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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地媳妇(古代架空)——鸡酱

时间:2023-10-17 10:21:30  作者:鸡酱
  这警告来得太晚,“扑通——!”,人影就砸进滚滚河水中了。
  得意是个旱鸭子,直到他真正落水,才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在湍急的水流里,得意用尽全力拍水、蹬腿,大口吸着水道上漂泊的雾气,喝了满肚子河水,把力气消耗殆尽,免不得遭水流轻易拖入河底。
  直到这时,才有一块大石头撞进水中,笔直地向他游来。得意不顾一切伸出手,紧紧抓住石头的胳膊,那里强壮、坚硬,带着他回到到河边的浅滩上,他又很快变成了一团缠在石头身上的水草,出水便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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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三千多字居然有7个收了!!!开心!!!!!
 
 
第四章 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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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得意再醒来,天地间已黑漆漆一片。他睁开眼后花了一些时间,才辨认出石壁上跳动的影子,是身旁篝火上摇曳的火焰,从哪里传来湿木烧焦的气味,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没能充分燃烧的爆响。
  他慢慢爬起来,浑身酸痛,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眼是一座并不大的山洞,身下的泥土不平整,由于点了篝火,才干燥、温暖。洞口挂满了枯藤,几乎看不见外面的景色,只凭雨水的声音听得出洞外下了大雨。
  在火堆旁,他看见自己的外衣被铺在石头上,另一边则是更为宽大的另一件。
  得意回头一看,树林里的男子就躺在身边。他尚未苏醒,不知为何往得意躺着的地方伸出手臂。和得意一样,男子也脱去了衣袍,只不过他穿得要更少。猩红火光照耀下,男子肤色偏深,但四肢欣长,一身精壮的肌肉尤为惹眼,特别是胸膛、腹部,肌肉像是攀附在他骨骼上的铠甲一样合身。得意见过家里专门扛米的伙计,胳膊好像也不如这男子粗壮。但他腰杆的情况又恰恰相反,反而正因为肌线利落,无论是从视觉还是触感上都相当紧实。
  得意从没见过这样的身躯,兄长中虽有在职的武官,体格壮硕,可身材又不如男子赏心悦目。若是任何一位家教良好的小姑娘遇上他,又阴差阳错,不得不与他在此山洞中避雨,仅凭这样的身材,也难免要春心萌动,浮想联翩,视线不敢多有流连。
  得意不是女人,但他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着这副相当结实的胸膛,狠狠揉了一把。
  硬的,也很紧。由于正处放松状态, 他稍一用力,便能感到胸肌上的指头微微下陷。
  这不是女人的胸脯。他想,双手来到男子同样结实的腹部,马上也确定了这不是一具能怀孕的身体。但最令得意感到震惊的,还是他身分布着的各种疤痕,或深或浅,像渔网的织线一样从他的指腹下掠过。或许,在得意看不见的背部,这样的伤疤还会更多。
  犹豫了一会儿,得意才移开视线,决定去看男子的脸庞。但他不知道对方一向警觉惯了,睡眠很浅,此时早已睁开眼睛,只是没有惊动他。
  两人目光一对,得意吓得一屁股跌到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爬。男人快手抓住他的脚踝,才免于他坐入火堆。
  “对不住,我没想吓唬你。”他内疚地松开手,向得意致歉。
  得意却只直愣愣盯着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男子问:你不会跑了罢?
  他摇了摇头。
  这样的反应叫男子没法放心。他半信半疑,仔细打量着得意,慢慢问他可还记得家在何处?自己姓甚名谁?
  得意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没被吓傻。可惜此刻他心思游离,也不大确定自己神志清醒,视线一会儿飘到男子眉间那几道隐隐的竖线,一会儿飘到他在火光里发亮的眼眸中去。男人的鼻梁直而高挺,眼窝则很深邃,浓眉利如刀锋,光是低垂着眼帘,擦着得意脚趾头上的沙砾,于眉宇之间也有一股逼人英气。原来洗干净那些一言难尽的妆容,外地媳妇竟然这么英俊?加之体魄、身材,他简直像一只与得意促膝而坐的大豹子,桀骜又危险。而因为长相迷人,他身上又有股无法言说的克制与优雅。
  雨势越来越大,洞外的风声呼呼作响,火光摇曳个不停。男子面颊的一部分隐在黑暗里,使他看起来有些瘦削。得意庆幸这张脸上没有一点儿伤疤,棱角干净分明,骨线流畅好看。直到男子偏过头,忽然露出头发下一道狰狞扭曲的疤痕,他才吓了一跳。
  得意乍看之下,还以为那是条蹲在男子脖子上吸血的肉虫,慢慢爬过他的整个后颈,直至没入耳后。
  02
  后半夜,火堆燃烧得有些乏力了。男人把两人的外袍取下来,都已烘干得十分彻底,虽然布料有些僵硬,但笼在身上极其温暖。得意披着两份衣服,男子替他揪着衣领,试探喊:“得意?”
  “啊?”
  对方显然松了一口气,“感觉好些了?”
  得意接过衣袍的系带,默默点头。他只敢盯着一旁胡乱窜动的火苗,脸庞被照得通红,男子将他往后拉了拉,得意才发觉脸颊不如之前烫得厉害了。
  “我还以为你发烧了,看来没事,是不是太冷了?”
  得意仍是只摇头、点头,两人的交流仅靠男子的三言两语和得意脑袋的转动完成。最后他也不再问话,只剩洞外渐小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遮掩洞口的藤蔓。得意把衣服拉过头顶,挡住脸,仅露出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他谨慎地盯着男人,声音在小小的山洞里回荡:“你是我媳妇吗?”
  男子答说当然是了。
  “那你现在……又是谁?”
  这句问话似乎很不合时宜,男子不愿回答,洞内因而陷入了一片叫人遐想的沉默。得意死死捏住手心,阻止自己回想银杏林里的所见所闻。
  “……你还会跟我回去吗?”他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便接着提问。
  “你不怕?”
  得意抬起脸,有些茫然。看着这位不知所措的小少爷,男人没意识到自己也面带微笑,他熟练地将匕首埋进沙堆,坦率道:要是得意不怕他,他当然希望回去。小少爷立即点了点头,他那时甚至都没想过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我姓季,名良意,回去后你打算怎么叫我?”
  “季公子?”
  他颇为不屑地回应了一声轻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公子。”
  “良……良意?”
  男子眼中一亮,爽快应下:“就这么叫吧。”
  03
  回了府,两人一如既往地过着日子。季良意常常出门,回来时带着雨水和松木的气味。得意开始要求他像小姐那样走路、学梳妆打扮,有时实在为难,也只好亲自上阵。季良意坦言,那晚上听说要罚他的时候,他并不害怕。家法、杖刑,哪怕是罚抄老太太爱念的经书,全没什么好担心的。唯独让他头疼的,是听说犯了错的媳妇得绣花一百幅、织布一百幅,这能要他的命。
  得意不服,说杖刑得脱了裤子打屁股,要是真那么做,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娶了个男人回家。
  但不管怎么说,起码这个男人有一副人见人爱的好皮囊,光是把季良意这身肌肉亮出去,家里那几位善妒的嫂嫂,都要眼红得投河自尽。
  无论他说什么,季良意都绝不打断、从不反驳,这时闭上眼睛,乖乖坐在铜镜前供他描眉,远看着,就好像一头老虎匍匐着让小狗打理胡须。得意握着碳笔,端详着镜中面容,迟迟下不去手。他清楚外地媳妇绝非泛泛之辈,可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深宅里隐姓埋名地做他媳妇,还打扮成一副可笑模样?
  当然,为季良意梳妆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这些举止让他们看起来很亲密,五少奶奶在外偷吃的谣言不攻自破了。
 
 
第五章 秋日
  ======================
  01
  秋意渐浓,院子里总刮凄冷的大风。太阳升得越来越慢,小少爷起床的时辰也就越来越晚,若是在日上三竿了,才懒懒散散地去用午膳,饭桌上就少不了老太太一顿唠叨。尚书府的五少爷是个软骨头,游手好闲、没上进心,这在京城是妇孺皆知的事,三言两语奈何不了他。只是主母翻来覆去那几句,说得得意心烦,索性连午饭也不再去了,干脆一觉睡到下午才起。
  而季良意清晨出去,日落而归,带回来的不仅仅是雨水、或枯叶燃烧的气味,还有城东的盐焗鸡、城北的香酥鸭,醉仙楼的桂花酿和油焖大虾,口味都比府里做的要好很多。一到了冷天,得意就暴露了他能吃能睡、又很怕冷的习性,在暖炉燃烧的厢房里啃鸭脖,他简直不亦乐乎。
  然尚书府里怕冷的不止他一个,如受不了成天独守空房的少奶奶们。天气一凉,几个女人之间就变得格外要好,常常一大早结伴去花园散步。那里阳光明媚,也很热闹,尤其是这群女人格外呱噪,得意避之不及,连院门都不想踏出半步。况且在他很小的时候,和娘亲在花园里栽的那棵柳树已长得很高了,有时却要被大少奶奶扯下几截柳条,来抽打小厮以取乐。得意见了那场面,为这泼妇气得发抖,索性不去看。
  坐在自己的小院里边晒太阳,边等外地媳妇回来的午后,得意百般无聊,亲手重铺了他的地铺。贴着暖炉,棉被垫着棕板,棕板上又铺着棉垫,厚厚地垒了好几层,躺上去,温暖、柔软又舒适,压不出一点儿声响。外地媳妇若回来得晚了,躺下也不再会将他吵醒。得意心安理得地认为这是赐予季良意的奖赏,对方理应很感激。
  而他未曾料到的是,季良意不止一次睡过比厢房地板更硬的床铺,且次数要比得意能想象得到的多得多。外地媳妇不曾觉得此前的地铺有多么不好,因此也难以察觉新铺的床垫有多珍贵。
  得意即使了解到这个层面,也很难不恼羞成怒。他我行我素地活了近二十年,母亲死后,就从来没为谁不计回报地做过什么事。下回丫鬟进来收拾暖炉的时候,他命令她们将煤渣倒在季良意床上。
  做完这件事,他找准季良意回来的时机,兴致勃勃地跑到偏门门口坐着,准备看他的好戏。
  可谁猜得到,那天刚好是季良意出门最远的一回。得意从日光低斜的时候呆坐到天黑,被夜巡的护院叫醒,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张口就问:少奶奶回来没?
  那护院傻头傻脑,反问他少奶奶几时出去的?小的让伙计去找找。
  得意跳起来,不仅大骂这护院是木头脑袋,还抢了人的灯笼,风风火火地走回去。晚风呼呼直吹,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像个发过头的面团一样膨胀起来,太阳穴还突突直跳。等推开院门,厢房里一片死寂,看房的丫鬟以为主人家都出去了,便也没来点灯。他独立在漆黑的台阶上,愈发气不打一处来,扭头想走,又心下茫然,不知何处是其所归。这个点儿老太太已睡下了,娘亲去世那会儿,得意尚还很年幼,他夜里害怕,就抹黑去找祖母。老人家又欢喜又心疼,将他抱着总能很快哄睡着。如今大了,得意性子顽劣,和老人家的关系不如以往,他思来想去,心中还是牵挂着花园里那棵可怜的垂柳。
  宅子里有一片小湖,比池塘略大些,水位却不高。如今深秋时节,湖面上的荷花都败了,月色下徒留几节枯杆儿。秋夜里的湖岸比平日更冷,草地里挂满了霜露,他走到垂柳边上,已踩湿了鞋子,树干上还留着娘亲给他刻的字迹,得意依稀摸到,内心才渐渐平静。他在树下找了一块儿草坪,裹紧袍子,背对着冷风,迷迷糊糊地,也睡着了。
  02
  早上头一个发现他的人是二少奶奶,得意被女人的尖叫声吵醒,半梦半醒地,听见身边有柳条抽打的声音,便一下清醒了,看见眼前的草地上多了几双绣花鞋。有人指着他,却没在对他说话,高声叫着:“快看,小老五睡这儿呢!”
  一抬头,是春风满面的大少奶奶。在她身后站着的三少奶奶性子懦弱,看出得意脸色不对,拽了拽她的衣袖,说要不先请老太太来吧。
  大少奶奶挥开她,撑着肚子,反问为什么要请老太太来?这不男不女的小瘪三多丢人!说完还不够过瘾,摘下一支金簪,想在他依偎的那颗柳树上,再添“小老五”三个字,就刻在他娘亲留下的“得意”上方。
  谁知道这位素来软弱的五少爷会突然站起来,朝她重重一推。大少奶奶趔趄了几步,手里握着那支金簪,张牙舞爪地大喊大叫,谁也没敢上前扶人,她唯有无依无靠地栽进水中了。
  03
  逃回厢房的路上,得意经过四少爷的庭院,依稀听见墙内传来男人的声音。中秋后,府里的少爷们陪了皇帝去北上秋猎,除了谎称身体抱恙的小老五,尽都不在府中。他闪身进去,躲在一片观赏的竹林后面,刚好望见丫鬟支开门帘,迎接一位黑衣墨发的高大男子低身出来,后面跟着的,正是他妆容淡雅的四嫂嫂。她自扶着腰出来,叫住季良意,轻声细语,像是问他要什么东西。男人且听她说,有些愣神,之后才恍然大悟,手忙脚乱地搜刮起身上的口袋来。而女人见此状,即没催他快找,也不怪他弄丢了自己的东西,偏偏只微笑着,毫不避讳地推了推他的胳膊,又顺手理开他肩上的一缕黑发。
  “丢了便丢了,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瞧你急的。”
  得意离得近了些,听见她轻轻说道,
  “这几日我闲来无事,新绣了一片,你既然找不着旧的,就收着新的罢。”
  季良意说了什么,得意没听到,但的确看见四少奶奶牵起男人右手,将一片藕色的方巾放进他手心。
  这期间两人又说了什么,得意一概听不见了。季良意英俊、魁梧,身姿挺拔。四少奶奶和他站在一起,模样温柔,笑容纯真,面对这位帮助过自己的男人,她没耍什么心机。反倒是得意无端觉得刺眼,干脆抽身走了。
  别人没察觉,季良意则回头瞥了一眼。见那枝杆摇曳的小竹林边上,被人落下了一件让他格外眼熟的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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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烹饪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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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那天回去后,得意果然大病了一场。他发烧得严重,一睡下就没能再起来。老太太提着家法来过一回,后立马叫人去请大夫。府里连夜给他煎药、灌药,擦干身子。老太太心急如焚,在床边照料了孙儿一宿,等到天亮得意才终于退了烧。老太太将他叫起来,喂了点粥,让小厮扶着出去撒了两趟尿,再洗过一道澡,看着孙儿面色红润,精神大好了,老人家才放心离去。至于差点儿滑了胎的大少奶奶气不过这么草草了事,追到老太太住所去,一口咬定老五谋害她是蓄谋已久,不能就此放过。主母仅呵呵一笑,说自己老了,不记事了,下回再说吧,找人把她撵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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