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是帮一个朋友带的,”这应该不算撒谎,周伽南心虚地挽住商北斗的手臂,“我们先给他送去。”
商北斗点点头,轻抚他脊背。
越来越接近塞巴斯蒂安住的小木屋,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周伽南心越来越慌。
这栋小木屋和他今天早晨看到的,竟然完全不一样。原本咖啡色的木头灰蒙蒙的,屋前野草郁郁葱葱,有小腿高,好像很久没人打理过。
周伽南拉紧商北斗的手,一步比一步慢。
“伽南,这里有人住吗?好像荒废很久了?”商北斗问道。
“有啊,我朋友塞巴斯蒂安……早上我还跟他一起……”周伽南眼珠左右晃动,声音都在发抖。
“塞巴斯蒂安?”商北斗扭头惊讶地看着他,“塞巴斯蒂安·哈布?”
“是啊……欸?你怎么……”周伽南问了一半,就顺着商北斗手指的方向,看到了答案。
屋前斜插着一块挂着蛛网的“此房出售”牌,“这里曾是2006年环法自行车公路赛冠军塞巴斯蒂安·哈布的家”。广告上印着一张照片,年轻的车手骑在自行车上英姿飒爽,一头金发扎在他脑后,湖水般蔚蓝的眼睛,含笑又含情。
周伽南睫毛剧烈抖动着,无助地嗫嚅道:“怎么会?不会呀,我今天还见过他……是幻觉吗?不会呀,他是我朋友,我还……”
商北斗摸出手机来搜索一番,将屏幕举到他面前:“塞巴斯蒂安·哈布,今年45岁,现在是美国一家户外器材公司的老板。伽南,你的朋友,是他吗?”
周伽南看着屏幕上那个金发碧眼的陌生发福中年男人,趔趄着朝后退了两步。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商北斗把他搂进怀里,揪心无比:“没事,伽南,你只是生病了,我会陪着你的,奥林匹斯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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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从来没有第二个人见过“塞巴斯蒂安”😏
第58章 58 重生
两人久别重逢,自然做得缠绵,商北斗没完没了地亲他,翻来覆去弄得他死去活来,还不肯罢休。
“你和你那个想象中的朋友,发展到哪一步了?”商北斗抚摸着他已隐约有些薄肌的小腹,想到“塞巴斯蒂安”竟然能劝他运动,不禁牙酸吃味。又想起当时周伽南以为他是严钧,却不管不顾地勾引他,顿时妒火中烧。
到底还是躲不过,周伽南没精力编瞎话,只得实话实说。可商北斗显然对“抱了,没亲”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我再晚来几天,就要亲了?”
周伽南只闭着眼轻声呻吟,商北斗没得到回答,不依不饶地捏着他下巴摇晃:“说话!打算什么时候给他,嗯?”
周伽南半睁的双眼渐渐泛红,委屈道:“不是你让我‘努努力’吗?”
商北斗无言以对,却始终气不过,亲上去狠狠堵住他嘴,身下动作越发凶猛。渐渐地周伽南已叫不出声,两条腿夹着商北斗的腰一阵阵哆嗦。
“你不是说爱我吗?怎么心里,还能放下别人?”商北斗在他耳边喷着热气逼问。
周伽南百口莫辩,只能搂紧他脖子,有气无力地撒娇说“对不起嘛”。商北斗就心软了,舍不得再怪他。
第二天,周伽南特意让商北斗送他去学校,想试试有没有其他人能看见商北斗。两人走到校门口,学生们推搡着挤到他们面前打招呼,胆子大的直接就问:“这是你男朋友吗,周老师?”两人紧紧牵着手,周伽南差点儿笑出眼泪。“别担心,午餐时间我就在这里等你。”商北斗在他额头啄了一下,才放开他的手。
目送周伽南走进教学楼,商北斗从怀里摸出一只耳机戴上,轻触一下开始通话。
“2.0,情况如何?是他自己意识到那是幻觉的吗?”盖娅优雅的声音传来。
商北斗顿了顿,说:“是的。”
“是个屁!”一个熟悉的声音贸然闯入,“不是你提醒他的?”
“他本来就要给那人‘送行’了,就算我不提醒,他也马上就要……”
“对呀,那你更没必要提醒他呀!”那个声音嗤笑道,“不就是怕‘送行’送到床上去嘛!你老婆做个春梦而已,看把你急的……”
商北斗被踩中痛脚,火了:“滚!少他妈废话!”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哇,原来你老婆喜欢金毛的……”
“陈星寂!”商北斗咬牙切齿,“你他妈再偷看试试?!”
“够了,赫尔墨斯!”盖娅扬声打断他们,“还有你,2.0,说正事。你是否确定,周博士已经有了分辨想象与现实的能力?”
“我确定。”商北斗郑重地回答,心情很激动。
耳机里传来一片兴奋地欢呼声,还有人吹了声口哨。
“啧,我看还是再等等吧。2.0想老婆心切,你们就这么相信他的判断?”获得了诸神的信使“赫尔墨斯”代号的陈星寂,成为奥林匹斯中唯一的人类成员。他的话引起耳机里一片嘈杂的议论。
“伙计们,伙计们,听我说……2.0,你知道在神经元发育不成功的情况下唤醒他,会有什么后果吧?”普罗米修斯无论什么时候都很谨慎,“不会再有另一次机会了。”
商北斗深深呼吸一口,答道:“知道,相信我,不会有人比我怕他有事。”
这次机会,是谷峰代表的严科技、奥林匹斯和有关部门三方谈判的成果之一。
商北斗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可行刑时,无论注射还是吸入,三种备选药物在他身上都毫无作用。普通透视仪器照不出异常,狱方只得将他送往医学院检查。
彼时谷峰刚刚以低到简直像个笑话的价格收购了严科技,也拿到了原本藏在严钧书房里的Li-Fi通讯设备,成功与奥林匹斯建立联系。在奥林匹斯的建议下,他主动找到有关部门,交代了关于仿生体和神经移植实验的一切。相关责任人权度与严钧都已离世,谷峰这样做非但没有被追责,还因此博得了官方的好感。
商北斗的死,会使得他与权度的巨额婚内财产被收归国有;仿生体只有取出大脑,才能被杀死,他的脑神经元又可以移植给周伽南,治好上次手术的“后遗症”;同时,失去大脑的商北斗只能以数据的方式“重生”,奥林匹斯也可以继续进行他们的“仿生人实验”。这一结果令各方都能获益,但前提是有关部门不加以干涉。
“与哪国政府合作,对我们来说没有区别。”多边会议上,盖娅代表奥林匹斯做的这句发言,可谓一击制胜。几分钟后,官方代表给出肯定的答复,商北斗为即将到来的“死亡”喜极而泣。
周伽南又一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送上手术台,商北斗终于兑现自己的诺言,“永远”和他“在一起”了。
“我们发现,人类大脑的中间神经元不仅负责情绪的稳定,”普罗米修斯向商北斗解释道,“它们实际上负责的,是人类理智的‘稳定’。建立物体恒常性观念、构建因果关系、分辨现实与想象,靠得都是这一部分神经元。人类小孩不懂自己的行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会相信圣诞老人、牙仙子、床底下怪物的存在,都是因为这一部分神经元还没有发育成熟。”
周伽南大脑中原生的γ—氨基丁酸中间神经元,已在第一次手术时被溶解剂“杀死”,严钧的衰老细胞又无法再生,如果不用健康有活力的神经元替换,他必将经历大脑的退行性发展。一开始,他会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极端决定;接着渐渐失去对客观世界的把握,把自己的想象和愿望当成已经发生的事实;最后,他会无法理解建立在因果关系基础之上的知识与推理,智力退回到两岁以前。
手术后,没有人能确定商北斗的神经元是否成功地与周伽南的大脑融合,商北斗害怕爱人苏醒后变成一个失去理性的行尸走肉,迟迟不愿唤醒他。这时陈星寂想出一个好主意:把还在昏迷中的周伽南接入哥德尔公司的脑机接口游戏机,构筑一个他熟悉的虚拟环境,让他在里面“生活”一段时间。在游戏机里大脑是照常工作的,这个过程中周伽南的神经元可以很好地生长发育,奥林匹斯和商北斗也能随时监控他的康复情况。
商北斗替周伽南选定他之前打算隐姓埋名开始新生活的欧洲山间小镇,程序员比照现实百分之百地还原建构。结果进去没几天,周伽南就给自己幻想出了一个“新朋友”。
中午周伽南从办公室出来,商北斗果然两手插袋在校门口晃悠。
看见周伽南朝他跑来,商北斗张开双臂把他接在怀里。周伽南仰头笑得小脸泛红,捏捏他手说道:“你也是我幻想出来的,对吧?我是不是已经躺在精神病院里了?”
商北斗惊喜又诧异:“啊,你怎么……”
周伽南趴在他肩上跟他咬耳朵:“昨晚做得那么狠,今天居然一点都不疼!”
商北斗激动地把他举得双脚离地:“伽南宝贝儿!我们出去吧,手术成功了!”
周伽南浑身肌肉抽动了一下,仿佛从一场深沉大梦中骤然惊醒。
明亮的白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适应了一会儿,终于看清眼前那双含泪的熟悉黑眸。
“怎么又来?!”周伽南一脚踹过去,气得破口大骂,“谁允许你给我做手术了?!傻狗!”
商北斗跪在他面前紧紧抱住他大腿,脸埋在他小肚子上又哭又笑的,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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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林匹斯:没想到吧,咱们被招安啦!
番外想看啥?你们说我考虑考虑
第59章 番外一 古代AU(上)
商猫儿、商狗儿领公子打下人房后门溜出府来,巷子里漆黑一片。
公子摸黑拽住商猫儿,压着嗓子问:“不掌灯?”
“欸呀公子,谁家偷鸡摸狗还掌灯啊!”
“咱就借来用用,数清楚便是,又不拿走,怎么能叫‘偷鸡摸狗’呢?”
两小厮一唱一和,捂着嘴偷笑。
这商府公子长得人高马大,却是个实心儿棒槌货,说话办事总带三分傻气,连府里十几岁的小奴都不怕他,整日带着他招猫逗狗,不干正事。他是府里三代单传的独苗儿,命薄爹娘死得早,他爷爷商老夫子把他宝贝得要不得。所幸他本性不坏,除了念书费劲儿,这些年倒没惹出什么大事。
商老爷子告老前官至冀州学政、翰林院修编,一生泡在墨水里,没想到就这么一个金孙儿,竟全不是读书的料。前年中秋孩子满十六岁,别说考秀才,连大字都不会写几个。家里请的先生诚惶诚恐,连老爷子面都不敢见。老爷子自己心里倒有数得很,暗自嗟叹了几个晚上,终于认命,干脆辞了先生,另聘乡里有名的武师,教孩子刀枪棍棒,改走武举之路。
这两年不用读书,商公子整个人都活泛了,老爷子见他吃得香、睡得实,眼看着又长个儿了,心里也敞亮起来。哪怕挣不上功名,能凭祖荫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给老商家延续香火、开枝散叶,也就够了。
主仆三人扶着墙走了不多会儿,眼前渐渐有了些许亮光,来到大路上。两小厮引着主子七拐八绕,爬木栅栏翻进市集。
“还有多远?”公子问。
“快了快了,这都闻见鸡屎味儿了。”商狗儿说完,三人推搡着笑成一团。
果然又走了几十步,就到禽市了。适逢八月十五大集,各家都把庄上养的鸡鸭鹅赶到城里来,要连着卖三日。日落歇市后,伙计们把鸡鸭鹅关进棚舍里,三五个一群出去吃喝胡混,要到后半夜才能回来。
这时商猫儿从裤腰里抽出一根火仗,用火折子点燃,举到公子面前。
“公子,喏,你数吧。”
“对,你慢慢儿数,咱哥俩儿给你把风。”
商公子摩拳擦掌,一手叉腰,一手冲着鸡舍指点,才数到十,就挠头苦恼道:“不对呀,光数鸡头不成,还有兔呢?”
商猫儿啧嘴道:“上哪儿逮那么多兔儿去?先把鸡头鸡脚数了,凑不上的都算兔儿的。”
“嗯,是这么个理儿。”商狗儿点头附和。
公子便又叉着腰点数,数到三十五,扭头又道:“鸡老蹲着,数不着脚。”
“你去轰轰。”狗儿推猫儿。
“你咋不去?鸡叫起来咋弄?”
三人正互相用胳膊肘儿拐着推搡,不远处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声叫唤。
“谁?何故在此?!”
商猫儿、商狗儿相视一愣,转身撒腿便跑。公子冲他俩背影“欸”了两声,挠挠头答应道:“大姐,打搅了,咱不是偷儿,是来数鸡头的。”
“谁是你大姐?!”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
火光映照在那人清秀的脸庞上,黑眸里似有波光跃动,把商公子看呆了。
“呃得……得罪了,小哥……”公子脸刷的一下红了,顿时手足无措,本就不伶俐的舌头,这下都打上结了,“你是鸡主……呃不是,你是……我是来数鸡的……”
“不是你家的鸡,你数它做甚?”那后生看着年纪还没有商公子大,明眸皓齿,一身干净的灰白旧衣,掩不住俊秀的书卷气。
商公子生怕被这美人儿当成坏人,赶紧摆着手解释道:“姓陈那小子成天败坏我、说我蠢笨,我便同他打赌,他说要算鸡头鸡脚的数目……不对,是要算鸡和兔儿的数目。明儿那泼皮便要来找我,我琢磨着,得赶紧数数……”
那人闻言抿嘴憋住笑,道:“‘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是这题目不是?你单数鸡,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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