昀将字条放在他的面前，默默地观着他的反应。
林子期一看字条内容，大惊失色，“有人知道你在找账册？”
顾北昀觑着他的反应，看出他真的不清楚这纸条上所写的事情，对他的怀疑淡去了不少。
“嗯，昨日晚上有人朝着我射了一箭，上面带着这字条。”顾北昀说得随意，但林子期稍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知道肯定极为凶险。
林子期捏起字条，眉宇皱起，声音无比严肃，“那这字条绝对不可信，不是说谢明袁察觉到了吗？这张字条很可能就是诱饵，要套你入圈。”
顾北昀沉默不语，只捏着茶盏饮下一口茶。
这反应很不对，林子期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你想去试试？”虽是问话，但语气却极为肯定。
他认定了顾北昀就是这般想的。
“嗯，万一呢。”顾北昀放下杯盏，话声平淡，仿佛在同意今天吃什么这样简单的小事般。
可这分明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的那种。
林子期容不得他这么冒险，立时摇头表示不同意，“上面说的轻巧，那庄子你去过吗？你知道里面的情况吗？再者说了，就算账册真在那里，谢明袁都察觉到了异常，你觉得他不会转移账册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林子期的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见状顾北昀将未用过的茶盏推给林子期，后者抬首就灌下了一杯茶。
“这些我都考虑过。”
林子期不解，“所以呢？你都考虑过还是要去？”
顾北昀颔首，脸色依旧淡淡，“试试，找到账册便能一举拿掉谢明袁这个心头大患。”
“你疯了？”林子期温和的脸上升腾起不常见的怒意，他握紧了茶盏，语气很冲。
“你总是这般不管不顾，你忘了那时受过的苦了吗？你怎么还不长记性！那次侥幸没死，这次你是真的想死吗？”
被人提及了往日的事情，顾北昀也怒了，“够了！这事不必再说，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
林子期猛地站起身，紧握住拳，深深地看了眼顾北昀，拿过药箱便走了。
聚在桌上的茶水，缓慢流动，一点点靠近桌子边缘，最后倏然落下。
顾北昀掐着眉心，额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他压抑着内心的狂躁，闭上了双眸。
*
是夜，顾北昀没惊动任何人，换了身劲装，出门欲走，不想碰到了站在门前的林子期，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就等在这里了，半点声响也没有。
“拿着这个。”林子期还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
他向前递出个瓷瓶，看起来平平无奇。
顾北昀觑着那瓷瓶，不明白他的意思，林子期没好气地解释道：“是护心丸，危难时能救你一命。”
“多谢。”顾北昀接下那瓷瓶收入怀中，点头致谢。
见状林子期的脸色稍缓和了些，“千万小心。”
“嗯。”
顾北昀不再多言，驾马就出了城去，在他离去后不多时，一辆马车也随之而去。
驰行在夜色中，微凉的风直往脸上吹，墨发飞舞在半空，顾北昀感觉好似回到了边疆一般。
灵云山庄的位置暗探早就报给过他，所以顾北昀找起来并不费劲，只是时间问题，他策马疾行，不多时就到了山庄附近。
他隐在树丛中，将马匹拴在一旁的树上，随后就往山庄那儿去了。
门口的守卫比想象中还要森严，正门进不去，顾北昀进而走到了侧墙的附近，听着墙内没有什么动静，跃身而入。
黑漆的夜色成为了最好的掩护，顾北昀进去后贴靠在墙上，与浓浓的夜色融为一体，他略回忆了一下书房的位置，闪身而动。
书房处的守卫们个个配着剑立在门前，严防有人进入，祁云霄匿在树后，看着这情况对字条上的内容已信了大半。
趁着守卫们交班的时候，顾北昀翻窗进入，屋内黑沉没有半点动静，他放轻了动作，寻着那密室。
手在书架上摩挲，转过一个花瓶时，只听“咯噔”一声轻响，书架向外分开露出了后面的密室。
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顾北昀吹起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映亮小小的一方天地，进去后两边都是石壁，影子打在上面，被无限拉长。
密道不长，初始黑漆不见天日，转瞬眼前便豁然开朗，刺眼的光芒眨眼间压过了火折子的光芒，顾北昀看着面前的一切怔愣住了。
是个不大的屋子，里面却堆满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碗大的夜明珠置在顶端，作为亮源照亮了整片天地。
眼见这些，便知谢明袁这些年作为户部侍郎私自敛下了多少银钱。
顾北昀迅速从惊愣中回过神，开始翻找那本最重要的账本，在放满了珍贵字画的博古架上，他瞧见了个被放在顶端的木质盒子。
样子普通，用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木材，跟这珠光宝气的环境格格不入。
顾北昀将火折子放在博古架上，取下了那很是异常的盒子，意外的很轻，他心中确定了个七八成，里面装的就是账册。
他搭扣轻启开盒子，正当要瞧见里面的东西时，倏然寒光闪过，一只银箭轻啸着射了出来，这么近的距离顾北昀根本躲避不及，银箭直直刺入胸膛中。
第26章 战场
“唔…”顾北昀发出闷哼声，差点要握不住那盒子。
里面装的果然就是账册，只不过被人装上了杀人的机关，防止有人偷盗。
他抿紧唇拔下插在胸膛处的银箭，连眼睛都没眨动一下，只是额上蓦然涌出些许汗珠来，而后他将银箭扔在了一边。
解决完此事，顾北昀迅速拿出盒子中的账册，连火折子都没来得及灭，就出了密室。
外面依旧一片寂静，但胸口处的伤口已开始向外冒血。
顾北昀迈出一步，眼皮忽而变得很沉重，同时耳边的声音也在逐渐淡去，只有愈发变缓的心跳声响在耳畔般，越来越清晰。
这种异常的反应，他旋即就明白了过来，那银箭上是抹了毒的。
真够狠的…
他立即想到了林子期交给他的瓷瓶，不带一丝犹豫拔开了瓶塞，随后将里面的药丸倒进口中吃了。
清苦的药味在舌尖蔓散开，声音如潮水般又逐渐恢复了过来，然而药效抵不过毒素的扩散。
顾北昀脸上的血色褪去，嘴唇慢慢开始泛起不正常的乌紫色，偏此时还不是守卫交班的时候，他只能等在窗边。
心跳的速度更慢，四肢都开始有了麻意，动一下就如同万蚁啃食般，大脑更是一片空白，像是强制让他闭上眼般。
顾北昀强撑着终于等到了守卫换班，他推开窗子翻身而出，然而中了毒之后，原本迅捷的动作也被迫变慢了许多，发出了些许动静。
守卫瞬息便察觉到了，“那边有人！”
喊声吸引了上一轮守卫们的注意，他们还未走远，抽出长剑与其他的守卫一同冲着顾北昀而去。
顾北昀暗道不好，起身欲走时，脑袋却猛然昏沉起来，四肢更是麻到了顶点，撑不住他这副身子，直接跪倒在地。
他没有办法，只能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无能为力，心想这一次又栽在谢明袁的手上了。
只不过上一次他转危为安，而这一次谁又能来救他。
正迷茫间，突然身前落下个人来，接着一双大手将他整个人托举起来，而后头朝下被人扛在了肩上，如同抗载货物般，半点认真对待的感觉都没有。
颠簸间，顾北昀看见了远去的围墙，而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像是被人带入了什么地方。
扑通一声，他被人从肩上扔下，脊背撞上个梆硬的东西，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而这一通下来，顾北昀眼冒金星，根本无法看清自己身处何地。
“驾！”
听到这声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马车中。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起来，速度逐渐加快，将那些守卫尽数甩在了身后。
然而此时顾北昀身体里的毒素已开始疯狂攻击起体内的各个部分，巨痛之下他再撑不住，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来，带着淡淡的乌紫色，而后意识变得飘忽。
灰蒙的天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下雪来，坠在眼睫上，缓缓眨动间眼前立时猩红一片，浓郁的血腥味如大雪般覆盖在鼻尖之上，经久不散。
才知这不是单纯的绒雪，其中还夹杂着无数的鲜血，只是不知是从谁身上流出的。
突然耳边炸响起男子惊恐的声音，“将军！快走啊，我们中了埋伏，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顾北昀跪坐在地上呆愣愣地朝声音的来源看去，黑云压境，轰隆一声，巨响不断，视线所及皆为死状惨烈的尸首，交叠在一起。
年轻的男子站在离顾北昀不远的地方，面色紧张而着急。
他嘴唇翕动欲再说些什么，忽而一只箭羽尖啸着穿心而过，炸开一团血雾，男子吐出口血，面色痛苦异常，却仍冲着顾北昀道：“将军…快…走…”
最后闭眼倒入了一地的尸首中，顾北昀大睁着眼，血丝爬了满眼，微张开嘴，喃喃出声，“我……”
黑云如火流星般逼近，闪着寒光，定眼仔细看去，会发现那是一根根的箭羽，数量过多，聚集在一起宛若密布在空中的乌云般。
“将军！走！”
顾北昀被人扯起胳膊，向后退去，动作间小腿倏地传来剧痛，一只凛光的箭羽深深刺入骨肉之中。
他不由绞紧了眉头，表露出难言的痛楚，与此同时无数只箭羽随之落下，没入仰躺在地的尸首中，身边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发出痛呼。
顾北昀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也无能为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了军营里的。
脑中无数画面闪过，最后定格在一处血流成河，尸身堆叠的战场中。
第27章
“北昀，可能会有点痛，你忍忍。”林子期半跪在顾北昀的身前，按压着他小腿处的伤口，双手被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
血腥味弥漫在不大的军帐之中，顾北昀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得到他的肯定后，林子期用刀砍去箭羽的尾端，随后划开了顾北昀小腿的皮肉。
感受到他的颤抖，林子期的额上溢出许多汗水，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将剩下的箭身拔了出来，血喷涌而出。
“唔…”顾北昀闷哼出声，额上的青筋暴起，脸色苍白如纸。
过后许久，他再次启唇颤声出口，“我不该来的，我愧当这个将军…”
话声刚落，画面忽闪而过，身边的场景跟着转换起来。
精壮男子面露怒色，强压着个削瘦的男子跪倒在地，也不管他如何害怕抖动。
“将军抓到人了，他就是那个奸细！就是他给蛮族通风报信，害得我们死伤无数。”
“将军饶命，是丞相！是丞相逼迫我如此做的！”
顾北昀心思聪慧，一听这话立马想通了其中关节听后，抬手挡住脸痴痴地笑出声，“丞相？哈哈哈…”
笑声苦涩，他觉得这些事情实在太过荒诞。
官场上的手伸到了战场之中，无数人的性命为可笑的官场争斗而牺牲。
顾北昀怒啊，又觉得分外无奈，挥手轻动，那男子立时身首分离。
鲜血流淌，眼前的场景随之晃动不止，这次到了一处屋中，比原先粗简的军帐要好上不少。
“将军，我们已经没粮了，城中人的余粮也用尽了，我们…是不是要被困死在这座城里了？”
话中满是无助与惶然。
顾北昀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沙哑至极，带着说不出的疲累，“再等等…粮草应该快到了。”
可他自己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希望了，粮草这么长时间没到，只能是根本没人想给他们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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