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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濯月在张掌柜心中的地位很高……洛听潺垂眸，沉吟片刻后回:“您说的不是没有可能，我一会儿会做实验验证这个问题。但说了这么多，您还是没有回答我，小宝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喑哑的嗓音传出:“无论如何，希望您相信，小老儿的初衷并不是要伤害您。将小宝交给您时，您已经拥有了所有处决他的权利……如果实在找不出问题源头，您不妨将小宝交出去，他只是在您面前才这样乖顺安静，实际上他并不弱……无论如何，请将您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小宝只是本性良善不与人为害，并不是说就真的来个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欺负他，不然作为真身是灵音竹这种宝物的精怪，一只竹子痴痴傻傻游荡了那么久，早被生吞活剥了。
再则，以大人的态度，要是洛听潺出了什么事，张掌柜真怕天下大乱。尽管张掌柜并不认为有大人在身边，少年能出什么事，但凡事总怕个万一，如今海晏河清，天下安康，这个责任他和小宝死八百次都担不起。如果小宝真的不敌，大人也会出手，如果没有，那就表明小宝命该如此，本身精怪之间彼此吞食增长修为就是一种常态。
张掌柜只是一时不忍才做了个推手，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产生任何怨怼，人生难得一圆满，这是他们这一类因执念而存在的生灵最知晓不过的事。
洛听潺听到这里，脑海里浮现出青年抿起嘴角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颊上露出两个酒窝，你朝他笑时，他总会回一个更灿烂的笑容，在洛都那段时间，小宝也帮了很多忙……
不管是人还是其他什么，洛听潺并不是能眼睁睁送这样一个自己认识的生命去死的人。
他压低了声音:“我先尝试能不能和小宝沟通……只要问题不在小宝身上，我决不会将他交给沈朝。但是如果事态严重，我压不住，为了防止我身边的人被误伤，我或许会将小宝交给其他大师，尽可能保证小宝不受到伤害。但有些事情最怕万一……张掌柜，我体谅你您，也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洛听潺决不想花盘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他叹了口气:“其实，您若是能解决这件事是最好不过的了，这样你方便我也方便，小宝的安危也能得到保证。”
这时电话那头的张掌柜忽然道:“客人，您说……你口中的沈朝会不会和小宝要找的东西有关?”
洛听潺心中一动:“您是说，或许这不是危机，反而是转机?”
张掌柜道:“我也是忽然想到的，毕竟您说双方的反应都很大，据我所知，小宝除了执着于找那样丢失的东西以外，对其他的任何事物都不曾有过些许在意，当然，出于本能，它很喜欢您。”
洛听潺若有所思:“按照这个思路……那么是不是说明，不光沈朝身上的东西在觊觎小宝，小宝也在觊觎它?”
张掌柜:“垂涎和畏惧……按照您对当时情形的形容，如果小宝丢失的那样东西真的在它身上，那么，它不光是觊觎，还有恐惧。”
洛听潺:“偷了别人的东西，正主找来了，既有想干掉正主彻底将宝物据为己有的贪婪，也有本身作为见不得光的偷窃者的惶恐和怕彻底失去宝物的戒惧……”
“或许，这件丢失的东西，不光对小宝极其重要，对它应该也有着什么作用。”
张掌柜赞同了洛听潺的分析:“如果是这样，那么先急的不一定是小宝……毕竟小宝已经找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洛听潺:“的确……方便加个私人联系方式吗？后续有进展方便随时联系您。”
两人互通了x信，洛听潺一边加一边还想，现在就连精怪诡物都与时俱进了。
洛听潺正要挂断电话，张掌柜说了句:“客人，如果小宝寻找多年的东西真的在它身上，您尽可以将小宝交出去。”
他说:“那是属于小宝的战场。”
洛听潺没有大包大揽什么，只道:“我会认真考虑您的提议。”
挂断电话，洛听潺从颈间取下骷髅小人放在桌上:“骷骷，你待在这里，我去玻璃花房一趟，十分钟就回来。”
骷骷用指尖勾住他的手指，做了个拉勾勾的动作，在他的掌心处贴了贴:“咔吧咔吧。”
洛听潺就当它答应了，捏着红肚兜小娃娃就出了门，只留下银灰色的小骷髅人站在桌子上，黑洞洞的骨质眼眶直勾勾盯着少年掌心的小娃娃，脑袋随少年的身影移动而缓慢转动，发出骨节扭动的轻微咔嚓声。
洛听潺试了好几次，可惜小娃娃仍旧毫无反应。
看来不是骷骷的问题。
洛听潺蹙蹙眉，回到房间，重新将小骷髅人戴回颈间，手指敲了敲桌子，决定明天去拜访法厄禅师一趟。
第38章
因为沈朝的事，法厄禅师并没有离开A市，而是被沈厘州另外安排了住处。
洛听潺打电话过去，法厄禅师说有空，洛听潺就叫司机把自己送了过去。
临出发前，想了想，他还是把人偶娃娃带上了。
和法厄禅师见面这件事自然瞒不过沈厘州，洛听潺也不费那个力气。但也因此，他没有第一时间将人偶娃娃拿给法厄禅师，而是问了沈朝的情况。
时间只过了一天，法厄禅师说沈朝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只是对他的存在表现出抵触，为了不让“沈朝”狗急跳墙，沈厘州只好安排他从沈宅迁了出来，暂停了一些针对它的行动。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它暂时被安抚住了。
洛听潺就说了昨天的事:“大师，您说这种情况，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法厄禅师听后也颇为不解，凝眉思索:“听情况应该是。但老衲观施主您的面相命格并无变化，按理来说，不该有什么脏东西敢招惹您才是……”
他喊了声佛号:“所幸施主您有贵人相助，得以安然无恙。”
这句话勾起了洛听潺的记忆，同一件事同一个人，法厄禅师说是贵人相助，在那个老道口中却成了害他气运命格的恶诡。
洛听潺心中愈发不把老道的话当做一回事，只问道:“那大师可有什么防护之法?我主要怕危及到身边人。”
法厄禅师这次没有犹豫:“这样，老衲赠施主几道符，您将它们送给身边亲近之人，让他们贴身佩戴，驱灾辟邪不成问题。”
洛听潺接过符纸，一共四枚，算算人数，恰好一人一枚:“多谢大师!”
心中几番犹豫，他还是把人偶娃娃拿了出来:“大师，你看看这个。”
法厄禅师目光甫一触及洛听潺手中的人偶娃娃便凝住了，稍显迟疑道:“这材质似乎是灵音竹……”
洛听潺一愣:“灵音竹是?”
法厄禅师解释道:“世人皆知竹子生而无心，相传佛祖座前有一片紫竹林，日日聆听佛门梵音，终修得一颗禅心，开灵启智，自此与凡竹不同，用以区分，又叫做灵音竹。灵音竹的禅心化在眉间，集全身修为精华所在，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据说有逆天改命之能。当然，这只是传说，现世里，普通的灵音竹只是比一般的竹子要好看几分罢了。”
洛听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当即就觉得其中或许有什么关联，忙问:“大师，您还能看出什么吗？”
法厄禅师仔细端详片刻，摇头:“只能看出不似凡物，个中关窍，却是瞧不出。”
洛听潺心中有些失望，只好问:“那大师可还知道灵音竹相关的事情?”
法厄禅师捻动佛珠，敛眉思索:“老衲幼时曾听师伯讲，几百年前，曾有异相显示有宝物出世，据闻就是一片紫竹中修得一丛灵音竹，引得四方皆动。因灵音竹乃佛门圣物，佛门自然也参与其中，但后来却不了了之。”
洛听潺疑惑:“这是为何?”
法厄禅师摇头:“老衲当时也问过师伯相同的问题。师伯说当时他尚且年幼，也只听闻长辈言语中带出几句，只知道最后灵音竹不知其踪，再多的，就不知晓了。”
“洛施主，敢问您从何处得来这个娃娃?我观这材质，并不似现世中多用来作为观赏的凡品灵音竹。”
洛听潺:“偶然得人多赠……至于详细情况，大师，涉及一些私人隐秘，小子不方便告知，还望大师不要见怪才是。”
法厄禅师摇摇头:“自古宝物能者得之，施主您既然能遇着它，便是您的机缘，老衲怎会置喙?这人偶娃娃随身携带可静心凝神，驱邪避灾，可比老衲的符管用得多，于您百利而无一害，施主大可放心。”
洛听潺一愣，倒是没想到这娃娃还能有这种用处。只不过，法厄禅师也参不透这娃娃的变化机要，是不是说明小宝的道行比法厄禅师还要厉害?
洛听潺还没想好要不要将小宝的事情和法厄禅师交底，法厄禅师知道就意味着沈厘州知道，他相信，他今天和法厄禅师的对话，要不了多久就会一字不落地出现在沈厘州面前。
事关亲近之人，他猜不透沈厘州会做到那种地步，如果沈厘州变成不可控因素，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好在“沈朝”目前情况还算稳定，否则他就得在沈朝和小宝之间做出抉择。
如今他还有时间可以挖掘更多更深的东西，今天听到法厄禅师的一席话，结合张掌柜所说，洛听潺直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如果小宝真是法厄禅师口中几百年前开灵启智的那丛灵音竹，那么他最重要的东西会是什么？传说中让灵音竹不凡的是嵌在眉间的那颗禅心，小宝久寻不得的会是它吗？若是传闻为真，那么百年前小宝必然面临一场旷世争夺，他又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而沈朝身上的它又与之有什么关联？如果它只是单纯的对宝物的觊觎，那么，法厄禅师曾说它对沈厘州颇为在意，且费尽心思霸占沈朝的身体似乎并不只是简单地想要借一具肉身。
沈朝，沈朝身上的它，沈厘州，小宝，灵音竹，这几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或者，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其实并不与小宝相关?
如今法厄禅师看不透人偶娃娃，即便说出来也不一定有解决办法。脑海里瞬息闪过种种思虑，洛听潺最终还是决定稳一稳，他觉得还缺了最关键的一环，将几者联系在一起。
和法厄禅师分别后，洛听潺回了洛宅，刚好洛大哥也在，洛听潺将符分给他们，嘱咐他们随身携带。
洛父洛母接过，都挺新奇，他们是知道自家儿子向来不信这个的。
洛大哥摸着黄色符纸问:“怎么突然送这个?”
洛听潺就说:“不是去了洛都一趟吗？肖二托我帮他求张平安符，我想着迦叶寺传闻挺灵验，就给你们每个人都求了一张。”
最后强调:“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你们不要随便就扔哪儿了，要记得带在身上!”
洛大哥无奈，当着他的面将叠平安符叠成三角形郑重放进皮夹:“现在行了吧？”
洛父洛母对视一眼，含笑妥协。
这时洛听潺来了电话，他一看，是陈琛的。事情也交代得差不多了，他所幸和洛父三人告别回了自己房间。
陈琛:“洛哥，你让我查的那个中年男人叫林东祥，虽然他自首最终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因为无法排除他自身的安全隐患，目前他还被关着没放出来。这是我查到的一些相关资料，你查收一下。”
洛听潺打开对话框一看，果然看到一个刚发过来的文档:“谢了，琛子，我先研究研究这东西。”
“小事。”陈琛，“洛哥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他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就是随口问了句，叫洛听潺几句话应付了过去。
挂断电话，洛听潺点开文档。从资料里了解到，林东祥和他老婆都在一家面粉厂上工，是老员工。
两年前刚上初中的女儿被查出患了病，一直看不好，两口子起早贪黑挣的那点辛苦钱都耗在给女儿看病上了，还背了债。不得已林东祥下班开始打零工，久而久之，他在面粉厂的工作状态难免受到影响，几次失误，加上正赶上经济萧条厂里裁员，就被裁退了。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他老婆上工时忽然晕倒，送进医院查出患了肺癌，原因就是长期在粉尘严重的环境中工作。
厂子给了一笔遣散费就不管了，他们文化水平低，当初签合同时也没认真看，也找不到地方上诉，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这笔钱很快就在女儿和老婆的双重医费中消耗殆尽，林东祥把能借的钱都借了一遍，每天不光要想办法凑女儿和老婆的药钱，还要面对催债人的冷眼，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两年，前几天他的老婆因为救治不及时死了。女儿的病情也有恶化的迹象，大概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东祥的心理突破了极限，最终自制炸|弹上了公交，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和报复这个冷漠残酷的社会。
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是想起了他的女儿吗？资料上说林东祥很爱他的女儿。
洛听潺又看了一遍文档，可以想象得出，林东祥有多煎熬，往后没有退路，往前，是个无底深渊不说，女儿还看不到痊愈的希望……
生活给了他太多磨难，难怪当时他给他的感觉那样疲惫。
既然遇到了，洛听潺没打算袖手旁观，对他来说，这只是一笔钱，但或许就能挽救一条生命，一个家庭。
资料里说，林东祥的女儿成绩很好，很懂事。资助这件事，洛听潺打算亲自和这个命途多舛的女孩子说，他没比她大几岁，勉强也能算同龄人，希望让事情不要只剩下冰冷冷的数字文件，而是能带给她一些鼓励和关怀。
他很快找律师拟好了文件，打印出来要出发时，濯月忽然发来了消息。
【蝉蝉，去看电影吗？朋友送了两张票。】
洛听潺一愣，他还没和濯月一起去电影院看过电影，这算是情侣必做的一件事，而且这可以说是濯月第一次主动约他。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是下面有不能推的行程，只能十分心痛地拒绝掉。
【男朋友，我很想去，但我下午有事……】
濯月:【天气预报说下午有大暴雨，你把事情推到明天可以吗？】
洛听潺一愣，他记得早上卡看，这一周都是大晴天，怎么就要下暴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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