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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的，故意往我身上泼咖啡，”对方不屑笑道，“长成这样也好意思出来勾搭男人……”
白愫咬牙：“请你放尊重些。”
“怎么了？”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是这里的老板？娘们唧唧的……”
白愫捞着袖子刚想上去，就被尹照藤拉住。尹照藤冷着脸刚要说话，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握着白色咖啡杯悬在男人头顶，然后微微一倾。
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液从男人脸上流下，惊得他哇哇大叫。
女人穿着黑裙长靴，银质耳坠在卷发里微微晃动，笑容散漫。
尹照藤微微一愣。
“首先，从随意诋毁一位女性的样貌上看，你没有做人应有的素质，更何况她很漂亮。”女人捏着咖啡杯，“其次，我已经报警，如果你现在不删掉手机里的照片并和她道歉，我不保证这只杯子会不会落在刚刚相同的位置。”
“你——”
男人脸色铁青：“什么照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女人没说话，示意墙上的摄像头。
偷拍侍应生裙底的男人被带走了。白愫让女孩先去休息，并对女人表示感谢。
“没事，”女人五官初看带着些许冷感，但微笑的时候便柔和起来，“你的咖啡很好喝，浪费了，抱歉。”
“没……”白愫耳朵有点红，蜷了蜷手指，犹豫了会才小心翼翼开口，“我们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我、我请你喝我的新品。”
“当然可以。”
白愫捏着手里的名片，觉得女人的名字有些耳熟。直到对方转身和尹照藤打招呼：“小藤，好巧。”
“郦棠姐。”
“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有家新开的火锅店，”郦棠问，“叫上沈树。”
沈树和郦棠都不爱吃火锅，尹照藤知道这是在迎合他的口味。他想起独自在家的沈树，问郦棠：“郦棠姐，我哥早上划了手，在家不方便，你可以去看看他吗？”
郦棠微微一怔：“受伤了？”
“嗯，”尹照藤说，“我可能不方便回去……”
“没关系。小藤，你放心忙你的事，沈树就交给我。”
郦棠离开后，尹照藤发现白愫正垂着脑袋有些恹恹，像是焉掉的茄子。
“那是谁？不会就是……”
尹照藤的目光望着别处，过了会才答：“嗯。”
“我嫂子。”
尹照藤回公寓的路上，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这种感觉很微妙，让他非常不舒服。
但每次回头，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他加快速度，走到公寓楼下，发现那里站着抹熟悉的人影。
尹照藤顿住脚步。
郦启穿着冲锋衣，背着包，看到他的时候似乎是想走过来，但最终又停在原地。
尹照藤无法忽略他，只能走到他面前，问他：“你有什么事？”
郦启这几天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下巴的胡茬没刮，身上还有股淡淡的烟味。尹照藤不喜欢这个味道，皱了皱鼻子。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
尹照藤转身就想走，被郦启拉住。他拨开男生的手，皱眉道：“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
“我一点机会也没有吗？”郦启咬牙道，“连追你的机会也没有？”
“没有。”尹照藤语气很淡，“郦启，我跟你不可能。”
“你何必这样？”郦启大声道，“你何必要为一个已经订婚的老男人——”
“郦启！”尹照藤声音骤冷，“我和我哥是亲兄弟，他和相配的人订婚，我很高兴。你要是再造谣，我就打烂你的嘴。”
郦启扯了扯嘴角，笑得并不好看：“尹照藤，你心虚什么？你既然明白你们是什么关系，他又根本不要你，你为什么就不能——”
砰。
郦启捂着脸往后退了半步，尝到嘴里的血腥味。
——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尹照藤看着郦启微红的眼角，十分清楚如果此刻自己不直接些，之后会麻烦许多。
但他终于无法再对郦启发火。于是尹照藤背过身，直接进了公寓楼。
“郦启，我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别来纠缠我。”
草丛里砰地爆出彩色小纸片，落在郦启的头发，帽子，身上。一个剃着寸头的男生抱着玫瑰花跑出来，试探地问道：“启哥，这花……”
郦启接过那捧花，然后大步走到垃圾箱前。他抬头望了眼尹照藤公寓所在的位置，那里没有分给他的视线。
玫瑰花被扔进垃圾堆里。男生戴上帽子，目光冰冷。
不喜欢就不喜欢……
谁稀罕你的喜欢。
寸头刚跟上去，却被踹在一边。
“滚开。”郦启眼睛通红，“别靠近我。”
第15章 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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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照藤在公司楼下看到沈树的车时，微微愣了下。
后座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双深邃的黑目，似乎已经注视他许久。尹照藤看到沈树淡色的嘴唇微微张合，缠着纱布的手指敲在窗口边缘。
“上车。”
尹照藤钻进后座。关好车门后，又往旁边挪了挪。
他觉得沈树应当是生气了的。
“一起去外面吃饭。”沈树语气很平常，“这几天忙吗？”
“有点……”尹照藤问，“哥，你的手好了吗？”
“嗯。”沈树看着手机屏幕，微微皱眉，声音听上去漫不经心，“就是没等到人回来，给它换纱布。”
……果然生气了。
尹照藤坐正身体，手掌在膝盖上攥成拳头，然后小声说：“郦棠姐也能照顾好你的。”
沈树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脸上。
“哥。”尹照藤看着他的眼睛，“郦棠姐是你未来的妻子，她比我更有资格。”
沈树不说话，只是转过头去。尹照藤松了口气，并不知道此刻哥哥心里隐藏着的暗涌——
那个疯狂又固执地说喜欢他的尹照藤被他亲手杀死了。现在剩下的，只是个把自己的脑袋垂得低低的，乖巧地与他保持距离，后退躲藏的弟弟。
沈树以为那些旖旎梦境都来自于他内心最深处不可为人知的肮脏欲望。
可原来……那或许就是事实？
攥紧拳头，掌心伤口好像又要撕裂开来。
他想把尹照藤留在身边。他不愿意、也不可能接受尹照藤在他眼前的第二次死亡。
可尹照藤会同意吗？
之前有人想要捧一颗最烫的真心给他，他不要。如今那人带着一身破碎归来，他还能拼凑完整么？
尹照藤是想好了才会躲着他，变回他的弟弟。
如果为了一己私欲去强留，会恨他一辈子吧？
“哥！”
手腕被人圈住，尹照藤的脸在眼前放大：“你在想什么？伤口会裂开的！”
沈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已经被攥成青白色。他缓缓张开手掌，尹照藤认真地察看纱布，确认没有血渍渗出，才松了口气。
“你就是个工作狂你知道吗。”尹照藤皱眉道，“公司的事，不许再想了。”
沈树的手被他包在掌心里，热度在两人的皮肤间传递。尹照藤抓着他的手，防止他再次用力。
“嗯。”男人的指尖不经意蹭过尹照藤的腕骨。
尹照藤一顿，皮肤的痒意直流窜到心脏，下意识想松开，便听见沈树继续说：
“那辛苦小藤多看着我。”
省略掉伤口二字，也不知是有意无意。
一路无言，直到下车，那只手才迅速后悔，在男人腕上留下一圈热和潮。
尹照藤早猜到是“家宴”，也猜到沈知南和季诗乔会提起沈郦的婚姻。他埋头咕噜牛肉汤，心想为什么要放这么多香菜。
“沈树，你和郦棠年纪都不小了。”沈知南缓声道，“合适的时候就该把婚事确定下来。”
季诗乔点头，也有尽快办完婚礼的意思。
郦棠夹菜的筷子一顿，几秒后微微调转方向，将鲈鱼肉放在沈树碗里。沈树没抬头，只是慢条斯理地挑走自己的汤里的香菜。
沈树将汤碗往尹照藤面前一推，才淡声道：“不急。”
尹照藤忽然发现，沈树的手上没有戴戒指。
“你都二十七了，现在不急什么时候急？”
季诗乔放下筷子，语气冷厉：“之前我很少管束你，随你在外面交朋友，想着即便门户不登对，只要你真的喜欢，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你说自己工作繁忙，分不出精力给感情，一直到现在快三十还没结婚。郦棠，她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说明你也认为她适合做你的妻子。如今婚也订了，什么都齐全了，你的时间是时间，人家的时间不是时间？不赶紧把婚事办了，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沈知南揽住她的肩，压低声音道：“你少说两句……”
季诗乔一把甩开他的手：“你少在这给我和稀泥，你自己干的那档子事你不清楚，还要我一一与你说明白是吗？”
餐桌上的氛围一时间冷下来，没人再动筷子。尹照藤心里清楚，沈树向来对情情爱爱没什么兴趣，婚姻对他与其说是感情果实，倒不如说是任务和职责。
但既然能选择郦棠，说明沈树愿意和她共度此生，再加上认识多年，这情谊又怎么能不算感情呢？
总之无论怎么想……沈树对他，都始终只会有哥哥的爱。
尹照藤低着脑袋，心想这样也好。
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乔姨，这事也怪我。”郦棠拉住季诗乔的手臂，小声道：“是我和沈树说，婚事暂时不急着办，反正我和他都挺忙，公司的事都顾不过来……”
季诗乔眉眼稍松：“你是个好孩子，我很中意你。但沈树他哪里都好，就是对这些事不很上心，拖拖拉拉。如果他惹你哪里生气，你大可以跟我讲，我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郦棠拉着她的手轻笑，附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季诗乔点头，从座椅上立起身。
“沈树，你自己好好想想。”
季诗乔和郦棠离座后，席上只剩父子三人。沈知南露出微笑，让沈树和尹照藤继续动筷。
“小藤，你最近有时间没有？”
尹照藤抬起眼睛看着他。
“你也长大了，迟早要来沈家的公司做事。我先带你去认认人，然后把你调到总部来。”
尹照藤没想到沈知南会这样说。沈知南有一个沈树就够了，为什么还要调他去总部？
若是良心发现，貌似也太过迟了。
尹照藤还在斟酌拒绝的语句，旁边就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他不去。”
沈树和沈知南对视，不像是父子，倒像是斡旋争斗的头狼。
“婚事我会考虑。”
片刻沉默后，沈树淡声道。
沈知南弯起唇角，说：“沈树，你也老大不小，该好好考量。”
尹照藤没想到沈树反应会那么大。也许在哥哥眼里，他一直是需要被保护的那方。
尹照藤放下筷子，说：“我最近没有时间，不好意思。”
他起身去了洗手间，再出来时，正好碰上走在前面的季诗乔和郦棠两人。
鬼使神差地，他没有打招呼，只是跟在能听到她们谈话内容的距离。
“你们两个都不急，最急的是我……沈树这么大了，我也……”
“乔姨，我们不听话该批评，可您得注意身体。”
“我实在担心。照你和沈树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孩子？”
郦棠一顿，随即压低声音笑道：“乔姨，快了……”
季诗乔和跟在后面的尹照藤同时一顿。
季诗乔终于露出笑容：“……有你这话，那我就放心许多了。”
季诗乔和郦棠回来了，但迟迟没见到尹照藤的影子。郦棠和沈知南夫妇聊起天来，沈树打开手机，看到尹照藤发来的消息。
“哥，白愫有事找我，我先走了。”
第16章 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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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重生后，尹照藤早就做好了沈树要和其他人结婚生子的准备。而且这一定是必然的结局——不会有、也不能有其他的差错。
沈树会和别人牵手，接吻，缠绵。
许是席上喝了小半杯酒，脑袋发热。尹照藤打开车窗，让夜风能吹在他的脸颊。
尹照藤觉得自己应该知足。就像白愫所说的，世上没有后悔药，既定发生过的事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可上天给了他一次。
他这世注定不能和沈树在一起，可他还拥有前世纠缠的记忆。
尽管那只是他一人的情愿。沈树并不爱他。
铃声突兀响起，尹照藤回过神，发现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
他按了接通，那边传来嘈杂的乐声和欢呼，像是在酒吧。
“喂？”男生的声音浸着醉意，“怎么没人说话……”
尹照藤想了会，郦启的电话确实在前段时间被他拉黑了。
他揉揉眉心：“喝醉了就早点回家，别让你姐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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