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比平安又是这有话不直说的毛病!
他惊觉自己的措辞,又?
烦躁的坐在二楼的桌案前,拿起毛笔写写画画,只想能尽最大限度平心静气,免得才新婚第一天就吵架!
…………………
时穗双臂交叉抱在身前,靠着椅背,噘嘴把一根毛笔挂在嘴上,听着门口传来脚步声,冷冷的看着李蘅璋淡然的走进来。
他看着他,嘴角上扬,脱下大氅放在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今天店里怎么没开门?”
时穗噘嘴回答:“东家有喜,闭门七日。”
李蘅璋颔首,坐在桌前也没有过去,又抿了一口茶水。
一时无言,屋内针落可闻。
时穗扔了毛笔,远远的盯着李蘅璋,气定神闲又有些晦涩的冷笑:“秦王从小缺爱,心狠手辣喜怒无常,是个喜欢自己亲哥哥的变态。”
“所以做出割脖锁喉还把脑袋放回去的变态事一点都不足为奇!把尸体泡在落胎药里算什么?根本就是秦王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冰山一角?”
时穗的声音不大不小,毫无感情,清脆又冷漠,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是钢针,击溃了李蘅璋龟缩着建立起的心理防线。
他低着头,长发落下遮挡了半张脸,只能看到他肩膀有些抖动,身形不稳,捏着茶杯的手背骨节发白。
“在我时穗眼中,你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纸片人!改天故事结束了,我就可以脱离这个生死不明的大业,回到我本来的世界去。”
“那里的世界纸醉金迷光怪陆离,你李蘅璋一个虚构的人物算什么?心情好就凑上来玩玩,一旦涉及身家性命,当然要马不停蹄的有多远滚多远,千万不能惹得一身膻。”
脸上浮现鄙夷:“我堂堂一个大唐男子汉,在小说里被人睡就算了,怎么可能头脑发热的还想去生个孩子?脑子有病吧?”
李蘅璋一言不发,端坐在那里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上挂着的艾粽囊,越是听着时穗亲口说出这样残忍的话,越是让他压抑的无法呼吸。
时穗看他不置可否,甚至不辩驳两句,心头火上,满腔怒火的抄起桌上的砚台扔在地上。
把好好的一方砚台摔得粉碎,溅起的墨汁染脏了纯色的帐子。
他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深沉,愁眉不展的看着李蘅璋的侧颜,叹了口气,软了声线。
“争权夺利从来都不可能兵不血刃,况且尚清不是善茬,他做的那些事得到现在的结果那是他活该!那事不是你做的,说明他咎由自取;是你做的,也无可厚非。你心里有我才会不择手段的对付欺负我的人。”
他凝瞩不转的看着李蘅璋,委屈在心里,吸了口气,顿了顿,继续说。
“或许在长安那段我遗忘的记忆里,我把你当做纸片人,贪生怕死的拼命想跑。可这里是江阳,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纸片人,从驿嘴初见便是一见钟情。”
“当知道你的身份想要躲闪,也不过是怕连累你没了性命。”
“被绑架时我明白了什么叫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所以就算我已经跑了,还是回去找你。”
见对方丝毫不为所动,他有些失笑,嘲讽的站起身来,又说。
“你从战场拼杀回来,或许觉得无头尸体根本不算什么,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善于想象的普通人。”
“听着高峙的描述,我的脑海里浮现的画面血腥又恶心。想起那种浸泡尸体的落胎药我还喝过,简直是恶心到家了!”
他抿抿嘴,将脑子里又冒出来的挂面驱散了,走到桌前,盯着李蘅璋埋着的头顶,白玉簪子还挂在黑发之中。
“那几日我忙着筹备婚礼的事,忙的昏天黑地,基本上夜里都是宿在工厂里。我想着给你一个惊喜,才瞒着。”
他转身走了两步,侧脸。
失望透顶的说:“我本来是去药房里给你找治疗腿疾的药,是思晗碰上硬把却缘塞给我,却之不恭,才勉强收下。”
“你如果打开过那个瓶子就该知道,我一颗都没有吃过。和你在一起后,我从没吃过!”
他背对着他,失落的背影写满了失望,言语里万念俱灰。
“你总是多想,觉得我想要跑,不管我说破了嘴皮子你都不愿意相信我。我只能用婚礼的方式告诉你,我是真的真的,想要和你白头到老。”
他自嘲的笑着,取下无名指上的戒指,伸直了手臂让戒指与肩膀齐高。
心碎的苦笑:“只有一枚戒指维系的婚姻果然太过单薄。”
松开手指,眼睁睁的看着铂金的银色在空中自由落体,与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珰……’
黯然失色,凄然泪下的惨笑:“已经没有意义了。”
第81章 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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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穗突如其来的剖心泣血让李蘅璋猝不及防,铂金戒指与地面撞击的清脆声音一瞬间将他拉回现实。他猛然起身,从身后搂在要离开的时穗,把脑袋埋在他的颈肩。
忧心如焚的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声音闷闷的,有些嘶哑有些哽咽:“是我混账,误会了你的一片真心,自苦不说还惹得你不开心。”
时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嘴角缓缓勾起,却冷言冷语,饱含失望的说:“你这有话不直说的性子着实不好,我不想总是这么猜测的活着,太累了。”
李蘅璋忙不迭的自责:“我改我改,你别走,别离开我,别总想着跑路……”
话语里卑微到了极点的祈求着,时穗本以为这人真心悔改,听到‘跑路’二字又是一阵心火,大力挣扎的,怒道:“跑路?行,不劳您费心,我现在就走!”
“别别别!”
李蘅璋把人禁锢的更紧了,呼吸之间贪婪的吸吮他的味道,惶恐不安的说:“再不说那样的话,我们成亲了,我是你的人,哪儿都不能去?”
时穗一鼓作气:“昨日是我强迫了你,或许你并不愿意……”
“不,我愿意,我愿意!”
李蘅璋诚惶诚恐,心中忐忑,尽诉衷肠:“你曾经也说过我这有话不直说的性子不好,人活着没这么累,想说就说想骂就骂。是我,都是我把一切搞砸了。”
时穗感觉脖颈处一阵暖意,心中有些不忍:他哭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这次不管你怎么做怎么说,我都死死的抱住你不放手。”
像是生怕怀里的人拒绝一般,环过时穗腰身的手臂紧了紧。
时穗明显感觉身后的人有些颤抖,他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说:“或许是过去的我太混账了,才会让你没有一点安全感。我努力的想告诉你我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你都不敢相信。”
“所以我选择与你成婚,不是小说里虚构的李蘅璋和太原王氏,而是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李蘅璋和时穗成婚!”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可是我花了这么多心思,你却吝啬的连一点笑容都没有施舍给我。好好地一场婚礼,除了你这位当事人,人人都挂着喜庆。”
李蘅璋听着他的控诉,恨不得时间能够倒流,他想要身体力行的告诉他昨夜他有多开心,有多激动!
看白茸莲蕤洒满天空,看水灯祈福照亮碧江,看他一身红衣水袖贺新郎,他有多感动!
他顿了顿,在时穗的脖颈处蹭蹭,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双眼通红的看着前方,自嘲着有些蔑视。
“以前你总说秦王是个变态,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冬至那日你绝望着、一身戾气的说我会死,我的爱人会死,我的孩子会死。你说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纸片人。”
时穗神色一凝,这些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准确来说,他只告诉了他以前发生的那些日常琐事,那些痛苦的往事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他从来不知道当年那些事的细节,从来不知道自己曾经说过多么戳人心肺的话。
他有些哑口无言、满怀愧疚了。
李蘅璋惨笑着,怆然着,流着眼泪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右手,说:“就是这只手,是它运起内力带着掌风打在这里。”
他手心发抖,不敢碰触时穗的肚子。
“是它亲自端着那碗落胎药喂给你喝。”
“那个时候你的眼里再也没有爱,没有浩瀚的星辰,满满的,全部都是恨。”
他咬着牙缝,艰难的笑起来:“我总是想着,便是恨也好,至少还在你的心里有一点位置。”
他又摇头,哽咽难受:“可是你不记得我了,你忘了我,把我从你的生命里完完全全的剥离了。”
“你说你想忘记,你宁愿从来没来过大业没去过长安不认识我,甚至,从来没有过那个孩子。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的否定我们的过去……”
自苦的无能为力,啜泣着:“我知道,就算是一点恨我也已经不配拥有……”
“我是一个刽子手,杀了自己孩子的刽子手!”
他从未与任何人说过这番话,从未这番困窘的暴露自己的软肋,他呜咽哽咽。
那年冬至之后在心里建立起的高高堤坝轰然倒塌,他矛盾、纠结、痛苦,辗转难眠。再次相遇,他舍不得、离不开,想要相信又不敢相信。
在看到和离书时,他懦弱的宛如一个小丑,更像是临阵退缩的懦夫,他怕在时穗眼中看到拒绝,看到失望。他宁愿躲在龟壳里,悄无声息的,带着所谓的体面离开。
时穗拉着他的手微微松开,转身拉着他并排坐在榻上,为他拭泪。
看着眼前这样脆弱易碎的人,他肝肠寸断,怎么还能把他那个杀伐果断雄才伟略的秦王扯上一点关系?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因为外力做了错事,一心乞求爱人回来的可怜人。
比起当日的我,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午夜梦回,他不仅要承担自己亲手杀了孩子犯下一系列过错的悔恨,还有对我的疼惜与不舍。
在过去日子里,他把我的那一份痛苦都承受了。重逢后面对只把他当做陌生人的我,他依旧是一个人承担了所有,却只字不提,只把最温柔的一面展现出来。
时穗拉着他的手,摩挲在他的手背,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这个为爱发疯的人:“就算我忘了,从坊间的只言片语里也能猜出当日的阴谋。我不恨你,孩子也不会恨你,别再把自己留在过去。”
“放开那些痛苦的回忆好不好,以后的日子每一天我们都可以过得美满幸福,我们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虽然我心底确实对男人生孩子有些抵触,但是我一直在努力的做思想准备。”
他认真地看着他,轻轻撩开他的鬓发,说:“不要再一个人胡思乱想。你有资格跟我发脾气,指着鼻子骂我为什么要偷偷藏着却缘,你有资格质问我是不是以为尚清是你杀的,你更有资格控诉我,不许我把你当做纸片人!”
“这些,都只有你有资格!”
他捧着他的脸,立起身子在他的额头亲亲。
李蘅璋直直的看着他,窗外的阳光透过霞影纱在时穗的身后形成一道光晕,恍惚间,时间好像倒流了。
回到了那年的寒食节,他也是这么告诉他,‘有什么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这么憋着闷着,你不难受我在一旁看着都难受。’。
他反反复复的活在过去的日子里,记得时穗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
他再也无法拮抗心中的冲动,抱着时穗狠狠的揉进骨血里。
你说得对,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没有再和以前一样嫌恶秦王的身份,没有再和以前时常把跑路挂在嘴边,没有再和以前一样让我患得患失,甚至没有再和以前一样抵触孩子。
你的忽冷忽热是怕让我处于险境,你的若即若离是怕我担惊受怕。你没有把我当做纸片人,你是真的把我当做想要相伴一生的爱人。
你总是压抑自己的内心,隐藏对我的满腔浓厚的爱意,悄悄的躲在窗后看我,只是远远的看着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你会为了我愿意插足你最逃之不及的权利斗争,为我出谋划策;你会为了给我一个惊喜找无数个憋足的借口;你会为了给我一个婚礼花光所有的积蓄;你会为了给我一个定心丸费尽心思。
白茸莲蕤洒满夜空,我们的故事重新开始,只属于李蘅璋和时穗的故事!
………………………………
“我好饿,不要了好不好?”
时穗脑壳疼的趴在床上,浑身软的仿佛陷入了春水,可怜巴巴的乞求,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中午饭都没吃,真的很饿……”
身心皆爽的李蘅璋一边给他穿衣裳一边问:“为什么不吃?”
时穗瞪了一眼当事人,恶狠狠的语气都带着无边的春色:“被某些人气的!”
又没好气的说:“还被拉着运动到太阳都下山了,遭不住了爷……”
李蘅璋欣喜挑眉,面带春色道:“东家有喜,关门七日。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咱们来日方长!”
他扶着一脸惊恐的时穗坐起来,不重不轻的帮他揉揉腰。
时穗打落他不怀好意的手,自顾自的抄起鞋子缓缓站起来,忍着不适才走了两步,惊觉异样,满脸通红的扭头,怒目而视。
罪魁祸首一脸正人君子,故作夸张的问:“穗穗作何如此看着我?可是夫君方才伺候的不好?我改成吗?”
时穗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咬着牙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来:“你给我拿出来!”
李蘅璋淡然一笑,安之若素的整理一下衣裳,反问:“穗穗在说什么,为夫的听不懂。”
他慢慢的移动脚步,尽量保持身体的水平,避免发出任何声响,就像是一个国际端水大师。无奈架不住有人捣乱,他被一把拉住,瞬间天旋地转,在铃铛‘珰珰……’声中,背部朝下被人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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