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样的明媚动人,是那样的婀娜多姿,是那样的万众瞩目!
仿佛站在秦王府的水榭上,自信俊逸神采飞扬的演奏小提琴。
他呆在那里,心跳混乱不堪,世界静默无语,只剩下……
水榭上,红衣水袖,唱陆离。
尔茶谢过了小伙子,正看着高峙小跑的过来,便指了指台上,悄无声息的跟在李蘅璋身后,不置多言。
二人心中皆是一阵安心:终于,找到了。
曲终,未卸妆的时穗走下水榭,新的曲子唱起袅晴丝。他冲旁人挥手打了招呼,拉拉袖子,往李蘅璋的方向走来。
李蘅璋的双眼追寻着红衣水袖的时穗,呼吸急促,四肢僵硬的立在原处,手足无措。他很紧张,心中忐忑不安,患得患失。
他看到我了吗?他是在对我笑?他还爱我,还爱我!
时穗整理好袖子,抬起头,浅笑换上了明媚,眉开眼笑春风得意的笑着。手指压着手心处叠的整整齐齐的水袖,兴奋的拎着裙角小跑过来。
李蘅璋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忘乎所以的往前走了几步。把万千的思念化作惆怅,只想把人紧紧的护在怀里,感受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他的味道。
穗穗!
他的周身都在叫嚣了这个名字。
红衣水袖的时穗与他擦肩而过,撒娇的冲着身后不远处的人邀功。
“怎么样,我说我不错吧?”
他原地转圈的展示自己,得意洋洋的抬着下巴叉着腰。
卢思晗身量高挑,一身女装挽着云髻,一颗简单的珍珠簪子斜着坠着,梨涡浅笑。
“是是是,你最厉害。要点脸成不!”
她拿着团扇给时穗扇扇,又用手巾给他擦汗,说:“看你这大汗淋漓的。”
“嘿嘿,为爱发电不怕热。”
他拿着手巾自己擦,左看右看的打趣的问:“平时寸步不离,怎么今天没见人?”
卢思晗没好气的说:“让他给你买凉茶去了。”
时穗和卢思晗差不多身高,他单手搭在她的肩上,拿过她的团扇自己扇,拈酸吃醋的说:“还是咱们思晗会疼人。”
李蘅璋呆站在原处,妒火中烧怒在心头,他强迫的压抑着自己的震怒。窝火的凝视着对自己视而不见却与别人打情骂俏的时穗。
他目光如炬,咬着后槽牙怒目而视,双拳紧握,机械的走过去。不怒自威的把正在嬉笑的二人震慑的有些张口结舌。
李蘅璋气上心头,眉眼通红,与云淡风轻的时穗四目相对。
心中控诉:你还在生气吗?做出这些事是因为恨我,想要气我吗?
时穗面对眼前这个一脸捉奸在床的俊美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的和卢思晗面面相觑。
气氛一时之间凝固,尴尬的让高峙和尔茶不自在的对视一眼,眼神交流:少爷胆子还是这么大。之前敢携妓夜饮通宵达旦,一年多不见,胆子大的竟敢当着爷的面与姑娘勾肩搭背!
消防员元士先拿着装满凉茶的竹筒走过来,看到的便是两人短兵相接的模样。
李蘅璋气势汹汹,怒发冲冠,时穗正与卢思晗勾肩搭背。
他吓的后背发凉,心想:这姑奶奶怎么连爷也招惹上了!
他赶忙小跑的走过来,挂着尴尬职业的微笑,把时穗的手从卢思晗肩头拉下来,又把竹筒放在他的手里。
转而笑道:“爷,您怎么也来江阳了?”
李蘅璋紧盯着时穗一言不发。
时穗喝了茶,爽快的大呼一口气,对上李蘅璋赤条条炙热的视线,有些蹙眉。把竹筒抱在怀里,这才看到李蘅璋身后的高峙和尔茶。
他笑着寒暄道:“高大哥,尔茶,好久不见。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江阳,怎么也不告诉我?可要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高峙和尔茶有些诧异,面面相觑,心道:少爷这是铁了心不理爷吗?爷被气的脸都黑了。
尔茶咬咬牙,要哭不哭的说:“才,才来几天,此前也不知道你就在这里。”
时穗通情达理的点头,嘀咕:“也是!”
又有些愧疚的笑道:“怪我,当初走得急,也没跟你们好好道别。久别重逢,一会儿我做东,咱们聚一聚!”
他狐疑的看着李蘅璋,试探的问:“这位兄台可是与你们一起的?”
尔茶和高峙微微张口,不明就里。
元士先打着圆场说:“时穗,这位你不认识,他是我们的朋友,姓李。”
时穗一脸认真的点头,仔细打量了李蘅璋,心道: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这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人瘆得慌。
他拱手笑道:“未请教兄台?”
李蘅璋一脸悲伤,动动喉结,唇角有些颤抖,紧盯着他淡然一笑的脸,说:“平安。”
时穗礼貌的点头,笑道:“在下时穗,时辰的时,麦穗的穗。”
李蘅璋追问:“你不觉得我的名字很称你?”
时穗一脸问号的看着他。
李蘅璋皱眉,说:“穗穗平安。”
时穗一愣,转而淡淡一笑,看元士先三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仿佛考研答辩现场。
他有些好笑,受教的说:“李兄还挺幽默。”
卢思晗一听元士先恭恭敬敬的称呼爷,便把对方的身份猜的七七八八,打定主意要替时穗出口气。
便解下腰上挂着的艾粽囊挂在手指上,上前几步,特地展示着艾粽囊,抱着时穗的手臂,撒娇的说:“这天好热,相公快给我扇扇。”
此话一出,时穗倒是习以为常给她扇扇子,卢思晗得意的瞥了一眼李蘅璋,宣示主权一样的抬抬下巴。
元士先只觉得脑仁疼,心想:姑奶奶,你怎么还持续招惹他!
李蘅璋三人当即石化。
高峙结结巴巴指着卢思晗,瞠目结舌:“她……”
打结的舌头硬是没办法把这句‘她是谁’说出来。
时穗坦然的笑着,一边伺候的扇风,一边介绍:“看我,乐昏了头忘记介绍了。”
“这是在下的妻子卢氏。”
又用扇子指了指元士先:“这是二卿儿元氏。”
大业把嫁人为妾的男子称为卿儿,按照排行,称为x卿儿。
高峙和尔茶惊诧于时穗娶妻之外,更多的便是高傲的花花公子元士先竟然为了替爷守着时穗,甘心伏低做小?
李蘅璋在看到艾粽囊,听到那句妻子时,整个人都已经混乱到了极点,混沌的内心把嫉妒推送到巅峰。
他恨不得上前将抱着时穗手臂的女人素手撕的稀巴烂,把本该只属于自己的艾粽囊据为己有!
我为你疯傻,为你筹谋,你却把我抛诸脑后,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见着我也只当做陌生人。连你我之间的定情信物也随手给了他人。
曾经的柔情缱绻仿佛早已经是吉光片羽,消失在过往的时光中。
我以为你恨我,至少还能说明你心中还有我。可现在这样,你已经把我忘记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不要我了吗?
是我,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不是吗?你对我深重的爱意,已经随着小艾一起,渐行渐远。
只剩下我心中的爱,化作无尽相思泪,把我自己淹没在苦海里,不能自救。
满腔思念与怒火,最后都只化作无尽的疼惜,他痛心疾首的指着时穗。眼角含泪,一字一顿,虚弱的咬着后槽牙,周身的不可置信。
“你,怎么敢,怎么敢!噗……”
第54章 收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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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蘅璋风尘仆仆,一身冷冽,风雨兼程披星戴月的从江南马不停蹄额的赶来,中间没有一点歇息,只凭借对时穗满心的思念支撑着。
此刻见到人,却对他理都不理,把他当做陌生人对待。不仅如此,竟然已为人夫,气急攻心,被药物强压着的余毒趁虚而入。
一口鲜血,粉红的带着淤血喷薄而出。他脸色惨白,怒不可遏,目眦欲裂,气上心头,窝火又舍不得对时穗发火。
恶狠狠的死盯着抱着时穗不撒手的卢思晗,阴鸷的双眼化作剑刃,要将卢思晗凌迟处死。
卢思晗有些犯怵,又故作姿态的虚张声势,一副挑衅的模样:有本事你动我试试!
时穗警惕的拉着卢思晗后退好几步,避之不及。
“唉呀妈呀,怎么一言不合就吐血。”
又看看自己和卢思晗,仔仔细细的确认血迹没有喷在身上。
又嘀咕道:“该不会有传染病吧!”
尔茶和高峙一左一右扶着李蘅璋,看时穗这副模样,心中不免有些责备。
“爷,您这是气急攻心,快平复呼吸。”
元士先为李蘅璋顺着气,又喂了他一颗丸药在口中。恨了一眼时穗,说:“你少说几句!就不能来帮把手?”
时穗摸摸鼻头,自觉失言,有些尴尬的和卢思晗躲在老远。
卢思晗见地上粉红色的血迹,老毛病又犯了。她撇开时穗,上前蹲在地上查看了血迹,起身拉着李蘅璋的手腕诊脉。
李蘅璋对她有些偏见,厌恶的不让她碰,被元士先劝着才罢休。
“怎么样?”
元士先急切的问。
卢思晗放在手,用手巾擦擦手,喜上眉梢,有些跃跃欲试:“还真是中了迷醉!居然还没死,真是不可思议。”
她赞赏的对元士先说:“看来你医术又精进了,想必是你用药压制着吧。”
时穗也凑上来,看李蘅璋惨白的脸上挂着血迹,只觉得心中难受,他躲闪着对方无处不在的视线,低着头故作镇定的摇扇子。
元士先未置可否,他知道卢思晗医术了得,又对疑难杂症特别痴迷,问:“思晗,可能救?”
卢思晗摸摸下巴,把玩着手里的艾粽囊,看着李蘅璋一脸的惆怅,大言不惭的说:“便没有我不能医治的。”
元士先三人喜上眉宇。
卢思晗却嫌恶的说:“可我不想治!”
尔茶蹙眉,心道:你抢了王妃,还敢在此狺狺狂吠!若不是怕王妃伤心,你再有十条命就不够死!
元士先知道她的心思,软了语气的祈求:“只要你能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卢思晗冷笑的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那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姑奶奶!”
‘扑通!’
元士先和时穗同时跪下。
众人一愣,李蘅璋心中的柔软融化成了春风: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他舍不得看到时穗这样的卑微,驱动僵硬的双腿,上前半步,弯腰想要扶起他。
卢思晗沉默一下,怒气冲冲的抢先把人拎起来,问:“你又不认识他,跪什么跪?”
时穗在听到对方中毒要死时,心中没来由的空落落,患得患失茫然惆怅,不由自主的就跪下去了。
他一脸的茫然无措和莫名其妙,尴尬的摸摸鼻头,拉起一个僵硬的笑容,对卢思晗说:“腿软成不?”
转而又小声对卢思晗说:“想把小白鼠带回家?”
在座对时穗突然的发言都有些莫名其妙,况且又一心扑在吐血的李蘅璋身上,并未深究。
卢思晗忍不住的吐吐舌头:“你又知道了。”
时穗看李蘅璋额头汗珠细密,上前半步给他扇扇子,迎上他微红的眼眶惨白和脸上哀伤痛苦。
淡淡一笑:“方才是在下失言,还请李兄见谅。”
李蘅璋别开扶着他的人,摇摇头,他心中有无数的问题,可对上眼前这个浑身陌生的人,却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他瞥了一眼做了暗号的元士先,略微舒展眉头,正色道:“无妨。”
时穗又换上熟练的诱拐笑容:“不知李兄下榻何处,在下唐突,改日必定要登门道歉才对。”
李蘅璋不假思索的回答:“并无下榻之处。”
时穗大喜过望,狗腿的又靠近些,扇起扇子,一股陈艾的悠然淡香扑入鼻翼。
李蘅璋皱眉,盯着时穗身后满身期望的卢思晗手中的艾粽囊,若有所思。
时穗一旦要做什么事,注意力便是异常集中,他谨小慎微的端详,思忖的从腰间拿出一个随身挂着的艾粽囊,送到李蘅璋跟前。
“江阳潮湿,蚊虫多,这香囊里放着陈艾,能驱蚊。”
又说:“若是李兄不嫌弃……”
李蘅璋理所当然的拿过艾粽囊,面色稍微柔和,珍而重之的放在鼻翼嗅嗅:是熟悉的味道。
“不嫌弃,谢谢。”
时穗赶紧摆手笑道:“不谢不谢,不值几个钱。”
转而对高峙尔茶说:“我身上就这么一个随身带着,一会儿也拿一些给你们。”
他转移话题的继续诱导,说:“李兄身体有恙,若是不嫌弃,不如住我家吧!也方便内人为你看诊,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李蘅璋一听时穗问下榻之处便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心中雀跃,却在听到‘内人’二字时,如同一盆过冷水从头浇到脚,宛如数九寒冬经历了冰桶体验。
他蹙眉不语,心中不悦:穗穗是为了让她看诊才装的这样的热络。不过都是逢场作戏虚伪的笑容,就连艾粽囊,也是随手就能送人。你明明知道艾粽囊对我的意义,为什么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时穗看他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觉得他大为不悦,不明就里,只能试探的问:“李兄?”
尔茶忙不迭的打岔回答:“少爷,尔茶和高峙也无处可去,能否?”
时穗拍拍胸脯说:“我们家倒是还有两间空屋子,只是堆放了些杂物,收拾收拾想必也还能住人,对吧思晗?”
卢思晗被突然点了名,有些紧张,回过神来又说:“房间是多,就是容不下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元士先蹙眉,拉拉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思晗,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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