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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沅乖乖拿出手机点开了外卖软件，随便点了家披萨，放下手机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嘴：“马上过年了，你回A市吗？”
季霖没说话，久到程沅都打算看看他是不是又睡着了，他才应了声极短的，嗯。
程沅刷着游戏没再继续问了，这个话题在他俩这儿始终有点敏感。
季霖却睁开眼，露出蒙了一半的脸，问道：“你不回去？”
程沅玩游戏的手一顿，很快答道：“回啊。”
操作的人物死在途中，他关了手机，重新看向季霖。
“但如果你不回去的话，我可以陪你留在这儿。”
季霖和他对视了几秒，说道：“回吧。”
说完他就翻身下床，径直走向了卫生间。
程沅又重新打开手机，游戏里的人物挂了会儿机，这会儿队友正在「友好」地问候着他亲友。
程沅腾出手来啪啪敲字：催命呢？老婆刚要生了。
刚打完，程沅操作的人物就一个不敌被对面单杀而亡。
对内聊天安静了几分钟，过会儿一个人又打字说道：兄弟，要不然你还是继续挂机吧？
程沅不客气地回道：不用了，孩子掉了。
第三十五章 新年
【是我们的新年】
最后过年程沅还是回了家。不过他依旧和程若芸没什么话好说。
家里的长辈只道他俩是母子间闹矛盾，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按照程若芸那好面子的程度，也不会让他们知道。
程沅一进屋眼睛就没离开过手机，他一直在和季霖发消息，聊些有的没的，没话说了他就硬找，也总比和一大群不太熟的亲戚面面相觑好。
一旁还在上小学的小表妹凑到他身边，开玩笑地小声问他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程沅头也不抬，说：“交男朋友了。”
小表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饭桌上酒过三巡，总有喝大了的无聊亲戚想从他身上找些话题。
问他长着这么好看一定有不少女生追吧？去年你不是高考了吗，去哪儿读大学啦？你妈一定舍不得你离她太远吧？
三个问题处处踩雷。
倒是旁边的小表妹热心替他作答：“哥哥说他交男朋友啦！”
小表妹话一出，餐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程沅也一愣，他其实就随口一说吓吓小孩儿，没想到这小孩还直接帮他出了个柜。
异常的沉默使得气温都降了几分，小孩的妈妈见状打着圆场：“你乱说什么，哥哥跟你开玩笑的话呢你也拿出来乱说。”
此话一说，桌上的氛围明显缓和了许多，有不少人都在跟着附和。说什么童言无忌，说什么程沅真会开玩笑。
可程沅一声也没应，他夹了道菜，边吃边说：“她没开玩笑。”
“程沅！”程若芸手上的筷子都砸了下来，她从小表妹说话开始脸色就不好，这会儿更是煞白着一张脸。
桌上瞬间又变得针落可闻，好几双眼睛都在他们母子俩身上游走。
程沅却置若罔闻，只是回望着程若芸说：“怎么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程若芸深吸着气没再说话。
桌上氛围实在尴尬，再多呆一秒程沅觉得自己都得被这些人的眼神烤化了，于是他起身，略表歉意地说：“大家好好吃，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然后不顾众人的眼光，当真就起身离开了。
直到走出家门，程沅才觉得自己从空气里吸到了一口氧气。
他想起方才程若芸的神色，想起桌上众人惊异的眼光，突然笑出了声。
没有报复的快感，没有袒露真心后的舒适，只剩无尽的酸涩与疲惫，还莫名其妙带着一丝好笑。
他给季霖打了个电话，其实也没指望季霖能接，现在正是阖家团圆吃年夜饭的日子，谁他妈没事守着手机接你电话呢。
可没响几秒季霖竟然接了。
程沅张张嘴，冷不防地被灌了一嘴风，一时没说得出话来。
季霖疑惑地喊了声：“程沅？”
“嗯。”
“你声音怎么了？”
“没怎么，刚刚灌了一口风，冷死了。”
季霖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才晚上七点，离春晚开始都还有一个小时。
“你在外面？”
“嗯。”
“一个人？”
“嗯。”
季霖还想说什么，程沅抢在他前面开了口：“不小心出了个柜，家里气氛现在太尴尬了，出来躲躲。”
“你在哪儿？”
“没事儿，你吃饭吧，我就是突然想给你打个电话。”
整条街都空荡荡的，除了各家早早关门的门店外挂着迎风飘荡的红灯笼外，就只有茫茫无边的黑暗与他作伴。
程沅百无聊赖地走在大街上，就听季霖突然在电话那头喊了他一声：“程沅。”
“嗯？”
“想和我一起过新年吗？”
程沅停下了在呼啸寒风中漫无目的的脚步，问道：“什么意思？”
“我来接你，我们回南城过年吧。”
程沅也不知道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给季霖发的定位，只知道自己手一直在抖，可能是被这寒风天给冻的。
他站在树下捧着手机傻笑，一颗心像燃着一把火。
他很快便看见季霖风尘仆仆赶来，在他还是远方的一个小黑点时，程沅就认出了他，很神奇。
等人走进了，程沅几乎是小跑着过去抱住他。
“干嘛呢？”季霖被他撞得都差点没站稳。
“冻死我了”程沅说着把手伸进了季霖的大衣里取暖。
季霖由他抱着：“冷你还站外面？”
“嘿你这人，这不是怕你找不到我吗。”
程沅稍微垫了下脚抵住他额头，问他：“我们现在去哪儿？”
“太晚了没找到回南城的票，订了明天一大早的飞机。”
季霖的怀抱实在太过温暖，程沅舍不得放开，笑着回应他，好。
“现在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你先把我放开我才能带你去。”
程沅不情不愿地松手，将季霖大衣扣子一颗颗扣好，又把手揣进他衣服兜里和季霖的手紧握着，这才满意。
程沅没想到季霖带他来的地方是他俩的高中学校。
站在紧闭的校门口，程沅不自觉停下了脚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季霖。
季霖的表情却很稀松平常：“怎么了？”
程沅躲开了他看来的目光，抬起下巴指了指紧闭的大门：“来这儿干嘛，门都是锁着的。”
“你不是会翻墙吗？”
“……”
“大过年的你让我翻墙啊？”
季霖拉过程沅的手，将他带到墙角：“不是你，是我们。”
程沅一脸「行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惊喜想让朕知道」的表情望着季霖，季霖耸耸肩，示意他上啊。
程沅没法，向后退了几步，边退还边给季霖说：“看清楚了啊，我只演示这一遍”紧接着一个助跑，双手一撑就上了墙。
不得不说，程沅这一套姿势是非常标准和帅气的，怪不得以往老徐抓翻墙的人，不管有没有程沅都得把他单独点出来批评呢。
确实不利于青少年的成长。
季霖虽然没他这么熟练，但好在身体素质在这儿，试了一次后也成功翻了过去。
落地的时候程沅搀了他一下：“你到底想去哪儿？”
季霖却没回答他的话，他朝四周看了一眼，发觉有些熟悉，像是想起了什么，打趣说道：“这不是上次你被人表白的地吗？”
“？”程沅刚要跨出去的脚步一乱，险些摔了一跤。
他还没忘俩人后面还因为这事吵了一架，一个晚自习他都没给季霖哄好，结果第二天一来季霖直接去了北城参加竞赛。
这算什么，早期冷战雏形？
“你记性还挺好啊？”程沅咬牙切齿道。
“还行，”季霖拉着他往前走，“我还记得情书是粉色的，你喝醉后电话是别人打的，送到家门口是可以搂搂抱抱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程沅没怎么听懂，但他从语气和用词等方面着手，分析出一个事实。
“季霖，你是不是吃醋啊？”他虚着眼睛问道。
“没，单纯记性好。”
程沅这下乐了：“吃醋你就说嘛，我又不会笑话你。”
“我有什么醋好吃，”季霖回过头看他，“你难道还喜欢别人？”
行，季霖还真是懂怎么拿捏他的七寸。
季霖带他爬了几层楼梯，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之前那个小天台前。
看着上了锁的门，程沅问他：“你有钥匙？”
“没。”季霖坦然摇摇头。
“那你——”
话还没问出口，就见季霖从兜里拿出根细铁丝，很熟练地朝门锁里转了几圈。
只听啪嗒一声，门开了。
程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我操，你们好学生还学这个啊？”
想了想，季霖回答他：“其他好学生应该不学。”
这里应该好久都没人来过了，门把手上都落了一层灰，季霖推开门，熟悉的场景映在眼前。
甚至连角落的折叠椅都还在。
程沅追求季霖的那一年是酸涩、痛苦、得不到回应的。
可这个地方却像是割裂了他的所有情绪，他和季霖在这里拥抱、接吻、吐露心声，把所有的柔软情绪都一道锁进了这里。
程沅百感交集地走了进去，他问季霖：“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季霖看了眼时间，他俩一路走着过来，现在离十二点只剩不到十分钟。
“看烟花啊。”
学校建在远离市中心的地方，这里周围都没有高楼大厦，整个学校最高的地方就是这个天台，站在这里，等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等全城的烟花燃放，他们能在这儿观望到所有的盛景。
程沅突然想起去年的时候，季霖带着一捧烟花棒到他家楼下，结果忘了带打火机，最终他俩都没放成那捧烟花。
那个时候他给季霖说，明年我们再一起看。
没想到明年这么快就到了，也没想到这一年里他们能发生这么这么多的事，更没想到，这么多事情过后，他还是能和季霖一起在新年看烟花。
老天好像格外照顾他的愿望。
于是程沅扭头看向季霖，说道：“那明年我们也要一起看。”
“好。”
时间滴答滴答来到十二点，天空一瞬间闪过无数耀眼光芒，照亮了所有璀璨星河。
四周都是烟花绽放的声响，他们仿佛被包围进了这片绚丽光景之中。
程沅捧住季霖的脸，吻了上去。
“季霖，我爱你。”
“你说过了。”季霖按住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手心。
“那就再说一次。”
程沅看着他，在又一年的到来之际。在烟花响彻云霄的盛景之中，他依旧毫无保留地爱着季霖。
“我爱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听到了。”季霖笑了笑。
“你没什么表示吗？”程沅抽回手，食指敲打着季霖的肩膀。
“新年快乐。”季霖似乎思考了片刻。
“你他妈就……”
“小沅，新年，”季霖伸手抱住了他，说：“快乐。”
过去的所有就让他过去，是新的一年，要一起迎接快乐。
第三十六章 不准喜欢别人
【我以后一定会赚大钱养他的】
在市状元半年来的单独辅导下，程沅第二年高考成绩还不错，刚刚上了艺体招生的本科线。虽然读不了季霖的那所大学，但在南城找个学校还是绰绰有余的。
程沅一高兴，大手一挥便要带季霖去他垂涎了好久的人均上千的日料店吃饭。
季霖笑着问他有钱吗？
程沅看了眼手机钱包的余额。自从季霖不让他再去外面上课，程沅就自己在家接一些画稿的活，总不能把自己饿死吧。
不过交了学费再把这顿吃完，确实所剩无几了。
可程少爷不在乎，他就没过过苦日子，不知道何为节约，何为长远。
他凑到季霖身边，学电视剧里那些霸道总裁的娇妻女友一样，眯着眼说没钱了你养我呗。
说得也不嫌害臊。
俩人最后还是去了那家日料店。
程沅正拿着菜单点餐时，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惊讶地喊着季霖的名字。
他皱着眉抬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脸孔。
可季霖显然认识，他朝来人自然地打了声招呼。
“没想到放暑假能在这儿碰到你，”男人看了眼坐在季霖对面的程沅，问道，“和朋友吃饭？”
“嗯。”季霖点了点头，看他似乎一个人，客气问道：“你一个人？”
没想到男人是个自来熟，也不嫌尴尬地自然应道：“对啊，可以加我一个吗？”
季霖没接话，而是看向了程沅。
程沅当然不介意多个人一起吃饭，他只是在算自己身上的钱够不够三个人的量。
但程沅什么场面没见过，他看向男人说道：“可以啊，反正今天我请客，多双筷子的事儿。”
什么叫高情商，什么叫婉拒，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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