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缙总是把逼良为娼、险些闹出人命的大事如此轻描淡写地叙说,崔叙也习惯了。
“那孩子跑进来,说愿意代他受幸。瞧瞧人家的觉悟,你怎么就不知道劝谏一回呢?”王缙吻着蝴蝶骨,说到此处,语气哀怨地咬了一口。
“我索性就让那伶人上了他,不上就剁了鸡巴留在宫里唱戏。我看着他那副忍辱负重的样子,实在是硬得不行,”这回换作是偷了腥的丈夫向妻子忏悔般的口吻,对着崔叙亲了又亲,“……就没忍住。”
实际上屈辱不甘的神情他见得多了,难得的是其间夹杂的一点悲悯。至今也只有崔叙会在床上用那样的目光看他,并接纳他所有的任性。
皇帝想留点面子,就掖着不说,继续讲他如何如何与那年轻的中人颠鸾倒凤,教人最终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那他……为何会死?”崔叙听见自己颤声问道。
“唔……因为他是安东金氏。”王缙回答得十分简洁,似要留给崔叙自己去想。也与王循的思路十分雷同。
这样说,便同他的身世一般几无其他可能。
金绪恩的受幸承宠,皆在安东金氏的算计之内。那时他外放离京,皇帝枕榻之侧所缺的玩物之位,自有无数人想要填补利用,金绪恩不过是极其幸运而又极其不幸的一个。
王缙不会因为一介玩宠而改变国朝历代以来对朝国的传统,不可能回应安东金氏的任何期待,连带朝中那些与之勾结的纷繁错杂的人际势力,他看在眼里,也懒得理会。
更何况那时老娘娘尚在人世,王缙还未能乾纲独断,他也极少在政事上为了什么一意孤行。加之崔叙随时可能被皇帝召回夔都,留给金绪恩运作的时间实在不多。
最终,这场豪赌有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王缙却好似过完瘾的嫖客,赶在贤者时间里穿好了外袍,掸落一撮灰尘般地,轻易抹除了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崔叙不禁闭目回想,自己这九年来的陪伴,是否也只是他人棋局中暗布的一枚棋子。
他忽然想向皇帝坦诚自己与晋王的情事,但一念及金绪恩的死,便未能说出口。
左右他死了,王缙身边还会有下一个崔叙、下一个金绪恩,不如在他身上多耗上一些时日,也算是解救了他人免入苦海煎熬。
毕竟皇帝还在相同的日子里,与顺太妃养女杨慧持经历了邂逅、定情、热恋与决裂,如此薄情寡恩之人,实在世所罕见。
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交付真心,坦诚相待。
崔叙想到这,蓦地一惊,在皇帝的怀抱里蜷缩成更小的一团。
他被锦帐罗衾重重包裹着,却比在汤池中受皇帝连连质问时还要冷:原来自己竟有那么一刻曾想过将真心交在他人的手上。
崔叙隐约意识到,这会是自己万劫不复的开始。
--------------------
按照我目前想到哪写到哪的计划,未来可能会有BDSM要素,但是和崔叙这个人物的直接关联不会很大,我也不是很会写那种感觉。算是一个小小的预警吧。
还发现一个问题,车好像一直都只是车轱辘在跑,什么时候才有完整的……
第27章 海棠
九月的淑女采选在曹惠妃的主持下磕磕绊绊地落下帷幕。
曹惠妃不善理事,皇帝也从未指望她能够主持什么宫务,因而尤为珍惜这次独挑大梁的机会,甚至放下身段去请教与她鲜有私交、忙于照看女儿而总是闭门谢客的任敬妃。
而她如此尽心尽力的付出,换来的却是皇帝例行的赏赐与说不上敷衍与否的连声赞扬。曹惠妃似乎头回体会到孝贞皇后当年的感受。
国朝之初,为防范外戚干政,内命妇品级设置得极为简单,皇后之下,仅设贵妃、妃,其余并无封品,位号随意称呼,一般统称为宫人。随着太祖宫妃的人数越来越多,才增设嫔位,位在妃位之下,仿梁制定为九员,也称作九嫔。再是由于太祖俪贵妃盛宠,才又增设皇贵妃一位。此后几无变动。
然而皇帝心血来潮,又要在嫔位下一连增设婕妤、美人、才人三个位号,但不设册礼、册宝,仅作为简单的等级次序区分。
皇帝亲自择选了六人为才人。分别是老娘娘远房宗女倪宛龄、孝贞皇后侄女辛蕊玉、曹惠妃表妹文绿君、太康长公主府中乐妓杭莲因、江西镇守太监崔和养女崔友兰,以及谭尚食之妹谭嗣徽。
简言之,一水的关系户。兔子不吃窝边草,但王缙爱吃。按他的话说,祸祸完这几家就得了。
还让崔叙专门走上一趟,去规劝广平侯独女方氏,不要因为被黑幕落选而伤心,看上谁家,可以求皇帝指婚。结果方氏还是哭哭啼啼地跑回家,躲起来不愿见人了。
转眼到了十月底,新秀入宫已足有月余,进御过的却只有倪宛龄一人,次日进位美人,嘉号恪,例行恩赏后,便再未伴驾。其他人更是不曾私下面圣。
但日子总归要这么过下去。
每逢月末,照例是各司局衙门最为冗忙的时候,愈近年关,愈是如此。
尤其采选以来,多年中或循规蹈矩、或尸位素餐惯了的内官们陡然发觉,旧日的典例规程已不足以应付甘泉宫翻新的花样。
他们这位年轻的主君一时兴起的想头,一句简略的吩咐,落于纸面便是新添的嫔御位号,层层交付而下后,每一处细微末节都需得他们尽心斟酌考量:才人例应使怎样的铺宫?拨与多少宫人听用?封位及头月里应用什么品等、数量的绸缎与妆奁?还有每日的膳单、冬月里的薪炭、与宫外的通信等等等等。
更不必说这其间还留有许多不便言明的积习,宠遇深厚者如褚承御、郑红霞帔,日常耗用近于九嫔,而如刘侍御,相比许多答应宫女,仅胜在得曹惠妃庇佑罢了。
因而单是年前这几月中作为过渡的暂行安排,司局上下也险些为此吵破了喉咙。
好在这一月里,万寿节家宴办得颇合上意,往后新秀所居的重华、承平两宫中,虽个人待遇难免有差,但也无异事发生,内官们才得以长舒一口大气。
司苑司中供职已久的褚典苑对这样压抑的氛围虽不是全无所知,但的确未能亲身领受。
她的差使本就少有什么利害纷争之处,平日又是为西六宫办事,如今敬妃不似往日那般理事,阖宫庶务多由惠妃经手,褚典苑自然不再抱什么升迁的期许,一心想着明年平顺地岁满离宫,带上多年积攒的家底风光许嫁。
因少了与人相较的压力,日子自然过得越发安闲超逸,直到这日清早,她当差数年来,头回在这处冷僻所在瞥见穿红贴里的内宦身影。
褚典苑连忙起身去迎,不忘吩咐近前宫人各去烧水取茶、收拾厅室。只见来人着羊绒冬服,胸背补子裹在厚厚的外氅下,依稀得见坐蟒纹样,帽上钩挂着貂鼠披肩,袖中揣着手炉,仍然畏冷似的呵气。
二人便先在避风的穿廊拐角处站定,倒是这位不速之客先开口寒暄:“褚典苑,好久不见。”像是看出女官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又补充道:“已有两年光景了吧。”
褚典苑略一回想,即刻明白他意有所指,但又不免更生疑惑,当下只能应道:“原是崔内侍,这趟来所为何事?”
崔叙不消旁人导引,略过直房,径向院后花房走去,一面答说:“一点私事,我来时同韩尚寝打过招呼了。您知道上月入宫的崔才人吧。”
她如何不知这层摆在明面上的关系,心中虽万分不喜这些个攀亲带故的处事行径,但迫于他们日渐煊赫的声势,也只得跟着陪笑点头,耐心听崔内侍继续说道:“义兄崔和前日来信与我,说崔才人生辰将至,希望我稍加照拂,可这样情理之中的话,却着实教我有几分为难啊。”
说着,他偏过脸来看向褚典苑,“好在我听说崔才人平日里就爱侍弄个花儿草儿的,兴许是初来乍到不好开口,便想劳褚典苑这头先行个方便。”
褚典苑脊背始终挺得板正,慢了两息开口,“这不难办,也是司苑司份内应当的事。”
崔叙正好借着话头同褚典苑打了会儿官腔,显然还有话未提,留待见过了承平宫此月例中的花木陈设以后,才迟迟说道:“我看不如再添上盆海棠吧,花枝未发的那种,初八日再寻个由头送去,也算是表了番心意。”
话至此处,他索性不等褚典苑应答,闲闲摆手道:“辛苦了,今日在撷芳宫还有差使,这便先行一步了,褚典苑留步吧。”
待那贵珰走后,侍女素客方小心翼翼地捧着茶罐上前说见底了,褚典苑立在一片山茶盆栽跟前按着眉心,微微叹气道:“再从我屋里支用些吧。”又一拍素客脑瓜,“别望了,做事去吧。”
此后倒也诸事如常,直到冬月初八日,有司苑司宫人往承平宫中送了一盆垂丝海棠,说是补上月初的遗漏。
崔友兰如何不知,这是义父兄弟们给她的讯号,要她安心筹备,日后定有承宠的机遇。
--------------------
在废文又找到了香香的文看,好快乐。
看着看着想起来需要说明下,文中主要人物的年纪都模糊化处理了。因为部分片段为了方便开车,早期写的时候在脑补里改过时间线,但又没有全部改掉,所以我可能自己都会对不上年纪,就模糊掉吧。比较明确的是崔叙会比王缙大一点。
-
捉虫
第28章 野狗
这头崔叙刚办完义兄交代的差事不久,没过几日皇帝那头就出事了。
那日正是初雪时分,他一时兴起,罢了日讲,领着褚承御与一队人马冒雪骑行至繁英宫,在东苑大肆玩闹一天后,又为了第二日视朝漏夜回宫,结果铁打的身体也没能扛住,此日清早便发起高烧,这一烧竟突然烧得人事不省。
历数夔朝过往病逝的皇帝、太子,因未曾言明的疾病骤然离世的不在少数。远的不说,先帝哲宗一贯是身康体健,却突然一病不起,在病情稳定以后,又在冬日清晨猝死于甘泉宫中,留下一个永远引人怀疑的谜团。
虽有御药房一众御医异口同声的诊断结论“并无大碍”、“只宜静养”,可闻讯赶来的崔叙还是放心不下,在他印象中,王缙从未如此突兀地病过。
以往的疾病仿佛都在皇帝自己的掌控之中,唯有这回不见他留下只言片语解释用意。
不过皇帝高热昏厥前曾经下令,对外称是崔奉御卧病在床,自己为便照料才又罢了早朝。原因无他,觉得自己病得实在丢脸。
崔叙衣不解带地守在御榻前侍奉汤药,浑然不知外头已经为此吵翻了天。
以往皇帝将太妃养女留住于甘泉宫照顾皇子也就罢了,现下连近侍生病也要宿于甘泉宫中,甚至为之辍朝,在外臣们看来简直不可理喻,纷纷上书奏请处置如此恃宠生娇的佞幸。
仅有知晓内情的阁臣三人,明白崔叙又替皇帝背了好大一顶黑锅。
第二日晚间,崔叙伺候完皇帝进过汤药,便跪于脚踏上,伏在榻边迟迟不愿离去。
戌时以后,外间值夜的宫人换过一岗,崔叙仍没有回直房安寝的意思,也没有宫人进来打搅他们二人的相处,便想着不如等睡意上来之后,就这般倚榻入眠。期间皇帝若能醒转,自己也能第一时间侍奉。
可等他刚刚打了个浅浅的盹儿醒来后,迎接他的却是一块厚重黑绸。那方黑绸猛地缠住了他的双眼,这还不算,颈前还顶了什么冰凉的锐物。
“别动。”陌生而又古怪的声音,崔叙从未听过,像是普通人刻意为之。
受如此威胁,崔叙立时醒了觉,不敢轻举妄动。
甘露殿中,举凡他与皇帝相处时,便少有侍从敢近前搅扰。故而此刻即便高声呼救,也不一定能及时搬来救兵。
不待崔叙多想,下一瞬便被来人上了口枷,错失了呼救的时机,只能喘出粗重的呼吸声。继而胯下一凉,贴里后摆被人狠狠掀开,亵裤也被猛地扯下半截。
崔叙心道不妙,但因知晓了来人用意,倒也不似方才那般慌张——至少他不是为了取谁的性命而来。
身下很快弥漫开来一股桂花甜香,却教他心神一震。他认得这是御用监新贡、皇帝近日常用的那款。那人必定是皇爷身边亲近用事之人,才会知晓如此私密之物藏于何地。
臀肉微分,紧接着穴口内外便被抹上了一层厚厚的润滑膏脂。再后来的事全如崔叙所料,不等膏脂完全化开,便有一指、两指、三指轮番侵入,再是硕大的阴茎强行捅入软穴。
一想到自己被按在皇爷病榻前侵犯,崔叙便感到羞愤不已,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激怒来人,只能抑住呻吟,强忍下后庭中激烈抽送所得的全部快感,担心皇爷在此时突然醒来目睹此事。
那根玩意儿偏生得极长,茎首还带着点上翘的弧度。崔叙内里的敏感处本就生得极浅,如今被粗长的阳根不得要领地蹭磨,快意细碎零星,不消几回抽送,又被冠头猛地破开不常待客的甬道深处,抵死研磨,痛痒难当。
崔叙多年来被皇帝精心调弄,后穴轻易便能得趣,也熟知如何摆臀迎送方能让自己在房事中好过几分。但对上这般好似头回肏穴,不知什么九浅一深,只知横冲直撞、蛮顶狠捣的家伙,也如同秀才遇到兵,根本招架不来。
只能咬牙忍耐,任由那人率性胡来。
而来人似乎也怕被旁人发觉,不敢玩什么花样,始终就着一个后入的抱姿顶弄,直到射精。
一场荒诞的性事总算快要了结,不料却在这最后关头出了意外。皇帝梦呓了一声“狗儿”,欲潮没顶的崔叙误以为王缙醒了,吓得浑身狠狠一颤,几乎跪不住身,还埋在他体内的神秘人也发出了一记闷哼,随即抽出软掉的阴茎跌跌撞撞地逃离当场。
又过了好一阵,崔叙才鼓起勇气自行解开黑绸与口枷,起身确认王缙仍旧昏睡着,才灰溜溜地穿好袍衫,寻机出去清理身体。
……
还没等崔叙想出合适的怀疑人选,王缙就醒了。正如御医所言,就是受了点凉,害他白白担心一场。
皇帝大好以后,先召来阁臣处理积压的政务,等到崔叙再见到他时,已是第三日晚。
他召幸了褚承御,一番抚慰以后,才来寻崔奉御。
崔叙后穴还未完全消肿,好在皇帝忙了整日,也没什么多余的精力折腾,只是啃啃他的乳肉解馋。
“皇爷怎么突然病得这么沉。”崔叙还是有点在意。
“我也正纳闷儿呢。”若不是嘬着乳头说话,听起来倒真有一点愧疚,“害狗儿担心了,是我不好。”
12/165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