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多想,论狡猾,没人比得过你们魔族。”
迦楼如挑了挑眉:“哦?是吗?”
只是眨眼的功夫,迦楼如便出现在我面前,一只手成爪形袭向我的脖颈,“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往后挪了一步,堪堪闪过他的突然袭击,随即抓住他的手反折。迦楼如迅速往后翻,挣开了我的束缚,只留下一片衣角在我手中。
我扔掉那片衣角,拍拍衣上沾染的些许灰尘:“我今天来,除了打个招呼,还顺带想警告一下你。”
迦楼如的笑容消失不见:“今早那个‘打招呼’我就发觉了,凡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强大的神识,你是已经飞升的神吧!”
“彼此彼此,凡人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强大的功力,所以,你非妖即魔。”
迦楼如背起手:“我瞧着月宗主眼生得很,从前倒是没在天界见过。”
我心中一凛,当即决定不再犹豫:“本君横行天界的时候,你这小喽啰还没出生!”
帝君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涌向迦楼如,我是要让他知道,若我下定了决心要杀他,他是不可能逃得掉的。果然,迦楼如的脸色在被压制的那一刻苍白无比,显然这任人宰割的场景并不在他预料之中。
他盯着我,眼瞳隐隐有渗出黑气,魔族之相几乎要藏不住。
“这法力……呵,无情道统?我想起你是谁了……离风帝君!”
我冷冷地看他:“本君不记得你是谁。”
“哈!你不记得,你不记得才是正常的,毕竟几千年前你们筑起结界的时候,魔界的君主还不是我。”
我蹙了蹙眉,迦楼如竟是当今魔界的君主?
“你们,是如何掌握穿过结界的方法?除了你,还有哪个魔族会?”
迦楼如冷笑着看我:“帝君大人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如实回答?”
我轻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威压继续加强,迦楼如被挤压在中间,痛不欲生,一动不能动。我抬手捏诀,打算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魔族。
“刚刚忘记说了,凤凰火灼身的滋味,你要不要亲自尝一下?”
豆大的冷汗从迦楼如额角滑下,他强撑着抬起头,努力压下不停冒出来的魔族之相,黑气诡异地飘着,他狠狠盯着我:“离风帝君,你够狠……但我若是你,现在就不该在这里。”
“你什么意思?”
“今天和那沈国师会面的时候,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哈哈,倒是给我发现了个不得了的秘密。”
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沈轻?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给他……下了一个魔蛊,哈哈哈哈……这魔蛊,就当是我送给帝君你的礼物吧!”
第十章 魔蛊作祟
“什么魔蛊?!”我抓住迦楼如的衣襟,逼问他,“你给我说清楚!”
迦楼如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就是魔蛊啊,帝君大人没见过吗?那种一旦发作,会让人全身筋脉断绝、血管爆裂的蛊,哎哟,真是痛苦呐……嘻嘻嘻,我算算,还有多少时间呢……”
我心惊肉跳,几乎没了理智,一把抓起还在挣扎的迦楼如:“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
我携着迦楼如飞快回了国师府,随手将他扔进院里那口池子,便冲进了沈轻的房间。
他背对着房门蜷在床上,身体有些许的颤抖,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看样子蛊毒已经初步起了效用。我当然知道魔蛊是什么,的确是迦楼如说的那样,而且若是杀了下蛊的人,也就是母蛊,子蛊只会更加强烈地反噬中蛊人。
我眼角突突地跳,铺天盖地的无助感几乎挡不住。再冲出去把湿漉漉的迦楼如扔进来,朝他怒吼:“给我把蛊解开!”
迦楼如狼狈不堪,看到我怒急攻心的样子,他却更加愉悦:“帝君大人……求人可不是这么求的。”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把匕首,眼都不眨地用力捅进迦楼如的腹部:“不用你教我怎么求人,我可以告诉你……我有很多很多种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除非你是真的活腻了,否则可千万别不识好歹!”
迦楼如吐出一口血,往侧边直直地倒下去,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我没因为他这副可怜相有一丝心软,而是加大力度,缓慢地在他体内转动着刀刃,将他的血肉搅得稀烂。没关系,他只是一只魔而已,这点小打小闹玩不死的。
泛黑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裳,迦楼如是真的已经脱力,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我借着伤口探进他的血管,抓出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诡异虫子,让它咬破了我的手指。
迦楼如不肯解蛊,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只要蛊不在沈轻身上,对我来说在哪里都一样。
我将一只手搭在沈轻身上,另一只手抓起沈轻的手,一口下去咬破他手腕,强硬地将子蛊逼了出来,子蛊不死,必须要立刻寄生在新宿体上,否则前宿主会立刻毒发身亡。没有片刻犹豫,子蛊顺着我被母蛊咬破的伤口进入我体内,我感觉浑身的血管像是被堵住了一样难受,身体无力地往下坠。
子蛊源源不断吸收着我的法力,反馈给母蛊。迦楼如慢慢恢复意识,看到了浑身不能动弹的我,他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刚举起手,手腕就被另一只苍白的手牢牢拴住。
“……滚!”
是沈轻,子蛊被逼出他身体才这么短的时间,他居然已经清醒了?!
迦楼如舔了舔嘴唇:“看来沈国师也不简单啊!”
沈轻抓住他的手,泛白的骨节昭示他此时的愤怒,他额上还冒着细汗,冷冷道:“你好大的胆子。”
迦楼如轻佻地笑笑:“沈国师明察,我是被这位月宗主毫无礼数地‘请’进来的。若非如此,我怎敢踏入您这国师府一步啊!”
我勉强压制住胡作非为的子蛊,用尽力气道:“沈轻,不要放过他!”
沈轻闻言,飞速抽出他那柄银色的剑,迦楼如道:“这莫非就是沈国师的佩剑——招魂?今日真是开够眼界了!”
我艰难地喘气,沈轻和迦楼如在这逼仄的房间里你来我往地交手,迦楼如的母蛊吸了我的法力,他现在肯定不把刚从子蛊痛苦里挣脱出的沈轻放在眼里,根本就是在戏耍他。真是个傲慢的魔族,以为他的子蛊能压制住我多久?
我正想出手,却见一阵罡风拂过,沈轻剑锋偏转,招魂剑不偏不倚地再次刺进迦楼如的伤口,迦楼如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着沈轻。
沈轻作为一介凡人,这般强撑早已是苍穹之末,他将迦楼如钉在地上的手微微发着抖,却没有丝毫要放开的征兆。我缓慢起身,脚踩在迦楼如的脖子上,给他下了一个封印诀。
“这招魂剑……你从哪里得到的?”
我早就怀疑这柄银剑的来路,伤得到几乎全盛时期的魔族迦楼如、还将他钉在地上不能动,这柄剑的危险程度实在超乎我的想象。剑名招魂,它绝不是凡界的东西,很有可能来自冥界。
“云梧留下的。”
沈轻没看我,眼神少见的有些躲闪。我伸手去碰那柄剑,被他猛地推开,跌坐在地上。
他愣住,慌忙来扶我,我趁机将手放在剑柄上,把它拔出来。
我威胁道:“你老实回答我!否则我不会将它还给你了。”
沈轻不敢接近我,似乎有些忌惮:“把招魂放下,别闹!”
“你怕它?它不是你的佩剑吗?”
“招魂没有那么简单……”
“招魂是冥界的东西吧?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不用你管。”
我深吸一口气,属实被这四个字气到,说出来的话也就越发不留情:“你故意这么不惜命,难道是想把云梧气活吗?”
沈轻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我意识到失言,后退一步:“云梧不想看到你这样。”
“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的?你见到他了?”
我何时遭受过被他这般的质问,支吾着说不出话。在一旁看戏的迦楼如虽然被封住了行动,嘴却仍不消停,煽风点火道:“堂堂帝君,见你师父一面有什么难的。那只凤凰……呵!”
我几乎要生起杀了他的念头,这个嘴碎的!
沈轻蹙了蹙眉,先是看向迦楼如,“云梧不是我师父。”他又看向我,“云梧是一只凤凰?”
我点点头,幸好他没在意迦楼如说的前四个字。
沈轻似乎想通了什么,轻轻点头:“……难怪。”
我这一口气还没舒完,沈轻就趁我不注意再把招魂剑夺了回去。他又一剑刺向迦楼如,直接捅穿他的心脏,迦楼如痛苦地惨叫一声,刺得我耳膜也无法忍受。
罪魁祸首却面不改色地问我:“云梧怎么死的?”
我被他的举动镇住:“凤……凤凰火焰反噬,连人带魂被烧了个干净。”
“为什么?”
“凤凰能涅槃重生,先皇想炼制不死药,设计用它做药引。”
“迦楼如做了什么?”
“……他把云梧的法力封住了,逼他变回原形。”
沈轻每问一句,就在迦楼如身上刺一剑,一剑比一剑狠,似乎是在发泄着什么。即使是我,看到这副场景也不免有些心惊胆战。
沈轻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痛吗?”他突然道,我没反应过来他究竟在问什么。看到他踢垃圾似的踢了一脚迦楼如,“比起被凤凰火焰灼烧的滋味,招魂剑根本只能算个开胃小菜吧?”
我心中预感愈发不妙,连忙拉住他:“冷静一点,你要做什么?”
“我没办法使出凤凰火,”沈轻平静地回答,“只能尽量还原去让他体会了。”
他这副样子哪里像个正常人!再这么下去,都要走火入魔了!云梧的事……果然成了他的心魔吗?
我还想说些什么,沈轻却疏离冷漠地挣开我,后退一步:“这是我和他的事,还请月掌门不要太多插手。”
我一瞬间被刺到,却坚持着劝他:“你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么?!刚刚的魔蛊影响了你,快清醒过来!”
沈轻冷冷摇头:“不劳费心。与其担心我,月掌门不是将子蛊转移到自己身上了么,不对劲的是你自己吧。”
我狠了狠心,终于还是决定对他出手。一个封诀迅速打在沈轻身上,逼他放开了招魂剑和停止对迦楼如的折磨。
魔蛊虽然对我是有影响,但起码没有到丧失神智的地步。那点影响除了抽取一些法力之外聊胜于无。反而沈轻,他只是一介凡人,即使子蛊只是片刻入体,也会对他造成很大影响。
在招魂剑落地之前,我手疾眼快地接住了它。沈轻微微蹙眉盯着我,我不敢直视那目光,只道:“凡人使用冥界的东西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你每挥动一次招魂剑,消耗的都是你这辈子的性命!你明明知道这些,你……”
我气得说不下去,一把将招魂剑扔进了我的神识空间里封住,绕到沈轻身后,为他传输法力化解魔蛊的影响。“你就是不爱惜自己的命,也该为担心你的人多考虑考虑,这么简单的要求,你都不能做到么……”
沈轻久久未发一言,我亦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只是沉默地为他疗伤。
“月掌门所说的,担心我的人,是指云梧,还是……”
我手一抖,差点没导致法力暴走,今日真是掉光了我的脸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做了个遍,说话也不过脑子,丢人丢大发了。
“闭嘴,是什么你自己清楚。”
沈轻果真沉默了一瞬,片刻又开口:“月掌门打算拿此人如何?”
我看向已经晕得不能再晕得迦楼如,再想作妖是不可能的了。犹豫了半分,还是道:“这个迦楼如不是人,他是……魔族。”
我的双掌紧紧贴着沈轻的后背,能感觉到他的身子突然紧绷了一瞬。
“对这个族群很陌生?”
沈轻摇头:“云梧曾和我说过。”
我了然,三重天的凤凰的确会多知道一些凡人不知道的密辛。
却听得沈轻接着道:“还有一个人……也曾和我说过。”
不知什么时候身体僵住的人变成了我,我手心都沁出一层薄汗,也不知道沈轻感觉到没有,我万分希望他没有察觉到我的失态,却抱有一丝可耻的希望。
从前只有我同沈青云讲过那段历史,现在又是谁同沈轻讲的呢?
我故作冷静,看似不经意地问:“是谁?”
空气突然有些冷寂,仿佛凝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结界,将我们围困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一滴水掉下去发出的一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沈轻微微低头,几乎是碰着唇瓣用挤压的力道说出那几个字。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是谁……”
第十一章 一人承担
事已至此,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继续问的必要。沈轻毕竟还是沈青云,沈青云遗忘的事,沈轻能有一点隐约的印象已经是奇迹了。
“你好好休息吧。迦楼如交给我处理,不必担心。”
历劫是再不能好好历了,虽然本就没什么两样。我打算带着迦楼如回九重天,让君炎雨亲自审问这家伙。迦楼如现在毕竟是魔界的君主,让天界的君主来审他,也不算越庖代徂,好歹象征性做了个样子。
“刚刚他说月掌门是帝君,”沈轻突然回过头来看我,“你不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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