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男朋友似乎没有多谈的兴致,洛听潺便也不再多问,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吧。
他看向濯月手中的衣服,是简单的衬衣长裤,丝绸质地,袖口和衣领都绣了一朵淡紫色小花,看尺寸,确实是他穿的。
洛听潺走过去摸了摸,柔软冰滑,极其适合夏天。
指尖在衣领上的紫色小花摩挲,洛听潺抬头问男人:“濯月,这花有自己的名字吗?上次我问你是不是鸢尾,你说算是。但你的衣衫、绣帕上都绣了它,连骷骷手里都捧着这样一朵这样的紫色小花,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比如家族图纹之类?”
“意义?”
濯月望向窗外,暮色苍茫,一弯弦月半遮半掩徐徐升上中空。
“它曾经有个名字,叫纤云。”
“对于我而言,它只是一朵没来得及送出的花罢了。”
濯月的话落进耳中,洛听潺反而升起更多的疑惑。
这样一朵淡紫色小花,几乎充斥着濯月的生活,在他十八岁生辰,濯月又将双手捧着它的骷骷送给他作为定情信物。
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说明这个名叫“纤云”的花的特殊性,那么它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而那个让濯月没来得及送出花的人又是谁?
洛听潺看向濯月。
男人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的,眼眸极沉极黑,像是容纳了宇宙万物,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的一片空洞。
但这一刻,他只感到一股从心口涌出的浓重悲伤。
让他不忍再追问下去。
洛听潺捂住胸口,脸上冰凉,伸手一摸,才发觉自己泪水流了满脸。
他茫然站在原地。
刚才……是什么?
那样无声流泪的极致悲伤,是属于濯月的吗?
还是……他自己的?
直到濯月走到身边,用拇指一点一点替他抹去了泪渍:“别哭。”
洛听潺才从这股极致的情绪中抽出心神,可那样安静冰凉的悲伤却还是在心里留下了痕迹。
濯月撩开他额头的碎发,在他湿漉的眼皮印下一吻,低声说:“不过在许多人看来,它象征着浪漫和强大,彼此恋慕的人会互赠一朵纤云。”
洛听潺:“?!”
浪漫?
恋慕?
你要送谁?
嘴唇触碰下微阖的眼皮一下子掀开,大概看懂了少年的震惊和怀疑,濯月垂下眼睛,道:“彼时我还不懂,他问我能否赠他一朵纤云,那于我只是极简单的事,我便应下了……直到最后,它也只是一朵尚未送出的花罢了。”
洛听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种感觉就像你正和男朋友甜甜蜜蜜,忽然男朋友的前女友来敲门一样。
但是谁没有一段过去呢?
何况濯月这么好的人,有许多人喜欢不是理所应当吗?
没来得及送出……应该也藏了一段遗憾的往事吧。
洛听潺想到刚才的那股悲伤,既是心疼又是酸涩。
第33章 要求
世界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一个人的过去,你不能阻止他曾经经受的苦难,也无法让他不要在那段岁月里为某个人动心。
怎么会不在意?
虽然不能在濯月的过往出席,但他的现在和未来都将属于自己。
洛听潺宽慰自己,不再追问具体细节,只是双手环住濯月的腰,笑着安慰他:“都过去了。”
下一刻,下巴被抬起,目光撞进那片深海,濯月直视着他显得勉强的笑容:“蝉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洛听潺一愣:“什么?”
薄雪一般修长的手指探入领口,洛听潺感觉颈间一凉,压在衣料下的红绳被指尖挑起,捧着纤云的骷髅小人悬在半空晃晃悠悠。
洛听潺的视线不自觉跟着骷骷晃动,就听濯月凑近他耳边,低声说:“彼时我不懂,如今我却懂了。”
他将声音压得更低:“蝉蝉,浪漫和爱慕,我早已将它送予你。”
“唯有你。”
这、这算是表白吗?
虽然两个人已经确定关系一段时间了,但还没有正儿八经地说过喜欢。
刚才还在为男朋友有一段自己不知道的桃色往事而强颜欢笑,这一刻不光误会解释清楚,还收到了男朋友的表白,洛听潺只感觉心头好像百花绽放,什么难过酸涩都没有了。
风是暖的,灯关明亮,一切都是那么可爱。
欢喜和羞涩涌上心头,大起大落的情绪逼得他眼尾发红,润泽的目光直视着男人,想要说什么:“濯月……”
下一刻,微凉的手掌盖住眼皮,骤然失去视野的少年眼珠子骨碌碌转动,浓密的眼睫在掌心搔动,像是一把小刷子。
洛听潺一愣,伸手覆在眼睛上方的那只手上:“怎么了?”
濯月将下颌抵在他头顶,几乎叹息道:“蝉蝉,别这么看我……我会忍不住的。”
洛听潺耳根的红一下子蔓延到脖颈,他想说什么,吭哧半天,最后也只是把头更深地埋进男人怀里。
*
洛听潺下楼时,纸一已经站在车旁等着了。
濯月站在二楼观景台,手撑着栏杆望着楼下。
洛听潺朝车子走过去,上车时远远朝濯月挥了挥手。
车子驶出去,变换的霓虹灯中,洛听潺余光瞥到纸一,一愣。
怎么感觉纸一和上次不太一样了……
记忆中纸一的眼睛似乎要更大一点,鼻子要更挺,嘴巴要小一些,眉毛没这么粗犷……
纸一察觉到他的目光,左右张望一圈,发现车子已经开远了,才乐滋滋道:“小主人,纸一是不是变漂亮了?”
面对青年亮晶晶的目光,洛听潺摸了摸鼻子:“啊这……是、是吧。”
万一他们的审美不一样呢?或许纸一就喜欢这样的,那他也不算骗人……吧?
纸一得到他的肯定,愈发高兴,脸颊上露出两团红晕:“小主人,您不知道,开车送您回家这个活计老抢手了呢!我可是严格按照主人的要求修剪自己,打败最卷的纸九和纸十二,才抢到的!”
这样的纸一没了上次在濯月面前的严肃冷漠,变得更活泼,跟个小孩子似的。
不过他在濯月的属下面前这么受欢迎吗?
洛听潺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还有……
洛听潺:“修剪自己什么的……你主人的要求是?”
纸一撑着方向盘,摇头晃脑:“第一,不能太难看,主人说会丑到小主人您。第二不能太好看……”
洛听潺:“?”
第一还能理解,第二怎么说?
纸一压低了声音,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主人没说为啥不能太好看,不过纸九说,是主人觉得我们太好看了,小主人您看主人就少了,主人是变相在吸引您的目光……”
洛听潺微微睁大了眼,私底下濯月也会这样吗?
心里像是灌了气泡水,咕嘟咕嘟冒着小泡泡,洛听潺手抵在唇边,最后还是没忍住泄出一点儿笑来。
纸一还在说着:“要我说纸九就是瞎说,以主人的姿容还用怕被我们分走了关注?但是纸九说恋爱中的人都这样,智商会降低,会做很多傻事,主人也不例外……”
洛听潺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傻不傻他不知道,但他只觉得……很可爱就是了。
抵达洛宅时,洛听潺刚跨进门槛,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的洛母看过来,随口问了句:“蝉蝉,你嘴巴怎么这么红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洛听潺想起离开时濯月弯腰手指点在唇角,问他没有离别吻吗?
他忍着羞涩凑上去印下一吻,想要退开时被男人按住后脑勺握住腰身抵在门上就是一通叫人面红耳赤的深吻,好半天才放开他。
心下就是一跳。
他摸了摸烫肿的嘴唇,含糊地应道:“吃了麻辣烫,就成这样了。”
转身就要逃之夭夭时,洛大哥和一个人从二楼楼梯走下来。
洛听潺看清楚那张脸时,眉头不自觉拧起。
怎么是他?
第34章
霍野挑起眉梢:“哟。”
洛大哥目光在好友和自家弟弟面上转一圈:“你们认识?”
洛听潺敛起情绪,笑了笑:“去洛都旅游,有幸和霍哥住同一家旅社,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洛大哥也笑:“那倒是省了我介绍的功夫了。”
洛大哥和霍野穿得都很正式,一副有正事要谈的模样,洛听潺自觉提出告辞:“那大哥、霍哥,你们聊,我先回房间了。”
洛大哥正要点头,霍野却过来攀住洛听潺的肩膀,往楼下带:“这么不待见你霍哥啊,刚见着就想跑?挺长时间没见了,小洛啊,陪霍哥聊几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洛听潺只得应下。
原本有了公交车事件和沈朝一事后,他对霍野就存了几分警惕,这个节骨眼上霍野突然冒出来,他本身就不太放心,只是硬要插入话题太生硬,容易引起洛大哥的诧异和霍野的警惕,便想着事后向大哥旁敲侧听几句。如今霍野主动提出来,他自然不会拒绝。
三人在一楼大厅坐下,洛母看他们似乎要谈正事,招呼几句去厨房吩咐菜式了:“小霍留下吃晚饭啊。”
洛大哥和霍野一开始聊了几句公事,洛听潺听了个七七八八。
洛家是做奢侈品起家,主营珠宝首饰,有专门的设计师团队,走的是高端定制路线。洛大哥因为专业原因,对信息行业比较感兴趣,认为未来必然是电商网络的天下。洛父和洛大哥一番详谈后,没有阻止洛大哥,而是拨给他一笔启动资金,让他自己出去闯。前提是家里的基业也得维持好了。
若是闯出一番天下,就交给他来做。珠宝这部分以后就交给小儿子,反正小儿子在这方面也有天赋,也算是专业对口。若是失败了,就乖乖回来继承家业,给小儿子的设计师之路保驾护航。
洛大哥没什么异意。
霍野是从帝都出来闯荡的,和洛大哥一见如故,两人在商业上许多认知都不谋而合,一拍即合下,两人这次打算联手拿下一起并购案,打造一个特色直播平台,他们认为当今社会是流量的天下,因此打算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次就是商量具体事宜的。
因为洛听潺的存在,两人只是简单聊了几句,没有深入交流,以免让在场的第三人尴尬。但仍旧涉及到很多专业词汇,洛听潺勉强能听懂个大概,也不插嘴,只静静听着。
这时洛大哥忽然来了电话,他蹙了下眉,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滑开屏幕一看:“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霍野和洛听潺都表示不介意。
等人走远,霍野手一撑,从单人沙发上挪到洛听潺旁边:“小洛啊,哥和你商量个事儿呗。”
洛听潺笑说:“什么事?霍哥你总得先说出来让我听听不是?”
霍野拿出手机,翻出相册里的照片:“诺,就这个玩偶娃娃,哥上次从洛都回去,家里的小朋友翻照片看到了非说喜欢,缠着要,小洛你成人之美,转让给哥咋样?价钱好商量。”
照片里的正是张掌柜送洛听潺的玩偶娃娃。上次离开时,霍野确实在旁边,还照了照片。
要是没有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洛听潺说不准一口就答应了。
他不动声色观察着面前如一头打盹雄狮般威严中带着几分懒洋洋的男人,因家里的小朋友喜爱所以专程来讨要?这套说词不知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又和沈朝身上的“它”有没有关系?
不过不管霍野抱着什么目的,在没弄清楚娃娃的事之前,洛听潺是没打算将它交出去的。
他不着痕迹往后避了避:“霍哥说笑了,原本只是一个玩偶娃娃,霍哥要是喜欢,只管拿去就是了,可惜……”
洛听面上显出几分歉意:“霍哥你也知道,当时我瞧着这娃娃精致小巧,直接拿来作手机挂坠了,前两天和朋友出去聚餐,不小心磕在地上,当时就碎成了几瓣,我将残渣什么的都扔了……”
霍野皱皱眉,似乎是不敢置信:“碎了?”
洛听潺似乎有点被霍野的大反应吓到:“要实在不行,我让底下的人照着相片做个一模一样的出来?别说是一个,一箱子也是可以的。”
霍野回过神,讪笑两声,直摆手:“不用不用,哥只是觉得太可惜了,有些惊讶。”
洛听潺:“真的不用吗?洛家是做珠宝起家的,要想防个这样的小玩偶,只是小菜一碟,而且完全可以做到以假乱真,免得霍哥回去被小朋友闹得不安生。”
霍野就笑:“小朋友精着呢,哪是那么容易好哄的。”
他眯起眼,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只是小洛别故意拿你霍哥寻开心就成。”
洛听潺蹙眉不解道:“霍哥怎么会这么想?”
霍野认真看他几秒:“是哥想错了,小洛别生气。”
这时打完电话的洛大哥回来了,听了半截,问:“生气什么?”
洛听潺不想大哥掺和这件事,接过话:“没什么,和霍哥开玩笑呢。”
他起身:“大哥,你和霍哥聊,我先回房了。”
这次没有霍野阻拦,洛听潺很顺利地离开了。
刚回到房间,陈琛打来电话。
洛听潺接听:“喂,琛子。”
陈琛:“洛哥,下午那事儿弄清楚了。根据你的说辞和调的监控,我们锁定了事主。但这事儿有点邪门,那家人安的是防盗窗,台子上确实放了几个栽花的陶盆,也确实少了个花盆,但他们家的防盗窗是好的,没有任何损坏更换的痕迹,恰巧那一块的监控又坏了,只有其他几块监控拍摄到的画面里花盆坠落的轨迹可以佐证高空坠物的确实性。”
“根据轨迹还原,我们锁定到他们头上,但是因为没有造成伤亡,也缺少关键性证据,根本无法解释花盆怎么从完好无损的防盗窗掉落的这件事,业主也很委屈。现在就是将他们教育一顿,告诉他们高空坠物的危害,其余的要想做什么,怕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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