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君头大的拉着他,说:“此事暂无证据,只是你我二人推论。你先别声张,我已经让崔峤和高峙去查具体是什么情况!”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真的就是巧合也未可知!你平日过去的时候只暗中注意点他罢了!”
李定君看他急匆匆的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又说:“明日陪我一道去看看你这位传说中的二嫂!”
李武项大吃一惊:“皇兄你要出宫?”
“平时政事繁忙,也没有空闲时间!现在你二哥心里有人了,为兄的怎可不去替他看看人?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呢!”
说着又是一巴掌拍在李武项的头顶。
李武项哭丧了脸跑了老远:“哥,你干嘛老打我!你把小四五叫回来,打他去!他比我还没出息,就知道整天游山玩水!”
“你跟谁比不好,要跟比你差的比?你怎么不跟裴少卿比?人家比你年少都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
李武项隔得老远做着鬼脸:“略略略!脑子有坑才跟比自己好的人比!”
……………………………
李蘅璋提着吃食慢悠悠的走在升平坊的街道。
圣旨已下,断不能更改,不然便是抗旨不遵!即便皇兄有心保我,也会落得朝令夕改,威严扫地的下场!
婚期定在九月初三,便是下个月初了。九月过后,十月十一月十二月,再三个月就是年底!
按照你说的,过了年年底我不谋反你就会没事!我又怎么会谋皇兄的反呢?所以一切都会平平安安了!
纳萧月娘为妃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要瞒过了年底,我将她们都打发了,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王府,再向你坦白我的身份,迎你回府。
到时候你还会嫌弃我是个心理变态心狠手辣笑里藏刀的秦王吗?
其实为了你,我都已经变态了!
上次回府,本想召姬妾侍寝,竟然看着她们一点都提不起兴趣。倒是一想起你又浑身燥热,都是冲动,叫嚣着想要你!
最后只能一边想着你一边自己解决!
堂堂秦王竟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真是可笑!
推开门,时穗正抱着簸箕,坐在瓜棚下摘菜。
暖黄色的夕阳从瓜棚倾泻下来,打在他光滑轮廓的脸上,他冁然而笑:“平安,你回来啦!”
是那样的平凡,亲切,却又神采飞扬!
李蘅璋习以为常的回答,平常的就像随手端起水杯喝水一样。
“嗯,我回来了!”
第28章 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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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你就是杞人忧天,都跟你说二嫂性格洒脱豁达,怕死怕的要命,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是朕多虑了。”
“从小到大你总是担心我们几个被人欺负,一扯到我们,平时温润有加,和和气气的你就疑神疑鬼的!”
李武项叉腰有些责备,他心里很喜欢这个单纯不做作的二嫂时穗,有事没事就喜欢去找他玩。
昨日被李定君一席话说的他也心存疑虑,回家翻来覆去睡不着,把时穗想了又想猜了又猜。
今日崔峤回禀,原来是居民为了加固,擅自在坊墙上加了铁丝,这才引的天雷劈下,才知道确实是误会人了。
李定君有些愧疚,心里还是疑窦丛生:“只是这铁丝加的也太巧合了!”
“算了,到底还是朕多心了,平白冤枉了人。你瞅瞅你二嫂喜欢什么,给他带去,权当赔罪了!”
李武项大言不惭的说:“皇兄到底是疼爱我们兄弟,才会有这猜忌心。二嫂心宽,不会计较。”
他又说:“二嫂喜欢酒喜欢梅子酥樱桃毕罗酸梅汤,也喜欢清蒸鲈鱼,松鼠鳜鱼……”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
李定君好笑的打断他:“好吃的都喜欢是吗?”
李武项点头,拉了个大大的笑容:“对!二嫂爱吃!”
他抬抬下巴,说:“备着!一会儿带去!”
随身大太监安然笑眯眯的点头:“是!”
“你也该收收心了!明日启程替朕去太原一趟。”
“啊?”
李武项一听有任务,哀嚎不已,被李定君一瞪,偃旗息鼓,不情不愿的叩谢领旨。
…………………………………
晌午才过,李蘅璋闲来无聊,又觉得天气炎热,不愿意出门,只待在家中,随手拿了一本书,躺在杨树下乘凉。
蝉鸣声声,滋儿哇滋儿哇,倒像是催眠曲。
他手里的书卷从手中脱落在地上,一手放在肚子上,头发些许的凌乱,歪着头午睡。
李定君,李武项兄弟二人进门便看到是这样从未见过的李蘅璋。
淡然脱俗,似水流年,仿若世间万千都无法惊扰的安宁。
“没想到二哥还有这样轻松自然的时候!平时他不苟言笑,冷冷冰冰的,瞪我一眼,我都吓的一身冷汗!”
李武项小声嘀咕,眉眼里都是笑意。话虽这样说,他却知道他的二哥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虽然面上冷冷冰冰沉默寡言,外间还说他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其实他知道,二哥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颗炽热的心。小时候他被欺负了,总是二哥提着刀跟人拼命!只是他不太善于表达罢了!
李定君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后脑勺:“怎么说你二哥呢,你二哥对你还不好?哪次你闯祸不是他帮你背黑锅!”
李武项瘪瘪嘴,抱着后脑勺可怜巴巴:“我就是说说嘛,哥你又打我……”
“唔……吵什么吵!”
李蘅璋被吵了午觉,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一脸不悦。
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大惊失色:“皇兄您怎么出宫了?有没有人跟着?小五三你怎么不拦着!”
李武项一脸委屈:“我哪儿拦的住?大哥说一定要来看看二嫂,非逼着我来,还带了好些二嫂喜欢的吃食过来!”
“好啦好啦,以前咱们兄弟四人经常北山田猎,哪儿这么矜贵,门都不让出了?”
李蘅璋皱眉:“今时不同往日!更何况……”还有不轨之徒虎视眈眈…
李定君挥挥手,打断他,左顾右盼的找人,只说:“反正来都来了!”
“又说,我叫瑁安,一会儿别说错了!”
李蘅璋泄气,心道:咱们一家瑁安,平安,玳安,连个姓都没有!也就穗穗心大才觉得没问题!
又说:“穗穗这会儿去东市了,不在家,皇兄来的不巧。”
李定君果不其然的面色失望。
“不如……”先回宫,改日臣弟亲自带他入宫面圣。
话还没说完,本来应该开市的时穗一脚踹开虚掩的大门,门板被他大力的撞着墙壁,又回去了小半扇。
他双手提着东西,兴高采烈的说:“平安,看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四人大眼对小眼,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默。
“………………”
时穗衣衫单薄,头发有些凌乱,裤脚挽起来露出脚踝,两个袖子挽起来,有些脏兮兮的。
他左手拎着一条已经咽气的王锦蛇,蛇头被拍的稀巴烂,蛇身粗壮肥美,鳞片光滑漂亮;右手提着一只耷拉着脑袋公鸡的脖子,看起来也是已经咽气了,公鸡身上的羽毛有些凌乱和折断的痕迹。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家里的陌生人,一身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却是一身贵气和不怒自威,让他有些却步。
他故作毫不在意的走进来,问:“三哥也在!请问这位是?”
李蘅璋挑眉,心道:穗穗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介绍说:“这是我大哥,瑁安。”
“大哥,这边是臣,内人时穗,时辰的时,麦穗的穗。”
时穗哪里还听得见什么,脑子里全部都是:见家长吗这是?我这出场是不是太惨烈了?大业讲究贤良淑德,我这……
完了,会不会被嫌弃?然后棒打鸳鸯,拉着平安回家娶之前那个姑娘?
他把双手背在身后,把东西掩耳盗铃一样的藏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又尴尬的勉强维持着:“大大大大大大哥,你你你你你好!”
心里大骂自己没出息:见个家长怎么还结结巴巴的?
李武项早就跑过来,瞅瞅不自在的时穗,跑到他身后,问:“二嫂,你哪儿来的这东西?”
李蘅璋带着李定君也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臂把东西提出来,问:“穗穗,打哪儿来的蛇,怎么还提回来了?”
李定君的眼神一直没离开时穗,盯的他十分不自在,都快忘了自己手里的东西了。
这会儿听着李蘅璋他们一问,又把被盯得发毛的感觉抛到九霄云外,兴致勃勃的侃侃而谈!
“这蛇进了孟屠夫家偷鸡吃,把这鸡给绞死了!别看孟屠夫那么大块头,居然怕蛇!这不,他说什么也要把这杀千刀的蛇扔粪池了,被我一片好心给救回来了!”
时穗厚颜无耻的说:“龙凤汤多香啊,真是不识货!”
李武项吓的瞠目结舌,舌桥不下:“二二二二二嫂,你你你你你要吃这个?”
时穗学着他的模样,说:“吃吃吃吃吃吃!你结巴什么?那你别吃!”
李蘅璋皱眉,问:“小心有毒!”
时穗坦然笑笑:“放心,这是无毒蛇!”
又说:“大大大大大哥要要要是不不,不介意,留下吃,吃吃顿便饭?”
李定君笑了,如沐春风般:“好!”
“那我去料理去!三哥快来帮我!”
“我不要,我怕蛇……”
“这么大个人还怕蛇,没出息!我有好东西,你帮我,我给你吃!”
“是什么?”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时穗拿着蛇就往李武项身上扔,吓得他撒腿就跑。
“二嫂你就知道欺负我!我不跟你玩了!”
……………………
李定君看着打打闹闹的二人,笑得合不拢嘴:“好久没见小五三这么开心了,怪不得他总喜欢往你这儿跑!”
李蘅璋点头,心里老怀安慰的说:“身为舒齐王,想来也没人敢和他这般毫无心机的打闹!”
李定君携着李蘅璋坐在一旁,笑问:“朕有这么吓人吗?怎么他见着我结结巴巴扭扭捏捏的?活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李蘅璋一愣,目不转睛的看着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眼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想必是紧张。”
李定君明了:自己作为大哥,长兄为父,此时贸然登门,确实有些莽撞。
李蘅璋看出他的担忧,又说:“穗穗不计较这些。他大抵是,怕皇兄看不上他的模样,要拉着臣弟回去娶亲。”
李定君看着他这副如登春台的模样,二人琴瑟和鸣,其乐融融,虽然平淡如水却让人暖入心房。
………………………………
“时穗果然名不虚传,一双巧手果然能化腐朽为神奇!没能吃到你做的粽子,实在是可惜!”
李定君对时穗大加赞赏,又有些遗憾,满脸噙着笑容不落。
时穗被夸的不好意思,笑笑:“过誉了过誉了,我可担不起!粽子明年还有,到时候一定给大哥送去!”
李蘅璋见他没有避讳明年的事,心中竟然有几分欣喜。
时穗又说:“还得是大哥带来的好酒,才能把龙凤汤的美味勾出来!”
李武项听着,只觉得牙疼:“我说你俩搁这儿你一句我一句奉承啥呢!”
时穗从桌下踹了不识趣的李武项,咬牙切齿的说:“三哥!”
李武项挑眉,不语。
“对了,我做了好东西,平安来帮我下!”
说着,拉着平安迅速逃离现场。
说是让李蘅璋帮忙,也不过就是个幌子。
“从小大哥就很护着我们,你别怕他!”
“我我我我我没怕他!”
李蘅璋从后面抱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他忙碌,笑问:“没怕他结巴什么?嗯?”
“我我我……”
“俗话说丑媳妇儿还要见公婆呢,我们穗穗也不丑!”
“哎……万一他不喜欢我,要你回家娶亲怎么办?”
“你觉得我是受人胁迫的人?”
李蘅璋勾着他的下巴,让他扭头,在他唇边小嘬:“就这么不放心我?”
时穗把四个竹筒放在竹盘上,说:“之前有人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我一直不太明白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是那样。我现在懂了。”
李蘅璋不解。
时穗端着竹盘,转过身来,看着瓜棚下温润尔雅的李定君,说:“看到他,我就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你大哥,就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尔雅端方。”
李蘅璋心弦拨动,心想:便是这样的温润如玉,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予我无尽的温暖,让我再也无法割舍这份不伦的情愫。
穗穗,说到底,是我对不住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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