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哥,你要去哪儿?”
谢忱被他一拉,也冷静了下来,自己无法联系到许时延,跑到汽车站挨着扒拉车次的事也太蠢了。许时延要跑的事,他也没跟陈书细说,他总觉得陈书还是个小孩儿,不太适合参合大人的事情。
“你爱喝的橘子汽水没了,我出去再买一箱。”因为在撒谎,所以他不敢直视小孩的眼睛。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是单纯,显得他像个不干净的坏人。“给你带的胡辣汤已经热好了,微波炉你自己拿下,我马上回来。”
“嗯,好。”陈书露出乖巧的表情,还帮谢忱把外套穿好才放他出门。等到门关上,脸上浮出一丝狡黠的笑。谢忱接电话的时候正在热汤,手机放在案台上开的功放,内容一字不漏地传进他的耳朵。
他摸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动,发出去一条短信。
那边晏陈行和一个老总在竞拍一个珍珠袖扣,闻柏意觉得有些无聊,也跟着举了牌。起拍价十来万的小东西,被三个人哄抬到了接近三十万。晏陈行和闻柏意的座位离得并不远,在闻柏意也参与战局之后,他还转过头纳闷的瞥了闻柏意一眼。
那个老总是带着夫人参加的,超过三十万以后,夫人就已经摆摆手说不想要了。晏陈行又一次举了牌,等到成交的时候都不敢相信闻柏意居然不跟了。
闻柏意压根就没想要这个珍珠袖扣,举牌子只是为了戏耍晏陈行。他和晏陈行斗了这么多次,对双方的脾性了如指掌。只是晏陈行却猜不到,闻柏意今天为什么第一次就不跟价了。
拍卖还在继续,闻柏意看了看定位,小红点还停在原地。
“闻柏意。”他已经起身,打算离开这场无聊的晚会,刚走到门口就被里面的人唤住了。
“白小姐也在。”眼前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的香水味比之前那个小明星高档了几个层次。清甜的味道若有若无的飘过来,却同样逼得闻柏意退了一步。
“叫我名字就好。”白亦珊拨了下耳边的碎发,抬起头和这个男人直视。“你如果不会答应联姻,下周他们安排的聚会就不需要去了。”
“我为什么会不答应?”闻柏意没想过第一次见到白亦珊会是在这么随意的地方,也没想过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的单刀直入。
“我听说,闻总有一个在一起多年的男友。”白亦珊是第一次见到闻柏意的真人,见面之前她找人把对方的资料了解的非常全面。“好像,是叫什么,许……时……延?”
“这对白家来说,重要吗?”闻柏意非常清楚两边长辈的盘算,但是他没想到白亦珊会这么直接的来找他,并且还查到了许时延。
听到她用这样轻飘飘的语气念出许时延的名字,闻柏意突然觉得那股清甜的香水味有点刺鼻。
“不重要。但是我讨厌麻烦。你如果需要这场联姻,记得先把麻烦解决掉。”白亦珊说完就转身走入人群,和别人低声细语的时候,眼神还偶尔落在闻柏意的身上。
七点四十。
白亦珊又耽误了他十分钟的时间,这个会场里有太多让闻柏意感到生厌的人,他信步朝门口走去,却被安保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闻先生。会场10分钟前因为拍品失窃已经封闭了。在警察赶到前,所有人暂时都不能离开。”
他其实也没有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更不屑于为了这么小的事情在门口和人争执。拍卖会还在继续进行,按照正常的时间流程还有一个小时结束,这些人总不敢把这么多人都困在这里。
晏陈行看到闻柏意被顺利拦下,心里觉得舒服痛快,压根没看这一轮是什么拍品,也高高举起了牌子。
“套出来他去哪儿了。”这条短信发完,他卷起大波浪的长发绕在手指上,放到鼻尖轻嗅,露出了一个餍足的表情。
他想了想站起身,决定再去恶心恶心闻柏意,让他能够度过一个最难忘的夜晚。
晏陈行走过去的时候,闻柏意正在和嘉禾的陈董聊天。陈董就是刚才和他们一起竞拍珍珠袖扣的老总,这种非生意场上的竞拍本来也不会结仇,看到他加入进来,也和善地举杯示意:“早就听说晏家的小少爷从部队里出来了,就是一直没碰上。今天可算亲眼见着了晏总挥金如土的姿态了。”
“做公益嘛,自然是多多益善。那枚珍珠袖扣已经安排人送到陈夫人手上了,君子不夺人所好。”他抿了一口红酒,看着闻柏意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更是得意地笑道:“其实一开始就只是想举个牌,看到陈董也想要就打算让了,没想到闻总加进来了。”
这话明里暗里地说抬价的人不是他,而是闻柏意。绕个弯子倒变成了是他花了大价钱为陈董夫人拍到心仪的东西。
“只是我特别好奇,闻总原来也有肯放手的东西。”他倾身贴到闻柏意的身侧,用只能两人听见的耳语说:“其实不放手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一向喜欢抢同样的东西。”
两个光风霁月的男人站在一起,自然成了舆论的暴风眼,隔了两个圆桌的几位老总碰了碰杯,眼神瞥到他们,用酒杯挡住了唇压低声音交谈。
“那个就是晏家刚回来的少爷?”
“刚从部队里出来,听说本来年底就能再往上升一级,偏偏非得要转业出来了。”
“他和闻柏意怎么这么不对付,这都是斗得第几回了。”
“谁知道呢,听说以前读书的时候,两人本来关系挺好的。两家原本都是世交,一个北城政界一把手的长孙,一个军区大院少爷,这组合放在北城就是王炸,家族利益还勾到一起,竟然能说翻脸就翻脸了。”
“晏家这个我没接触过,但闻柏意可是个滴水不漏八面玲珑的人,得为了多大的事才放着这么好的资源都不要啊。”
“谁知道呢!你看刚才他们两人抢的多凶,这真是蚌鹤相争渔翁得利了。”
“嘘,小声点,人过来了。”
身后的议论声纷纷杂杂,闻柏意冷哼一声,从那几人旁边走过,冷冷得露出警示的眼神,那几个人慌忙闭嘴,神色尴尬地迅速转移话题。
闻柏意看着晏陈行放在大波浪腰上的手,想到那只手可能也碰过许时延的身体,突然就后悔,今天应该把许时延也作为小情人一样带来这个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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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柏意:“我老婆跑了。”
晏陈行:“我去追。”
第3章 3.0 失联
网约车的司机看到接了一个长途,兴奋的一路上叨叨。没成想,刚上国道许时延就要求下车。
“哎,你这个终点订的天津,提前下车也不能结束行程的啊。”
“师傅,下车以后麻烦您继续开到目的地。到了以后再点结束。”许时延亚咬咬牙,心疼地从包里摸出几张钞票,递给了司机。“这是小费。”
司机搞不懂这样的操作,低头数了下,足足有五张,乐的喜笑颜开。
国道上的长途汽车间隔一二十分钟会过来一趟,许时延招手到第三辆,才有车愿意停下来让他上去。
但是售票的阿姨也足够谨慎,在他上车之前堵着门问了一句:“身份证带了吗?”
他从衣兜里拿出身份证,递给阿姨看了一眼就收回,阿姨扬扬手指了车后面,让他自己找位置坐。嘴里还嘀咕着:“有二十四了啊,看着像个未成年。怎么大晚上的蹲国道上拦车,我还以为是家里跑出来的熊孩子呢。”
他蜷缩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哈了口气在窗户上,手指在上面画出了一个点,意识到自己想写什么字以后,又飞快的擦掉了。
手机只剩一格电,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零五分。他努力不去想,闻柏意这次又是带的哪个伴去的慈善晚会。这会儿那双狭长指节分明的手挽着的,是男人还是女人的细腰。
车子开始启动,他打开窗户把半个身子探出去,想再看看这个城市。虽然其实也没什么可留念的,但是真正的要离开,又觉得舍不得。
“干嘛呢你,想跳车啊!”阿姨一声怒吼,把车厢里昏昏欲睡的人都吓了个激灵,前排的人纷纷回头,用古怪的眼光打量着许时延。他赶紧缩回身子,把卫衣的帽子抬起来遮的严严实实。
太丢人了。许时延觉得,真的太丢人了。
八点五十五分。
谢忱回来的时候,真的抗了一箱橘子汽水。他往冰箱里一瓶瓶的放着,突然想起什么事,从冰箱门里探出头,问窝在沙发里吃着薯片看电影的陈书。
“你这次从家里跑出来,要待几天?”
他想起第一次捡到陈书的时候,大冬天他裹着羽绒服都嫌冷,偏偏这个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马海毛毛衣,蹲在他的家门口等人,冻得鼻子尖都是红的。
陈书等的是他对门的邻居,他从家里跑出来投奔自己的表哥,却不想那家人都去外地旅游。陈书离家出走,连件厚衣服都没带,挂完邻居的电话确认了身份之后,谢忱把人带回了自己家。
“不回去了,我哥讨厌死了。”陈书嘟囔着,嘴里塞满了薯片,看着像一只鼓鼓囊囊的小仓鼠。
“你这都跑几回了,你表哥都不稀罕理你了。”明明就住对门,看到陈书来,连门都不想给他开了。
“不是还有忱哥吗?”他甜甜的笑了,明晃晃地笑容让眼睛变成一弯弯月。
“你下次跑,好歹带几件衣服吧。我的衣服尺码太大,你穿着都不合身啊。”他看着自己的白衬衣在陈书的身上变成oversize的宽松版,两条小细腿盘在沙发里,用个抱枕遮住腿间容易走光的地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收拾东西就跑不掉了啊。”陈书把腿伸直,拍拍沙发旁边的空位说:“忱哥,坐呀。”
电影是一部爱情片,片子前期连个接吻都没有,到了最后男女主直接滚床单的戏出来。谢忱拿起抱枕挡在陈书的面前,遮的严严实实。“小孩别看。”
陈书在抱枕后面吃吃地笑着,愣是乖巧的没有探头出来,但嘴上也反抗了几声:“马上就成年了啊。”
那个抱枕一直到滚动字幕的时候才放了下来,谢忱憋了很久,终于切到正题,问出了他一开始就想问的话:“那个,你看到我外套里有个移动营业厅的单子了吗?”
“哈,什么单子?”陈书侧着头,呆呆缓缓地回答。
“哦,没啥。”谢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起身进了房间,又在衣柜里其他外套上翻翻找找。大人的事,小孩子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陈书把刚才那个抱枕搂在怀里,从身上口袋里拿出一张粉红色的单子,对着房门口晃了晃,低语:“傻瓜,再多问一句我就给你了呀。”
九点十分。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谢忱已经把房间里扔的没地方落脚了。他看到陈书朝门口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突然恍然大悟,大喊了一声:“别动。回屋里呆着。”
陈书愣了一下,嘴角还咬着橘子汽水里的吸管,才想起来还没穿裤子,脸上飘过两朵红云钻回了侧卧。
谢忱哪里想到那么多,他只是太清楚这个点来的人是谁。他从衣服堆里踩着走出来,大步走到门口,啪的一声拉开了门。
来的人是闻柏意的助理李贺,他礼貌的站在门口,笔挺的身姿像是一位站岗的卫兵。“谢先生,晚上好。我是来接许先生的。”
“他一个小时前走的,不过手机忘在我这了。刚好,你给他带回去吧。”谢忱按照许时延教给他的回,递了手机就用脚使劲一踹,把门关上了。
这套行云流水般流畅的动作,让李贺愣在了原地,没接到人只接到个手机。而且谢忱完全没有跟他多说一句话的打算,让他分外的尴尬。他给闻柏意拨了电话,简单的描述了下情况,揣着手机下了楼。
谢忱手脚并用地爬回了衣服堆里,继续翻找那张营业厅的单子。
许时延握着手机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只剩2%的电。但是手机一夜都没响动,他开始怀疑谢忱是不是买了个模型给他。拨了10086查余额,听到客服公式化的声音念着“您的余额为108.3元”,单单是这句话他也反复重听了无数遍。
没有人找他,也不知道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下车的时候已经天亮了,这里的天空特别特别的蓝,这边的温度比北京高了许多,他把外套脱下来塞进背包里,下车的时候回过头看了一下车头上的挂牌:北京-云南古里。
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小县城。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该干什么,先找住的地方,再给所里多请些长假。这次出逃已经预谋了很久,从他第一次开口说出分手。
他从来都不是被闻柏意养起来的玩物。其实如果提了分手,闻柏意就同意的话,也不需要逃。
古镇是那种青石板路,凹凸不平的路面却让许时延走的很踏实。昨晚这个小县城好像下过一场夜雨,湿漉漉的地面有些滑腻。他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毕竟摔倒了连身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巷子里有几张支到路边的矮桌椅,三三两两的游客在这里坐着吃早茶,兴致勃勃地规划着去雪山游玩的规划。他找了一张空桌子,也点了一杯豆浆和油条,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吃。
“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啊,真的很困啊。”隔壁的小情侣,男孩背着一个大大的登山包,女孩背上的双肩包空瘪瘪的,对比鲜明。女孩端着豆浆杯子,呼出一口热气,透着烟气瞪着男孩。
“爬雪山要三个小时,还得算好休息和下山的时间。下山了可以去跑马场,约了五点的场子。”男孩一脸认真地拿出一本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旅游攻略。“晚上还有篝火晚会,你不是说想吃烤全羊吗?”
“我不想去。”女孩把杯子放下来,直直地看着男孩。
“我不想去。”七年前的闻柏意以前也是这么说的。
夏日的树叶被晒得卷了边,树干上贴着的知了振翅带来恼人的蝉鸣,教室窗外的露台被上一场来去匆匆的雷雨打湿,水气被晒干了一半透着令人烦躁的闷意。
“这种夏令营有什么好玩的。”闻柏意甚至都没看一眼学校发的通知单,就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起身就想离开教室。
“三天两夜,能在外面过夜,怎么会不好玩。”晏陈行拉住他的手腕,又从抽屉里变出来一张新的报名表,不厌其烦地往闻柏意怀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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