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那这天道苑跟连心蛊有何关系?”
“连心蛊在天道苑中也可以买到。”
林子期更惊了,握紧了手中的脉枕,“什么?!这般危险的东西居然也能买到?”
“正是,谢明袁或许就是这从天道苑中买下了连心蛊。”
林子期略颔首,“嗯,大概如此…所以北昀你要如何处理谢明袁,他将蛊虫下在你身上,还妄图害你性命,心思简直恶毒至极。”
顾北昀抬起倾倒的杯盏,眼里有杀意闪现,“与蛮族一战时,若不是谢明袁侵吞军饷,我们又怎会因为无粮被困在城中,差点被蛮族屠城,如今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伸出手指,轻轻一戳,杯盏再度倒在桌上,剩余的茶液立时溢了出来,话语中寒意尽显。
“我要谢明袁死。”
顾北昀处理完事,就去了寄月院中,恰好碰上端着药的宁粥。
二人一道进入了屋中,耳听见低低的说话声,隔着微透的屏风依稀还能看见床上已半坐起的谢岑,正偏过头跟蹲在床边的人说话。
顾北昀抬步绕过屏风,完完整整地见到了谢岑当下的模样。
脸色依旧苍白,不过气色已经好了不少,没再有那时的脆弱破碎之感了。
说着话的谢岑注意到动静,掀起眼睫冲着顾北昀浅笑,“将军来了。”
“嗯,身子怎么样了?”
顾北昀往里走,蹲在床边的人同时起了身往外走,二人擦肩而过,顾北昀瞥他一眼,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抵触感。
他想起那时抱着谢岑回来时,这人表露出来的关心程度,完全不该是一个仆从该有的样子。
顾北昀转回眸,敛起眉,对这人产生了些淡淡的敌意。
“咳咳咳…”
压抑的咳嗽声拉回了顾北昀的思绪,他忙走过去轻拍谢岑的背部,帮助他呼吸。
“哪里不舒服吗?”
谢岑看他不再关注祈安,放下了心,轻摇着头靠回到了软枕上,“妾的身子本就不好,咳嗽是常事,将军不用太过担心。”
平淡无奇的话语,却像是直接戳到了顾北昀的心尖般,带来一阵抽疼,难受的紧。
“我喂你喝药吧。”
他说着就从宁粥持着的木盘中端过了药,舀过一勺,轻吹了吹就要喂给谢岑喝。
见状宁粥也不多留,放轻步子退了出去。
第22章 早一点出现
屋里安静了下来,暖阳照耀在谢岑的身上,很舒服,舒服的让人把心中的戾气都忘却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梦到了陈年旧事,他突然很想任性一把,想换个样子,不再只是为了能让顾北昀喜欢而装成一只柔弱可欺的小猫。
“不想喝药。”
谢岑这般想着就这么做了,言辞淡淡地拒绝了他的喂药,并将头撇到了另一边。
他其实很不喜欢喝药,只是没人肯听,也没人肯管他。
“这…”顾北昀没见过他这样子,一时有些愣住了。
从前说些什么都会乖乖的应答,让做什么也是很乖的就做了,现在怎么突然变了。
面对凶残的蛮族时,他都没手足无措过,可偏偏现在面对变卦了的谢岑,他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药已经不烫了。”
顾北昀摸不清头脑,还以为谢岑是怕烫才不肯喝药,只好软了语气。
谢岑还是摇头,任性道:“不喝,不想喝。”
“你…”暴躁的脾气涌上了来,顾北昀顿时察觉不对,又强制性的压了回去。
唇角抿紧后又松开,他再度开了口,语气说不出的温和,还带着点哄人的意味,大概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喝一口,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好呢?”
谢岑无动于衷,依旧偏着头不肯看他。
眼见着药汤就快要凉了,顾北昀一时着急,称呼也变了味道,“阿岑,就一口,一口也行。”
表字亲近,上次回谢府时他喊了,全是因为谢明袁在场,之后他就没再喊过了。
这次一时情急不小心喊了出来,喊完顾北昀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闭上了嘴。
却见床上的人偏着头身子不停抖动,似在压抑着什么。
顾北昀以为他又哪里不舒服了,忙将药碗放在了一边,抓着他的肩膀把人转了过来,看见了他脸上强忍着的笑,大概是忍得太过辛苦,眼里都有了泪花。
谢岑见被人发现了,也不再忍着,低低地笑出了声。
顾北昀本来是有些生气的,可看谢岑笑得如此开怀,紧抓着他肩膀的手放松了些,也跟着笑了起来。
顾北昀很久没有笑得这般恣意了,轻笑的间隙,他还在想好像只有在三年前才会这般无所顾忌的笑。
*
被禁足在家七日,顾北昀不用上朝,也就没了什么可做的事,每日除了练剑,就是督促谢岑喝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谢岑变了,性情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跟家猫一样了,倒感觉有些像野猫,随时可能给他一口的那种。
他正想着这事,门外管家李叔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将军,陛下的赏赐到了,您看看要怎么处理?”
顾北昀微顿,想起了这是马球赛上的赏赐,他开了门,见李叔身后的仆从端着几个木盘,上面摆着赏赐的东西。
无非是些金银珠宝还有首饰,顾北昀的视线在几个木盘上一一扫过,最后在一个木盘上落定。
他走了过去,从盘上拿起个青色的玉镯,透亮透亮的,没有半点杂质,阳光一照还微微反着光,很是好看。
“这个我留下,剩下的放库房去吧。”
顾北昀捏着那镯子就出了门,留下院中一行人大眼对小眼。
寄月院,谢岑坐在院中的水池旁,捻起些鱼食轻洒而下,飘落在池面上,不时便有鱼儿游上来吃一口。
“他们在找账册吗?大约是为了要扳倒谢明袁,毕竟他可做了不少烂事。”
谢岑低垂着眉眼,湖面映出的光落在他的睫羽上,发着微微的亮。
‘主子,药庄那边的人说顾北昀的人曾去打探过同心蛊的事情,要不要杀了他?’
祈安单纯的脸上写满了认真,像是只要谢岑点个头,他就能立刻去砍了顾北昀。
谢岑将鱼食递给他,示意他也喂喂鱼,“你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
说话时语气和煦的很,如暖阳照在脸上般,只是下一瞬暖阳尽退,冷雪覆盖而上。
“再者说了,我会让你杀了他吗?祈安,别在我面前提任何伤害顾北昀的事情,不然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三年的情谊对我来说毫无作用。”
谢岑冷下了脸,声音无比淡漠,疏离的像是下一刻就要杀了祈安。
祈安低垂眼睫,握紧了手中的鱼食,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伤心。
水池中的鱼儿好似也感受到了这氛围的不同,齐齐隐在水下,不肯再浮上来了。
片刻后祈安红着眼跪在了谢岑的身边,面色透出不甘,手势却比划着与之不同的话。
‘主子,我知错了,以后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凝固的氛围缓和了过来,谢岑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抚慰受伤的动物般,轻柔得很。
待顾北昀进院子时,看到的就是谢岑摸着祈安的脑袋,场面温馨,却无比刺眼。
他捏紧了手中的青玉镯子,转身欲走,忽而又将镯子放进怀中,猛地转过身,冷着张脸大步走了过去。
谢岑抬眼注意到,抚摸的手顿住,扬起笑来,“将军,你怎么—”
话未说完,就被人拉着手往屋子里去了,正是刚才谢岑摸祈安头发的那只。
祈安看着被拉走的谢岑,下意识就要走过去帮忙,可在触及到谢岑的眼神时,又被迫停了下来。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让他别管这事,而且谢岑看起来也很享受,并非是痛苦。
祈安咬紧了牙,盯着顾北昀的背影,琉璃瞳眸内起了浓浓的恨意,恨不得将其拆骨剔肉。
三年前若是我再早一刻出现,他又怎么会喜欢上你。
第23章 给我的吗?
谢岑被人扯着手入了屋,由于顾北昀走得太快,完全不考虑谢岑的感受,搞得他进门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
“将…将军?”屋中的宁粥看到顾北昀黑沉着脸进来吓了一跳,随后视线转到他身后跟着的谢岑,以及二人相牵的手。
顾北昀分给她一个眼神,皱着眉沉了声音,“出去!”
宁粥打了个激灵,侧着身子绕开二人就立马走了,出门前还不忘把门给关上了。
光亮消失,谢岑瞧着他这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没半分的害怕,只莫名觉得有点想笑,更不自觉扬起了唇。
“怎么—”
不待谢岑说完话,顾北昀拽过人直接将其抵在了外间的桌上,而后撑着双手,圈住了谢岑,侵略性十足,没有半分空隙。
谢岑被迫向后仰着身子,腰窝被坚硬的桌子硌得生疼。
“将军在生气?”
谢岑轻微调整了下姿势,紧皱的眉宇舒开,总算是不疼了。
他撑手在桌上,不怕死般地将脸凑过去,浅淡的呼吸吐露在顾北昀的脸上。
顾北昀避开了一瞬,眼睫轻微颤动,随后又不服输地移回来,跟谢岑对视。
二人间的距离很近,呼吸交缠在一起,顾北昀甚至能从他的眼中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影,引得他不自觉吞咽一下。
“我没生气。”
话虽如此,出口的声音却依旧带着股子火气。
“是吗?”谢岑放轻了声音,直勾勾地盯着顾北昀的双眼,忽而抬起软腰离开桌子,靠顾北昀更近。
“我看将军很生气呢,你瞧这唇都抿得紧紧的,不是生气还是什么呢?”
谢岑的视线定定落在顾北昀的唇上,说话间就抬起手点上了那薄唇,而后又掀起眼睫看他,眼里流露出隐隐的恶劣笑意。
谢岑的手依旧很冷,被按住的地方也被染上了凉意,但顾北昀却觉得很热,热意自下而上燃烧起来。
“看起来你跟祈安相处很好?”顾北昀扯下他不安分的手,向后按在了桌上,咬着牙问出了这句话。
谢岑做出苦恼的样子,呼吸在他唇上流连,像是要亲却又差着点距离,将吻不吻。
顾北昀垂着眼睫看他那双狐狸眼,时而垂下时而抬起,长睫像是把小扇子般,扑扇扑扇地直往人心里钻。
“这个嘛,我跟他相处的确实很好。”谢岑似不经意般呼出一口气,落在顾北昀的薄唇上,再度看向他时,便见他的双眼已然黑沉起来。
“不过不是将军同意的吗,让我自己选人,我看他顺眼,就选了他。”
“啧…”顾北昀握紧了抓着他的手,火气升腾而上,可又发泄不出来。
谢岑这番话说得很是有理,堵得他再说不出话来,确实是他自己同意了的,他根本没办法反驳。
见人说不出话了,谢岑见好就收,塌下腰重新靠回到桌上,问起了他的来意。
“将军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谢岑顺势抽了抽已经快被压麻了的手。
让人心烦意乱的呼吸抽离而去,顾北昀反而觉得心空了一块,有些空荡荡的。
感受到谢岑的动作,顾北昀下意识地松了手,让他抽了出去。
“镯子。”
听他说这个谢岑有些疑惑,顾北昀微微撤开了身,手指轻点他的左手腕。
“哦,镯子。”谢岑低垂着眉眼握住手腕,语气很是无所谓,“大约是春猎…那天弄丢了。”
他倒是没注意这事,镯子是他娘给他的,他一直戴着无非是戴习惯了,要说有什么情谊,那还真的是没有。
顾北昀看他这样,从怀中摸出了青玉镯子,递到他眼前,却又不肯说是什么意思。
“嗯?”谢岑放下手,看着那青玉镯子,很漂亮,一看就知道很贵重,比起他娘给他的那个要贵出许多去。
谢岑睫羽轻动,看向顾北昀,“给我的吗?”
“嗯。”
第24章 想到谢岑
送男子东西这事,顾北昀从来没做过,只是当时看到这镯子就想到了谢岑,随后脑袋一热就去了。
不成想看到了那样的一幕不说,还怒气上了头,弄成现在这般尴尬的局面。
“青色…”谢岑接过那镯子,细细地打量摩挲着,有几分爱不释手的感觉。
见他这样,顾北昀心下升起淡淡开心,就连方才的不愉快也被他忘却了不少,“我见你总穿青衣,大抵是喜欢这颜色的。”
还以为他喜欢青色,他哪有什么喜欢的颜色,不过是为了个人才这么穿的。
谢岑又想起三年前穿着青衣的顾北昀,神色间带了些回忆的色彩。
“喜欢。”
他说话时声音很轻,但顾北昀还是清晰地听到了他的话,心旌晃荡一下,他握紧了拳,喉结上下滚动,“什么?”
莫名有几分紧张。
谢岑抬起脸,眼眸弯弯,“这镯子我很喜欢。”
他说着就将青玉镯子戴到了左手上,还是偏大的,抬手间就从腕骨上滑了下去。
顾北昀瞧着那青玉镯子,松下一口气,心尖却萦绕上几分失落。
他又在盼望着些什么呢?明明接人过来的目的也不单纯,还是骗了他的。
*
禁足的日子很快来到最后一天,顾北昀七日未曾上过朝,可对朝中事依旧十分清楚。
丞相苏辰鳞与皇帝陈旭间的矛盾加重,至于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顾北昀也心知肚明。
大抵是因为陈旭对他的惩罚太过无足轻重,致使谢明袁在苏辰鳞面前说了些什么。
苏辰鳞容忍不了陈旭与他对着干,逐渐脱离他的掌控,便找着各种由头将陈旭提拔上来的官都推了下去,其中许多都是毫无家世背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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