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顾怜:“我们是她儿子的朋友,他因为母亲去世的事情非常低落,所以我们就来帮他问问,看看能不能重新申诉。”
老板娘恍然大悟,“原来是小斐的朋友啊,哎,那孩子也是命苦,听说他找到他爸了,现在过得怎么样?”
宋顾怜准备回答她,但时言抢先一步开口:“他很好,住着大房子不愁吃不愁穿。”
老板娘神色有些欣慰,“那就好,萍萍在天之灵看见小斐平平安安的,一定也能放心,萍萍啊,是一个非常老实的孩子,才搬到这住的时候,到我店里帮过几次忙,好像是她读高二的时候,没忍住在我面前掉了眼泪,我就问她出了什么事儿,她说……”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何萍流着泪脸冻地通红。
“阿姨,为什么他总是不放过我,总是来找我,我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要熬出头了,可现在却没了路,我到底该怎么办……”
老板娘把手上的水蹭在围裙上拉着何萍的手问:“这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在学校欺负你了,跟阿姨说,阿姨去帮你教训他。”
何萍抽噎着说:“不行,不能,不能去找他,不可以……”
老板娘急了,“你这孩子哭有什么用啊?别人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呀,到底是谁哪个臭小子我一定给你出气!”
任由老板娘怎么问何萍就是不说。
时言追问:“那后来呢?”
老板娘:“后面萍萍就再也没跟我说给这个事情了,但我担心她啊,萍萍从搬来这里后就一直很开朗从没哭过,那一次哭得这么狠不知道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时言不语,他猜何萍那次哭可能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时峥。
“哎,对了,我这里还有萍萍留下来的日记,是她走的前一天给我的,我也拿给警察看了,后来听说是自杀,你们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
老板娘把日记拿出来,虽然有些破但一点没落灰看得出来她很珍惜这本日记。
时言翻开日记,里面记录了何萍从高中到死前的那一天。
8月31号,晴。
我终于考上了全省最好的高中啦,虽然里面有很多都是和我相差很大的人,不怎么和我玩,但王老师真的对我很好,他还会安慰我,关心我。
9月2号,大雨。
今天早上下了好大的雨,挂在课桌旁边的雨伞不见了,是时同学把雨伞借给了我,他和别人不一样。
9月10号,晴。
今天要和时同学一起去参加作文朗诵比赛,他好严肃啊一路上都不说话。
9月30号,雨。
我和时同学获奖啦!
10月25号,阴。
王老师老是碰到我,应该是不小心吧。
11月30号,雪。
今天又和时同学说了好几句话,虽然是我主动的,但还是好开心!
12月14号,大雪。
怎么办,我好害怕为什么,为什么王老师要这么对我,他不是一个好老师吗?
1月5号,雪。
今天学校放假,因为王老师的威胁所以没能见到时同学最后一面,我这么肮脏可能已经不配再和时同学说话了。
时言往下翻剩下的日记里记录了何萍那一年的绝望,她一直在被日记里面的王老师骚扰。
6月1号,晴。
我真的好喜欢六月,那时候我还在南淮,可以和婷婷一起抓鱼一起种菜,我最喜欢在花田里和她唱歌,那时候真的觉得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
6月20号,晴。
我今天反抗他了,他打我,好痛,痛得我都快死掉了,谁来帮帮我。
6月25号,雨。
我在最喜欢的六月给最喜欢的他表白了,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可我却被他发现了,他竟然要给学校上报开除我,是时同学救了我。
时言面色阴沉,他以为时峥在这个故事里会是十恶不赦的角色,没想到他竟然是误打误撞救下何萍的那个人。
后面的日记写了她毕业以后去挚爱打工,又遇上了时峥,时峥没有认出她,可何萍却一眼就认出了他,然后她开启了长达两年的暗恋,从普通的服务员再到佳丽,她为了多靠近时峥一点穿上了裸露的衣裙,涂着赤色的口红游荡在人间。
终于再一次机缘巧合下她怀上了时峥的孩子。
日记里说从她生下时斐开始,她就没想过要用时斐威胁时峥,她甚至主动提出离开a市回南淮。
时言记得那个时间,那是时峥和温婉结婚后的第二年。
日记在这里终止了一段时间直到今年的一月份她才开始重新记录。
她在日记里记录了她自杀失败的次数,一共是五次都被时斐救了下来。
6月25号。
我真的很喜欢六月,也好舍不舍小斐,我本身就是一个悲剧却又诞生了另一个悲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这个日期就是何萍自杀的那天,她的尸体在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
“怎么样?有看出什么新线索吗?何萍这孩子很好的,不知道是谁害了她。”
时言沉默着关上日记,他在还没有打开这本日记之前以为何萍的死会有隐情,可看了这本日记以后,他才终于明白何萍为什么会自杀。
从小无父无母好不容易考上一个好的高中,有老师关心,有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喜欢的人,有一个疼爱她的邻居。
可她被同学霸凌,关心的老师成了拉她走向深渊的第一个人,在她以为自己得到救赎的时候殊不知那是另一个深渊。
从生下时斐在到确诊为抑郁症患者这期间,她该有多绝望。
这个女人悲惨的一生就算是时言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如果没有那个老师没有时峥,她会考上一个很好的大学,获得一个好的工作,然后和自己相爱的人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是她自己杀死了自己可凶手却不止她一个,她从心灵上,身体上都没有一点想活下去的欲望,而在她死后她的灵魂也没有回到南淮,而是葬在了a市,可她明明很想回南淮。
时言和宋顾怜离开了这里,坐在车上的时候时言不由的想,连他这个局外人都觉得何萍很可怜,那时斐这个当局人呢。
他和何萍生活了这么久,每一次阻止自杀的母亲是什么样的心情,最后看见自己母亲在自己面前死去是什么样的心情。
时言突然有些后悔了。
第17章 嘴硬
两人回到学校,时言盯着坐在课桌上写卷子的时斐,想起以前自己那么咄咄逼人地问时斐,他觉得自己那样做真的很缺德。
时言想为自己的冲动道歉,说去说来还是时峥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才有了这一出闹剧。
知道何萍怀上自己的孩子还跟温婉结婚,知道时斐是自己的孩子还撒手十几年不管,虽然时峥连时言也没管过几回,但时言觉得他好歹有一个爱他的妈妈,时斐也有妈妈但他得不到爱。
张宇那天说的话真是一语成谶。
上晚自习的时候时言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和回去和时斐好好谈谈,虽然时斐以前那么对他吧,但也是自己冒犯在先。
想了半节课时言才下定决心,他从本子上撕下一角用笔写上,你今晚要去挚爱打工吗?
他把纸条揉成一团丢给时斐。
时斐低垂着眼视线落在自己卷子上的小纸团上,他甚至没打开以为是垃圾随手一挥小纸团掉在地上了。
时言错愕地直起腰不服输的又从本子上撕下一角写上。
“时斐。”时言小声地喊。
时斐连头都没抬继续专注着写卷子。
“你干嘛呢。”张宇听到时言的声音转过头问。
时言不耐烦道:“没你事转回去。”
张宇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时斐,转头问时言:“你是不是在喊他?”说完他就朝时斐喊了一声,“哎,时言叫你。”
得亏现在没老师啊,要是有老师在时言又得社恐。
时斐听见张宇叫他倒是看过来了,时言把手里的纸团丢给他。
“我没看错吧时言,你给他递小纸条?”
“没你事,快点转过去。”时言催促他。
“不是,你俩要是冰释前嫌了和我说一声啊,我个人也不是很想得罪时家,以后还要你俩多照顾我们家生意呢。”
时言啧了一声心想你之前还得罪的少吗?
“你要是再不转过去,现在就不关照你家生意了。”
“行行行,我不打扰二位了。”张宇转了过去。
时斐打开纸团一看竟然眯起眼睛看了几秒后才下笔。
时言疑惑地望着时斐,他刚刚为什么要皱眉呀?难道是因为我突然关心他变得不知所措了?
时斐把纸团扔过来,时言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不去两个字。
时言把纸团揉成一团丢进后面的垃圾桶,既然他今天不去打工,那自己不就有时间和他好好谈谈了。
下了晚自习时言很主动地站在时斐课桌旁等他。
张宇嫌弃的上下打量着时言说:“你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改诱惑了?”
时言对着张宇翻了个白眼,“你不懂就别乱说话行吗?赶快回家去,别管我。”
张宇实在搞不懂时言摇摇头走了。
时斐对于时言这突然的举动倒也没说什么,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两人一起回到家,时斐先上了楼,时言直奔厨房,温婉正坐在客厅里敷着面膜看综艺。
“言言回来啦。”
温婉站起身望着厨房想,是不是时言饿了在厨房里找吃的,她怕时言不会弄提走去厨房。
“言言,你饿了嘛。”温婉愕然发现时言拿着刀正在切哈密瓜。
“妈,我在弄水果盘。”
温婉走近他身边欣慰道:“是准备给我吃的吗?”
时言缓缓仰起头心虚的看着温婉。
温婉看他这表情叹了口气,“好吧,看来没有我的份,那我出去了啊,你慢慢弄,可别伤到自己。”
时言点头终于把水果盘弄好后,时言端上楼在时斐面前清了清嗓子抬手敲门。
不一会时斐就把门打开了,时言笑起来说:“晚上好呀,我弄了水果盘你要吃吗?”
时斐看了几眼时言切的大小不一皮都没弄干净的水果盘说了两字,“不用。”然后他缓缓推动门。
时言一急伸出一只脚卡在门缝里,“别这么快拒绝我嘛,你要不要先尝尝?我,我喂你?”
时言说出这句话后时斐倒是没什么反应,自己耳朵却红了个彻底。
最后时斐还是接过了水果盘准备关上门,这下时言整个人都挤到他面前两人的距离很近,他顶着那双漂亮又透着几分纯真的眼睛与时斐对视说:“等一下,我,我还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能让我进去吗?”
时斐凝望着他那双眼睛半晌没作出反应,时言说话的语气和眼神都过于纯洁,总能挑起别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张宇说的没错,以时言这样的样貌去勾引别人那铁定一勾一个准。
“可以吗?我就说几句话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
他总是无意识的用自己的天真击溃敌人的防御,可时斐就不一样他冷沉着一张脸道:“就在这说。”
时言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可是,可是我不想在外面说,我能进去说吗?”
要是别人可能会觉得这人在得寸进尺,但时言真的只是不想在门外说而已,他说不出口。
“那就别说了。”时斐没耐心和他耗下去又要关门。
“等一下,等一下,我真的真的只说几句话,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哥哥……”
时言为了能进门也是豁出去了,他红着脸低头不敢看时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番示弱起作用了,时斐真的让他进去了。
时言连忙从门缝里钻进去,生怕迟疑了一秒时斐就会反悔。
豪不意外的他一进去就看到了床头上那张照片,他拿起相框问,“你的房间里怎么会有我小时候的照片?”
时斐把水果盘放下,“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时言这才放下照片坐到时斐身边,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我为我之前做的事情给你道歉,不管是踢桌子还是让人堵你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时言想起以前自己干的事情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身旁的时斐没搭话,时言又继续道:“还有你妈妈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不该怀疑你,还问你那些问题。”
时言认为这是他能反省到的最高程度,他觉得自己这么明显的示好,时斐肯定能看出来。
结果时斐对他说:“所以呢?”
此话一出时言惊讶地抬起头,很明显的有些生气,但他还是没对时斐发火而是耐心的又说:“所以我们以后不要老是针对来针对去了,就和普通朋友一样好吗?”
时斐像是没了耐心,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说:你说完了吗?”
时言啊了一声,“什么?”
“说完就可以出去了。”
时言惊诧道:“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些你都没听到吗?你让我走是什么意思?你的答复是什么?”
时斐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时言,“没有答复。”
时言也站起身不客气的说:“好,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招惹你,你也别招惹我。”
说完时言气急败坏的开门出去了,他真的是要气死了,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想和他好好相处,又摆出那副嘴脸给谁看啊?
“真是气死了。”时言一屁股坐在床上拿出手机打了好几把游戏才消火。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时言在厨房看见了昨晚自己拿给时斐的水果盘,干干净净的没留下一个水果。
他莫名的觉得自己出了口气坐在餐桌上含沙射影道:“有些人啊,真是心口不一,表面上说不要,其实还不是给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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