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同我九哥不对付,你可千万别掺和到他们中间去。”
阮承青不言语。
朱瞻佑又凑过来,说了一句:“诶!你离他们远些。”
阮承青:“……”
朱瞻佑见阮承青不为所动,脸色别扭难看,想着昨日阮承青竟然对着太子满面春风,全都是笑,就浑身刺挠。
“将军府手握十万乾兵,九皇子同将军府交好,这些年,带着他东征西战,军功无数,立威扬名。我若是太子,后槽牙得咬碎。他已失了一臂,你们阮亲王府,是江浙首富,外头人都传是北梁第二银库,太子同你说话,指不定是存了什么心思呢……”
“……”
阮承青拢起书本,道:“所以,是因为这个,昨日太子同我说话,檐边滚下来几块手掌大的灰石,砸的他满头是包?”
朱瞻佑眼珠子一转,道:“可别乱说,这是老天爷开了眼,不愿意你和他多纠缠。”
“是在保你平安。”
阮承青听他鬼扯,道:“那我谢谢老天爷了。”
朱瞻佑得意道:“不客气。”
阮承青:“嗯?”
朱瞻佑:“我替老天爷回的。”
阮承青笑了一声,道:“你说太子接近我是有目的,那十四爷,你接近我,又是为何?”
“你有什么目的?”
“你也想当皇帝?”
话音刚落,阮承青的嘴被捂住了。
阮承青:“!”
朱瞻佑把阮承青的头按进怀里,道:“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讲这么大声?”
阮承青被朱瞻佑身上的味儿灌了满腔,他说不出那是种什么味道,又甜又烧,身子里霎时嘭起小火,阮承青一悚,掰着他的手指挣扎。
阮承青在心里骂道:他声音大了什么,上书房中当下没人,就不是你嘴碎,说太子和九皇子坏话的时候了。
朱瞻佑急躁道:“阮承青,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谁好谁坏你是分不清么?”
“唔……”
二人正在不得体的推搡,阮承青身上一轻,眼前阴影骤消,朱瞻佑被人提着后领拎起来了。
阮承青抬头,对上双颜色极为浅淡,微微带笑的眼睛。
来人一身月白长衫,身量很高,要人仰高了头去看。肤色白皙,目光温润,俊雅至极,如月光皎皎,身披细碎流光。
那人开口,声音是与动作相悖的温和:“数月不见,十四爷长进了,听说是不去演武场了,原来是一身功夫都使在上书房中了。”
“嘶……”
彼时,朱瞻佑年岁稍幼,一双大眼挂在脸上,瞧起来总比实际小些,平日里无人对衬倒也还好,此时挂在来人手上,便显出这几个年岁差出多少。
朱家人向来是面子比天大,十四爷哪许自己在阮承青面前丢脸,道:“秦川,别以为你立了军功,人人都叫你声少将军,就能爬到我头上去,你好大的胆子,把我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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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朱瞻佑最后吃到,因为他……在三个人里……最……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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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微微笑道:“这可不行,可是你九哥叫我带你回去的。”
朱瞻佑抬手要打,被秦川一手制住。
此人容貌俊美,清极雅极,手掌却十分粗糙,虎口处生着厚茧,他下手极为迅速,朝后猛然一拧,阮承青听到牙酸的一声咯响,朱瞻佑声音都变了。
“他妈的,秦川,你要给爷掰折了……”
“爷?”
“哎呦……”
秦川又拿了些劲,朱瞻佑嘶嘶抽气,咧着嘴,说不出话。
秦川对阮承青颔首,把朱瞻佑提溜走了。
走出老远,朱瞻佑还在喊。
“明日再陪你回府!”
阮承青今日得了安静,刚进府门,从小侍奉世子的来福正在门口迎着。
“世子,今儿回来的早。”
阮承青想起那位英武修长,白衫卓绝的少将军,笑道:“是啊。”
托少将军的福。
来福道:“世子心情不错?”
阮承青道:“今日见着个人,模样生的极好。”
来福来了兴致,继续问道:“多好,比十四爷还俊俏?”
“……”
阮承青面色一黑,瞧了来福一眼,他怎么挑了个有眼疾的回来。
来福打小就伺候阮承青,二人说是主仆,私下早没那么多讲究,说起话来更是随意,来福道:“您这是什么眼神?”
阮承青拍来福肩膀,道:“无事,以后多随我出去走走,多见识些人,才不至于,眼光如此浅薄。”
来福:“……”
……
次日,阮承青迈进上书房,人愣了愣。
他身后的位子,自打来时便是空的,此时却坐上了人,秦川本正同旁边的九皇子说话,察觉视线,二人都抬起头。
多日未见,朱瞻正在沙场血腥中滚过一遭,愈发沉稳,少年老成,其实并不大讨喜,他抬起眼皮,眸中净是矜傲冷光。
秦川笑道:“早。”
他话音刚落,阮承青肩上一沉,朱瞻佑不知何时到了,搭着阮承青,阴阳怪气的回:“早~”
阮承青:“……”
秦川笑意更深,朱瞻正面无表情。
朱瞻佑按着阮承青坐下,偷偷在他耳边道:“黑白双煞,别理。”
“……”
太过贴切,阮承青忍不住笑了一声。
朱瞻佑一怔。
他嘴唇抿紧,纠结片刻,还是凑到阮承青耳边道:“你小心些。”
“嗯?”
朱瞻佑道:“往日,九哥随军出征,至少要小半年,才能回来。这次,像是要赶着要做什么事了。”
阮承青眉心微蹙,这句话,倒是记在了心里。
之后,朱瞻佑下课就被秦川捉去演武场比划,阮承青得了清净,总算有时间多翻几页书。
没过多久,便是七月,暑考之时,朱瞻佑困的直打哈欠,看着阮承青一张宣纸写的密密麻麻,字如其人,十分漂亮。
钟声一撞,朱瞻佑立马精神,在阮承青的卷纸上,叠交了张带着大名的白纸。
阮承青收拾书本,朱瞻佑凑过来,道:“三四个月见不着面,别太想我。”
阮承青淡淡道:“嗯。”
朱瞻佑只是随口一说,见阮承青如此漠然,心中发堵,沉默片刻,道:“你身上好香。”
他又闻了两下,道:“槐花香。”
阮承青一顿,解释道:“我家后院里,有棵槐树,兴许是沾到了。”
朱瞻佑道:“嗯,我见过槐花,瓣白蕊黄,十分好看。”
阮承青极少从朱瞻佑嘴里听到正经话,刚要回他,身后忽有人道:“槐花,今年四月,我也见过。”
阮承青忽而全身一僵。
他缓缓回过头,方才开口的人,此时笑盈盈地,继续道:“确实,十分好看。”
朱瞻佑道:“得了吧,你那会正在北边,砍匈奴人的脑袋,去哪里见过槐树开花?”
秦川:“嗯,兴许是我记错了。”
今日,秦川没把朱瞻佑拽走,他同阮承青一起下学,路上,闷闷道:“我可以去府上寻你么?”
阮承青想了想,道:“可以。”
十四爷立马扬起眉:“真的?!”
“嗯。”
十四爷眉飞色舞了一整日,隔天,穿的珠光宝气,兴冲冲到了荣亲王府前,把门敲开。
却被告知,小世子同王爷一起,回了苏州。
十四爷道:“苏州?!”
“去那做什么?!那里不是遭了灾么?”
……
“唔……”
阮承青昏迷中也并不安稳,挣扎着要醒。
有人在喂他喝什么汤药,极苦,该没完没了。阮承青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推了下碗,他没能睁眼,又陷入更深的梦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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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阿里嘎都,美青青桑。
朱瞻佑:阿里嘎都,美青青桑~🙄
小世子的信香,是槐花香。
槐树七月并不开花,所以……
小世子和“黑白双煞”走的不是十四爷的纯爱校园线,是下一章的……“很难说”路线。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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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外宅。
高山飞瀑,七月燥热,阮承青同来福一起,搬进阮家避暑的山庄。阮承青好汗,即便山间还算清凉,也数日没好好闭眼,他站在池边,头昏脑涨,刚寻了块石头坐下,耳边“噗通”一声巨响,水面动荡。
“!”
阮承青一惊,当即回头。
“世子!”
来福匆匆跑来,还以为是世子落了水,瞧见阮承青无事,才松出口气。
这么大声响,来福问:“怎么了?”
阮承青:“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阮承青望去,层层波纹卷出一圈圈红水,他往前了两步,来福一瞧,忙抓住阮承青的手,往回里拉,道:“世子,到时候了,该吃饭了……”
阮承青:“你看,好像是个人……”
来福睁眼瞎:“哪有人,我可没见到,回去吧……”
“……”
阮承青置若不闻,左右寻摸了根趁手的长竿,往水里挑,大声喊道:“还活着么?”
来福道:“世子,您可别招惹麻烦,从那么高掉下来,怎么可能活,您先回去,我一会去清理干净……”
话音刚落,一只血污密布的手,伸出水面,死死抓住长杆。
“咳咳……”
苏州蝗灾,秦川奉旨护送灾银,途中遭遇悍匪,数十余人各个身手不凡,交手数招,秦川就明了了,他们要的不是官银,是他的命。
他身受重伤,跌入深涧,本必死无疑,却峰回路转。
来福道:“世子,您这是做什么?”
“哎呦!世子,外面遭了灾,这种快死的人多了去,王爷已经捐银捐粮,府上如今也不宽裕,您何必多管闲事……”
“……”
秦川嘴里鼻腔全是血水,咳了两声,仍难以呼吸,好似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秦川透过眼中血雾,他眯着眼,看向来人。
“救我……”
阮承青听到一点呼救,血污之下,那人的脸看的不大分明,他微微皱眉,这人瞧着,有些眼熟。
阮承青体质特殊,自小泡在药罐子里,耳濡目染,也稍通医术,他按压那人胸腔,帮他吐出呛进去的水。
来福还在聒噪,阮承青闭起眼,深吸口气,掀起眼皮,冷冷瞥他一眼。
“说够了么?”
来福摇头,却闭上了嘴。
阮承青磨了下牙,道:“帮我把人背起来。”
来福面露难色,道:“世子,这人马上就要死了,万一死在我背上,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阮承青:“那你来帮我一把。”
来福不情不愿,走到阮承青身边,把半死不活的人抬上去。
那人身材高大,躺倒时还不明显,等趴在阮承青身上,才觉出英武,阮承青已然不低,竟比他还高出一个多头去。
阮承青咬紧牙,扶住来福,晃悠悠把人拖回去。
路上,来福喋喋不休:“世子,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劝您莫要什么都往回带,如今府上人手都被王爷调出去救灾,咱这外宅就咱们两个,若带回去个杀人如麻的盗匪,可怎么办?”
阮承青:“你睁开眼,好好瞧他身上……”
他背着人,本就有几分喘,这一说话,喘的更加厉害:“金丝软甲,一般盗匪能穿的上这种东西?”
来福一时语塞。
“再说,你让我眼睁睁瞧着他在这淹死?”
来福悻悻,不再多话。
……
不知过去多久,秦川被口汤水呛醒。
他睁开眼,眼前模糊不清,咳嗽两声,用力闭上,再次睁开,视线才逐渐清明。
榻前坐着一人,手中拿着碗勺,见他醒了,正微发愣,那人生了张极漂亮的脸,瞳孔漆黑,鼻子英挺,瑞凤眼珠光宝气,光华流转。
“……”
“……”
二人对视,一时都未开口。
同窗一场,虽不相熟,却也说过几句话,阮承青看到金丝软甲时都未想到,他会从外宅后池里捞到少将军。
阮承青先开口,道:“你不在京都,怎么会到了苏州?"
秦川嗓音嘶哑,答非所问:“多谢。”
来福不爽,嘟囔道:“嘴上一句谢有什么用?少爷没日没夜的伺候,都几日未合上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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