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不是说你看过了?”林序记得清清楚楚,“你说那不是什么好电影。”
本子如果是烂的,那不管演员演得有多好,电影就是烂的。
佟盐说:“躺着就能赚七位数,你真的不要?”
“不要,给到九位数我还能考虑一下。”
“你疯了。”
林序就是知道不可能有公司为一首歌出九位数的价,所以他才会这样说,其实他的意思是,不管给他多少钱,他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佟盐说:“那我给你推了?”
“推吧。”
“你不要后悔。”
林序信得过佟盐的眼光,她说那是烂剧本,自己也不可能会欣赏,他说:“不后悔。”
就是有点心疼,但绝对不会后悔。钱是赚不完的,但底线丢了就是丢了,很难再找回来。
“其它的工作安排呢?没有什么问题吧?”
“有!”林序立刻说,“我的新歌MV在巴黎也可以录,不一定要去伦敦。”
佟盐嗅到了什么:“霍钰成最近是不是在巴黎?”
林序也没什么好避忌的,他大大方方地说:“对。”
虽然巴黎和伦敦离得不远,但对林序还说,它们还是离得很远。
佟盐问:“他在巴黎待多久?”
林序说:“大概还有半个月才回来,所以我这周先去把节目录了,下周我们就去巴黎拍MV。”
“半个月……”佟盐有点无语,“你去伦敦拍,拍完之后直接回北城开粉丝签售会,他那时也差不多回北城了。”
这对三十岁的情侣至于这么缠绵吗?在一起都十几年了至于这么缠绵吗?
林序心说,你不懂,我们这几年总是聚少离多,好不容易能凑在一起,那当然是拼命凑啊,能多见两面也好。
他说:“就这么定了。”
红了之后有一点很好,就是他拥有了非常高的发言权,不喜欢的动作可以推掉,想见的人也可以利用工作便利见到。
林序回家之后,跟霍钰成说自己下周去巴黎看他,顺便录个新歌的MV,霍钰成说好。
几年前他们就在北城买了自己的房子,前几个月林序跟霍钰成在毛玉兰面前出柜了,毛玉兰震惊了很久,但没有表现出愤怒或恶心等情绪,震惊过后就接受了他们,不过因为想到了霍钰成不会有孩子了,还是十分闷闷不乐。
林序为了逗毛玉兰开心,甚至不惜说:“那我当霍钰成的儿子,当你的孙子,好不好啊?”
有这么个活宝在家,毛玉兰笑得合不拢嘴,慢慢地也就消化了那点不快乐。
她听说现在很多人结婚都不要孩子的,哪怕自己的儿子喜欢的是女孩,说不定也不会生孩子,算了,毛玉兰天天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很快就让自己看开了。
两人温水煮青蛙,终于将毛玉兰这只青蛙煮熟了。
但卢艺思那边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一来霍钰成跟卢艺思不熟,卢艺思只知道霍钰成是林序的朋友,双木成林毕竟是圈地自萌的圈子,卢艺思没有刻意关注过,大数据也不推给她看。二来是卢艺思的思想非常顽固,她只有林序这个孩子,林键也只有林序这个孩子,而潘贵珍只有林序这半个儿子,如果林序没有孩子的话,相当于他们三个人都没有了后代,林序天天用不婚主义和不生孩子主义这两个词给卢艺思洗脑,卢艺思的反应都是:哦,听到了,别人可以不生,但是你不可以。
林序没了辙,只能冷水煮青蛙,继续慢慢煮吧,就是不知道何年何日才能煮成。
潘贵珍那边倒是比较好煮,毕竟不是亲爸,也总不能骂自己让他断子绝孙了。不过这两个人睡在一屋,是做不到先煮一只再煮另外一只的,所以林序还是三十六计,拖为上计。
当完飞行嘉宾回来之后,林序经过一个白雾漫天的烧烤摊,发现出来创业的年轻老板正在烧烤摊后面手忙脚乱地收拾,他因为烧烤的技艺不娴熟,所以才将烧烤摊弄成了这个鬼样,还殃及了附近的冰粉摊和麻辣烫摊。
林序觉得好玩,站在那里看了两分钟,周围的人都在善意地取笑老板,老板满脸通红,脸上尽是尴尬的微笑。
有的时候,无伤大雅的很多小意外确实能给生活增添不少趣味,林序想,工作或者生活就是得这样,烟熏火燎的才好玩。
他回家之后,脑子里面还是那一幕,以及一段旋律,他立刻用手机记下了旋律。
记完之后他就去洗澡,出来之后拿起手机,想要听听自己刚才记下的旋律,却发现自己刚刚可能是手滑,没按到保存就退出来了。
林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想要回想起那段旋律,却死活都想不起来了。
明明只是半小时之前的事情,但他好像就是失忆了,就跟几秒钟前明明记得自己要做什么,但下一秒就忘记了那样。林序还是很喜欢那段旋律的,还想把它写成一首完整的歌,但是现在想不起来了,想什么都是白费心机。
他越想要想起来,就越是想不起来;他越是想不起来,就越是想要想起来。事情陷入了循环的僵局,林序在沙发上面蹬腿,觉得自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螃蟹。
啊啊啊啊啊!
林序在别的事情上都可以不钻牛角尖,但在自己的灵感上面不可以,因为灵感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失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林序十分懊悔,心想以后写好一段旋律之后就得用另一个设备立刻备份,这样才放心。
那晚他一直想着想不起来的旋律,想到失眠。
第二天他没有工作安排,在家里看了一天的美食纪录片,期望看到烧烤摊就能想起那段旋律,他已经很努力了,却依旧没有收获到失而复得的喜悦。
唉。
林序提前两天跟着拍摄团队飞往巴黎,后天才是MV拍摄的日子,所以他一下飞机就抛开摄影团队,直接去找霍钰成了,但因为一直想着灵感的事情,见到霍钰成的时候勉强笑了笑,然后还是神色恹恹。
霍钰成忍住揉开他眉心皱纹的冲动,问:“怎么了?”
林序委屈道:“灵感没保存,死活想不起来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样笨蛋的事情,其实霍钰成也做过。他根据自己的经验给出切实可行的建议:“你不要总想着这件事,多走走多睡睡,很快就能想起来了。”
“我没法不想,我满脑子都是那段想不起来的旋律。”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下,林序已经扑进霍钰成的怀里了。
霍钰成问:“给你找点事情做?忙起来就没那么容易想了。”
“什么事?”
霍钰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台拍立得,还有一袋胶卷,递给林序:“今晚我有演出,你要是不想睡觉的话,来当摄影师吧。”
林序已经养成了在飞机上睡大觉的习惯,下了飞机之后倒是挺精神,他说:“好啊。不过你为什么要随身带着拍立得?这看起来还是新的。”
“就是新的。想着你要过来,在这边给你买了个小礼物。”
林序为了霍钰成更换工作地点,霍钰成当然也要给爱人制造小小浪漫,相爱也不能有情饮水饱,长久的爱情都是需要用心经营的。
林序听到这句话,忘掉灵感的阴霾虽不算是一扫而空,但也已经空掉大半了。他那么幸运地遇见了这么好的霍钰成,又那么幸运地被霍钰成爱上,他之前花了太多的好运,根据运气守恒定律,现在倒点霉是应该的。
他将拍立得收好,说:“今晚我给你拍很多哇塞的照片。”
霍钰成说:“好,我下了台就来检查。”检查照片,也检查人。
有人喊霍钰成的名字,他要去准备演出了,林序恋恋不舍地送了他几步,便自己去吃饭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巴黎,他来过很多次了,陪霍钰成演出,跟霍钰成旅游,不止是巴黎,还有很多地方。林序仔细想想,他已经陪霍钰成飞跃地球万里了,反过来,霍钰成同样。
他们都在自己的事业上发光发亮,又毫不吝啬地为对方的事业加油鼓舞,陪伴对方度过高山低谷。
林序一边吃饭,一边想着与霍钰成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把自己的眼睛想湿润了。他连忙压下翻涌的情绪,心想等会可不能哭着去看演出,那可能会影响霍钰成的发挥。
当晚,林序坐在前排观众席上,给霍钰成拍了很多哇塞照片,他的摄影技术已经很不错了,知道抓拍某些技巧性动作的时候,应该提前多少秒按下快门,还有各种对焦、曝光、角度选择等技巧。不过拍立得没那么考验技术,更注重的是一种氛围感,所以只要动作抓对了,照片基本就是好看的。
在拍下霍钰成在空中旋转凝滞的那一秒的时候,林序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前几天那段没保存的旋律。
林序立刻放下了拍立得,拿出手机打开作曲软件,手指飞速点击页面,将脑海中的旋律记录下来,这回他学聪明了,确认自己保存之后,又将保存好的旋律发给自己的微信备份。
做完这些后,他将手机收起来,抬头看着被光追逐的霍钰成,心想,十三年前的他没说错,他说霍钰成是他的缪斯,让他捕获灵感,也拾回灵感的缪斯。
霍钰成回酒店看照片的时候,惊讶于这沓照片的厚度,问林序:“你是不是把五十张胶卷都用完了。”
林序理直气壮地说:“对啊,要不是只有五十张胶卷,我还能拍一百张呢。”
霍钰成翻看着照片,全都是自己在舞台上的动作,他想到林序在台下给自己拍照的模样,心里一软,揉了揉林序的头:“明天再给你买一百张。”
“嗯。”林序不客气地接受了,他倒在床上,“我今晚看你跳舞的时候,想起我的旋律了。”
霍钰成洗过澡了,他也躺在了床上,两人面对面躺着,霍钰成问:“有我的功劳?”
林序伸出手,在霍钰成的脖颈上摩挲:“你是一等功臣。”
他想了想,将推掉了给烂电影写主题曲的工作告诉霍钰成:“我就不明白了,他们天天拍那种烂电影有什么意思?好的爱情故事那么多,比如我和你的就很值得拍一拍。要是是我们这样的故事,别说七位数了,我倒贴五位数都愿意写。”
理想主义者从不为钱妥协,理想主义者甚至可以为了理想贴钱。
就像霍钰成那样,可以抽出自己宝贵的时间和精力,一分钱不收地教徒弟黄叶至,甚至还给黄叶至送了不少舞裙和舞鞋。
又像林序这样,他隔两年就会去一趟边远地区做义教,不是为了博美名,就是单纯想要教喜欢唱歌的孩子唱歌。有的孩子有天赋,有的孩子没有,但林序一视同仁地对待他们,他希望能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音乐,能够通过音乐释放压力,缓解紧张,找到只属于自己的桃花源地。
在理想的这条道路上,他们是那么相似的人。所以相互吸引,一直相爱,是那么水到渠成的事情。
“我来拍,给我写吧。”霍钰成笑着说,“不用你倒贴。”
林序哟了声:“转行了?”
霍钰成说:“副业。”
林序的脸凑近来,气息喷洒到霍钰成的耳朵旁:“副业当导演,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不需要回答了,霍钰成稍稍侧过头,舌尖一挑,侵入了那张朝思暮想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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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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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拍完了新歌的MV之后,又在巴黎待了两天,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回国继续工作了。
开完签售会之后,他又得兢兢业业地准备十二月份的演唱会,霍钰成回国之后倒是休息了一段时间,他已经三十三岁了,身体机能虽然还不错,但跟二十多岁的时候没法比,他每次高强度地工作一段时期后,就得休息一段时间。
林序这回的演唱会地点就在北城,虽然忙碌,但每晚都能回家,有时候他回来得晚,霍钰成会给他留一盏灯,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林序轻手轻脚地洗漱好,上床后熟练地钻到霍钰成的身边,霍钰成有时半醒过来,不睁开眼睛,也会下意识地亲他一口,亲到哪里就算哪里,然后再沉沉睡去。
日子就这么平静无波地过去。
但演唱会前夕,林序突然喉咙发炎,说不出话了,那时距离演唱会开始只有三天了。
佟盐紧急召开会议,跟团队商量怎么解决这次的突发事件,以将影响降到最低为标准。
林序说不出话,便在电脑上开了个文档,投到大屏幕上去,打字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取消吧。】
他现在这个状态,哪怕三天后能说话了,肯定也唱不出最佳状态,甚至可能连一半的水平都发挥不出来,他不能以这样的状态开演唱会,那是对观众的不负责,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团队有人问:“延期不行吗?直接取消很伤的。”
如果直接取消演唱会的话,他们那么多人那么多天的努力都会白费,而且好不容易抢到票的粉丝肯定会心生怨言,对林序的形象不好。
佟盐眉头紧蹙:“没法延期,往后几个月体育馆都有其他歌手的排期。”
他们总不能让别的歌手因为他们这边也延期,第一别人歌手不会答应,第二哪怕他们脑子抽了答应了,自己这边会被骂得更惨,因为别家粉丝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林序打字:【所以取消是最好的办法,一切损失由主办方承担,尽力赔偿粉丝的损失,安抚粉丝的情绪。】
主办方也就是他们。
佟盐也觉得直接取消是最好的办法:“如果真的要取消的话,通知发得越快越好,小杜,你马上去拟一份公告,注意语气和分寸,适当卖惨,但是不要推卸责任,明白吗?”
小杜点头:“明白了,我马上去。”
林序继续打字:【不只是演唱会的票价,外地粉丝订好的交通退票手续费、酒店退房手续费等等,也是我们来承担。】
佟盐没有异议:“好。”
突发状况谁都不想看到,林序的嗓子也不是自己弄坏的,他明明像平时那样注意,但意外就是来得毫不留情。林序其实也是受害者,但他需要对粉丝和观众负责,他承担起大部分的责任,他这几个月的心血化为乌有,还要吃力不讨好地做好赔偿和公关工作,他是个感性的人,他很想躲起来流眼泪,但他是团队的主心骨,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在场,也必须不能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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