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在床上,声音黏腻好听,即不完全像女人,也压根儿不像男人,往往叫季良意想起初春,草原上溪流解封时的水流声,夏季傍晚的夜风,他对此喜欢得要命,所以这些污渍一点儿也不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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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高h;微微微微微微孕交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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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风雪骤停的这晚上,得意尽兴后心情大爽,倒头便睡着了。那时明月已高,屋子里外都没什么动静,行宫里又格外温暖,季良意给他擦拭身子,穿好衣裳,将他缠绕的发丝一根根捋顺,都没能吵醒这只冬眠的雪兔。这是他离京以来睡过最踏实的一觉了,实在值得不被谁打搅。只是当季良意掀起他衣角,抚摸小小鼓起的光滑肚皮时,雪兔也未能作出什么防备。
季良意摸着这块儿肚皮,觉得手感弹软,便好奇其中藏着怎样的动静。他俯下身去,拿脸贴着得意的肚脐眼,闻到一点儿淡香,和一点儿别的气味,都很叫人舒心,这气味的源头其实是他自己,他没意识到,得意每次和他睡过觉,身上原属于自己的气味就少一些,季良意的气味就多一些,直至两三天后才会消失。这使得意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法摆脱季良意,与其守着这点气味孤单老死,不如叫它永永远远地留在身上。得意吃尽苦头跑来祁州,便是攥死了这份决心,凭其苦苦支撑的。
如今这气味钻到他肚子里,着它爹轻捧着,疑惑它究竟是真实存在,抑或只是明月芦花,一场幻梦?可惜要么胎儿成形的时间还不够长,要么早已随了娘亲一道沉入梦乡,纵使季良意屏息凝神,像只卷起尾巴的大豹子匍匐在得意身上,却也一无所获。
他有些惋惜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将雪兔搂回怀中。然而一等得意的体温靠近他胸膛,季良意便感胸下温暖,心中遗憾、缺漏的部分,一时间尽都得了补偿,像从未有过似的。
这只雪兔能永远留在身边就好了。季良意自私地想,他小时候爱看异志,读到仙人的衣袖可海纳乾坤时大为惊奇,可一细想,又觉得世间万物不过尔尔,没什么值得贴身相随的。如今看来,若他真有那本领,恐怕得意这辈子连他的袖口也出不去。然实际上季老将军家教甚严,季良意年幼时鲜有玩具相伴,曾为了能留下一小只木人,负气出走半个多月。被找回来时,光给他处理打结的头发就梳坏了三把梳子,不得不剃了光头。后来成了家,又立了战功,回京时风光无限,自以为前程坦荡,却被一把大火烧成丧家之犬。浪迹祁州十年,功名半纸,风雪千山,他几乎也要变成草原上的石头了,结果误打误撞嫁了这位刁蛮的小少爷,才仿佛大梦初醒,把余烬里尚还完整的部分一块块捡回来。
02
黎明时分,宫人开始清扫屋檐上未化尽的冰柱。屋子外头一会儿有几声竹竿敲冰块儿的动静,一会儿没有,得意盖着被子,听得朦朦胧胧,迷蒙中被谁猛踢了一脚肚皮,才一下惊醒。他一骨碌爬起来,赶紧去抓季良意的胳膊,不料枕边空空荡荡,棉被底下就留了一点余温,在隔断外厅与内室的屏风后边儿,倒是有烛光摇曳。
他光脚下了床,走到光亮的地方去,望见季良意坐在屋子一角的小几边上读信,披散头发,支着脑袋,从深锁的眉头来看,他的心情不大好。一旁炉子上煨着的茶壶,正怒气冲冲发泄着氤氲的水汽,尽管已拼了命地熏湿了窗台的木框,也未能引起煮茶人的注意。
眼下还不到晨曦普照的时候,天还很暗,窗户开了半扇,只投射进来一点儿类似月辉的微光。冷风挟着腊梅的淡香在屋内积沉,地龙的火弱了,得意站在屏风底下,光觉得脚掌冰凉,也不晓得回去穿鞋、披衣裳,只呆呆望着季良意浑身洁白,发丝光亮,鼻梁英挺,除了眉眼处的一点阴影,他脸上到处是凉如月色的清辉,那样冷漠的神情,叫他更像座不沾一尘的玉像。
得意或许可以在原地站上一辈子的,谁料腹中忽地又是一脚,吓得他大叫。季良意闻声回头,脸上的惊讶不比他少,急忙捡了袍子给他披上,握着他的手问发生何事,是否自己弄出太大声响,让他睡得不好?
得意这回明白,除非屋子里闹鬼,今早上发生的一切怪事,都只会是肚皮底下的小豹子作祟。他抬着脸,接着季良意关切的目光,左思右想,憋出一句:有人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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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更新,对不起各位,因为对后续内容有了新的想法所以下一章需要再修文,我真的赔罪道歉,我还有三万字的肉存稿完结了作为拖更补偿(就算根本没有人care补偿不补偿的我还是要发!!我写了黄我就是要发!!!!!)下一章是有肉的!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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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大豹子愣了愣,他绝对作过如何揪出身边刺客的思索,但哪儿会有人彻夜蛰伏只为踢上得意一脚呢?很快他头垂得更低了一些,紧张地问:是肚里踢的?
得了得意的肯定,他脸上的喜悦瞬间就冲散了其他情绪。不过当瞥见得意惨白的脚丫时,季良意神色立刻又凝重许多。他带人回到小几前坐下,剥炉子上烤热的桔子给他吃。
这小几上下、周围地板,都堆满了大营送来的急信,信纸中摊在最上的一张,是在禀报祁州现有的存粮和军备状况,皆很充足,但至于是否要等战时才送往大营,还需向季将军请示,落款处是祁州知府的官印。其下一张留着的则是朝廷的印章,看来圣上身在京城,却心系北境,他已得知老可汗和图雅去世的消息,认为眼下羌部群龙无首,正是趁虚而入,一举攻下的好时机。老皇帝在信中告诫季良意不要畏手畏脚,应明白此役之成败乃是入主北境的关键,就算倾尽祁州之力,也要把这些羌子从草原上赶出去。
在这封信底下,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想必是被人攥在手中反复阅读才呈此状。那纸条上字写得很小,得意将其贴在眼皮底下,才看清上面写的是祁州的连年战乱,抓去不少人充军的事儿。为此,祁州农户的家里早已没人干活,加之近年雨水不好,农田收成惨淡,知府却以填补军饷为名苛捐杂税,百姓拿不出钱,只能上交压箱底的存粮,有些村庄里一下就饿死了不少人,没死的到处要饭,明明没什么大灾大难,祁州却突然多了不少流民。来信者自陈写这封信目的是希望大将军能向朝廷进谏,恳请圣上暂缓祁州的战期,给百姓一些调养生息、恢复劳作的日子。
按说州府内的事务怎么着也不该轮到季良意头上,这张纸条又偏偏没有落款。再往下的信件统统没有拆封,谁知道季良意坐在这冷冷晨风里,攥着三封迥然不同的信看了多久。得意放下信纸,转头找人,看见季良意低着脑袋,乌发垂肩,还在仔细地给自己剥一只表皮通红的小桔。他心中五味杂陈,轻声问:是不是真的要打仗了?
季良意平静回话:别担心,这里会一直很安全,公主在北境地位很高,羌人不敢……
“祁州 !我说祁州!”得意冲他大叫,心急火燎地问:“良意,难道你非去不可?我爹每日都上早朝,说京城那边还留着好几个将军,他们怎么不来?此外……若我此时没起来,是否……是否像在京城,若不去找,便不知你去了何处,也不晓得回不回来?”
他越问心里越慌,不由自主拽紧了季良意的袖口。后者把这只手拉过去,拢在掌中。季良意的声音很沉,很和缓,他这样说话时总是使人安心,得意明明已听了一晚上,却还是松开指头,手心一暖,接住了个剥去外皮的小桔。
“得意,我今晚只想和你在一起。”
得意盯着手里的果肉,声音小得像雨点:“……可你若有心事,也要让我知道。”
方才说完“心事”二字,笼罩在季良意眉间的那层薄光似乎动摇了,他注视着身边人,目光比静夜里的湖水更深沉。得意当时不解其意,季良意靠近自己时,也并未闪躲,一直到对方的气息覆过鼻尖,呼吸声在他的嘴唇短暂停滞,这小孩才后知后觉地抬起手臂,予心上人深深一吻。
02
想来季良意身材高大,体型健壮,着人环臂一拥就往后倒下,实属不应当。两人身子一倾,得意立马坐起来,撑直胳膊,有些懊恼地低吼:季良意,你好不正经!
他身下人一脸无辜:我不过在给你剥桔子,如何不正经?
可惜得意正坐在他身上,听了这话,脸上更是像蒙了一层红纱:你不能……不能一惹我生气,就要与我做那事!
这时季良意的语气有些委屈了,他毫不脸红地问:相公所言何事?
见得意瞪着自己不回话,他又故作恍然之态:我以为相公与我亲昵,是正有此意,若相公不愿意,我……
季良意此时此刻的眼神,叫得意无法不想起府里那条大黄狗与他玩耍时,拿头蹭他手心的情形。
事后回想,得意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真就解了腰带、脱掉外袍,将头发从一边肩膀揽到另一边,曲腿夹紧了季良意腰身。这男人相貌好看,嗓音迷人,很懂得哄枕边人开心,可是这些都不足以解释为何得意妥协得如此之快。
得意在事前有过须臾间的后悔,他觉两人前程渺茫,不该贪图享乐、不计后果,可茶杯倒在桌面上了,热茶慢慢消弭了纸张上沉重的笔墨;炉边卷曲、焦黄的桔皮,已被明火炙烤出一缕淡薄的轻烟;有人打翻墨台,毛笔滚落,得意捡起它,将就地板上流淌的墨汁,在季良意衣襟大敞的胸膛上勾画起来,他在京城时爱画兰花,寥寥几笔,纸上便有一株清雅墨兰成型,如今大抵技法生疏了,他的手腕太抖,心也不静,笔尖从季良意的腹部挪到胸膛,线条断断续续,在男人身上张牙舞爪、四处蔓延,若真要细看,更像春潮来时,几颗被暖风压弯了腰的细竹。
季良意望着他,眼角始终漫着细细的、浅浅的褶痕,若真是白玉雕琢的一座人像,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皱纹?得意俯下身去,含住季良意口中的滚烫呼吸,他很确定这也是冷冰冰的雕像所不能拥有的。躺在季良意身上时,得意叫男人的名字,用沉闷无比、带着水汽的鼻音,他没法从男人身上下来,却也不松口求饶。柚木地板亮如镜面,他肌肤白得像月光,两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长的、卷的,像两条夜河徐徐交汇,暖流冲触着河底的静水。
得意搂着季良意的肩膀,发现男人的后背上的挠痕还没愈合,他既不愧疚,也不觉得自豪,他拿脸贴着季良意头顶冰凉的头发,小声说:“……别走……”
季良意安静下来。他接着说:“……我不要你去祁州……”
季良意没有说话,头发和额头已经湿漉漉的。他搂着得意,发觉小孩从没有像这样颤抖过,他担心,就把人从身上抱下来,看见小孩闭着眼睛,不知是哭累了,还是不愿与他说话;他同时也想起许多年前,母亲在自己入睡前所吟唱的歌谣。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晨星还挂在山顶上,他一面唱,一面在心中许愿,他希望得意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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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微微肉吧!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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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天亮之前,得意被抱回床上睡觉,等再醒来时,季良意已穿上盔甲,束起头发,英俊不似凡人,却只静静坐在床边看他。地板底下新添了柴火,屋子里重新暖和起来,唯独男人的手轻轻落在他脸上,触感冰凉,让人觉得很舒服,得意贴近他,眷恋地蹭着男人的手背。
季良意一定是出去过的,若下了决心要走,为什么还要回来看他?
得意抓住他,声音像碾碎的瓷片儿:“你真要回去?”
季良意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有探子在大营外发现阿史文的踪迹,身边仅有两队人马。羌人开春前都要去祭拜圣峰,那雪山离大营不远,地势险要,营里又多的是熟路的弟兄,想包围他不难。这阿史文是老可汗的私生子,从小被送到西边当质子的,在族内没什么威望。如今君权旁落,羌部的大族按兵不动,都在等他被中原从高位上拽下来,他们坐享其成。”
他眸光一凝,沉声道:“若我们率先拿下这厮,一举揽过羌部兵权,不但能保草原安稳,亦能解祁州之危。”
“可是阿史文诡计多端,你不怕其中有诈?要是……要是他只为了试探大营,故而引你们进山呢?”
“无论是否别有用心,都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史文返羌,”季良意垂下眼睑,轻轻摇头,“一旦羌骑冲破大营,杀进祁州,莫说边境百姓,恐怕整个中原……”
至于羌兵攻破中原后会招致怎样的恶果,季良意并未向得意细说,他的目光微沉了沉,才再度锋利起来:“得意,我知他此行不寻常,但若要阻止开战,这是唯一的机会。”
“不!你听我说,阿史文想对付的不止祁州,还有你!我知你忧心祁州,可是我更怕你白白……”
得意还没将话说完,便被一阵毫不客气的敲门声打断。“将军,马匹已备好了!”——这嗓门不像行宫里的下人,得意紧张起来,匆忙抓过季良意的手腕,男人莞尔一笑,碰了碰他的脸颊,声音又缓又轻:别怕,你只用安心等我,等事情了结,我们一道回京城。
得意被这句话一瞬间捋直了脊梁骨:“当真?”
季良意轻刮他的鼻梁:“我已发誓不会骗你,你且信我。”
小孩的脸色才一下亮了,目光牢牢粘在季良意脸上:“那等回了京,你得教我游水!”
季良意脸上笑意更浓,耐心应他:好,好。得意随即伸出指头,问他:一言为定?他勾住这只指头,郑重道:一言为定。
02
得意送季良意出宫,穿过曲曲折折回廊,走过无数拱门,这条路在他们来时还漫长而陌生,去时却快捷得出奇。庭院里的梅花都开了,可惜无人欣赏。行宫外头,雪已化了大半,袒露出冰冻的土地来,远山静卧在天边,看起来仍像无穷无尽的高墙。
季良意上马前,他忍不住大喊:一定要回来!
旷野上的风声太大,季良意同样大声回应:一定!
得意又说:游水!记得!
季良意的眸色一时很深,北方尚很干燥的日光浇灌着大地,季良意的头发、空荡荡的袍子,皆在风中翻涌,他的手臂很细,叫人看起来单薄得很。他以为季良意只是忧心大营、忧心祁州,忧心那个残忍的羌鞑子,才看起来像是要落泪的样子,接着男人将他拥入怀中,一言不发。得意不禁闭上眼睛,感到季良意在他额头和眉毛上落吻,听见周围的军马不耐烦地踏着铁蹄,他凸起的小肚子没什么避讳,挡在两人的身体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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