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辞骤然握紧了拳头。
从办公室出来,宴辞始终阴沉着脸。
谢究白倒是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反正他穿书到原主身上后,死了好几回了,他对死亡已经失去了恐惧心。
大不了重新轮回,就是有点烦。
路过一台自动贩售机时,宴辞问:“谢叔叔喝水吗。”
谢究白点点头:“矿泉水就好。”
自动贩售机那边又一群人在排队,宴辞知道谢究白不喜欢人群,就把轮椅妥帖地靠在墙边,确保不会被人撞到碰到,自己再去排队。
在他离开这一会儿,谢究白就坐着发呆,寻思,这辈子如果他还是逃不过死,至少得给谢一秋留下点恐怖的回忆。
没道理他一个人活受罪,他过得不好,那就大家都不要过得好了。
这时,身后突然一群熊孩子嬉笑打闹着跑过来,他们看见谢究白的轮椅,觉得挺好玩儿的。
就慢慢靠近,蹲在地上,试探地用手戳了几下。
见谢究白没注意到,就使劲儿地推了下轮椅。
结果谢究白就那样直挺挺地被推了出去,轮椅失控地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路过的人都纷纷避让,却冷漠到没有一个人帮他一把。
谢究白皱着眉,尝试自己用手把轮椅停下来,却失败了。
眼看着要撞上墙,他下意识伸手用胳膊抵在身前,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
一个人从后面拉住了轮椅。
徐瑾风度翩翩地将谢究白推到一边,笑容温和:“谢先生,又见面了。这是第二次我救你了。”
谢究白看着他不说话。
徐瑾面色受伤:“不会不记得我了吧,好歹我们曾经也差点订婚,成为彼此的爱人。”
谢究白收回目光,绅士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徐瑾故意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夸张表情,笑容更深:“能得到您的谢谢,我荣幸之至。”
“谢先生是一个人出门的吗,这样好危险。”
刚接受了这个人的好意,谢究白也不太好对他冷脸,所以对他的问题也一板一眼地回答:“没有,我未婚夫在。”
徐瑾耸了耸肩:“好吧,看来我是没有送您回家的荣幸了。”
他说话一贯爱拿腔拿调,谢究白听不太惯,只微笑着维持本该有的礼貌和体面。
这时,宴辞买完水回来了,他刚才回到原来的位置找谢究白,没看到人,急得四处乱找。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谢究白正跟徐瑾站在一起,而且两人谈笑十分融洽,宴辞不自觉握紧了矿泉水。
他无视了徐瑾,蹲下身,把矿泉水拧开递到谢究白手里:“谢叔叔怎么跑这里来了。”
谢究白还没答话,徐瑾就开口了:“你不知道谢先生的腿脚不便?把人带出来就该看好,刚才轮椅失控,谢先生差点就发生了事故。”
他语气不缓不急的,甚至可以堪称温和,面上还带着笑,但听在宴辞耳朵里,却觉得刺人得很,还扎得他心脏都细细密密地疼。
宴辞静默了会儿,不理会他,对谢究白说:“谢叔叔,我们回去吧。”
谢究白嗯了声,又朝徐瑾点了点下巴,表示再次的感谢。
他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
等出了医院的大厅,宴辞推着谢究白走在花园里的小路上,突然说了句:“对不起谢叔叔。”
谢究白知道他是在为刚才的事自责,无奈道:“好了。谁都料不到会发生意外,你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把眼睛放我身上。”
这实在是怪不到宴辞身上,那妈妈带小孩儿,看得那么牢固,还有一转眼孩子就不见了的呢。
宴辞垂着头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阴沉得很。
他不该放任谢究白一个人的,明明上次订婚宴上,就发生过夏江的事儿。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意外可能,他都应该谨慎地给扼杀在摇篮。
他总觉得,好像很久以前,就发生过那样的事,因为他的不够谨慎,导致了谢究白受到巨大的伤害,甚至是死亡。
所以他很害怕,那种恐惧是从他灵魂深处透出来的。
他必须要保护好谢叔叔。
谢究白见他不再说话,以为小孩儿想开了。
等回到家,他才发觉宴辞有多不对劲儿。
谢究白想吃个苹果,让宴辞拿去浴室用水冲洗一下。
但宴辞拿起桌上的苹果,盯着看了半天,突然问他:“谢叔叔,这些苹果是谁买的?哪儿来的。”
谢究白愣了下:“平时家里的食品和物品采购,都是管家和阿姨在负责。”
上次的那个管家辞退后,又重新招了一个,这回的是个老实忠厚的人,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宴辞放下了苹果:“谢叔叔想吃的话,我去超市重新买。”
谢究白:“??”
他搞不懂宴辞要做什么,觉得那挺麻烦的,就说算了。
但宴辞却给正在附近办事的秦臻发了消息,让他去超市各种水果都买一袋,再送来谢家。
宴辞:“谢叔叔再等会儿,马上就有人送来了。”
谢究白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又说口干,想喝点水,让去饮水机接点热水来。
宴辞却拒绝了他,面无表情地说:“谢叔叔先等一下。”
随后他就推门出去了。
谢究白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躺在床上玩了一局游戏。
直到宴辞端着一个很小的那种电锅进来,用热水把杯子消过毒,才把水倒给他:“谢叔叔,好了。”
谢究白憋不住了,把手机放在一边,死亡凝视他:“阿辞,你最好解释下你的行为。”
听到‘阿辞’那个称呼,宴辞心里猛地软了下,他已经很久没听见谢究白这样叫他了。
宴辞神色都变得温柔,一边把水递到谢究白嘴边,一边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来:
“谢叔叔,从现在开始,屋里的所有食物,饮用水和日常用水,我都会先进行检测,然后再给你用。”
谢究白挑眉:“你什么意思。”
宴辞突然的强硬,让他有种权威被侵犯的感觉,很不舒服,像是自己被控制了。
宴辞轻声说:“医生说了,你是长期服用了某种有害物质,才会导致器官衰弱。”
谢究白反应过来了,他眯起眼:“所以你怀疑,我这个院子的东西,都有可能被动了手脚?”
宴辞点头:“如果谢叔叔不想搬出去的话,我只能这样,我必须保护你。”
谢究白被气笑了,凝视着他。
宴辞不闪不躲,直勾勾地同他对视,但眼神始终是温柔的。
谢究白不是气他自作主张,他知道宴辞是为了自己好,他只是很不舒服宴辞处理事情的态度。
谢究白恶劣地笑,咬牙说:“好啊,我搬,我立马就找房子搬。”
宴辞显然松了口气,嘴角逐渐扬起一个浅淡的笑。
谢究白突然一把搂过他的脖子,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语气强势,露出一点危险的压迫感:
“我现在心情很烦躁,所以劳烦你想个办法,让我消气。”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太舒服,那宴辞也别想舒服。
宴辞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心跳都漏了拍,喉结微微滑动,控制着呼吸说:“谢叔叔……太近了……”
他甚至能感受到谢究白发丝,扫到了他的脸上,难以忍耐的痒意,从皮肤表层,一直到痒到他心底。
谢究白冷哼一声:“是不是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侵占了,有种压抑的危险感。你的行为,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
宴辞耳尖逐渐发红,眼底晦暗一片,他能感受到心脏砰咚,砰咚,砰咚,像是要破开胸膛。
他并没有谢究白说的那种感觉,但也差不多。
他被挑起的,不是被侵略的危险感,而是想疯狂侵略的躁动感,仿佛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兴奋地狂舞。
谢究白并不知道自己以为的惩罚,其实是奖励。
他等了一会儿,宴辞却始终不说话,他有些不耐烦了,就松开了人,退回一个安全距离。
结果却看见宴辞满脸通红,眸色深沉得不像话,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狼崽子,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谢究白心头一跳,莫名有些口干。
回过神后,又被气笑了:“你还挺享受是吧。”
宴辞像一只渴望被主人爱.抚的小狗,目不转睛地注视他,缓缓点了点头,还倾身凑了过去,像是在索求怜爱。
谢究白眯起眼:“出去。”
越界了。
在他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宴辞越界了,今天是第二次,他已经够容忍的了。
宴辞有些受伤,偃旗息鼓地退回来。
他还以为……气氛那么好,他以为可以的。
上次就隔着创口贴接吻了,这次他以为能拥有一个吻的。
所以才大着胆子得寸进尺了些。
是他太着急了。
宴辞起身推门出去了。
等门关上,谢究白才松了口气,他承认,刚才宴辞的样子,让他隐隐有些兴奋了。
他喜欢宴辞用那双像深海一样的眸子,充满欲望地看着他,喜欢宴辞渴求着他的样子,甚至有些喜欢宴辞满是攻击性和侵略性的样子,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谢究白也说不清,他只是觉得,那样的宴辞,危险又迷人。
但有种会脱离他掌控的感觉,竟然让他潜意识里有些畏惧。
宴辞出了房间后,靠在墙边平息着身体里的躁动。
过了一会儿,收到了秦臻的消息:我到谢家了,哪个院子啊
宴辞发了条语音给他指路。
过了几分钟,秦臻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拎着好几大袋子的水果:“你现在是真的会使唤人啊。”
宴辞接过袋子,放在地上:“跟你商量一件事。”
秦臻理了理衣摆:“直接说呗。”
宴辞看着他:“组织里每个人都有一次特权对吗。”
秦臻猛然一愣,死死地看着他:“你要用?”
宴辞看了眼谢究白的屋子:“那个特权,是不是不管我要求什么,组织都会尽全力帮我办到。”
秦臻点头:“倒是没错,但要看权限,如果事情超出了你级别的权限,组织上是不会受理的。”
宴辞垂下眼:“如果我是想给一个人治病呢。”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晚上应该还有一更QVQ
V后都会尽量日六哈乖乖们,保六争万QVQ
谢叔叔的病,都是我瞎扯的,作者啥也不懂,就凭着一颗可可爱爱的脑袋在胡编乱造哈,乖乖们勿深究
第28章
秦镇不用问, 就猜到了他说的那个人是谁,有些难办地挠了挠头:
“你谢叔叔的病不是那么好治的,得请那位, 要求的权限很大,你现在的级别不够。”
那位是国家级的重量, 出多少钱都请不到,更何况人家已经退休了。
宴辞抬眼巴巴地看着他。
秦臻一下就明白了他在打什么主意:“诶诶,不是哥不帮你,我权限也不够, 老二老三他们也不行。”
宴辞移开了目光, 拳头握紧又松开。
秦臻想了下:“倒是有个办法, 你可以做任务,提升自己的级别, 等级别够了,自然事情就能办成。”
他顿了下:“不过哥不建议你这样做, 你那个谢叔叔, 活不了多久了,咱们干的这个, 要提升级别太难了, 他等不起你。”
谢究白的资料,组织里都有, 之前他做的一个任务,是关于谢二冬的, 所以谢家人的情况, 被组织摸得一清二楚。
上次谢二婶在葬礼上被带走的事儿, 就是秦臻干的, 不过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宴辞去查的,然后给他报了个信,让他领的这个功劳。
宴辞静默片刻:“如果是接红榜上的任务——”
秦臻倒抽一口凉气,赶忙打住他:“诶诶,那不行,太危险了,基本都是九死一生,你何必呢。”
“到时候你有没有命活着出来,都是问号。”
宴辞有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我没办法了。”
谢叔叔等不起他了。
宴辞:“你帮我跟组织打申请报告吧。我暂时走不开。”
秦臻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这是个倔脾气,绝对不听劝,主打一身反骨。
他咬咬牙,气得心梗,连叹几声气,最后一句话也没有就走了。
但过了会儿,宴辞却在手机上看到了秦臻的回信:行,哥帮你办,你自己注意安全
宴辞笑了下,收起手机,提着一袋子水果回了自己房间。
这天晚上谢究白睡得尤其不安稳。
往常只是身体的阵痛,今晚却是精神的折磨,他被困在那几世里,反复地经历死亡,好像死了很多次,被梦魇住了。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谢究白抬手摸了下额头,摸到了满手的冷汗。
他呆坐在床上,一只手撑着额头回神,只觉得脑子又涨又痛,胸口像是有座大山压着,喘不过来气。
梦里有个场景让他印象深刻,是上一世他死前发生的一幕。
当时院子里燃起了大火,他晚上吃了安眠药,睡得太死了,等醒来时周围早就是一片火海。
他想挣扎着逃出去,但前世的那时,他的双腿早就完全废了,只能费劲儿地在地上爬,最后却被浓烟熏得失去了意识。
谢究白长长地呼了口气,也不知道这辈子是怎么了,重生回来后,前几世的记忆就越发模糊。
他竟然到现在才想起,自己前世是怎么死的。
这个谢家果然一点都不安全,谢一秋会想尽办法送他下地狱。
谢究白抓起手机,联系容清:帮我找套安全点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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