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ng组织的走私工厂藏在缅国山林腹地,每三百米设立高台岗哨,大型探照灯二十四小时巡查工厂内的每一处角落。这里是跨国购销野生动物的“集散地”,由捕猎、收购、贩卖野生动物,形成一条完整的犯罪链接。
同时,在工厂的最深处设有三百多平的无菌实验室,由King组织以金钱利诱或强取豪夺来的各国科研人员在里面进行着的生物学研究。因为有强大的财力和资源作为支撑,King组织的研发药物再经由各国的医药集团进行洗白上市,用户群体覆盖了全球20多个国家的富豪、政要,获得了一张坚不可摧的保护网。
GK滔滔不绝地和许时延介绍这些,见他拧紧眉头,拍了拍他的肩说:“进来了就回不去的,欢迎你加入我们的王国。”
“你在美国也算是一位颇有名声的教授,为什么要和他们同流合污?”许时延不解地问。
“为了我的理想,许,我们都是天才。天才怎么能被金钱所束缚,我的实验必须要大量的资金支持,没有一家机构能维系几十亿资金的运转。可是这里可以!”
GK推开实验室的门,兴奋地拉着许时延参观他的领域,“这台,超级计算机sumit,由5608个计算节点组成,峰值性能可以达到了每秒300,000万亿次浮点运算。许,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在中国的实验室里,花费一年两年得出来的数据,在我这里只需要一个月。这里是每个科学家梦想的天堂,我们的智慧在这里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而不是困于资本家施舍的那一点经费。”
GK又拽着许时延继续往里走,“我知道你一直在研究镜像生物学在医药领域的研究,相信我,许,洛城和你有着同样的目标,他也是一位出色的科学家。你在景逸投入量产的那批药非常出色,但如果你把核心技术告诉我们,我们能做出来功效超十倍百倍的完美品。”
参观完整个实验室,许时延始终沉默不语,等到最后GK的耐心耗尽,冷着脸问他:“想明白了吗?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古话,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进了这个地方,还有出去的一天吗?”
“想明白了。”许时延轻吐了一口气,不卑不亢地说,“我们的出发点从一开始就不同。我研究镜像生物学, 是因为它以帮助人类更好地理解生命的本质,从而开发更好的药物和食品安全控制技术,提高人类的健康和生活质量。”
“而这些人类,不是财阀、不是政要,不是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部分人。科研的本质是造福全人类,这里面包括朝九晚五起床的上班族,包括在家辛勤哺育孩子的妈妈,包括上了年纪得了健忘症的老人。”
“你们的研究,是为了给富人做不死药。而我的研究,是为了给普通人做平价药。”许时延眼眸一垂,星光被他纤长的羽睫盖住,却挡不住耀眼的神采。“我既然不愿意留在这里,就一定有出去的那一天。”
“别天真了,许。没有人能找到你,你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失踪了。我听说你在中国有一个男朋友,趁早忘了他吧。洛城是你更好的选择,只有他才配得上你。”
许时延抬头看了一眼实验室的监控器,从他们进来以后摄像头就一直跟着他们的行进而转动,想来洛城就躲在监控后面听着他和GK的对话。
许时延抬起头,冲着镜头轻蔑一笑,“洛城算个什么东西,能和我家柏意比?”
GK朗声大笑,对许时延的挑衅不以为意,“许,我真的很爱你的猖狂。可猖狂不适合用在这里,他们有一百种让你低头的办法。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你那个男朋友能找到这里来吧?”
许时延哂笑一声,说:“你见过猫抓蝴蝶吗?”
GK扬了扬下巴,冲着墙上一堆的珍惜蝴蝶标本,带着炫耀的口味说:“看到那只亚历山大鸟翼凤蝶了吗,那可是我在新吉尼亚东部抓到的。猫,猫咪抓蝴蝶,那有什么好稀奇的,它们天生爱抓一切在动的物体。”
“一只猫可以花费很长的时间去追蝴蝶,也可以在一瞬间捕捉到它。但无论是哪一种,一定是先有信念,再有毅力。”许时延的手放进裤子口袋里,触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指腹在上面摩挲。
“我有相信他能找到我的信念,他有一定要找到我的毅力,捕蝴蝶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因为他说得太过深奥,GK听了半天没听懂,抬头看了一眼灭掉的摄像头绿灯,耸了耸肩说:“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你这只蝴蝶今晚没有花蜜吃了。”
GK的策反任务失败,许时延又被关进了屋子,惹怒洛城的下场并不好受,三餐被克扣到只有中午的一顿,甚至还有带着霉点的水果。
许时延在逆境之中怡然自得,甚至抽空找GK要来纸笔,每日默写一些晋唐小楷,把王羲之的《黄帝经》写的秀美开朗,又转头默上了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
GK偶尔还来,带来一些外面的消息,也不知是洛城授意,还是他自己的嘴把不住门。KING组织在国内的窝点被警方捣毁了七八处,组织的人怨声载道,纷纷劝说洛城杀了许时延稳定军心。
洛城到底对许时延有几分情谊,谁也看不透,GK原本以利益诱之,现在却是实打实地劝许时延保住小命要紧。
许时延连着饿了小半个月,面容消瘦到犹如一个薄纸片,却撑着铮铮铁骨拒不肯降,连句软话都不肯给,只淡然说一句:“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这未说出口的下半句诗,是“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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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装逼,好耀眼。
第80章 80.0 营救
次日,消失的洛城终于出现了。
洛城看着有些疲惫,眼底带着倦色地在被一群人簇拥着推门而入。见许时延背对着门口躺着,遣退手下,端起桌上的粥走到许时延床边,劝说:“许哥,你知道我舍不得你死,但用这个法子来抗议未免太天真了些。在我们这儿,让一个人死有上百种法子,让一个人活也不是什么难事。”
许时延坐起身看了一眼白粥却没动作,洛城舀了一勺尝了口,皱眉又说:“我都说了许哥是我的贵客,这帮蠢货怎么趁我不在就慢待你。这粥熬的浓了点,我再让他们重新煮一份。”
三言两句,就把之前那些苛刻的惩戒推到手下身上,装出一派无辜懵懂的样子,实在是把茶艺学得炉火纯青。洛城唇角上扬,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地盯着许时延,汤勺轻轻瞧着碗边,发出带有压迫性的敲击声。
许时延伸手接过那碗粥,仰头喝得干净,又把碗碎在地上,说:“你这段时间被闻柏意搞得焦头烂额了吧?让我猜猜,他都做了些什么。安和集团已经被立案调查,你们藏在古里花市的运输据点应该也暴露了,闻柏意手里握着你们七年的犯罪证据,包括当时抢733部队赃物的事也是你们干得。他现在联合军、政、警、商的四种力量,联合围杀king组织的势力,我相信你的买家知道你自身难保,也不敢在风口上接这个烫手山芋。”
洛城垂眸,扯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压低声音问道:“这都是你的猜测,你未免太看得起闻柏意了,他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没有吗?”许时延走到窗户边,眺望不远处的仓库出入口,“我刚到的那天,仓库每天车流量在80辆,这些天只见往里运货的,不见往外拉的。你的货销不出去,资金链断裂,要找你的可就不只是我们的人了。”
“king的买家市场不在中国,他们会观望国际形势,但这点小风波对我们来说无伤大雅,很快就能度过。”洛城站到许时延身后,推开房间的窗户,指着远处的军火库说,“缅国的四大军阀现在为了抢矿产资源打得头破血流,无政府组织下,这里不光有国邦军的力量,各国雇佣兵都可以混进来。中国政府无权对这里出兵,没有军队的帮忙,闻柏意拿什么来救你?”
“说实话,我不知道。”许时延提到闻柏意,语气不自觉地柔了几分,“但我知道他一定会来。”
“我都忘了,许哥聪明归聪明,却是个十足的恋爱脑。这些年要不是因为闻柏意把你藏起来,king早就把你抓来为我们效力了。GK跟我夸过你很多次,他说你的蝴蝶项目一旦成了,是一个跨世纪的成就。可惜明珠蒙尘,朽木难雕。”
许时延两指捏着山根,露出憎恶之色,“药物研发讲究循序渐进,稳扎稳打。king的临床实验只求结果,过程罔顾人命,实在是违背研发初心。要知道,药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许哥,你好天真,你试图和一个屠夫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屠夫要得从来都不是修佛。”洛城见他不为所动,踱步到门边,冷着脸色说道:“许哥,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你还这么冥顽不宁,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洛城走后,许时延坐回到床边,从枕头下面摸出那只曾经在美国救了他和闻柏意一命的钢笔,轻轻转动笔帽凝望出神。
屋内有一个老式的挂钟,时针每转到整点就会有机械电子女声进行生硬的报时,从窗户往下眺望,今夜的整个园区是一片死气,巡逻的卫兵从两列对变成了四列,岗哨上探照灯来回扫射着每个角落,强光打在玻璃上晃的许时延的眼睛也出现短暂的白光。
忽然起风,围墙边的树枝被劲风吹得左摇右晃,树影忽明忽暗惊得恶犬狂吠,右侧岗哨的人听到一阵破风声,感到脖颈处刺痛,伸手一摸却沾了满手的血腥,喉结的血喷涌而出,甚至连呼救都来不及,就悄无声息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狙击手又放了第二枪、第三枪,厂区的警卫终于发现人数骤减,一声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夜空,随着枪声响起的还有拍打在窗户上的雨声。
有人在外面撞门,许时延退到右侧,手里紧拽着一根削尖的筷子,门外的人忽然大喊:“许教授,离门远些,小心伤着。”
许时延又退几步,门锁被枪打落,猛然一脚就被外面的人踹开。来人是个精瘦的青年,穿着深黑色防弹衣,手里举着一把短枪,朝许时延招招手说:“教授,我是闻总派来救你的雇佣兵,请跟我走。”
许时延将信将疑地看向他,又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闻柏意的腕表,说:“教授认得这个吧,这是你送给闻总的,能算是信物了。快走吧,如果援军来了,我们拖不了太久。”
许时延把表拿过来放进包里,低头随他快步走出房间,楼外的枪声不断,他们一行七八个人把许时延护在中间,顺着消防楼梯疾走,途中遇到几个警卫,都被他的雇佣兵轻易摆平。
越野车停在楼下,恰好在监控范围内,许时延抬头看了一眼跟着转动的摄像头,在上车的那一瞬收回了脚。
“你不是闻柏意派来的。”许时延的手放在腰上,那根尖锐的筷子被他藏在身后。“你想骗我自愿跟你们转移,再把脏水泼到我身上,说我已经把蝴蝶项目的机密交出来,和你们同流合污。”
青年收起脸上的笑,森冷的盯着许时延,“教授果然聪明,我不觉得哪里露出了破绽,你怎么猜到的?”
“你如果是闻柏意派来的人,他不会给你什么信物,他会亲自打电话给我。那个手表是上次在美国的时候被你们拿走的,你们这么急着带走我,是因为真正救我的雇佣兵已经进入园区了。”
“照我说的,一棍子把人打晕就带走了。老大却怕把你的聪明脑袋打坏了以后用不了,真是麻烦。”那把枪缓缓举起来,黑黝黝的枪口对着许时延的眉心,手指一曲就半扣扳机。“上车吧,我要是带不走你也活不了,那不得先送你上路。”
许时延低头,男人以为他识相,举枪的手微微下落,却不想他才走一步,忽然伸左手擒住男人的手瞬时一拉,另一只手拔出筷子在他的手臂上狠力下划,伤口又深又长几乎让手臂举不起来。许时延反手夺枪,对着汽车的油箱处开了一枪,折返迅速跃进楼内,在油箱炸燃的前一秒紧锁上大门。
变故生的太快,越野车边上的几个啰啰甚至还来不及逃,巨大的火光冲天燃起,将整个厂区照的透明。
枪声离这里越来越近,许时延被爆炸轰得耳鸣,扶着门慢慢站起身朝楼上走去。他身上有带着定位器的钢笔,只要保证在闻柏意的人找到他之前保证平安,就能顺利度过这场浩劫。
除了闻柏意,他谁也不信。
许时延被带走的第二天,闻柏意就想到了那只带有定位的钢笔,它虽然是全球卫星定位,但因为厂区有专门的信号屏蔽器,所以定位的范围无法精准,闻柏意直接找到品牌方的技术人员,要求对方竭尽全力查找信号源。
对手是一个体系成熟的犯罪集团,闻柏意即便是再心急如焚,也没办法凭着一腔孤勇去把人救回来。反之,他需要足够的冷静判断,和周密的斡旋,在几方势力之中寻求到最坚实的帮助。
被带走的第十天,技术人员查到定位在缅国北部,但精准定位还需几日。国内和警方的配合沟通事宜交给晏陈行后,他安排李贺将柏意咨询的大部分股权低价抛售换取大量资金并兑成外币,转到了一个国外账户上。
宋惠然的葬礼办得仓促,闻利森几乎是一夜之间白了双鬓。闻氏企业内忧外患之际,闻柏意重回董事局的消息像一道强心针,挽救了这个岌岌可危的将倾大厦。
第十三天,闻柏意在董事会上接到一个电话,中断会议离开会场,当晚乘坐飞机到了缅国中部小镇卡度。
卡度是北坎独立军的属地,这里的武装力量有六万多人,控制地区为克拉底和伊洛斯三角洲地区。
闻柏意只带了谭森一个人,两人的飞机才刚落地卡度,一群扛着枪的卫兵在机场就大摇大摆的把人接上了越野车。
谭森紧挨着闻柏意坐着,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他,说话也有些干涩。“干完这票我可就退休了啊,我们这行可是吃青春饭的。我都三十三了,都超龄了。”
闻柏意绷直了身子,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淡然地说:“老牛想吃嫩草,牛总得比草挣的钱多吧。”
谭森哽住,挠了挠头说:“那十条我的命,也不够卖的。我家草见疯就长呢!”
“吃进嘴里了吗?留着命回去多啃几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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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旅游回来了!
去了一趟中缅边境,可惜没救回来许时延,还是让闻柏意自己去吧。
第81章 81.0 成功
工厂的楼都不高,一共只有四层,许时延一直被关在三楼尽头的屋子里,现在往上狂奔也只能是凭着直觉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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