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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兰台歌(穿越重生)——金钗换酒

时间:2023-09-15 10:36:39  作者:金钗换酒
  这支人马名为驰援实为抢功,穆涵这两年在南方苦心经营,总以为凭自己的人手总能与荆睢抗衡一二,实际呢,他的亲兵一进益州地界就与他失去联系,杳无音讯。
  不对,要说音讯也有,砂织的战报日日往朝中呈递,大晏军部连连告捷,捷报一封一封,今日生擒乌屠斜明日大败某某负隅顽抗的翁提余部,怎么没有音讯。
  只是,胜仗打得,是谁人打的胜仗邸报却只字不提,是将军府派去的将领还是丞相府派去的将领?不知。
  单只看丞相府日日往西南遣人就知道,穆涵是真的急。
  李郁萧嘿嘿嘿:“穆涵又不傻,总是嗅出一些味儿。”
  他口中是朝局战局,偏笑得眉眼生花,一派灵动狡黠,穆庭霜陪坐在御案右首,将将看他一张带笑的侧脸,唇角到下颌再到莹莹的耳垂,这一线有如新雪,颊上一片笑意则如梅开雪化春风来。
  旁的不消说,这春风穆庭霜只愿年年岁岁多留陛下面上。
  左右看不够,手指头自己拿主意似的攀到李郁萧下巴颏,李郁萧不避不闪只是笑:“大胆,朕的龙须是平白摸的?”
  穆庭霜从善如流,一面挥退内侍宫人一面低低道:“是,臣有罪,请陛下赐罪。”手上却一味摩挲不止。
  赐罪,请罪,次一类的词儿在他嘴里是什么好话,李郁萧脸上春风更浓,目光四周踅一眼:“清凉台是议政之所,有些不合体统吧。”
  说着不合体统,他一把腰活像坐不直,往右面倾去,却还能叫摔着碰着?穆庭霜接个满怀,在他耳边道:“如何。清凉台如何,我还知道陛下想去承明殿。”
  去承明殿做什么谁有脸面许说完,李郁萧仰头张嘴,穆庭霜按扶他颈子亲他,忙地他舌头吐过去。
  鸣咂一刻,意兴思飞,李郁萧惯做不来掩饰,这事上一向直白,抻手将把拢攥着顽,穆庭霜沉得住气,只揽着他的脊背划拨,另一手闲的又去弄他下颌。
  忽然李郁萧低头沉思:“裴夫人处还须时时添柴,也不知穆广霖的伤养得怎样了。”
  ?穆庭霜长眉一定眼中精光一闪。
  细细抬陛下的脸儿,穆庭霜钉着人轻声问:“既平陇,又望蜀,光武刘秀与大将岑澎的典故陛下才与臣说过,今日陛下自己要做贪得无厌之人么?”
  什么,谁是陇谁是蜀你说清楚,李郁萧一阵仰倒。
  他家霜啊,那是啥都好,就是不知道这个乱吃飞醋的毛病哪里来的,他无奈笑道:“谁有那个心?太平侯大人明鉴呐。”
  穆庭霜不依,渐将覆在案上,李郁萧任他轧覆,仰着脸儿自顾笑不停底下还不撒手,他眼睛愈暗:“陛下打摩臣这处便了,一壁磨臣的一壁念着他的伤?”
  他的伤,穆广霖的伤,那穆广霖的伤是伤在哪?不怪穆庭霜点着似的要发作,实在想起从前一些不消看的场景,心气和心火一齐起来:陛下这手,该摸的不该摸的,可是实在都摸过。
  摸过便了,这晌提起是甚意思?穆庭霜压着人:“陇川地广,蜀国千里,陛下说说看,二者相较何如?谁者占地更广?”
  !!李郁萧这才反应过来他的霜儿吃的什么醋,实在没头没影,又不想落这个下乘吃这个理亏,悄悄往身上的人耳边吐气:“地广又怎,蜀地阆峰剑阁高耸入云,才是端的雄壮景象,”他说着穆庭霜活计闯探进他袍裳,也是要入云,他颤着身一阵紧吸气,就这仍蒸着脸小声给顺毛,“再说你跟谁比?跟谁也没得比。”
  把腰放软,案上一应的笔墨砚纸顾不得,李郁萧排开双臂攀上穆庭霜的肩臂,闭着眼道:“朕只有你一个,你却要比谁。”
  这话,嗯,这话真服帖。不过不如裹没迎凑的那处服帖,陛下两张嘴都紧着可人,穆庭霜静静体味一刻。
  要说咱们穆二公子,心中到底还存一些礼仪廉耻,终究没在清凉台的御案上办事,分抱陛下乱颤的两边腿往内殿走,提兜倒在里间榻上。
  敦伦一番少不得,殿中没旁的声响,只闻连声的摆扇和间或陛下一声抱怨,说双膝折得麻疼。常侍大人疼人,调过他身来给揉,只是揉着揉着没得按沿内髀筋儿往里伸。
  要说日间什么好,白日宣?是老祖宗再三口诛笔伐“上下同恶”的坏德行事儿,可历朝历代千千万万,总还有人前赴后继,为着什么?一曰羞二曰明,穆庭霜此刻饱览个中好处,陛下身上精着羞泛红,白日明光可尽收眼底。
  十分红处浅,晕淡染的轻色,白啾啾的皮肉反显更白,穆庭霜凝目看一看,嗯,原本红的也更红,有如蜗之吐涎蚕之卧丝,巴巴地既像是撑着吞不下又像是馋着不知饱,再浪也没有。
  “陛下,”穆庭霜一壁肆行一壁询问,“还想得起旁人的伤么?”
  这档口李郁萧气性反叫催逞起来,不肯俯首乖顺,颈子绷得直,嘴里道:“你不许朕想的,朕不想罢了,”转又道,“想想旁的总成吧?”
  穆庭霜问陛下想甚旁的,他道:“只你生有作孽的东西?听说你自宫外悄悄安置进来一名象童,年纪才十四,一直以幂笠遮面,未知是何等倾城倾国相貌,回头朕就收来——唔!”
  挣开摸一摸口唇边上,李郁萧气得笑:“属狗的?破皮出血朕怎么见人!”
  “谁教陛下胡说?”穆庭霜手段被叫破也不恼,慢条斯理,“此人将来有大用,陛下可别给他招杀身之祸。”
  又叫:“萧萧,”俯身含他口上伤处,细细舔舐,“你说这话,我当如何罚你。”
  李郁萧一根指头立起来摇一摇:“不行。”每回坐洗好麻烦,也不说麻烦,动手的是穆庭霜他麻烦什么,他是羞耻。
  “好。”穆庭霜亲善地笑,好似无限体贴上意。只是手下去寻着边儿戳擘,啾唧作响,先前说未知是饿是饱,好像他一定要弄清楚。
  边边角角抹的,原本就支得顶开,李郁萧头皮发麻,问他还要闹哪样,他说:“罚你,不搁那个就要搁别的。”
  说着似乎预备停当始慢着趟纵,李郁萧一叠声问他干什么他不答,直到挤得满怀的袋子寻隙安放妥帖。
  “……”李郁萧翻着眼睛只顾吐气,整个人瘫软在榻,他将捞起来搂住,发出满足的喟叹:“往后陛下尖牙利齿只对着外人可好?我倒不是受不住,只怕陛下受不住。”
  陛下哪还有力气尖牙利齿,瞑目颤声叫将就轻饶。只是冬日殿内熏暖,叫也白叫,外头严寒也有好雪也有,日头长年岁也长,朝朝暮暮守得,是是非非任他,此生都轻易饶不了。萧萧,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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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圣旨内容参见《留侯赞》陈平 《泗水亭十八侯铭》班固
  (QAQ最近高审 太多了 不一定6点发得出来,我在想要不干脆都挪到3点
 
 
第153章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
  约摸韩氏过门没几日, 信儿从西南传回来,说翁提伏诛。
  西南的这场仗比北境的那场结束看麻利,砂织的新任首领元秩没着急登位,第一件事就是遥拜中州天子为上圣昆弥, 俯首称臣,请求中州上朝的册封。
  他的请封表和大军开拔的消息一道传回朝中, 李郁萧没有迟疑, 立刻册他昆弥之位,委砂织上下务任, 还下旨将翁提和乌屠斜的暴行印成邸报,传阅四境, 为元秩正名。
  如今宫中纸坊想印什么就印什么, 谁还敢置喙。
  此一类不提,既然砂织安定,那么大晏的将士就该返朝,砂织就在益州边陲, 不像扶余幽州路遥, 大军不日就会抵达洛邑,合该是好事连着趟,前次扶余之战策勋刚册完一轮, 很快砂织之战的封赏也要议论起来。
  陛下的意思,少说要比着北境将军府的例, 建西境将军府,封镇西将军, 还是啊, 比镇北将军的例,要给封二品往上的上将军。
  这话穆涵没有反驳的余地。
  一来砂织的战况, 当初他为着他的人手能名正言顺派过去,为着给自家将领抬轿,给战况夸大不少,说西南不止砂织一国,那架势好似中州的西南边境没一处太平似的。如此一来,平叛的功勋就不能小,上将军恰如其分。
  这二来,这品镇西将军到底是封给谁,还犹未可知。
  总有这份儿算计,穆涵打量着,虽说他的人音信传不出来,可是万一呢?万一他们已经成功截杀荆勒还呢?万一已经取而代之呢?益州是荆睢世代经营,且算他地利;皇帝和将军府朋比为奸,算他一项人和;可是天时呢,秋来洪涝,难道不是天时?天时地利人和,穆涵不相信一样不站在他身后,天命当归于他。
  朝中上计考绩一局,他已经落下风。
  眼瞧着要过至日,各州郡和朝中各部司的上计定品已经推进得七七八八,陛下坚决,御史府当仁不让,两个实际牵头的小的,穆庭霜和裴玄两个,腰杆直、手脚快,分毫不让。
  穆涵自不肯放权,使丞相府也自顾自考绩,朝中竟然是两方并行,谁也不肯拱手让人,最后汇出来竟然有两套考绩表。
  为何说这一城是穆涵落下风,因为两套上计表,两套定品,竟然,竟然是御史府的赏罚迁谪施行无阻。
  而丞相府的,每每呈到御前往往只得两句:上部知悉,留中不发。更慢提发往各部司州郡,有些长官还卖丞相府的面子,给定下品的官员申斥几句,有些长官竟然就含糊其辞,丞相教令当白纸。
  不算刚刚立州的扶余,四境十州,最后施行丞相府考绩表的只有区区并、冀两州,朝中九卿,廷尉和宗正还好,还给呈个回执,说择日践施,其余几个诸如谭诩、沈决、高安世等人,竟然真熟视无睹。
  穆涵怎能不恨,怎能不红着眼睛盯着镇西将军的缺。
  他的恨,在发现回朝的胜军是荆家军时,再发现众望所归的郎将是活生生的荆勒还时,达到顶峰。踏出益州,跋进司隶的是荆勒还,拿着这封消息,穆涵面上阴惨几无人色,其状可比厉鬼。
  ……
  振武十二年十一月望,至日,上以完德敬致天人神鬼,祭于圜丘。
  这回的祭礼不简单,年内接连两场大捷,这都要敬告祖宗、感恩鬼神庇佑,因此今年的至日祭礼格外隆重,陛下也不躲懒,事事都要过问。
  往年都比着例做样子,向丞相府和长信宫都发有圣旨,请仲父与太后同上圜丘祭祀,今年太常卿打眼一瞧,恐怕先例要作废,果然往栖兰殿请旨,陛下说今年他独自登圜丘。
  真的独自,丞相和太后都不带,连太常卿也不带,往年主持祭礼的要么是太常太祝,要么是鸿都观观主,可陛下说他要亲自主持,要自己念祝词,要自捧着一应礼器酒器、腰别驳犀具剑上去,旁人谁都不许跟。
  这一下子太常卿直犯难,别说大圭、玉帛等礼器有多重,单一样奉酒的白玉耳青铜爵,成年男子都要双手捧定,陛下一人儿捧着这么些器物上去?别说登高上圜丘,原地站着或许都拿不动。
  这么着含蓄提一嘴,陛下松口,说让太祝令选一个祝人随侍。
  转头太常卿领旨出去,李郁萧颠颠儿地溜达到东边梧桐朝苑,揪着正在处理公务的穆庭霜,“陛下。”穆庭霜起来见礼,又问陛下如何来了。
  俩人平时也不是随时随地腻在一处,一个在栖兰殿一个在梧桐朝苑,当然用膳就寝是在一处,旁的时间实在,各有各的忙。
  李郁萧笑得见牙不见眼:“太祝令的黑绶玄裳也好看,烦穆卿穿上一回给朕瞧瞧。”
  说着也不避讳侍立的内侍,俯身在穆庭霜面上亲一亲,低声道:“我要带你祭天,又不想叫他们议论你,委屈你扮一扮祝人。”
  随圣驾上圜丘,那是只有太后、皇后和储君才有的殊荣,连穆涵这个仲父都勉强,穆庭霜想要上去,这事儿跟进太庙一样,往后少说二十年都免提。可是李郁萧心中一缕痴想克制不得,就想现在就带今年就带,不得已出此下策。
  他不愿意他挨骂、受议论,一片深情厚谊,他自然接着。
  袍袖一掀跪到地上,穆庭霜道:“谢陛下。”
  陛下没着急招呼他起来,挑一撮他的发拈在手中,道:“别忙谢,太常的衣裳……”
  比寻常朝臣的朝服多两层盘领,袖口领口的章饰繁琐庄重,只是这个庄重落在百无禁忌的皇帝陛下眼睛里,满满就俩字儿,禁欲。尤其肖想一刻穆庭霜冷冷一身气度,那穿在上,嘶,劲哟。
  李郁萧声音越发地轻:“别急着还。烟霞曙洲,你还欠朕一次。”
  贼心不死。穆庭霜听他那个若有所思飘飘非非的语气,哪有不明白的,还想着力争上游呢?一腔感怀化作一些旁的,更浓更热更烈,激荡的青春烈情里头又生出二分的好笑和纵容,穆庭霜抿着唇:“诺,臣遵命。”
  这副顺从由君模样,可还行,李郁萧拉他起来,终于挥退宫人。
  很快到至日,按规矩祭礼是寅时正时辰初始,栖兰殿丑时二刻就忙起来,穆庭霜领着给李郁萧套一身大裘冕服。
  很快穿戴妥当,李郁萧玄衣纁裳,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最外层的大裘拖在身后老长,恰如凤凰展尾羽,而日月江山恰在他肩。
  穆庭霜替他整理冠上的十二旒,末了手指流连在他的面庞,轻声道:“陛下龙章凤质,风采令人心折。”
  李郁萧笑道:“令人心折,令谁心折,你心折没有?”
  他一身典服何其庄严,这一笑眼神更添活泛清透,说不出的俊秀,那眼神透过肃穆的冕旒垂珠望过来,绵邈流光,如采如绮,穆庭霜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李郁萧不以为意,仿佛知道答案,拍拍穆庭霜的手:“快混去太祝,打点好的,朕在圜丘阶下等你。”
  圣驾一行很快迳到北宫往北的圜丘。
  只见圜丘上下铺设完备,群臣早早候在两侧,见圣驾到来齐齐拜倒。
  他们的头顶是十二阶两侧燃的明烛,再往上是成遛的祭祀星灯,今日天晴,无雨也无雪,兰膏明烛交相辉映,黄澄澄、明晃晃的一片。
  李郁萧叫起,群臣谢恩,打头的是太尉荆睢与御史大夫裴越,真正的百官之首穆涵却不见人影,李郁萧也不管,寅时到,手一挥,一旁乐台上百乐齐奏,金石交音,玄色礼衣的宫人八佾而舞。
  管你穆相来不来,不来就不得行了?太阳不升了还是地球不转了?至日祭礼,照常进行。
  礼乐奏完,寅时一刻,李郁萧开始领着登祭坛,一名太祝服饰的臣子低着脸,奉着大圭、玉帛等礼器,悄无声息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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