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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in不是第一天怀疑阿Ken的动机。
他试探过几次，对方都很聪明地躲过了追踪——可是反侦察恰恰是一个警察会具备的能力。不知何时开始，Colin忽然无比盼望猜测是对的，这样他至少可以安慰自己，他没有彻彻底底毁掉阿Ken的后半辈子。
他们在车上没有多交流，是他不想说话，他想用这几十分钟的旅途好好想想。
等到了公寓，阿Ken在关门后便开始解衬衣，露出横亘着伤疤的胸口。等他去解皮带的时候，Colin起身按住了他的手。“你不想要这个嘛？”阿Ken还是那副轻佻的语气，“都跟你讲了这话不能乱说，你见过哪个阿sir会睡涉案人？听说唐氏集团被商业科盯上了哦。”
“别……”
“我承认我想捞偏门，道上出一百万买消失的那批白粉，”阿Ken还是脱掉了衣服，坐在沙发上分开腿，“如果你知道在哪里，我不介意用任何方法交换。”
只是不想，他的大方从容反倒让Colin生气了。后者扑过来推他肩膀，将他推到沙发扶手上，蝴蝶骨敲在木头上，疼得阿Ken皱眉骂了句脏话。“我不想看到你这样，你——”Colin咬了下嘴唇，“你不能这样堕落。”
“是我自己选的，凭什么不能？”
“你说，你说过……”等一切结束，好好聊聊。Colin猛然回想起观日出那日，难道是一切都没结束？张德生出事，沙丁上位，建兴会似乎在面临着什么大洗牌……莫非阿Ken以为张德生入狱他就能复职，但现在又要继续卧底……
阿Ken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因为太近而有些虚焦。他们的呼吸热气纠缠——不知道Colin怎么想的，阿Ken已经再也没有当年的热烈。他记不清在大学时做到最深情有没有吻过他的嘴唇。哪怕是有，也全然忘记了。他知道Colin在想什么，便没说话，任他想，总之对他而言无所谓，Colin不会大张旗鼓到空箱子大喊他是警方的人。
半晌，Colin慢慢收回手，转而搂住了他的腰，带着几分试探意味侧脸贴到他的胸口：“我还要等你多久？”
做什么浪费好好的青春等待一个一事无成的混蛋啊，阿Ken笑了：“看大唐生有多少耐心咯。等我被哪个南亚佬劈死或者牢底坐穿……”
Colin第一次，在时隔这么多年之后，吻住了他。阿Ken后背发痒，轻轻捧住他的脸颊，然后向外推。Colin自然不肯，再度拥过去，却是死死抓住他的后颈，让他无法逃避。阿Ken能将他掀翻在地，然后夺门而出——但是唐氏还在目标名单上。反正都是卖，卖什么不行。
所以他们拥吻，阿Ken拿出了最高超的技艺，又吸又舔，卖力地像是许久未开张的一楼一凤。Colin察觉出了这份虚假的迎合，慢慢后撤：“你……算了。把衣服穿上吧。”
他起身，从西装内衬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白色的粉末。
“白粉？你真的有！好厉害啊大唐生！”
“奶粉，唐羚谎称怀孕带回来的。放在保险箱里，不觉得可疑吗？”
“但是奶粉好挣钱啊，多少人往大陆带货。”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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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丁懵着圈就当上了建兴会的代理老大，空箱子便让阿Ken接手。只要有酒有烟有女人，那群来消费的就闹不出什么事，倒是两个想贩毒的被阿Ken叫人打断了手。他本不想这么残暴的，但谁让钢管质量太好。
但分明不是营业时间，他刚刚迈入大门就听到了动静，似乎是一群人在打架。攒动的人影里他看到了Sharon，随即骂了一声将电子烟塞进口袋，冲过去踹开正在拉扯女孩的男人。“你们干嘛呢？”
“Ken哥，”一个领子被拽歪了的小弟立刻凑过来，“他们要Sharon姐陪酒。”
“你们俩，”阿Ken打量了一下那两个胳膊上都是纹身的人，倒也不惧，“之前跟Tom开小巴的是吧？想要留在建兴会就守我们沙丁哥的规矩，什么人干什么事，这是我们财务，你敢动一下试试。”
其中一个膀大腰圆，仗着带了几个小弟共同投奔，也有些底气：“做什么，她是你条女，不让卖？都是建兴会的兄弟姐妹一起喝个酒怎么了？”他说着就要上前，阿Ken抄起酒瓶挡在他胸口，也还是被推得后退几步。
“就是，给个面子，”另一个露出胳膊上的金表，特地晃了晃，“大家都是沙丁哥手下做事的，不就是个啤酒妹……”
“闭嘴。”
“嘿！我说你一个开车的——”
他还没说完，阿Ken将酒瓶在桌角磕碎，随后顶住了他的下颚。锋利的边缘压近皮肤里，再多一分就会流血，胖子甚至不敢呼吸。“在我的地盘，听我的话，这些姑娘哪个都不能碰，听懂了没，”阿Ken恶狠狠逼近， “我知道在新葡京发生了什么。”
胖子立刻后退，朝戴金表的使了个眼色，然后仓皇退后。他的小弟们虽一脸茫然，但也后退了几步，匆忙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扫地的扫地，擦桌子的擦桌子。
似乎没有人在这时候记起阿Ken的外号叫低调仔——这个名字还是Sharon取的，因为乐勤像是Low Key，叫的人多了也就强加上了这重性格。Sharon整了整头发，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沉默着拿走了阿Ken手上的玻璃碎片。
“是我该说抱歉……”
“没必要。如果我想要当大小姐，我干嘛不去中环上班？”Sharon将酒瓶扔进扫地小弟拎着的垃圾桶里，“有烟吗？”阿Ken正抬手咬住食指侧面的玻璃划痕，随即摇头。“算了，有钱吗？”
阿Ken给了她一张一百，说不用找了，然后吩咐旁边的小弟：“远远跟着，别出事。”
他回到办公室，才注意到手机里来了一条陌生的短信，约他晚上在湾仔的一家咖啡厅见面。不知道是谁，但他把号码转发给了安洛，希望对方能尽早查出来。叮叮一声，阿Ken还在诧异安洛怎么会回消息这么快，但低头一看发短信的是刚才派去的小弟。
“扑街……”
他抓起外套就朝外奔去，果然在路口看到Sharon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精英男拉扯，后者似乎想把她塞进车里。“喂！”阿Ken大喊一声，果然把他吓一跳，“松手！你干什么呢！”
“滚开啊！”Sharon同样是大喊，似乎还带了哭腔。
那男人见寡不敌众，松了手恶狠狠瞪她一眼，然后开车离开。
“你没事吧？”
“没，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我，”Sharon掀开收腰的小皮衣，腰带上别着一把黑色的军刀，显然是每天随身携带，“那是我爸。”阿Ken想说的话全都咽下去了，只剩下张大了嘴。
“他，他对你不好吗？”
“按你们的理解，大概是太好了。从小想要什么有什么，钢琴、大提琴、骑马、巴西柔术，所有你能想象到的那百分之零点一的生活，”Sharon眼中的厌恶已经达到了顶峰，“但那又怎么样呢？”
阿Ken能想象，他知道Colin的童年是什么样子的，他知道Colin的爸爸对他有多严格。为什么Colin没有选择叛逆，而是接受了他痛恨无比的父亲留下的痛恨无比的工作呢？他不想做乐队吗？他不想去当医生努力治愈癌症吗？
犹如五雷轰顶，又或是自作多情——阿Ken稍稍后撤半步。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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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羚挂断了电话，丝毫不管被开除的财务室主任如何声泪俱下，说他一家七口就靠这一份工作过活。他工作倒是滴水不漏，只可惜跟唐翀走得太近，以至于告诉了他保险箱的秘密——唐羚发现了文件对折处的眼睫毛消失，便知道她的好弟弟选择了最原始的方法。
另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我。内部消息，张德生死了。”
“怎么回事？”
“嗯……”对面压低了声音，背景能听到似乎是警察出任务的脚步声，“档案里是车祸后遗症，我还拿不到那段时间的医院监控视频。需要我介入吗？”
唐羚思索片刻：“谁负责这个案子的？”
“O记高级督察安洛。中学毕业加入警队，三十年做过很多部门，哦，”对面停了一下，敲打键盘，“有点意思，他的儿子跟你弟弟是好友。你还记得当年那起校园贩毒的错案吗？安洛负责重审的。”
兜兜转转都是这几个人，港岛也不大。唐羚打开手机，看着几天前的监控，无论从正门还是花园都找不到那个红发男人进门的片段。“如果可以，查一下他。还有我之前让你查的夏乐勤，再挖深一点，越深越好。”
“没问题。”
一封匿名的举报信递到了副处长的桌上，清楚写明安洛疑似和黑帮成员私下交易，各取好处。照片清晰地过于好分辨，甚至包括安洛的手下拿着建兴会阿Tom身份证去高级会所。
内部调查科的警员很快来到了他的办公室，拿走了还没写完的张德生案卷宗。不过这些文件也没有回到内部调查科的办公室，ICAC直接截走——这意味着，闹大了。
安洛没想过自己也能被请喝咖啡。他端起面前的纸杯，随后放下，耀眼的台灯闪得他看不清对面调查助理的样貌：“所有行动都依照程序，从申请到行动到最后的总结归档，你们尽管去查。”
“我们会的。”
“需要多久？我的人不能等。”
“我相信警署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对吧。”
“我能给家人打一个电话吗？”
“抱歉安sir，暂时不行。”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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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Ken已经三天没接到安洛的通知了，他也因为建兴会的烂摊子忙得不可开交。叔父们绝对不会把真正的账本给他一个才加入了四年的毛头小子，所以他必须用明面上的账去统筹所有的生意。
明面上的？阿Ken不由气笑，那空箱子一年能分到的利润就十六块钱，怎么给六十多个员工发工资？每人几分钱？
沙丁骂骂咧咧走过走廊，他想去医院看看他舅父，又被警方驳回了，甚至说再敢来就把他当社团分子逮捕。逮捕吧，阿Ken瘫在椅子上，让一切都完蛋吧。
“低调仔！”沙丁隔着两道门大喊一声，阿Ken又必须站起来小跑过去，顺带整理一下皱皱巴巴、一天没换的衬衫，“叔父说拉了一盘新的生意，开几个铺头卖水货，你想办法搞定文件。”
“啊，大佬，这……”
“快去！”
阿Ken看着手上多出的一沓文件夹，心里骂了一句。打开第一页，合作公司赫然是一家唐氏的皮包公司，又骂了一句，真要出事这锅还得自己背。
坐到这个位置，一条有效的解决途径就是喝——喝酒，应酬。把唐氏派来的小喽啰灌醉，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拍着胸口保证这单稳赚不赔，然后搜刮些边角料。似乎这个生意——一些电子产品——只是唐氏的一名经理牵头，Colin或者他姐姐都不知情。
但阿Ken还是留了心眼，把资料发给了安洛。
喝酒果真有效，阿Ken还成功劝服了一名叔父，对方说过几天就把账本全部交给他。这个全部是真正全部的多少，虽说难讲，但至少距离全盘端掉建兴会又近了一步。
阿Ken自诩喝不醉，但他只是醉了不乱说话，迷糊还是时常找上门，甚至有些断片。他无法分析出为何自己会在Colin家里醒来，而对方后背明显的划痕似乎说明了昨夜的激情。“不用看了，”Colin转过身，“人在醉酒的状态下无法勃起，你知道。”
“啊？”
“你以为我是猫抓板，挠了好久。”
“痴线，玩我啊？”阿Ken晃晃悠悠爬起来，然后再度摔进床垫里，“我手机呢？”Colin拔掉了充电器，把手机递给他，阿Ken趴在床上解锁开机。屏幕上瞬间蹦出二十多个未接电话，有沙丁、Sharon、建兴会的小弟，但最早的七个来自黑仔的未婚妻。
他爬起来揉了把脸，拨回去，阿嫂没接电话。他不死心，再打，而对面却不是她的声音。“喂您好，是病人家属吗？”
“病人？怎么回事？”阿Ken眉头一皱，Colin也同样驻足望过来，“我是文静的弟弟，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里是中心医院，麻烦你快点过来一趟，”对面的护士急匆匆说着，阿Ken也急匆匆套上衣服向外走，“病人现在还在昏迷中，可能是爬山的时候踩空摔了下去，还好她有意护着肚子，孩子没有事。孩子爸爸呢？”
阿Ken一边提鞋一边开门，肩膀夹着手机：“他……他不在，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Colin拿过了他手上的车钥匙，跟他一同踏出门外，然后关上房门。
Sharon已经到了病房，看着进来的两人，表情带了一丝顾虑。“阿嫂不是去远足，她让我车她去山上的一家疗养中心做孕检，”Sharon从包里拿出一张传单，“黑仔生前跟他们有来往，院长说能免一半的费用。”
“在哪出事的？”
“医院后山，警察说是她等结果的时候去散步，雨天路滑。”
“好……照顾好阿嫂和孩子，需要钱跟我说。”
阿Ken蹲在医院外面的花坛边上抽电子烟，直到Colin咳嗽了几声，他才停下来，然后嗅了嗅：“绿豆冰味的，你不是最喜欢？怎么啦大唐生，周末你不得跟财阀大小姐上游艇happy吗？干嘛在这陪我蹲着？”
“好好说话。”
“天生这样的。”
“公立医院不花钱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阿Ken站起来晃了晃腿，“当时黑仔在做人蛇……他人挺闷的，什么都不跟自己女友说……算啦。你车借我用下，晚上给你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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