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愈把菜单给我,在我不解的眼神下解释:“你先看着,我去趟洗手间。”
我点头说好,但其实一点都不好,我不知道得点些什么。
服务生为我介绍他们选用了多么优质的食材,大厨又推荐哪道菜,因为这道菜如何如何云云……
但是很抱歉。
我肤浅又俗不可耐的十七年告诉我,我听不懂这些,我只看到了价位表上的天文数字。
好像哪道菜都一样,因为哪道菜都很贵。
我象征性地点了几道小菜,主菜什么的就等我哥回来再点。
可是他好像去了很久都还没回来,我把菜单给服务生,决定去找薛愈。
“先这些吧,剩下的等那位先生回来再说。”
“好的。”
他尊重我的意见。
但是我第一次来,根本不认路。
“嗯……你家洗手间在哪儿?”
他答道:“您出门左转后直走,右手边就是了。”
我点头道谢,拿上衣服出了门。
这里不小,如果没有人指路我真的会晕头转向。
而现实往往更令人毫无逻辑,我好像“迷路”了,走了与洗手间相反的方向。
我的正前方,是一个很大的包厢。
里面不断有人声传来:
“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薛总,真是难得啊。”
听声音貌似是个中年男人,尽管每个字都好像很尊重他人的样子,但是语气却无比轻佻。
自从我哥创立了华世无双之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称他薛总。看似褒义,但其实也有嘲讽意思在里面,这是个中性词。
“能在这儿碰到陈总,我也很意外。”
薛愈的声音传来,让我本来没精神窥人墙角的心警惕起来。
看来对方不是我哥的朋友,更不是善茬。
我以为只是商务客套,没想到原来还有熟人。
我听到了秦诩嘉的声音,顿时脊背发凉,因为他说的是:“愈哥,好久不见。”
第11章 绕指柔㈠
我在隔着门在门外听着,听到的东西实在有限,只能听到一些隔着门还能传递出来的突出信息。
什么E&C、让薛愈留下来一起吃饭,薛愈想走但一直被挽留。
“愈哥真的太敬业了,在片场的时候他就很认真,收工后也一丝不苟,这次愈哥给我机会我很感激,我想请愈哥吃饭都约不上他。”
秦诩嘉说道。
那个中年男人听后又说话了:“E&C也很感谢薛总给的面子,既然今天大家都在这,薛总不如成人之美。”
我在门后听着生气,但是又无可奈何,我总不可能推门直接进去。
薛愈直接回绝:“陈总美意我心领,但今天真的不行。不如这样吧,下回我做东,咱们好好聚一下,今天时间也晚了,大家也都尽兴,我来难免会败了大家的兴致。”
“陈总,赏脸吗?”
中年男人笑了两声,他娓娓道来却在强调:“年轻人其实应该低调一点,薛总,E&C也是真的想感谢你的。”
那个意思,无非就是必须要薛愈留下来了。
我一边听一边皱眉,正准备干脆推门把人带走,手才伸出去,就被人拍了肩膀。
我疑惑地转身,看到了一副熟面孔。
她好像是我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女人,但现实中人更好看,也看起来更高。
我有一米七五,她穿着看起来不过三四厘米的高跟,就与我齐平了。
冷淡的眉目下也曾经有炙热的心魂,我找到杨风清今天高兴的原因了。
“柳…柳……”我结巴着,一时念不出她的名字。
一身高定,袅袅亭亭。
青绿色纱裙的礼服衬得她肌肤白如脂玉,细腻光滑,腰肢盈盈一握,长发半挽垂下三分。
她站在那,就会让人觉得不可高攀,不可玷污亵渎。
“你是薛宥吧?”
美女对我说话了。
她应该也是第一次见我,可却能说出我的名字,我怔住。
“你——您是柳云若?您认识我?”
我可算能念出她的名字了。
柳云若点头,笑意寡淡:“风清以前跟我提过你,你和你哥哥肖似,不难认。”
电视上的她或者说镜头前的她给观众感觉有多单纯甜美,那现实中的她就有多现实深沉。
柳云若比我哥还大两岁,入行多年,奖项虽然没拿多少,但红的程度说家喻户晓不足为过。
她是杨风清亲手捧红的,也是杨风清第一个及最后一个女艺人。
只是……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问我,也是很及时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眉头紧锁:“我跟我哥来这吃饭,他似乎遇到了些熟人。我误打误撞碰见了,就……”
我没说完,欲言又止。
柳云若点点头,大概懂了,她直接问我:“里面的人不让他回来?”
我对她印象不好不坏,看她似乎有意帮我,我也没拒绝:“嗯。”
柳云若明白了,她对我说:“你在这等会儿吧,我进去把你哥救出来。”
她嘴角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不等人挽留保护就消失不见了。
我看着她推开门走进去,客套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又像是变了个人,热情洋溢。
“陈哥不是说好了今天给我接风,只请熟人不请闲人吗?我离了大老远就听到薛总薛总的叫,我还在想是谁,原来是小愈。”
她进去时门留了一道缝隙,我就从缝隙里看情况。
里面的人还真不少,加上我哥跟柳云若足足有十个。好几个我不认识,还有两个小明星在陪着。
坐在中间的男人西装革履像模像样,身高不低,长相普普通通但一眼瞭过去从他的气质上来看,就觉得他应该不太好惹。
他左手边有一个空座,右手边则是坐着秦诩嘉。
我猜他就是那个陈总。
我哥站在圆桌最前面,柳云若坐到了被一直预留的空座上。
那个陈总看到她来很高兴,喜笑颜开不说还捡了几句好听的哄她。
秦诩嘉看起来脸色就没她来之前那么好了,甚至不合时宜地说道:“姐这话说的,愈哥也不是闲人呐。”
柳云若挽袖给陈总倒酒,眉眼间的笑意敛了大半蚕食殆尽:“嘉嘉,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她每一个字都很亲切,但连在一起却颇具攻击性。
秦诩嘉脸色一下就白了,他支吾着看向陈总,企图寻求帮助。
“云若,说好了不生气的。”
“我知道,可是陈哥,你想带人也得带个懂规矩会来事儿的吧?我替你教教他,省的到时候有人说我的后辈都不懂规矩。”
柳云若嗔怪一句,男人立马转头回去骂秦诩嘉。
“还不给你云若姐道歉,以后学着点,不然别总怪我出去都不带着你!”
我看到秦诩嘉忍气吞声的认错,又一声不吭坐回去,任由伺候男人用餐的工作被人夺走,再也没说话了。
看来他也是夹缝中生存。
“小愈,你是也想坐下来为我接风吗?怎么还站在这?”
她盯着薛愈问道。
薛愈笑了笑:“云若姐既然不爱见我,那我就不在这碍眼了。陈总,用餐愉快。”
她进去也不过就是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却把整个局面都抓在了手上。
我看到秦诩嘉明显着急,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试图劝她,却被她一眼望穿秋水俘获的心神荡漾。
他摆摆手站起来,端起自己的酒杯,又把秦诩嘉面前盛了红酒的酒杯拿起,走到薛愈面前亲手递给他。
“薛总,E&C以后跟华世的合作会很愉快。”
薛愈看了眼酒杯,无法再拒绝。
“希望如此。”他接过那杯酒,与男人碰杯:“合作愉快。”
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那就这样吧,薛总有事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咱们改日再聚。”
薛愈刚才一口气把酒喝了,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但我觉得大概是生气但隐忍不发。
“陈总不必相送,诸位尽兴。”
他说完就转过身,在他转身那一刻秦诩嘉的目光递过来,与我相撞。
我被吓了一跳,急忙躲开,心脏砰砰砰的乱跳好像都要跳出来。
冷汗直下。
吱呀——
门被推开,薛愈走出来就看到了我,他皱眉大概在想为什么我会在这。
但我可来不及跟他解释,只想赶紧把人带走。
“哥。”我小声叫他。
他好像从刚刚走出来后脸色就不太好。
薛愈恍惚了,过了有一会儿才回头看我:“嗯?”
我看着他脸上莫名浮起的潮红十分疑惑,可他却已经有些眼神迷离。
“我被下药了。”他低声道。
我手足无措,这情节怎么听怎么电视剧,但现实如此我只能问他要怎么才能缓解。
薛愈看着我,眼神晦涩不明,他刻意的远离我与我保持距离,强装淡定。
“回家。”
第12章 绕指柔㈡
晚上九点整,我扶着薛愈平安回了家。
这一路堵车堵到我心焦,生怕他有什么事,他难耐地克制隐忍,一路上假装睡着了。
我想司机应该也没看出什么。
大概只是以为薛愈醉了吧。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扶着我哥从餐厅出来的,用他的储蓄卡付款,密码是我的生日。我用他的手机联系司机,解屏密码同理。
“帮哥倒杯凉水。”
他关门之前这样嘱咐我。
直饮机里的冷水很冰,我握着都觉得凉,这水我不敢给他喝,他现在喝了明天肯定会胃疼。
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开门看看他的情况,然后决定要不要联系私人医生。
因为薛愈的身份就昭示着他不能明目张胆去医院。
薛愈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出来,我想把门打开,却发现他上了锁。
“哥,开门!”
我急切地叫他。
过了几十秒,我听到脚步声和门锁被打开,我推门时恰好与他撞个满怀。
他看起来很不好。
“水呢?”
薛愈嗓子哑了。
我把一旁在冷水里泡了会儿的矿泉水递给他,解释道:“这个行吗?”
他拿过来,没说话,就是点了点头。
我从他身侧挤进卧室里,跑去洗手间开了灯:“这种事情你告诉我一声就好,没必要自己动手,你还给门上锁,摔了怎么办?我岂不是进不来干着急!”
这个时候训话的人和身份倒是调了个个儿。
薛愈依旧不出声,呼吸有些粗重,他脸上已经霞红一片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很淡然地站在原地,口中逞强:“我能行。”
我不想反驳他了。
可能他是真的难受到不想再动,或者说不能动。他吩咐我去浴缸里放满凉水。
我点头,把他扶到床边后就去放水了。
整个浴缸,水温不至于冷的冻人,但也没好到哪去。
薛愈转身进去,关门前对我说:“我没叫你你就不能进来,听懂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缘故,他现在说起话来也格外凶了几分。
我点点头,看着他把门关上。
他把灯关了,里面显得很安静。
我等了十五分钟,没有一点儿动静,这很煎熬。
到最后我实在担心,迫不得已把门推开,又害怕又着急:“哥?你怎么样了?”
卫生间很黑,我想去摸灯,结果门关上了。
薛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背后,他浑身都湿透了,裸着上身,下身还穿着长裤。
按理来说他应该很凉,可他身体却并不冷,甚至微热。
薛愈长舒一口气,压低声音尽可能平和地问:“我不是让你别进来吗?你怎么不听话?”
我委屈,却也中气不足:“我等你很久也不听你出声,太担心了,就进来看看。”
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将头埋在我颈肩处,声音低沉又沙哑:“怎么不听哥哥的话。”
他又问一遍,我也又回答一遍。
“我担心你。”
薛愈难得对我如此。他用头蹭蹭我,可手臂却在逐渐收紧。
我被他搂疼了,便痛呼出声:“嘶……哥,你松开点儿,劲儿太大了,疼。”
他却说:“嘘——”
“让哥搂会儿。宝贝儿,你身上好凉,好舒服。”
“……”
搂。勒死我也认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的呼吸吐在我脖子上,热烈汹涌。
过了有一会儿,他稍微平复,才敢开口对我说话:“我记得你小时候很怕黑,每次睡觉都不敢关灯一个人睡,非要让我陪你。”
谈及这些,我也恍然:“但以前你可从来不陪我。”
那会儿薛愈也不大,可他已经接触这些圈子了,没有别的念头,只是想多挣点钱。
可能是怕我太依赖他,那会儿他并没有顺着我。
效果不大,适得其反了。
“还挺记仇。”薛愈笑了,又突然很郑重地问我:“现在呢?这么黑怕不怕?怕就出去吧,别勉强自己。”
我却反问他:“你呢?你会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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