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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初寒(古代架空)——湜湜其沚

时间:2023-10-09 08:19:02  作者:湜湜其沚
  萧宁顿了顿,又开口道:“我知道,若是阿述愿意出面,自然更是圆满,可是,蔓蔓你等不了。让我帮你,好么?”
  柳蔓蔓回望着他,许久,才终于压着心底的酸涩,吐出一句来:“你是傻子吗?”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毫不怀疑过后他会还她一个自由之身,可是到时候两人要解除婚姻,总有一方需要担责,虽然燕朝民风开放,但皇家婚约毕竟不是小事,何况这世道对于女子总是更多苛责。她不知道他到时候要自污到如何地步,才能换得自己的全身而退。一念及此,柳蔓蔓便觉心头又酸又涩,口中含着什么似的,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萧宁却只是笑笑道:“我才不傻呢,不过是有些痴念,还望柳小姐成全才是。”
  “如何成全?”
  “始终,便好。”你一直是你,就很好。
  柳蔓蔓闭了闭眼睛,睁眼时敛了所有情绪,她凝视着萧宁道:“宁哥哥,你方才说求之不得。”
  萧宁一怔,转而点点头,他的心却忽猛跳起来,他有了一个自觉荒唐的期望。
  柳蔓蔓接着道:“可你明知道,我心许晏述。那一颗心给了便是给了,我只怕收不回来。”
  萧宁道:“那便收不回来。”
  “连真心都没有,我又凭何嫁你?”
  “凭我的一颗真心。”萧宁笑道。
  “傻话!”柳蔓蔓忍不住叹道,转而又低头默想了许久,终于抬头道:“我到底有些许不甘心。五日,五日后你去净慈寺寻我,到时我再给你答复。”
  “好!”虽然柳蔓蔓提到净慈寺时,萧宁慌了片刻,但他到底爽快地应了下来。凭着这些年的了解,他想着,蔓蔓是不至于心灰意冷到跳出红尘的。
  那五日,萧宁乖乖呆在昭宁宫中,莫说柳府,他连宫门都不曾迈出一步。他心知柳蔓蔓定要做些什么,心中却不知因了何故不愿知晓,但偏偏有个多事的丁岭。那丁岭自打年幼时挨过晏述的一顿打,便也收敛了些性子,但在萧宁这儿却还是聒噪得一如既往。
  他大咧咧地谈起昨日几位贵族公子小姐们的游湖活动,说到那柳小姐如何美貌,又如何大胆,游湖时竟唱起那旧乐府来。柳姑娘唱的还不是别的,偏偏是那首《西洲曲》,唱完还亲手送了一枝莲蓬给晏述。那晏述也是个不解风情的,美人留情,他竟能冰着个脸,把人拒了不说,还转身便走。
  “莲子清如水,她这是在剖白心意。”萧宁喃喃道。
  “可不是嘛,虽然这京中谁还不知道柳家小姐对晏述那小子的那点意思,但毕竟是大家小姐,也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但人家姑娘如今连女儿家的矜持都不要了,你说说,那个晏小子,竟还那么冷冰冰的,我看他哪只是不解风情啊,分明是心如铁石!”
  “好啦!”萧宁敛去心头万般情绪,只故作打闹地推了推丁岭,笑道,“你在这儿鸣什么不平。”
  “我就是不平!你不知道,晏述一走,那小美人梨花带雨的表情啊,看得我心都要碎了!”
  “她哭了?”
  “没!”丁岭摆手道,“可我瞧着,大概也是快哭了,就是那种,想哭,但偏偏要忍着的模样,才惹人疼嘛!”说着,他对萧宁眨眨眼。
  萧宁懒得理他,只是接着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晏述当然是没什么了。至于那柳姑娘嘛,我听说她好像去城外的净慈寺了。”丁岭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大叫道,“不会吧!”
  萧宁被他吓了一跳,不满地推他,“什么不会?”
  丁岭急得抓了萧宁的袖子,道:“你说,那柳小姐不会,不会去出家吧?”
  萧宁心下也是一紧,但面上半分未露,只是将袖子从丁岭手中扯出来,道:“不会!你少在那儿胡思乱想,瞎操心!”然后又想到了什么,萧宁又问:“对了,那日之事,你们可别在外面乱说。”
  “你放心,谁家还没那么点儿不可说的事,我们都懂。何况,晏述是什么身份,谁敢嚼他的舌根。那柳小姐如今又是那么个处境,指不定什么时候便成了你嫂子,她的事,谁又敢多嘴?”
  萧宁也知道,世家大族里长大的孩子,都是些人精,什么能说什么不能都拎得一清二楚,只是这些事他们虽不会在明面上提,但暗地里只怕未必会轻易放过。幸而帝都里从不缺逸闻,此事很快会被新故事所掩盖,萧宁倒不怎么担心。如今令萧宁忧心忡忡的是柳蔓蔓当下的心情,她那么直接干脆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一颗心捧给晏述,大约便是存了孤注一掷的念头了。如今落了这么个结局,也不知她该是如何伤心难过,萧宁一念及此,便恨不能以身相替,恨不能陪在她身侧,但他毕竟答应了的,五日。萧宁想,他得信她,蔓蔓绝不是懦弱的性子,她既敢那么做,便也一定能受得住。
  五日后的第一个清晨,熬了五日的萧宁一刻都不愿多等,一大早便急匆匆地出了门,赶往净慈寺。到了净慈寺门口,萧宁一眼便瞧见了等在寺门口的柳蔓蔓。初秋的晨已微有寒意,柳蔓蔓披了一件绀青色斗篷,立在大红的寺门前,远远地见了向她跑来的萧宁,便忍不住唇角上扬,眼中也不由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
  “蔓蔓。”萧宁小跑到柳蔓蔓面前,“怎么等在这儿,也不怕着凉。”
  柳蔓蔓含笑道:“夏日的暑气都没消干净呢,哪里就着凉了。我就知道你等不住,肯定来得早,所以早早收拾了东西在这里等。果然,我才出来没一会儿呢,你就来了。”
  萧宁有些羞赧地笑笑,只好干脆伸手拉了柳蔓蔓往马车那儿走。两人上了马车,萧宁便时不时偷偷打量柳蔓蔓,见她神色如常,心下却反而愈发不安。但此时一惯能说惯道的六殿下却仿佛失了言语。最终还是柳蔓蔓被他打量得不耐烦了,开口道:“你知道了?”
  “什么?”萧宁原还想装个样子,但柳蔓蔓一眼看过来,他只好讪讪道,“是,我知道了。”
  柳蔓蔓望着他,叹了口气,道,“我无事,你放心。”
  “那……”萧宁犹犹豫豫地开口。
  “宁哥哥,我有个问题问你。”
  “你问。”
  “若我一直不能忘情于晏述,你还愿娶我?”
  “是。”
  “若我永不能对你动心,你不在意?”
  “在意,也不在意。”萧宁笑笑道。
  闻言,柳蔓蔓也忍不住笑了笑,眼眶却有些泛红,她抿了下唇,又道:“那好,那日你说的,我应了。”她停了停,垂眸默了一会儿,又抬眸笑笑道,“宁哥哥,我不知道给了人的心还收不收得回。但若收不回,心,我便不要了,人,我也不念了。我既要嫁你,便要干干净净地嫁你。”她的笑意温柔平和,竟把萧宁心中的忧虑一丝丝抚平了,“我这两日在佛前想了很久,我不知如何待你才好。你真心待我,我却无真心能还。我日日对着佛像,佛像那么沉静,那么安详,我想了很多,也不知对不对。我想着,我虽无爱恋予你,好歹还有一片赤诚,也勉勉强强不算辜负。”
  萧宁几次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说,他想告诉她,没关系的,就算她心里念着晏述也没关系,就算她一直不能爱上自己也没关系,无论她什么样子,他都心意不变。可是蔓蔓的语气那样温柔,也那样绝然,萧宁忽然明白,那是她的骄傲与自重,他不能拒绝,也不该拒绝,所以,萧宁只是笑着应道:“好。”
  自那日从净慈寺回城之后,柳蔓蔓仍照旧练她的绿腰舞,萧宁去找了薛太后。薛太后听闻他要娶柳家姑娘的事,大为震惊,但萧宁说得那般情真意切、至死不渝,薛太后到底还是心疼这个自小带大的孙儿,最后还是答应了。几日后,皇帝便唤了萧宁过去。萧宁自知逃不过,出门前理了好几次思绪,但真见了他父皇,却又不免心下惴惴。
  皇帝只是坐在上头看书,并不理会自己站在下面的六儿子。萧宁忐忑不安地等了半晌,才终于听到他父皇发话:“听说,你向太后求娶柳相家的女儿?”
  “是!”萧宁心下虽是不安,声音却平稳。
  “你可知,你三哥也有此意。”
  “儿臣,不知。”这是明晃晃的撒谎了,但萧宁说得不慌不忙,半点起伏也没有。
  皇帝觉得有趣似的,笑了笑,搁了书,起身下来,道:“那你如今知道了。可有什么要说的?”
  萧宁猜不出自家父皇的意思,干脆心一横,跪倒在地,“儿臣与柳家姑娘两情相悦,望父皇成全。”
  “哦?两情相悦?”皇帝的笑意愈发明显,“这好像和朕听说得不太一样啊。朕所知的,那位柳姑娘喜欢的可是……”
  “父皇!”萧宁头一次知道自己居然有这样的胆子,敢打断自己父亲的话,“坊间传闻不可信。儿臣与柳姑娘相识多年,早已互通心意,何况儿臣若是在您面前撒谎,那可是欺君。”
  皇帝点头笑笑,话锋一转,“虽是如此,但你三哥也说是真心爱慕,朕若只应了你,岂非偏心?”
  “父皇!”萧宁叩首以拜,口中道,“儿臣与柳姑娘两情相悦,三哥既说真心,想来也是不忍柳姑娘失其所爱,郁郁终生的。”
  皇帝做默然沉思状,似乎当真有所动摇。
  萧宁心下微紧,指尖狠狠掐入掌心,他终于又开口道:“何况有情人不能相守的苦楚,父皇再清楚不过了。父皇当真忍心儿臣也与母亲一般,相爱不得相守吗?”
  “你!”皇帝闻言霎时提高了音调,手指萧宁,很快又像压住了什么情绪,最终也只是低声呵斥道,“好大的胆子!”
  萧宁忙垂眸低首,一副乖顺的模样。
  皇帝瞧着他这副样子,眼神几次变化,终是道:“朕明白了。”言罢,便挥挥手让萧宁退下。
  萧宁起身行了一礼,正要转身,心下琢磨了一下,仍多嘴问了一句:“那此事?”
  “允了!”皇帝没好气地道。
  得了皇帝许诺的萧宁这才一溜烟地跑了。
  回到昭宁宫的萧宁刚进了宫门,便有人上来告知他,晏小将军来了。萧宁一想竟也是许久未见晏述了,这些日子为了柳蔓蔓的事,他一直忧心忡忡的,也无暇会友。萧宁进了院子,便瞧见等在花藤架下的晏述,便是坐着那儿等人,晏述也是坐姿笔挺,如青松翠柏一般。在枝叶间滤过的阳光温温和和地洒在晏述身上,衬得他本就白皙的肤色更添了几分玉石般的温润通透。身着常服的晏小公子坐在那儿,便是一副清朗如月、萧萧肃肃的翩翩浊世佳公子模样,萧宁心中一滞,涌上来的竟也并非羡慕,而是忽然觉得蔓蔓爱上他,当真是理所当然得很。
  晏述见了萧宁,也只与平时一般,只字不提那日小小的冲突。两人喝了酒,萧宁躺在廊下望着夜空出神,那一湾月色映得他一双瞳仁晶莹剔透如上好的水晶,晏述便望着他的眸子出神。
  “阿述。”萧宁忽出了声。
  “嗯?”晏述被唤回了神。
  “吹首曲子吧。”
  “你想听什么?”
  “随你吧。”
  晏述点点头,取下随身带着的笛子,选了首宁神的曲子吹起来。晏述的笛声悠扬疏旷,却在这清冷的夜色中不知沾染了哪儿的忧愁,倒令人无端端听出几分难以排解的寂寥。但萧宁因为白日里终于定了与柳蔓蔓的婚事,心下轻松快意得很,只是吹着夜风,听着笛声,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一曲终了,晏述望着萧宁那半阖的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笛尾的穗子,语调随意道:“前些日子,荷花池的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萧宁答得很快,连眼皮都没抬,“怎么,你拒绝蔓蔓,和我有关?”
  晏述心头一跳,慌忙摇了摇头,过后却反应过来,萧宁没看他,便开口道:“没。”他望着那人,心头那猛烈的跳动过后,却是一片寂静,他拒绝柳蔓蔓,自然是与眼前人有关,但偏偏这种有关,他半分也不能说。他等了会儿,见萧宁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又道:“我伤了她的面子,你可怪我?”
  萧宁这回倒是撩起眼皮,颇为奇怪地转头看了晏述一眼,他道:“不怪。你一直那样待她,她自然也明白你的意思。她那日那么做,大约也是想求个心死罢了。也算求仁得仁,我怪你作甚,何况你俩的事,哪轮得到我来怪你?”萧宁此时委实觉得有几分奇怪,晏述那个人,一惯孤傲自矜,哪里是会在意别人想法的人,如今倒像十分在意自己怪不怪他似的。
  “她是你心上人,你从未那般在意过一人,毕竟一处大的,我多少也得顾及你。”晏述淡淡道。
  萧宁听了他这话,便就笑了笑,依旧转回去,如先前一般阖起眼,不再说什么。晏述望着他那悠然恬静的模样,心头却堵得不舒服。有个问题他一直很想问萧宁,今晚的夜色太静,他不自觉便问出了口:“那年,你替她向我讨真心。为什么?”晏述想不明白,哪怕过去了几年,他仍不明白,一个人如何能为心上人去讨要另一个人的真心呢?他自己的心意呢,他将之置于何地?
  萧宁合着眼,唇角有浅淡的笑意,语调悠然随意,“哪有什么为什么,我瞧不得她难过罢了。知道她喜欢你,我自然也是心痛难过。但看着她一日日愁眉深锁、相思难解,我便觉得自己那些疼算不得什么了。我那时只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她展颜一笑更重要的事了,她是不是为我而笑又有什么紧要呢?”
  “是么?”晏述轻笑了一声,他这一笑听起来颇有几分自嘲意味,“我怕是做不到。”晏述自认,便是事不关己地作壁上观,就已耗尽他所有的气力,像萧宁那般,他只怕此生都办不到。
  萧宁笑笑道:“你又不曾对谁动过心。”他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听得晏述竟有几分想笑,他也就真笑了笑,道:“我再吹一曲?”
  “好!”
  那时的萧宁并不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样,爱一人时便满心满眼都是温柔的爱意。爱意本不伤人,伤人的是伴随爱恋而来的欲望与执着,掌控独占的欲念,求而不得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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