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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命(GL百合)——一天八杯水

时间:2023-10-05 10:30:37  作者:一天八杯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连委托书都没签就走了,甚至连玉也没有带上。
  邬引玉回忆监控里所见,那位委托人神色古怪,还左顾右盼着,就好像玉是她偷来的一样……
  一想到萃珲八宝楼,她又不免想起,此前在楼里那匆匆一眼。
  对阁楼下的鱼泽芝长了双瑞凤眼,面色淡漠,那长相看起来的确是聪慧的,又足够凌厉,硬是将身上穿着的艳色给压了下去。
  当天夜里,邬引玉没有梦到那白玉京,倒是梦见了一袭丹红的长袍,袍外是白色的纱质罩衫,广袖宽松,显得其主好似不拘一格。
  那丹红的料子往石上一堆,好像石生红莲一样,漂亮得出奇。
  翌日清晨,邬引玉才从邬挽迎那得知,吕一奇失踪一事算是确认了。邬挽迎又有事要忙,只余她一人在吕家周旋。
  和吕一奇同行的是封家的老四,这位竟也跟着一无所踪。
  封家老四也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整日往酒吧这样的欢场跑,是一点五门的本领也没学到,就这竟还敢跟着吕一奇去唤魂?
  封庆双跟着丢了,封家自然也着急,老家主封鹏起急匆匆奔至吕家,所幸他身子骨还算硬朗,精神也还不错,没被吓出好歹。
  就因为这事,吕家的议事厅里坐满了五门的人,除了邬引玉,全是阅历颇丰的长辈。
  幸好邬引玉不怕生也不露怯,甚至还捻了点烟丝玩儿,念及这里老者不少,所以才忍着没将烟丝放进烟窝里。
  封鹏起神色沉沉地说:“若非吕老您找我,我还不知道这小子彻夜不归竟是闹失踪,他平日可没少在外面过夜,我本是不会多想的。”
  “先看监控。”吕冬青说。
  站在吕冬青边上的助手闻言打开投影,监控画面播放而出。
  因是黑夜,监控画面格外暗,画质看起来也不够清晰。只见吕一奇和封庆双同时从市一医院离开,两人果真一人拿着秤杆,一人提着红灯笼。
  提灯笼的是吕一奇,吕一奇还一边洒米,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着,生怕被人看到。
  大晚上的,街上没什么人,他洒了米又洒茶叶,还弯腰把邬引玉此前叮嘱过的五帝钱搁在地上,十步一枚地放置着。
  和他在一块的封庆双用秤杆挑着衣服和鞋,就跟持着个撑衣杆一样。
  吕一奇似乎在喊什么,喊完朝封庆双投去一眼,封庆双瑟瑟缩缩地答应。
  从市一医院到萃珲八宝楼这一路上几乎都有监控,所以屏幕上的监控录像是放了一段又一段。
  两人中途还共同进了一酒吧的停车场,之后便不再按照规矩办事,开着车敷衍地洒起糯米和五帝钱。
  这画面让在座众老齐齐沉默,不得不说吕一奇和封庆双还挺会投机取巧。
  两人后半段路慢悠悠地开着车,五帝钱从车窗抛出,也不知滚到哪儿去了,所幸顺顺利利地到了萃珲八宝楼。
  直到萃珲八宝楼,吕一奇和封庆双还是安然无恙的,观两人下车时,周边也没有歹人藏身,两人甚至还在萃珲的门外抽起了烟。
  抽烟时,吕一奇一边拿起手机打电话,看似没打通,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人还没上车,凭空便没了影。
  两人在画面中忽然消失,秤杆和灯笼相继落地,手机也随之一跌。
  灯笼里火光一晃,竹骨和绸布转瞬便被烧成了灰烬。
  作者有话说:
  =3=
  下章见面
 
 
第7章 
  活生生的人平白无故地消失了,谁看谁不慌?
  更别提五门本来就是做这驱鬼除祟的,向来只有他们让鬼祟消失的份,哪有让自己也跟着没影的。
  吕冬青和封鹏起死死盯着监控,视频播完也没眨上眼睛,直至一个声音打破沉默。
  “可我觉察不到视频里有邪门之物,这段监控真的没被处理过吗。”有人说。
  说话的人是封庆双的小叔,这位在五门里也算得上“出名”。有几次,他除祟未除干净,偏说自己完事了,后来还得旁人帮他收拾烂摊子。
  邬引玉哪会认可他的话,很轻地哧了一声。
  如果说吕冬青和封鹏起还在盯着看,是因为什么线索也没找到,那她便是实打实地看到了画面里有东西。
  真的有。
  在吕一奇和封庆双从车上下来后,一团浓黑的影子缠上了吕一奇的腿,封庆双也没能幸免。
  墨气渐渐扩散,越来越浓郁,使得两人齐齐被裹在其中,连皮带肉的,一点点被蚕食殆尽。
  那玩意儿和她此前看见的“阴气”一样,但和寻常鬼气相比,它又黑得太过彻底。
  “你笑什么。”封庆双的小叔皱眉道。
  “没,这是我的习惯,没别的意思。”邬引玉扭头,发现吕冬青和封鹏起依旧毫无收获,两人还在琢磨画面中的两人是怎么消失的。
  打从学习驱邪辟煞的术法开始,她便见过许多魑魅魍魉,却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尤其还只有她能看得到。
  吕冬青让助手把画面关了,手肘一支,相扣的十指抵在唇前,久久没能开口。
  事到如今,众人都清楚,这件事可不是报警能解决的。
  五门在这一行已经做了数百年,也有过“引火上身”的时候,但他们没有想过,竟是不常沾这事的两位小辈受了这样的噬。
  “我……看不出来。”封鹏起冷声承认。
  吕冬青眸色沉沉,摇头说:“从昨晚拿到这段监控起,我已经看了不下百遍,也同样什么也看不出来,我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没的,又为什么偏偏是一奇和庆双?”
  邬引玉手臂环胸,手上还拿着烟杆,她暗暗打量吕冬青,但此时已看不到吕冬青身侧的那缕气。
  那东西总是出现得很突然,也消失得很快。
  按理来说,如果怪事只有一人看得到,那人必定与其渊源颇深,在没有弄清楚前,邬引玉暂不想提及,省得徒增麻烦。
  封鹏起神色一凛,吞吞吐吐问:“令孙吕三胜,是不是还没有醒。”
  “没错。”吕冬青更觉头疼,吕三的魂还没招回来,眼下又丢了两位小辈,“还无暇招回。”
  “尽早,魂魄离体太久,躯壳会……” 封鹏起即使打住,没再往下说晦气话。
  吕冬青嘴唇干裂,眼里满是血丝,沉声说:“我知道,只是事情发生得突然,眼下又毫无头绪,我一时间无法兼顾两边。”
  “吕老。”邬引玉把烟杆一收,问道:“我能把这几段监控拷回去看看么。”
  这五门的后人里,就数邬引玉的资质最好,就连前人也极少有能比得过她的。吕冬青之所以让邬挽迎把她喊来,也正是想让她参谋参谋。
  “行,给邬小姐拷贝一份。”吕冬青说。
  边上的助手连忙复制了一份,给邬引玉递了过去。
  邬引玉把U盘拿到手,捏在手里思忖了片刻,提议说:“如封老所言,还是尽早招回吕三的魂吧,这事慢不得,吕一的事我倒是有些头绪,等我回去想想。”
  吕冬青连忙问:“从哪得出头绪?”
  “自然得用邬家的法子。”邬引玉站起身,双臂撑着桌,很轻地笑了一下,“吕老您可就别问了。”
  涉及门内真传的,别家再过问可就不妥了,吕冬青索性松开了眉头,故作不在意地说:“是我唐突了,既然引玉有了想法,那得了结果后还请告知。”
  邬引玉颔首,没有立刻离桌,目光又在吕冬青身上停留了片刻。
  现在是艳阳高挂之时,吕家的会议室门窗大敞,就算是厉鬼,也没这胆量出现。
  偏偏那股单薄墨气竟又冒了出来,还爬上了吕冬青的肩头。
  其他人都毫无反应,只邬引玉眼睁睁看着墨气再次消失。
  她悠悠说:“但有一件事,我想问问吕老。”
  吕冬青抬手,作出请的姿态。
  “吕老这段时日可有下过地?”邬引玉问。
  下地自然不是田间干活这样的下地,也并非入墓寻宝之类的事,于五门而言,这叫承鬼牒行阴事,伏阴走无常。
  吕冬青摇头:“我现今已经很少到下面去了,就连降鬼一事,也皆由底下的人来做,我年岁不轻,寿命已折去不少,不适合再做这些了。”
  “那理应什么也没有沾上?”邬引玉又问。
  话音方落,消失的墨气没征兆地出现,在半空中聚作一团。
  “没错。”吕冬青说。
  邬引玉神色骤变,看见那团气像倏尔窜出的游鱼,猛朝她脸面袭近。
  太快了,她只能抬手挡至脸前,一瞬间浑身寒毛竖起,寒意钻骨穿心。
  不料,撞上人后,墨烟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正要垂手,发现手背上好像沾了东西,一看,是一点墨迹。
  “怎么了?”吕冬青一怔,诧异地看了过去。
  “没什么,只是昨晚没休息好。”邬引玉用拇指抹开了手背上的墨迹,低头嗅了一下,竟闻到了一股……墨香。
  虽然带着潮湿的霉味,但墨香明显。
  寻常鬼气哪会是这样的。
  她扯起一张纸巾,用力擦拭手背上的污迹,余光朝座上众人扫去,旁人还在思索着吕一奇和封庆双失踪一事,无人发现她被邪气撞身。
  “该好好休息,年轻人也要保重身体。”吕冬青无奈摇头。
  “能否问下,吕家伏阴的事是谁在做?”邬引玉擦得很用力。
  在把纸巾丢进篓里时,她故意把动作放得很慢,还说:“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墨。”
  “这桌子擦得了三遍,邬小姐手上纸巾干干净净的,可别是寻着法子挑刺。”坐在吕冬青身侧的男人说。
  “哪能呢。”邬引玉两指松开,把旁人看来好似一尘不染的纸扔进篓里。
  她的心也随之往下一跌,明白这团墨气果然和她关系匪浅。
  方才说话的人又说:“吕家如今是我承鬼牒,邬小姐有何指教。”
  邬引玉斜去一眼,看不出什么蹊跷,索性说:“只是想认识认识,日后还有的是共同探讨的机会。”
  她不再多留,烟杆上的红穗子轻轻晃荡,说:“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司机在吕家门外等候多时,听车门一开,回头问:“小姐,去哪儿。”
  邬引玉靠在座位上合眼,面色白得有点过了头,她还在揉着手背,根本捋不清事情的缘由。
  要说反常,那得从一个月前,她开始做那些梦时算起,梦里别无其他,总是有雷电和烈火,还有……那不知名者的诘问。
  那些白玉雕成的楼宇格外逼真,梦里受刑时的痛也是真的痛,发肤无一幸免。
  “小姐?”
  回过神,邬引玉取了张纸巾按在额前,擦去薄薄一层冷汗,说道:“去盛鲜宝珍坊。”
  盛鲜宝珍坊开在半山腰,房子建得雅致,地方又幽静,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下车后,邬引玉让司机先行离开,确认自己有将红玉带上,才转身走进坊内。
  坊内也有造景,那小竹流水做得还挺漂亮,其上有许多用仿点翠手艺做成的花鸟,模样精致漂亮。
  报了厢号,自然有人带着过去。
  那穿着宽袖长袍的服务生在前边引路,穿过盘曲回廊,停在里院的一扇门前。
  邬引玉推开门,隔着纱质的樟木屏风,她看见窗边的矮榻上斜坐着个人。
  作者有话说:
  =3=
 
 
第8章 
  绕过屏风,便见鱼泽芝。
  和邬引玉此前在萃珲八宝楼里见到的无差,她穿的还是马面裙,但裙襕上锈的不再是莲枝,而是花鸟纹。
  “鱼老板。”邬引玉叫了一声。
  鱼泽芝今天没挽发,长发不加修饰地披在身后,那素白的对襟长衫依然没拢上,很随性地敞着,将她不算羸弱的身笼在其中。
  偏她生了张有点薄情的脸,明明打扮得很随心,神色间却有种对任何物事都无动于衷的疏离感。
  “来了?”鱼泽芝应声,撘在桌沿的手随之一动,掖起袖子给对面空着的瓷盏满上了一杯茶。
  她那袖子一掖,手腕上一串古旧的菩提佛珠便露了出来。
  珠串绕了三圈,三在佛教中倒是个不错的数字,邬引玉顺其自然地认为,这人应该信佛。
  或许因为鱼泽芝过于大方自然的姿态,及她手腕上缠了三圈的菩提佛珠,邬引玉莫名觉得,这人好像还带着点儿不怒不憎的佛性,仿佛六根皆除,再无念虑。
  胜似莲,出于人世而不染片尘,倒是很衬她的名字。
  “看来我来晚了。”邬引玉轻笑,暗暗下意识打量起对方身周,没想到这人倒是干净,身边没沾什么腌脏物,大概不常下地,也不太懂除祟之事。
  打量时,她意外地看到,那枚莲纹红玉就系在鱼泽芝腰侧。
  原以为这么贵重的东西,鱼泽芝会拿锦盒一类的东西装上,不料对方竟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戴上了。
  但不得不说,这玉和鱼泽芝很般配。
  朱色若是压不住,就会变得妖异非常,这玉挂在鱼泽芝身上,竟显得分外端庄稳重,就连上面那古怪莲纹也变得不足为奇。
  有一瞬间,邬引玉觉得,这玉合该是鱼泽芝的,或许她不该出价要走。
  “不晚。”鱼泽芝倒好茶,抬手又说:“坐。”
  她的姿态大方到胜似此间主人。
  邬引玉从善如流地坐下,她在吕家时一口水也没喝上,光顾着看那监控了,此时一看到茶水就犯渴,索性端起浅抿。
  “玉我带来了。”鱼泽芝开门见山地说。
  邬引玉放下茶盏,斜坐在矮塌上,支着下颌往鱼泽芝身侧瞄,含笑说:“我看见了,倒是和鱼老板很般配。只是您那样佩戴着,会让我觉得,您根本不想和我谈条件。”
  “不必用敬称,显得疏远了。”鱼泽芝垂下眼,又端起壶为邬引玉满上茶水,“径自佩戴是我唐突了,只是有一事需与邬小姐说,此玉已被我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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