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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夫(近代现代)——入海流

时间:2023-08-29 10:36:55  作者:入海流
  我顾不了那么多,只能求管虞。
  飞机降落在洛杉矶,走过登机桥的时候,我被外面的冷风冻得一抖,抱紧怀里的诺诺。管虞把他的大衣披在我身上,过了海关出机场,已经有车等在那里。开车的人和管泽长得有七八分像,是他的兄弟管渊。管渊接过行李,冲管虞喊“管生”,又客气地向我点头。
  我第一次来他在比弗利山庄的府邸,顾不得欣赏装修和景观,由管家带着去房间休息。管虞很忙,他一回来就直奔书房,飞了十几个小时也不见疲态,立马召开视频会议。管家叫了医生过来,他的英文说得太快,我有些没跟上,大抵意思是明天再接到医院去,诺诺今天并无大碍。
  我洗完澡,诺诺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这时候我才有空打量这间房,地毯很软,铺满整个房间,我光脚踩在地上去看书桌上的照片。照片里的是中学时期的管虞,拍摄的是他在网球场上击球的瞬间,五官虽然有些稚嫩,却仍然十分精致。一旁摆了本相簿,我坐在绒面的孔雀蓝沙发椅上,翻看里面收集了他各个时期的照片,过生日、开跑车、体育比赛、玩爵士鼓……我合上相册,站起来正好看到他的奖杯和证书,证书用水晶块前后夹起来,在暖色的灯光下反射出橘黄的光泽。
  “在想什么?”一只手臂从我背后抱过来,我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偏爱真丝的面料,因此我刚才去翻橱柜,找到的也只有真丝睡衣。睡衣过于服贴,顺滑地贴合在人体上,被他触碰的时候,皮肤很快能感受到他的温度。我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刚要说我在想你什么时候道歉,话到嘴边,想了想,还是说:“我在想你以前的生活。”
  管虞在我脖子后面亲,我在他怀里艰难地转了个身,问他工作忙完了没。他抱着我压在床上,把脸埋在我颈窝里,深吸一口气,说:“你身上有味道。”我疑惑地抬起胳膊闻了闻,说刚洗完澡,这不可能。他十分坚持,按住我的头亲,“那你还不快放开我?”我被他亲得很无奈,既然他嫌弃我,怎么还不松手。
  他像诺诺一样赖在我身上,把我又捏又揉,玩得尽兴了才去洗澡。他洗完澡,我怕把诺诺吵醒,关上了浴室的门,隔绝卧室,这才拿着吹风机帮他吹头发。管虞眯着眼睛,仰起头,两只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动作。我暂时关掉吹风机,问他又想干什么。他挑挑眉,表情像个被人溺爱坏了的欠揍小孩,仿佛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给他吹头发的时候,摸了摸他额角的伤疤,是他上次车祸留下的。伤疤其实并不明显,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然而以一个艺术工作者的眼光来说是美玉微瑕,虽说瑕不掩瑜,却始终有些遗憾。大概是我看得过于专注,手里的吹风机半天没换方向,管虞皱着眉躲开。我连忙去揉他的头皮,那里被我吹得又红又烫。
  我心虚地冲他笑,保证下次不会了。
  管虞不耐烦地接过我手里的吹风机,打算自己动手,随即又嘲讽我:“笨手笨脚的。你出去。”我刚要开门,他忽然改变了主意,把吹风机关了放在一边,拉住我的手臂,说:“你弄伤我了。”他特意低下头,给我看那块头皮。“……”我现在对他有所了解,总觉得他又在想什么我不愿意配合的事情。
  “对不起。”我又摸摸他的头。管虞不满地看着我,继续说:“林湛,你把我弄伤了。”看他这不依不饶的姿态,估计今晚无法善终。我也知道,如果此时我说他幼稚,或者说要去陪诺诺,他一定拿我没办法,只能让我走。但是我不想这么做。每个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有权利做回小孩,这是除了父母以外,唯二的人选。
  我不想拒绝管虞,因为我是他唯一的机会。
  就像他拥有那么多物质财富,那么多的照片里却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身影。其实轮不到我来心疼他,因为他所拥有的,是凡夫俗子终其一生奋斗都得不到的。然而我知道这个人喜欢我,别人说的话、做的事对他毫无影响,可是我的一举一动在他那里都会被仔细解读。我知道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只用一句话就伤害他。他像是美洲草原上的猎豹、雄狮,或者是毒蛇,人人都避之不及,从未想过能战胜它们。我手里只拿着一块小石头,甚至只要一根小树枝,扔过去或者戳一戳,他就会被我伤得体无完肤。
  “那你想怎么样?”
  我问了以后,管虞也不回答,就这么盯着我看。我真希望他这脾气能改改,否则每次都要我猜,猜不准他大概还会生气。我认命地凑过去,捧着他的头,往那块地方亲了亲。他的头发半干不干,有这功夫早就该吹干了。我亲完,他果然还是不满意,眯起眼睛,抱着手臂看我。
  “你别太过分,小天。嗯——!”管虞把我拉进怀里,扳着下巴亲我。他吻技高明,撬开我的嘴巴,勾着舌头纠缠。我感觉自己合不拢嘴,口涎都从旁流出。他越亲越深,舌根都被吸麻了,我快要窒息,挣扎着推他。再这样下去,已经不是擦枪走火,而是涉及生命危险。
  他放开我的时候,我差点站不稳,喘着气大口呼吸。管虞心情倒是很好,伸手扶住我,亲亲我的额头和眼睛,幸灾乐祸,调笑说:“林湛,你也太不中用了。”说完,他也不征求我的意见,直接把我抱到床上。我让他小声些,诺诺在睡觉。床很大,他侧躺在我身边,手撑着脑袋看我。我看到他又靠过来要亲我,我连忙捂住嘴巴,转过身背对着他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管虞关掉床头灯,把我捞进怀里,头抵在我背上,轻声喊我的名字。我困得不行,嗯了一声,迷迷糊糊间听到他说:“我怎么这么……”我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诺诺被接去医院。
  手续全程由管渊代办,这里的医院和我想的不一样,装修得十分温馨,等候室的墙上挂着木框框起来的图画,墙壁刷成紫罗兰色,沙发边上还有给小朋友的连环图册。接待我们的是个皮肤黝黑,笑容灿烂的医生。大概是因为管虞的关系,当天就得到了检测结果。他们说可以尝试手术,需要我在家等待一周。可能是我脸色过于担忧,回去的路上管渊还在安慰我,说这是洛杉矶最好的儿科医院,一切都会没事的。
  下午,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诺诺趴在我腿上睡午觉,我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发。她还这么小,身上就要动刀子。小白如果知道了,会不会难过、怪我没把他照顾好……“小天好中意你嘅。”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我看过去,老妇人推着轮椅慢慢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佣。她应该就是管虞从香港带来的阿娘。阿娘不会说普通话,也不懂英文,我手口并用,比划来比划去,驴唇不对马嘴地勉强沟通了半天,才听懂她在和我说管虞小时候的事。
  晚上吃过饭,诺诺被保姆带上楼。
  桌上放着一份甜点,我一边吃,一边看到管虞对管家说话。很快,管家就拿着一把小提琴过来。管虞问我想听什么,我说我不懂西方古典乐,让他挑一个好听的就行。他把袖子卷起来,想了想,试了几个音后喊我的名字:“林湛。”我想他大概是要说“林湛,看着我”,于是放下手里的甜点,看着他演奏。
  这是一首悠扬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悲伤的曲子,然而就算如此,它也足够动听,尤其当演奏者是这个人的时候。管虞如果真心想讨好一个人,那么对方很难不被他打动。他拥有最美好的皮囊、温柔的眼神,无数的财富,和如此专注的爱意。他就像这首曲子一样让人向往和喜爱,却也让人难过和伤心。
  一曲完毕,他让人收走小提琴,凑过来亲我,我问他这是什么曲子。“Mariage d'amour,翻译过来就是‘梦中的婚礼’。”管虞显然心情很好,拿起勺子要喂我吃甜点。我低下头,坚定地和他说:“现在和我道歉吧,小天。”管虞把勺子放回精致的镶边金碟中,他坐在我身边,拿起小刀削果盘里的一只苹果。
  我知道这是个拒绝的姿态,但是我已经不想再等了。
  我说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那我们不能一直重复这样的状态,每一次都是我在退让,你做错事情,为什么不道歉呢?道歉并不意味着示弱,它反而是勇敢的象征。如果一个人连自己做的错事都不愿意承认,我认为那是懦弱的表现——
  “所以我不道歉,你就打定主意一辈子都不喜欢我?一辈子都不和我上床?”
  管虞轻笑一声,说:“诚实点吧,林湛。你明明就喜欢我,道歉不道歉有什么关系。你再否认,不是照样在我的房子里,睡着我的床,用着我的资源?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拿道歉来说事,还是你喜欢这样的情趣?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介意陪你玩。”
  他忽然站起来,用英文对所有人说出去。女佣、男仆和管家听他的命令离开。
  “林湛,拿着。”他塞给我刀子,让我从椅子上起来。我迷茫地拿着那把水果刀,站在原地。管虞忽然拽过我的手,放在脸侧。我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却不敢轻易挣扎,因为那把刀子离他的脸只有一公分的距离。“你放开我!又在发什么疯……”我被他吓住了,牢牢握住刀子,生怕一不小心锋利的刀刃就会伤到他。
  “如果现在有人威胁你,你只有两个选择。你要么用刀划花我的脸,要么用刀子捅死我。你会选哪个?”管虞握住我的手,看我诧异的眼神,然后说:“你什么都不懂,林湛。”我想问他什么意思,却瞬间明白过来,这是他的解释——在毁掉我的教学生涯和毁掉我这个人之间,他选择毁掉前者。
  “可是、可那是杀……”我浑身上下一凉,感觉血液凝固,咬紧牙关,却仍然克制不住颤抖,手里握不住那把刀,哐啷掉在地上。管虞明白我在想什么,他看着我,眼神中有嘲讽也有怜悯,最后说:“我差点忘了,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选择用刀捅死我。毕竟你只喜欢我的脸。”
  他说的话,我并非不懂。然而我依然需要他的道歉,哪怕这句道歉会让我等很久。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制胜他的方式。他必须知道,他不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我和管虞之间本就不对等到极致,那么至少要有另一个渠道,让他明白我并不完全属于他,也不是他的私有物品。我是一个完整的人,在人格上和他平等,就算这样的说法会让他和许多人都嗤之以鼻。
  临睡前,我去看诺诺。保姆把她照顾得很好,她已经洗完澡睡着了。
  我回到房间,里面没开灯。管虞今天大概是气得不轻,特意准备的节目被我打断,最后还闹得不欢而散。我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不要管他、不要心疼他、不要喜欢他,他会让你受伤,是他毁掉你的事业,好让你只能去齐天,只能留在他身边……我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最终掀开被子,从后面抱住他。
  “你怎么这么混蛋?”我把脸埋在他脊背上,喃喃自语。管虞转过来面对着我,我抱住他的脖子,说:“你之前和我说过,不想要就别做。”我停顿一下,收紧手臂,说:“我现在想要。”管虞伸手抱住我,埋头在我耳侧轻笑,对我上下其手:“原来你今天和我闹,是为了勾引我。”他翻身压在我身上,因为动作急切,脑袋磕在床头。我连忙开灯,捧着他的头看,说:“还好,只是额头有点红。”
  “你果然只喜欢我的脸。”
  “……”
  他这样子看起来有点不满、甚至有些微妙的嫉恨,我被他逗笑了。管虞眯起眼睛,捏着我的下巴,问我笑什么。我摇摇头,不告诉他。他扒掉我的睡衣,问我说不说。我不耐烦地推推他,说再不睡就天亮了。“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他低着头亲我,双手分开我的腿,充分润滑之后就挺身而入。他抽插得太快,我的腿挂不住他的腰,渐渐滑落下来,我想让他慢一点。“林湛,这是你想要的。”他亲我的眼睛,然后动作更加激烈,轻声问我:“干哭你,好不好?”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周遭的一切都不是我熟悉的,我慌张地想去找诺诺,被管虞按住肩膀。我问他诺诺在哪,他说还在比弗利山庄,有人照顾她。“别怕,我们在马里布。你看——”他把我抱在怀里,伸手指着海岸的方向。
  夕阳的余晖照在沙滩上,那里已经有人开始举办篝火晚会。沙滩上的华人很多,今天大概是有什么庆祝,年轻的男男女女围成一圈唱歌。他们唱的是一首非常老的歌,但是我依稀听出是什么。
  “……眼睛星样灿烂,眉似新月弯弯,穿着一件红色的纱笼,红得像她嘴上的槟榔……”
  晚风吹拂在脸上,我躺在管虞怀里静静地看着他们唱歌跳舞。然而海风虽然舒服,吹久了就有些冷,我想把手瑟缩回袖子里。手指动弹的一瞬间,我感到一点不属于人体的、金属独有的冰冷温度。我低下头,看左手无名指的地方。
  “……她在轻叹,叹那无情郎,想到泪汪汪,湿了红色纱笼白衣裳……”
  我抬起头,想去看管虞。他按住我的头,不让我起来。在一片歌舞升平中,我隐约听见他说:“对不起。”他还是抱着我,晚风是凉的,但是这个人的怀抱很暖和。这一刻,我不知为何,忽然感到一股浓烈的悲伤向我袭来。我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抽泣,他拥抱着我的手臂逐渐收紧。不远处的歌声越来越清晰,悦耳动听——
  “……哎呀南海姑娘,何必太过悲伤,年纪轻轻只十六吧……”
  “……旧梦失去有新侣做伴……”
  旧梦失去有新侣做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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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歌词出自邓丽君的《南海姑娘》。
  正文已完结,还有一点番外。谢谢阅读。
 
 
第24章番外1
  津先生现年六十七,过完这个年,他就该搬去小儿子家常住。最近他的膝盖总是在半夜作痛,以至于下楼梯、去庭院里搬迷迭香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小儿子孝心一片,不忍年迈的老父亲独居,提出要接他去大洋彼岸、阳光灿烂的佛州。他已经拒绝过很多次,然而这一次,他终于答应了。
  这盆迷迭香曾经由他亡妻亲手种下,现在换成他来照顾。
  津先生摸了摸迷迭香淡紫色的花朵,凑近闻它的香气,忍不住打了喷嚏。人老了就是这点不好,任何一点大动作,都会牵带出不必要的、丢人现眼的生理反应。他拿出口袋里格纹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今天晚上会下雪,所以迷迭香要住在屋里。我需要一点食物,他这么想着,又去玄关拿了钥匙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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