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忙完这段儿时间就能恢复正常的更新时间啦,晚安~
第32章 进化
被截断后路,隔天晚上,支恰几人见到了一个久违的人。他们在酒庄的同伴,梅提查帕。
余昼命人把他从酒庄接了过来。
梅提查帕二十出头,头发却已经灰白,他自己也说不清混了多少人种的血,漂亮的褐色皮肤,眉眼鼻唇都是不常见的模子,拼凑起来,却异常和谐。
只是五官再特别,都会被他嘴边的纹身抢了风头。
他嘴角两边,分别纹着星月,据说是家族的处事方式。他对谁都热情,豁然得犹如失智。
见到支恰他们,梅提查帕很兴奋,快速塞了几块碳水冻,才顾得上和他们叙旧。
原来,在他们走后不过半个月,就有人精神出了状况,是时瘴气已经包围酒庄,出去或留守,无法判定哪个会死得慢些。
最终,有小部分人忍受不了,选择闯出去寻找生机,同时偷偷带走了所有物资,也再没有回来。
梅提查帕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人吃人前藏了起来。
季方允先出声,“那么多人,就只剩你一个了?”
双胞胎毫不避讳,齐齐盯着梅提查帕,银灰色的眼睛隐隐含笑,“你最后吃了谁?”
梅提查帕笑弯眼睛,挠挠头并未回答,只轻轻一叹,“早知道就跟你们走了。”
支恰思忖片刻,“凭你们当时的储备,不至于陷入恐慌,怎么会出现精神异常?”
梅提查帕抬眼看向他,笑容快速消失,“……有植物钻了进来,之前从没见过的,有人被蜇死了,他们怕即使瘴气过去,外面也已经被植物吞没,永远也出不去了。”
季方允若有所思,“酒庄附近的植被覆盖一直不多,怎么会突然有植物跑进来?”
梅提查帕摇摇头,眼中的光有些怪异,“……因为封了门窗,后来的尸体一直没处理,可不知什么时候,尸体突然都没了,酒庄里只剩我一个活人,门却打开了,只能是植物做的……”
闻言,支恰和季方允对视一眼,同时想起自己之前碰到的情景,很明显,这些杀手,正朝着某些人类无法预料的方向进化。
之后,余昼不再出现,支恰清净了几天,意外的,却有别的人来找了他。
博士似乎很不适应地上的空气,极力避免着有皮肤外露,蜷缩着身躯,极不自在地拦住支恰,眼神游移,但开口很直白。
“我需要你帮个忙……”他的手在长褂口袋里鼓动,按了几下按压器,才意识到这场谈话不适合计时。
支恰等着他继续。
博士好似被地上的气压压得抬不起头,盯着脚下的地砖,磕巴着直述,“斗鱼池你应该知道的,出了它的边界,西北方向,十几公里外,有一个植物学者的私人种质库……我需要一些未被感染的种子。”
支恰没有停顿,“为什么。”
“我、需要研究。”
“即使有所成果,你也不打算应用不是吗,有什么必要……”
“因为你好奇,你之前问过我的。”不等支恰说完,博士先打断,眉宇间压着些许仓皇,“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还有求知欲,也愿意为其冒险,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麻烦别人……但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确实无能,不等走出学校范围,可能就会毙命。”
支恰似笑非笑,“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
博士忍不住又去摸按压器,顿了顿,低声道,“你不是发现了吗,它们的进化进程加快了,并且有了明显的分支……我需要样本对照,我想弄清楚,只是这样而已。”
支恰轻轻抬眼,看向窗外的远方,“那么依你看来,这代表什么。”
博士始终未和支恰对视,“人类从不是地球上最强大的生物,却也站到过食物链顶端,设置陷阱,是人类最突出的能力,靠陷阱,人类征服或杀死比他们本身更强大的生物,这……就是植物现在在做的事情,换言之,动物的皮毛更保暖,人类就拿走它的皮毛,那么,人类有优于植物的方面,它们也会学习或掠夺。”
话说到这里,支恰的猜想基本被敲定。植物不仅进化出自我意识,且已有明确的分工和社会属性,以人类未知的方式交流和传递。
“好,我帮你。”
他答应得轻巧干脆,博士反倒开始犹豫,“你……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那里地处暴动区,聚集了很多机械奴隶和毒贩,植被覆盖率也很高,明白我的意思吗?”
支恰转回目光,平静开口,“我死在那里的几率,和植被覆盖率一样高。”
博士动了动嘴角,“对。”
支恰和他错身,“我今晚出发。”
博士猛地转身看他,“你自己一个人?”
“那你觉得我该和谁去?”
博士皱眉想了想,“或许……那对双胞胎,他们看着很机灵。”
支恰冒出些笑,“我的死因是求知欲,那他们呢?”
博士答不出来,默默看着支恰走远。
入夜,忠姨顺着小路来到珍珠湖,意料之中,找到了几天不见人影的余昼。
除去日照后会发生在湖底的反应,暗中发出奇幻光亮的人造湖泊,本身也像是一颗被遗落在暗林的珍珠。
余昼躺在湖中央,周围和他一起漂着的,是几个喝空的酒瓶。要不是他睁着眼,看着不像还活着。
忠姨站在岸边,看了他一阵,才出声叫人,“余昼,来。”
又漂了片刻,余昼才做出反应,翻身入水,慢慢游到岸边,将湿发拢到脑后,便趴着不动了,身后的水纹微微晃荡。
瞧着他这幅模样,忠姨默叹一声,“你之前执意要支恰他们加入,我没反对,我知道你想出口气,要我说,你要么利落解决,要么洒脱点儿放下,现在这样,谁都不痛快。”
余昼垂着眼,不说话,绝美的脸此时看着有些苍白,和委屈。
“我知道,你分得清,你不是在恨支恰。”说着忠姨笑了笑,“我也挺喜欢那小子,他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余昼含糊地应了一声。
“余昼,你还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继续下去,培养一个仇敌?支恰是块硬骨头,他手下的那群小朋友更不是善茬儿 ,你要是解气了,就让他们走吧。”
余昼抬头看了忠姨一眼,神色中没有任何光亮,只剩黯淡,“我没想做什么了。”
长时间的浸泡让他有些失温,余昼不知该怎么和忠姨说,让他心烦的并不是这些,而且他不想要支恰离开,无关是否解气,而是他有些嫉妒……
通过支恰的记忆,余昼看到了巅峰时期的他。肆意明朗,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皆动人,一切美好都理所应当地围绕着他,他是那样迷人,叫人为之深陷,可就是那样的支恰,余昼从没真的见过。
他嫉妒那时在支恰身边的所有人。他不想承认。
然后,他转身就拿着窥视到的把柄去伤害他,卑劣地妄图将他毁掉,让其臣服。
“你是不想做什么了,可你知道支恰怎么想吗,他可不是言听计从的性子。”支恰他拿捏不准,但对余昼,忠姨再了解不过。
在他看来,像余昼这样的孩子,身世显赫,有恃无恐娇纵任性,本身也足够强大,他想得到的总会得到。正因如此,他有权利免去很多思考和顾虑,人情世故或世俗规则,也有资本抛之脑后。
忠姨早已察觉苗头,却也不想插手小辈的感情上的事情,只点到即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深吸一口气,余昼沉入水中,被深夜的湖水包裹,依旧无法剔除他心中的烦躁。
他很怕,支恰现在,是在讨厌他。
第33章 种质库
又等到一个黑夜,车刚刚驶离斗鱼池范围,一切通讯便在瞬间失灵,支恰凭着一份纸质地图进入暴动区。
夜晚行动受限,但白天,要提防的就不仅是植物。在完全陌生的区域,他宁愿趁夜行动。
进入暴动区,支恰再次感受到博士的严谨,如他所说,暴动区内植被覆盖率极高,在这里行动,就仿佛在巨大的海藻球中穿梭。
他行进得极慢,大部分时间花费在辨别方向和挣脱纠缠上,因他走个几公里,就要停下清理攀附卷入车底的乱藤。
行驶的路上,支恰见过几条不明显的车道,车辙很宽,表明着区域内并不像所见这般荒芜。这是足够明显的警告,他尽量避开了车道,以免打草惊蛇。
照着地图找到种质库时,时间还未到午夜。他找了个地方藏车,间隙检测了附近的空气成分,区域内多是多浆植物和藤蔓,直接释放毒气的植被不多,大概是还有人愿意盘踞的原因之一。
等过了午夜,入睡时间,他才戴上夜视仪和装备出发,穿过一段距离到达种质库后,围着建筑摸索到大门。值得庆幸,这里没有遭到破坏的痕迹,同时也成了难题。
长久无人看守,大门早已失去电力供应,航天材料的军工门,除了炸掉,别无他法。
但搞出这么大动静,无疑是告诉整个暴动区,有猎物跑进来了。
种质库只有几层高,翻上顶层,确认了确实没有别的入口后,支恰在大门外靠了一会儿。听除了风之外的。
他喷了驱赶剂,能防止蛇虫鼠蚁近身,将人淹没的植物群中,虫鸣丰富得近乎喧闹,而他,是现下方圆几公里内,唯一的异种。
支恰向来擅长独处,也懂得享受孤独,可不知怎么的,夜空少见得澄亮,他却忽然想给随便哪个同类,讲个笑话。
炸掉大门后,等待他的只可能是一场猎杀游戏,比较不幸,他是猎物。
唯有昆虫在无畏争吵的空夜,爆炸声比支恰预想的大得多,震得他脊椎发麻。
接下来,是赛跑时间。
他快速进入炸出的门,确认内部没有异样后,径直去了地下楼层。因密封性良好,种质库内部被侵袭的状况不严重,他一路通畅,直到找到储存样本的冷藏室。
荒废已久的种质库,冷藏室的门却是开着的。
持枪快速贴上门口,黑暗中,支恰顿了顿。门内,没有任何指示灯亮着,下蹲确认屋内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后,他才继续行动。
简单巡视过后,他立刻意识到,这里已经被人光顾过。
从大门完整的情况来看,带走种子的人极可能是内部人员,因离开匆忙,便也顾不上冷藏门这种低级错误。支恰不知温度系统失效后对种子的影响,只得将遗留的种子都装了一些。
有了壁垒,虫鸣都被隔绝,周遭静得能听见呼吸声,于是,此时此刻,那被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支恰听来更是清晰无比。
对方来得比他预想的快了太多。
判断出声音方向,他立即朝暗处连开两枪,同时闪身躲到墙后,枪弹的震响回荡在门外空间,声音消散后,外面又恢复平静,连脚步声都不见了。
在短得几乎可以忽略的空隙里,支恰思考了躲藏的可能性,但在瞬间被自己否决。他没想到有人会来得这么快,同时推翻了自己的逃跑路线。
夜视仪内未能捕捉到生命体征,无法确定对方有多少人,单凭他们同样选择躲藏等待时机,支恰猜测人应该不会太多。
僵持了几秒,支恰的目镜中忽然蹿过绿色波纹,一个黑影,忽然从斜前方蹿出来。
支恰在暗中盯紧他,再次利落开枪,紧接着,重物撞击的声音就传来,还伴着一声惊呼。
听着甚至有些惊喜。
听见那声音,支恰不由皱眉,抓过采集箱起身,掀开夜视目镜,冲出冷藏室。
走廊里,余昼脚边扔着用来挡子弹的金属板,跪坐在玻璃门后,龇牙咧嘴的,一手撑地,一手正揉着胸口。看见支恰,又呲着牙笑。
“宝贝儿,你打得我可真疼。”他漏了口气,颤抖着夸赞,“好枪法……”
当下支恰没时间发问,一把将人拽起就往外跑。跑出种质库,他先去找车,到了标记的地方一看,车却早已不翼而飞。
这下便能确定,除了余昼,确实还有别的人来过了。
“你的车在哪儿?”支恰问余昼。
从见到支恰开始,余昼就有点儿不在状态,还是等人问,才反应过来,拉着人往自己的车跑。只是他的运气并不比支恰好,藏在山坡下的车也已经不知所踪。
两人立刻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才抽出些时间思考。
显然,对方听到动静后兵分两路,一队负责截断他们的后路,另一队负责抓人。只是他们行动迅速,快了赶来种质库堵截他们的人一步,先一步“藏”进了深林迷宫。
可被植物包围着,没了车,他们也像去了壳的龟,随时会殒命。
支恰重新整理了思绪,压低声音,先问余昼,“你一直跟着我?”
“是啊,我担心你嘛。”
支恰扫视了四周,但只有幽绿汪洋,“他们应该都在附近,说不定转头就能撞上,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余昼没心没肺地凑近,“在你身边我就觉得很安全啊。”
不等支恰开口嘲讽,他们正前方忽然射来两束强光。原来,离他们不到百米处一直停着辆改装过的铲雪车,藏在树林间守株待兔,此时察觉了植物丛中的动静,立刻开灯查看。
两人同时反应,迅速伏地掩藏,没有分毫空隙的,雨点儿似的枪弹已朝他们扫射而来。
全副武装的铲雪车像是装了个弹药库,密集的枪击在他们周身炸开,多浆植物被扫射得四处飞溅,粘稠的浆液落得到处都是。
近半分钟的扫射后,对面才停手,交谈的声音隐隐传来,说着北方地区的方言,能听得出情绪亢奋。
“没东西啊,是不是看错了?”
一两秒后,铲雪车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斜后方开枪,同样的密集暴力,直到夜视镜下的生命迹象消失,枪声才落下。
那头嬉笑着大骂一声,辨认出另一个闯入者,“妈的,是头鹿,打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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