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以喝红茶!”
裴锋爵轻笑一声当作说笑,继续给玺秀提供信息:“我喜欢喝酸梅汤。”
“看嘛,红色的!”
“就你机灵。”
“嘻嘻嘻。”玺秀在裴锋爵怀里扭了扭身子,尽量坐正起来不再靠着裴锋爵,“看书!裴少要给我指点讲解。”
被玺秀不经意用手肘压了小兄弟的裴锋爵脸色一青,已经没有精力去配合秀儿的雀跃,全身僵硬在了原地。
坐了一会儿,玺秀方觉不对劲,抬头往上看去,看见了印象里的俊脸丑了三分,懵懂问道:“你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看。”
“……”裴锋爵不去看一眼玺秀,努力自己消化那一处被钻痛的感受,寻思着玺秀就是个“小嫩粗”?人小小个,做事却鲁莽如糙汉,难道不知道自己刚才碾到了什么么?
确确实实一无所知的孩子开始真的紧张了,“裴少,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他离了裴锋爵的怀抱,跪在床上关切问道。
裴锋爵无可奈何瞥他一眼,算给了个回应。可玺秀要的不是一个眼色,“你怎么了,别吓我啊,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玺秀急得在一旁打转,终于裴锋爵默默消化了从鸡儿传遍全身的痛感,脸色缓和了过来,然后很是憋屈地安慰自家秀儿:“没事,刚刚……”话到嘴边才想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要找个什么理由。
玺秀急切等着裴锋爵的解释。
“我……”
“到底怎么了?”
裴锋爵道:“我觉得我不能跟你用这个姿势探讨文学。”
玺秀皱眉看了看自己,然后赶紧改跪为坐,继续追问:“我是问你刚才怎么了,好像很难受。”
看着玺秀因误解而做的动作,裴锋爵:“……”
“其实,我是说,你还太小,这样坐在一起,我保不齐会对你做出些什么事情,这不妥,所以不该有太亲密的接触。”
是的没错,一旦坦白,裴少便全盘托出,这全盘托出的内容就是刚才他在消化疼痛时所得结论。
玺秀惊呆在原地,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确实碰到了一处比较柔软的肉……
第八十八章
于是这两人调整了位置,一人裹了棉被与不战而胜的黑猫同坐,一人孤零零挺直了背坐在另一人身后。
“你尽管看,如果我看到了有些地方需要发言就说话,我没说话你就静静地看。”
“嗯!”玺秀用力点头,以此缓解心中的燥热羞臊。
一早上的时间在三人各自静谧中消逝,临近正午,裴锋爵搁远看书尤为疲累,便在支撑不住了时,打扰且先打扰,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因玺秀看书向来进程缓慢而精细,加上裴锋爵送来这册书上满是注解,所以玺秀在看书间并无半个问题向他提出。读了两遍《红楼梦》的裴少临睡前忍不住还是要唠上一两句心得:“其实我看不懂红楼梦,各看了一遍原著配不同讲解的版本,但也还是觉得不够清晰里头的内涵。其中一个版本说这本书以‘淫’字贯穿全文,我看完感受就是:说的有点道理。我问李老师,李老师说他也看不懂。”裴锋爵本来是乏了的,可本意睡前说出的话却反而令人清醒了过来,他单脚支起,双臂枕于脑后,清清缓缓道,“我记得我曾经很厌恶这故事,已经觉得太淫/乱,明明实实在在地把各种乱了伦理的龌龊之事述诸笔端,却又好像写的世界格外凄美,消化了那些实实在在的丑陋。”
玺秀还没有看完三分之一,这会儿听话却并不会显得云里雾里,因为裴锋爵说的点,前头的内容都能看出来。唯一惊讶的只是开头时说的“淫字贯穿全文”这个总结。
“在这方面有些相似的,李老师让我去看过《金瓶梅》,看完我就格外觉得《红楼梦》好看了。”
“李大哥起初不让我看《红楼梦》。”
“为什么?”
“他说那不适合小孩子看。”
裴锋爵想了想,赞同道:“我是大前年才看《金瓶梅》的,《红楼梦》倒是十岁时就在读了,可能是我高了些,李老师见你太小所以不推荐你读这类情爱小说。”
玺秀翻着书页,嘟囔一句:“又说我矮,我没看过情爱小说不也现与你成了事。”
“……什么成了事?”裴锋爵耳朵动了动,一脸神伤,“难道这说法不是指——行了房事?”
如此暧昧羞耻的话说出口,裴锋爵其实在暗暗期待玺秀的反应,却不想玺秀嘟囔完就入神看书去了,好像是没有听裴锋爵在说什么。这让心底想浅谈一下红楼梦之“淫”与香春居之“淫”二者间的联系与距离的裴锋爵,清醒了没一会儿就又犯困,玺秀的不理睬倒也成全了裴少入睡补觉。
当裴锋爵的呼吸变得轻缓绵长了少顷,玺秀才把书册从眼前挪开,然后小心翼翼挪动屁股,坐到裴锋爵身旁,把蓝色的被子盖到裴锋爵身上去。
腿间黑色毛团感受到了冷空气,便往空隙处又钻深了些,惹得玺秀痒痒,匆忙抱起囡囡睡在猫窝里,哄了小猫一句:“快中午了,不会太冷。”然后便穿上棉衣出门去了。
玺秀并不知晓裴锋爵带来的东西很多,分了香春居每一个人都有一份,甚至还余下一些任大些份量的姑娘要了去,他去厨房看李嫂做饭,然后顺带被李嫂告知了此事,当时也在大堂的李嫂顺嘴一提道:“青鱼姑娘不肯吃裴少的东西,被月桂好几句酸她,就把月桂给打了!”
玺秀一惊:“青鱼姐姐怎么样了?”
李嫂显然是没有预料到玺秀问的人物居然会先是青鱼,按她说的话,怎么着都应该先问被打的人怎么样才对,她僵硬地笑了笑道:“青鱼姑娘现在是这里的老鸨,一人独大,你还怕她被打吗?”
玺秀道出李嫂不解的缘由:“青鱼姐姐打不过月桂姐姐的。而且就算现在身份不同了,月桂姐姐也不会相让。”
李嫂叹气,“她自己打不过,也还有伙计帮她打啊!那些男人打起女人,纵然是月桂平日里泼辣不好惹,女人爪子也敌不过男人的大拳头。”
听得这番描述,玺秀心中掀起骇浪,万分焦急,顾不得继续在原地听李嫂讲,双腿一拔便往前头二楼去,直奔月桂的房。
“月桂姐姐!”推开门便是一声大喊。
月桂正坐在椅子上嗑瓜子,一个受惊,踉踉跄跄差点摔下椅,“玺秀,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你不是被打了吗?”
“你知道啦?”月桂惊喜道,“哎哟小玺秀你是不知道,青鱼那臭婆娘仗着现在是老鸨,居然敢对我动粗了!”
玺秀皱着眉头,劝说月桂道:“姐姐,你就别再招惹青鱼姐姐了。”
“哼!我月桂什么时候怕过?”月桂继续端坐好了,嗑瓜子。
一声声的“咔嚓”中,玺秀不知该如何继续劝说,最终还是不再叨扰,向月桂告别了去。
青鱼作风越来越强硬,这让已经被她伤心到几日不能好眠的玺秀也越来越担心,他不知道之后大家该如何,甚至连当前的问题也解决不了,却也执着不肯告知裴锋爵,因为他前几日去李佩家听刘宇扬说起,得知了原来裴锋爵即将入伍,他在等裴锋爵自己说起此事,也在暗自定性未来。
下到一楼,玺秀与青鱼碰了个正着,香春居的前院是半圆,两边楼梯刚好相对,而青鱼从另一边的楼梯下来,同样没有预料到这场景,一副吃惊的模样。他们隔空十米对碰,却依旧碰出来不小的动静。
玺秀并不是很明白青鱼不肯吃裴锋爵东西的原因,因为上次许戈的事情让他以为青鱼其实爱的是许戈,只是许戈做了错事令她失望,所以她舍去了许戈,一气之下也牵连了他与月桂。可这夜里想出来才有半边通透的来龙去脉,却又被打乱了,碎片里还塞多了一个裴锋爵。
青鱼深深看了一眼玺秀,然后高高吊起眉角,转身离去。
望着青鱼婀娜摇曳的身姿,玺秀嘴巴中还有一个将吐未吐的“青”字,就此作罢。
笑着去再叨扰一遍李嫂,李嫂笑开了口,“这么饿了?胃口又回来了啊!这样好这样好,现在是长个子的时候呢!”
玺秀嘿嘿一笑,而后听到李嫂说还有两个菜而已,很快开饭,他才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屋子里是温暖的蓝色的窝,屋子外是冰冷的白色的天地。
裴锋爵抱着一只刚从外头回来的冷冰冰小喽啰,撅着嘴问他:“你出去干什么了?”
“问午饭时间,差不多可以吃饭了,我进来陪你睡一会儿。”玺秀傻笑,钻进暖和被窝里才发觉随意披上棉衣的自己,手脚太冰凉,便暗搓搓自己给自己捂热,免得碰到身边人。
裴锋爵却像是裤裆里装了只眼睛,睁眼看一眼玺秀的脸之后又闭着眼睛,“别乱动,漏风。”话说着,玺秀就感觉自己的手脚都被温暖紧贴着。
“你不冷吗?”
“怎的多废话,好好睡着钻进来一个你,能不冷吗?”
“……”其实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话,玺秀有那么一点错觉:以前的裴少回来了。
这种错觉让人不好受,因为以前凶巴巴喜欢唬人呛人的裴少没有喜欢玺秀。
玺秀正欲艰难消化,就听得裴锋爵继续说,“知道冷还不赶紧靠过来,只会弄得两个人一起挨冻,爷这是在教你明白事理。”
躲裴锋爵怀里的玺秀“噗”的笑出了声。
“还有一点,以后记得关窗,大冬天的冻不死你。别人火炉熏香都赶不及地往屋里堆,就你,盖着个破棉被还开着窗,那么喜欢喝风呢?”
玺秀低着脑袋笑眯眯的,大眼睛眯成弯弯的线,他觉得其实像之前那样唬人呛人不打紧,只要不凶,那就是爱他的裴少,也是他爱的裴少。
“也没见你长高。”
正笑意绵绵的玺秀嘴一抽:“……”
还没有想到怼将回去的话语,玺秀就又听见裴锋爵的声音:“咦,不对,你好像……”
玺秀忍着裴锋爵对他动手动脚带来的瘙痒,因为知道对方是正正经经在为他捂热手脚,于是尽量让声音不带笑意:“怎么?”
裴锋爵语调拔高拔高的一句:“好像长高了?”
“啊?”
“这尺寸不对啊,之前抱你睡过,不是这感觉……”
玺秀兴奋的心情沉了一些,质疑道:“这哪能抱得出来?”
裴锋爵诧异万分,“真的,长了,也宽了。”
“……”玺秀自动因裴锋爵这话认定是对方在为前头说他矮做补救,一时受打击,埋下头,再也不想理裴锋爵。
认真分析的人还在用自己的身体度量怀中人是不是真的长高了些。
屋子里是温暖的蓝色的窝,屋子外是冰冷的白色的天地。
玺秀浅睡了一会,觉得午饭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探出头来,撞见裴锋爵明亮亮的眼睛,感到奇怪:“你不睡觉吗?饿了?”
裴锋爵坐好,不说他是为了多看看心上人所以不想闭眼,只道:“饿了。”
“那快快快,应该可以吃了的,我就知道你早起吃得也早,醒过来一定就饿了!”玺秀扑腾起床,拉着裴锋爵一路跑。吵醒了那只冬日睡整天的囡囡男猫。
第八十九章
县太爷的府邸,裴府老管家的儿子刘祥正在门口与小厮交谈。
原来,是裴少夫人使来刘祥探问,欲知她儿是不是真的上了这谢府找兄弟玩乐,如若不是,时至中午还未返家,那便定是去香春居寻了那里头的男儿!
刘祥自然是被告知裴小少爷今日不曾踏入谢府半步,也不曾到过门前唤得谢公子出门。离府前,裴绩夫妇俩一个气急败坏喊着要去抓儿子回来,一个暗地挤眉弄眼示意刘祥等一下无论如何都要说小少爷去了谢府,可惜刘祥看不懂,于是他去找了他爹,裴府老管家知道的事情不少,与少爷相处得好,便比别人多知道了一些秘事,从少爷口中得知小少爷属意于男子时,老管家那是一个战战兢兢,幸好当时裴绩挑的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找相当于半个父亲的老管家出去吐露心事,才避免了老人家一嗓子惊了满院子人的祸事。
老管家很看重少爷,却不怎么看好小少爷,但由裴绩来说于他听这秘事,他也就只能一视同仁地信了少爷的话,少爷说:孩子没有错。
刘福听到儿子来找他求助的事情后,略加思索,便嘱咐儿子,先去谢府,如果找不到人,就直奔香春居,在那找到人之后告知府里少夫人的情况,请小少爷速速回府。
于是刘祥又急匆匆赶往了香春居。
裴府裴绩院落里,秦淑珍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坐在里屋的床板上,眼含泪水,凄凄然道:“你要这样当人家父亲你就自己去当,现在纵然是说出个天花乱坠,我也绝不能失了为人母的职责。再这样下去,儿子就真的回不了头了!他要在那条歧途上如何走下去呀他!”
“我一直都在跟你说,那路不叫歧路。”
“裴绩,从前我支持你,你做什么我都赞同,唯独此事!你万不要再劝说我,否则……否则……否则我就立马去通报公公婆婆!让他们跟我一起救锋儿!”妇人泪流满面,手指着门口,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神色凄苦。
“珍儿,你真的要儿子如此为难吗?他就要去当兵了,就要离开这里了,这一去不知多少年,我爹跟我松过口,说少则七年,多则,三十年的战都有的打。最后一段时间,容他去,任他欢喜,不好吗?”
“我起先就是听了你的话心疼儿子,可是现在呢?你为他谋得半个月空闲,他这半个月就要天天去那妓院里头找男人,这是我要的吗?就算儿子之后会去战场不知道几年,他去了之后身边也没有女子,只有一群汉子……”秦淑珍想到了可怕的事情,尽数体现在脸上,她惊恐地喊道,“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儿子不能再去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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