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点头道:“很特别,的确可以作为区分敌我的标记。”
江砚带上了向导老周,让他兼做翻译,以免士兵们进城之后无法与当地人沟通。
之前庆典的事情还没搞清楚,谢怀真把藏星也带上了,随着他们一起去王都。
藏星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个带着兜帽的大斗蓬,说是不想晒到太阳,整个人都缩在斗篷里,完全看不清脸。
一行人整理好队形,就向首陀国王都前进了。
狮子们都走在队伍最外围,看上去有些懒洋洋的,但都非常听话。
谢怀真暗自观察,发现那些骑士会在休息的时候拿出小瓶子,给狮子喂一种蓝色的液体。
通常只是滴在舌头上几滴,但立刻就可以让它们不再犯困。
这种神奇的功效让谢怀真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之前藏星说的那种月露——只要喝了月露,就能驱散痛苦,获得无尽的快乐。
难道首陀国的人在用月露驯养这些狮子?
谢怀真微微皱眉,暗自观察,把细节记在心里。
走了三天后,他们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绿洲。
这个绿洲的面积远远的超过了之前谢怀真他们见到的那个,他在刚看到的时候,甚至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沙漠。
无数结实的皮质帐篷和低矮的木制房屋交错着布满了整个绿洲,他们越是走进就能看到越多穿行在其间的人群。
而在正中心的位置,一座几层楼高的巨型营帐格外的显眼,谢怀真还从来都没看到过这样巨大的帐篷。
“那就是达穆尔王帐。”带头的骑士道,“达穆尔是我们的祖先,是找到这片土地的英雄。他在茫茫沙漠中给首陀国的子民寻觅到了一线生机,因此后来的国王的居所都称为达穆尔王帐。”
谢怀真有些意外道:“所以你们的国王并不叫达穆尔?”
骑士道:“不是。第五才是我们的王姓,国王陛下名叫第五临极,今晚他会邀请你们出席迎接公主殿下的晚宴。”
他们在骑士的带领下入住了使馆——说是使馆,其实也是连成一片的帐篷群。
不过好在这里并不缺水,谢怀真和江砚各自叫了一大桶水,总算把自己上上下下洗了个干净。
骑士们走了之后,藏星就把他那带着大兜帽的长袍给脱了下来,说是太热了。
谢怀真无奈的抽了抽嘴角,心道:……你躲人是不是躲的有点太明显了。
“你认识他们?”他索性直接问道。
藏星惊了一下,对上他的眼睛,知道可能已经被看穿了,只好委屈的低头:“他们认识我,我是离家出走的,他们可能会把我带回家去。”
谢怀真挑眉道:“所以你父亲到底是做什么的?你走了这么久,他们没有派人出来找你吗?”
藏星整个人抖了一下,他握紧了拳头,竟然露出一种有些愤恨的表情:“别提他。”
谢怀真叹气道:“好吧,不过我感觉,就算你不说,我也应该快要知道了。”
藏星错愕的睁大眼睛问:“为什么?”
谢怀真摊了摊手:“因为那些骑士既然能够见到国王,又拥有雄狮那样强大的坐骑,显然地位很高。他们都认识你,你八成是哪个显赫的大贵族的儿子——我今天晚上应该就能见到你的父亲。”
他凝视着藏星的眼睛道:“想必他也应该有一双这样翡翠色的眼睛吧?”
第65章 金发王子
藏星抿着唇,自暴自弃的说:“……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不过你说的对,你今天晚上就会见到他,因为他就是请你们出席宴会的那个人。”
谢怀真惊疑道:“所以你父亲就是首陀国的国王?”
藏星用手捂着脸,闷声说:“是的,我是他第二个儿子。”
谢怀真看着他苦闷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你的真实姓氏是第五?第五藏星?不准备继续离家出走了?”
“别笑话我!”藏星生气的放下手,猫眼一样的翡翠色双眸怒视着谢怀真:“我离家出走是有理由的!”
“什么理由?说来听听。”谢怀真尽力收起笑容,但声音中还是透出一丝笑意。
藏星却忽然就像被人缝上了嘴巴一样,摇着头不说话了。
谢怀真逗了他半天,见他不愿意说,只好妥协道:“好吧,我不参与你们的父子关系,你自己斟酌。”
到了晚上,众人如约出席晚宴。
这里的人不坐轿子,来回都是骑骆驼,庆云公主入乡随俗,被人扶着骑到了一只用各色编织毯子和羽毛装饰的极为华丽的高大骆驼上——她生的娇小玲珑,巴掌大的小脸上挂着两只大葡萄似的黑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虽然一起出行了这么久,但是公主陛下始终不在外面露面,吃饭也是在车里单独用餐,谢怀真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公主的眼睛好像很漂亮……”谢怀真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江砚在一旁莫名道。
谢怀真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但是在心里却把两件看似没有什么关联的事情放在了一起。
首陀国的国教是月神教,月神教的庆典会挖走信徒的眼睛,原著里公主和亲后很快就死去了,她偏偏还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谢怀真心下有些沉重,有的时候,巧合太多了,可能就不是巧合了。
宴会的帐篷没有王帐那样高大,但是内部也极为宽敞。
堆满食物的几案旁摆满了柔软的靠枕,人一坐下几乎就要陷入其中。
江砚不太适应这些东西,把靠枕都挪到了旁边,整个人坐的笔直,如同一柄出鞘的长剑。
谢怀真倒是很享受,直接半躺在靠枕堆里,拿起桌上的葡萄酒喝了一口,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
江砚见状低声道:“少喝点,别喝多了。”
谢怀真有些好笑:“你怎么像管自己老公一样?还管我喝不喝酒。”
说完他整个人一僵,糟了,怎么又习惯性的跟基佬开这种暧昧的玩笑啊!
果然江砚唇边流露出了一缕带着点痞气的笑意,好像谢怀真刚才揭掉了他那层成熟而深沉的外皮:“你说的也没错。”
他说完之后很快就又端正了坐姿,继续看着前方了,而谢怀真却愣在了原地。
他原本以为江砚已经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洒脱的侠客了。
却原来曾经那个江砚还在,只是被现实沉重的压力关在了心里。
或许等到有朝一日,他能卸掉身上的担子,曾经的那个江砚就会回来了吧。
首陀国的国王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按时出现了。
他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虽然能看出脸上有些岁月的痕迹,但一头和藏星一模一样的棕色卷发还是非常茂密,双眼的瞳色是海水般的蓝色,和藏星的翡翠色不同,但依然非常漂亮。
和国王一起出席的还有他的长子——藏星的哥哥,下一任的国君。
那是个拥有璀璨金发的青年,如阳光般绚烂的金发映衬着他继承自父亲的海蓝色双眼。
他的面容看上去有些过于俊美,以至于某个角度看上去像个美丽的女孩子。
谢怀真暗自猜测他的年龄应该只有十八九岁,不知道为什么陆万洲选择把庆云公主嫁给国王当续弦,却没有直接让她嫁给年龄相当的王子。
难道王子已经成婚了?
庆云公主的注意力显然全部都放在了国王的身上,她一见到自己未来的丈夫就低下了头,有些害羞似的不肯跟他打招呼。
国王也没有在意,而是宽和的笑了笑,举杯对江砚和谢怀真表达自己的感谢。
王子坐在他身侧,同样礼貌的向江砚和谢怀真问好。
谢怀真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个王子的长相的确很戳他,看上去像是精致的手办娃娃。
王子愣了愣,没有回应他,而是低下头默默的开始吃饭。
谢怀真碰了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好在推杯换盏之间,生疏的气氛终于开始消弭了,成群的舞女入场,开始表演起本国特有的旋舞。
舞女们穿的衣服都很轻薄,旋转之间脚踝的银铃叮当作响,美轮美奂。
谢怀真看的十分沉迷,还不时鼓掌叫好,江砚则是看了两眼就没有心思继续关注了,注意力全放在谢怀真的身上,舌尖发酸。
一场宴席下来,也算是宾主尽欢,众人各自离场。
谢怀真刚才喝了些酒,此刻已经有点醉了,看什么东西都重影,走路也摇摇晃晃。
江砚无奈的抱住他,轻声说:“叫你别喝那么多了。”
谢怀真倒还有些意识,含含糊糊的反驳他:“没喝多,还远着呢。”
江砚好脾气的说:“好,没喝多,我们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把谢怀真打横抱起来,带他回了使馆的帐篷。
谢怀真歪着头靠在江砚怀里,逐渐陷入沉睡。
系统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
[检测到您有奖品尚未使用:陆御城的神秘礼物x1]
[目前已处于可投放状态,系统将为您自动投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注意:请宿主在使用过程中克制自己的言行,不要造成过多干扰,否则会导致时空……*&*……%滋滋滋……]
后面的声音被诡异的消磁了,然而谢怀真已经沉沉的睡去,什么也没有听到。
第66章 是陆御城
谢怀真睡着了,但是他眼前的梦境世界却逐渐变得清晰——他明确能感知到自己是在梦里。
第一次这样清醒着做梦,他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世界。
他好像变成了小孩子,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手和脚都短短的,走路的步伐也不自觉地雀跃。
周围的环境有些眼熟,应该是在某条街道上,他身边还跟着四个保护他的侍卫。
咦?
谢怀真愣了下。
只见其中一名侍卫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面容稍显青涩,但已是十分出众,此时正有些懒洋洋的倚靠在马车的侧面,抱着手臂打量着来往的人群——
正是十几岁的江砚!
谢怀真许久没见过他这副好像没骨头的懒散样子,几乎都快忘记第一次见面时他的模样了。
那时候江砚好像也是这样懒洋洋的,纵然在被人追杀,也看不出他有半分急迫,甚至还有心情烤肉。
他清了清嗓子:“喂?你看什么呢?”
谁知道江砚抬眸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从马车旁离开,走到他身后站直了。
“保护公子。”在谢怀真以为他不会答话的时候,江砚清越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那声线夹杂在少年和成年之间,尾音非常干净,如同凤鸣。
谢怀真有些意外的用还带着婴儿肥的小手揉了下耳朵,没想到江砚小时候声音就这么好听了。
真是六边形的男人。他在心里默默的羡慕,撅嘴道:“本公子要四处逛逛,你们可别跟丢了。”
他抬起小短腿向前走去,这时候周国街道上的店铺倒是比他十二岁时多了很多,百姓也大多都面带笑容,可见周国整体的民生经济水平是在未来持续走低的。
在另一个街口,一个穿着破旧布衫的小男孩被几个高一些的孩子围在中间。
其中有个体型偏胖的孩子喊道:“这不是那个楚国的皇子吗!”
另外几个孩子哈哈大笑起来:“他是质子,什么皇子。”
“质子是什么啊?”那胖孩子摸着脑袋问。
“我娘说了,质子就是楚国的皇帝不要他了,他是被他父母扔到我们这儿的,这就叫质子。”
另外几个孩子也来了兴趣,七嘴八舌道:“对,他父亲都生了一堆儿子了,所以才不要他的。”
“是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坏事啊,不然为什么不要他?”
“肯定啊,说不定他喜欢偷东西呢,你看他穿的这么破烂,肯定没什么钱。”
他们毫不避讳的对站在中间的陆御城指指点点,一边说一边嬉笑着。
陆御城低着头,垂着眼睛,手指紧紧的捏着衣角。
他满心期望这些孩子笑够了就能放过他——然而今天,幸运之神并没有降临到他身上。
那胖胖的男孩听了同伴们的言论,嗤嗤笑着说:“那他没爹没娘,我们岂不是让他干什么都行?”
“他也没办法去跟大人告状吧!”
其他几名孩子立刻道:“那当然了,没人管他。”
“哈哈,要不然让他给我们做奴隶吧,我还没有自己的奴隶呢。”
“奴隶都要做些什么啊?”
“我不知道,我看我爹娘就让他们干活。”
一个女孩子说着用力踢了陆御城一脚,“喂,没听到啊,你快干活。”
另一个满脸麻子的男孩哈哈道:“给我擦鞋底吧,我看我爹每天出门都让人擦鞋底。”
部分富贵人家在乘坐马车前为了不把车里弄脏,的确有让仆人擦鞋底的习惯,陆御城也见过。
疼痛让陆御城向后瑟缩了一下,他咬着嘴唇,忍着眼里的泪水,蹲下身来,企图用自己衣角的布料给那个男孩擦拭鞋底。
男孩翘起脚来,陆御城刚擦了两下,他就已经站不稳了,身体一晃,直接把陆御城的手踩到了地上。
手指传来的痛苦让陆御城的眉毛扭曲了一下,他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却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猎物的惨叫和哀嚎只能让狩猎者更加快乐,这是他在无数的血泪中得出的生存之道。
那男孩却不以为意,只跺脚道:“诶呀,我刚擦完的又踩脏了,没意思。”
身形肥胖的男孩看着陆御城,忽然道:“我娘说,老母猪都是大妖怪变的,所以才那么丑,又那么脏。我上次看到了,吓得少吃了半碗饭呢,”他学着那女孩的样子踹了一脚陆御城,“你学个老母猪给我们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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