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问过我几回,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现在回答你——”
温雾屿呼吸一窒,骤然心悸不宁。
“不止见过,”扶曜冁然一笑,“雾屿,我们睡过,你忘了?”
温雾屿哑然,他在这场对峙中节节败退,他胡乱找了个说辞,“我记性不好。”
扶曜试探温雾屿的反应,显得难过又低落,“是,温老板贵人多忘事,睡过的人多了,一个都不往心里去。”
温雾屿蹙眉,“你胡说什么?”
扶曜接着装可怜:“不是吗?”
“不是,”温雾屿哑然无言,“我……”
扶曜乘胜追击:“你什么?”
温雾屿在巨大的心理斗争中败下阵来,他投降了,捧住扶曜的脸,看他,又吻他,“哥,从始至终,我只有你一人。”
作者有话说:
雾屿喝了一杯扶书记的绿茶
第67章 一见钟情
温雾屿的大脑有自我保护机制,会屏蔽能让他困扰或者即将陷入困扰的事情。他在十年前的春宵过后,收下了扶曜的礼物,却一直不敢也不怎么回忆那个晚上的细节,连带着细节里的人,温雾屿也刻意不去想。
他认为想法多了,就会掉进限定的框架内,然后产生错觉和错误的判断,认为自己可能牵挂于对方。
这种错觉从肉体的结合开到最后的走向都不一定正确,所以不如不开始。
所以温雾屿调侃自己记性不好,并不是真的决绝无情。他在今晚之前就被挑起了回忆,也全是跟扶曜有关。
“哥,”温雾屿轻抚着扶曜的面颊,摩挲到鼻峰,指尖下的轮廓异常清晰,“他真的是你吗?扶摇……扶摇直上?”
“这个倒是记得啊,”扶曜声音有些颤,他想笑一声,尾调却变了音,“那你还记得十年前的我长什么样子吗?”
温雾屿下意识点头, 点了一下又顿住了,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说:“抱歉,我闭上眼睛,满心满目都是你现在的摸样,晚上做梦,见的也是你,好像……好像不太能想得起来。”
扶曜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说:“那也不错,你把过去和现在分割得越明白,就越能清醒地过我们未来的日子,你说对吧?”
温雾屿笑着说对。
可是扶曜提到了过去,泄洪的闸门一打开,某些回忆和疑虑还是会不可避免的蜂拥而至。
比如,扶曜是怎么联系上温雾屿的,真的只是约炮这么简单吗?
既然人和人对上了,那人和事也绝不可能只是个巧合了。
温雾屿现在的情绪很稳定,他慢慢展开心扉,也把稳定的氛围在房间内铺设开来,循序渐进地引导下一个话题。
“哥,亲一个。”温雾屿捧住扶曜的脸落下一吻,他没找准位置,落在眼睑下了,有点潮,小心舔舐,又觉得咸,“嗯?你怎么哭了?”
扶曜没有隐瞒自己现在的情绪,虽然很矫情,他一人如实说道:“没什么,想起以前的事情,突然觉得后怕了。”
温雾屿眉头轻轻一蹙,又转瞬放松,既然扶曜主动提起了,那往事也不必再藏着掖着,弄得彼此都见不得人似的,也矫情。
“有个问题我很想知道,”温雾屿抬手,摸摸索索地往一侧摸,“你能告诉我吗?”
扶曜说嗯,又问:“你在找什么?”
“我的扇子呢?”
“在这里,”扶曜把木盒抽卡,取出竹扇,又圈住温雾屿的手腕,拿起来先亲了亲,再把竹扇放进他掌心,“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那天晚上……”温雾屿怕扶曜不理解,想稍微润一下词,却不知该怎么描述了。
扶曜笑了笑:“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晚上——你继续往下说。”
温雾屿闷闷地应了一声哦,他斟酌措辞,展开竹扇,又合上,捏在手指上转圈,“哥,那天晚上你在石桥附近吗?”
扶曜承认了,他无比坦然地说:“我就在你身后。”
温雾屿指尖一抖,没有转稳竹扇,掉地上,他弯腰想捡,被扶曜攥着手臂抱起。
“哥!”温雾屿惊呼。
扶曜走两步,颠了颠,偏头在温雾屿耳边轻轻地说话:“雾屿,这么聊天太累了,去床上他躺着说。”
温雾屿顺从地靠在他肩膀上,“要做爱吗?”
扶曜笑了笑:“聊完再做。”
做爱也需要仪式感,一个忆往昔的过程。
温雾屿忘了自己要问什么,直到他的身体陷入柔软的纯棉被铺里,扶曜的气息接踵而至。温雾屿被打断的思路在扶曜柔和的呼吸下再度衔接。
“既然你在那儿,为什么不直接出现,要用这么……这么,”温雾屿搜肠刮肚找不出形容词,他懒得费脑子了,说:“迂回的方式。万一我不吃那一套呢?”
“我当时没考虑这么多,就想这么能不能拖延时间先把你弄下来,”扶曜在温雾屿身边躺下,他把自己的脸埋在温雾屿胸前,语调和摸样都显得活泼任性了不少,“你不认识我,贸然出现,再劝你别跳下去,怕起反效果,真刺激到你了。”
这几句话里的信息量很大,温雾屿手指先没闲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扶曜的头发丝,挑了一个他最好奇,也是困惑的事情问:“哥,那天晚上你是凑巧路过,顺便见义勇为的吗?”
扶曜:“……”
温雾屿好像在玩什么解密游戏,完全没有注意到扶曜起伏不定的情绪,他兴致勃勃地又说:“还是在那儿之前你是不是就认识我了?”
扶曜平稳的呼吸猛一错乱,不说话了,张口就咬温雾屿胸口的软肉。
温雾屿受不住这样突如其来的刺激,他头皮一麻,全身毛孔都炸开了,推不开扶曜,又躲不开撕咬。
“你干什么?!天天咬我,属狗的吗!”温雾屿的眼泪被逼了出来,忿忿不平地骂。
“我属马,不属狗,”扶曜抬起脸看温雾屿,他眼眶通红,“混蛋!”
“宝贝儿,我头一次当渣男,不熟悉套路,你把话说明白了,让我死个明白好不好?”温雾屿哄着扶曜,不跟他对着骂,语调又软了,指尖慢慢往下摸,在他眼睛周围瘙着痒,嘴里的说词一套接着一套,“别哭了,我的心肝都要叫你哭坏了——我要是还忘了什么,你再帮我回忆回忆,关于你的事情,我肯定都能想起来的。”
就这,温雾屿居然有脸谦虚自己不熟悉渣男的套路。
扶曜喘息粗重,他辩解不了,只能硬生生忍了,“你刚问我什么?”
“你认识我吗?”
“我认识你,”扶曜说,“比那晚还要早再五个月零八天。”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温雾屿在翻滚在蜜浪之下,灵魂动荡。
扶曜二十出头要毕业那会儿,他对自己的前路很迷茫,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他想试着留在大城市扎根,也想把扶善国带在身边,可是老头死活不愿意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海岛。扶善国当时也很干脆,他让扶曜不用管着自己了,想干嘛就干嘛去。
但怎么可能真的不管。
所以毕业后,扶曜也只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时间拖到扶曜大四的下半学期,他偶然间跟一个关系不错的学长聊起这事儿,学长宽慰他,以后的路可以边走边打算,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实习工作找到了,不然都毕不了业。
扶曜也在发愁,他举棋不定自己的未来,直接导致对实习工作也没了任何方向和目标,胡乱找了一圈,差点去工地搬砖。
最终还是学长给出关系的路,他让扶曜暂时到自己任职的学校工作,当老师不行,正好图书馆有个空位,他能去,也算与专业对口。
扶曜想也没想,立刻答应了。他问学校在那儿?学长就说了个大概的地方,没有具体的街道和门牌号,说是到了地方再联系。扶曜也不好意思再往下问,他拿笔和纸写下了华朝中学这四个字。
当时的扶曜特别穷,浑身上下只有三百块钱,他背了一个包,没有任何行李,除去路费和途中的一日餐三,等他真正一脚踏入华朝市的时候,钱包里只剩四个钢镚了。
很窘迫的一段路程,即便到了目的地,扶曜也是人生地不熟。
一线城市的规划跟其他地方差别太大,他怕坐错车,浪费了钱,愣是用两条腿从市郊的火车站走到了市中心的学校附近。大概二十五公里的路,扶曜走了五个小时左右,他总是怕麻烦别人,想着快到地方了再给学长打个电话。
那会儿刚过完年,天气很冷,路上还有积雪,扶曜穿得不多,愣是出了一身汗,他也顾不上。
体感身边路过的穿着校服的学生越来越多,他一嘴问下来,华朝中学就在街道转角的位置了。
总算是走到了,扶曜刚松了一口气,饥饿感又随踵而至——体能消耗太大,活神仙也禁不住这样折腾。
扶曜盘算着自己剩下的钱能吃点什么,好在学校附近餐饮店的物价还算便宜,并且门口的招牌明码标价——一碗素面三块钱,还剩一块正好用路边的公共电话联系学长。
面馆里很热闹,成群结队的学生一桌分着一桌,全坐满了。扶曜在门口站了半天,他格格不入,显得局促。
还是老板娘看见了,热情洋溢地招呼他,“进来坐啊!来来来,随便坐!”
扶曜环顾四周,尴尬又得体地问:“老板娘,我坐哪儿?”
“哎哟,你等会儿啊。”老板娘也到处看,嘴里念着‘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的顺口溜,一圈下来,终于点到一位幸运观众——
就在最角落不起眼的位置,有个人靠桌子外坐,应该是给朋友占座的。
就他了!
老板娘社交满级,她让扶曜跟紧了过去,走到那人身边,笑容满面地说:“小帅哥,你同学还没到吗?”
那人校服外又套了件羽绒服,脖子上条围巾,连带着嘴捂得严严实实,他正在刷卷子,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扶曜只看见了一个后脑勺,他心想,这种环境能刷下题也是个天才了。
老板娘继续说:“那你受累往你挪挪,给这个小伙子让给地方。唉,人家想吃饭没地方坐呢。”
“哦,行。”他还是没抬头,捏着卷子往里挪了一个身位。
老板娘乐呵呵地转头招呼扶曜,“来,你坐这儿,坐他隔壁!”
为什么不坐他对面,扶曜抬眼看了看,他们二人的对面堆的全是杂物,坐不下。
扶曜坐下了,老板娘又问他吃什么?扶曜点了碗最便宜的青菜面。
“不加点肉啊,我们这儿的肉煮了一晚上,又软又烂又入味儿,好吃的不得了!”
扶曜笑了笑,说不吃。
老板娘又问:“那面量加吗?”
“加面量多少钱?”
老板娘伸出四个手指。
扶曜实在囊中羞涩,摇头说不加了。
老板娘离开前念叨了一句:“人长这么高大,怎么吃得这么素呢!”
扶曜没理会,他挺无奈的,基本下意识用余光看了眼坐在自己隔壁的人。那人毫无反应,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张卷子快写完了。
很漂亮的字。
扶曜思量片刻,微微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伸手拿摆在桌子最里边的筷子。他之前因为热,袖子卷到了手肘处,露出一节小臂,正好滑过那人前额的发梢。
轻轻柔柔的刺痒,也是转瞬即逝的涟漪,触感却久久不消。
扶曜的手捏到了筷子,心下慌乱不已,他垂眸,看见的是那人握笔的手——骨节不算分明,带着少年独有的柔和线条,皮肤白嫩细腻。
扶曜的喉结不动神色地上下一滚。
就在这时,面馆门口熙熙攘攘地又涌进来几个人,他们扯着嗓子喊:“雾屿,怎么没位置了!你不是早来给我们占座吗?我们坐哪儿啊?”
扶曜还保持着拿筷子的姿势,他身边的人写完了最后一列公式, 放下笔,缓缓抬起了脸。
他看也不看扶曜,转身回答门口那些人的话:“是,没位置了,你们过会儿再来。”
扶曜‘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
温雾屿耳尖悄悄一动,闻声抬眼,他和扶曜终于四目相对。
“你不累吗?”温雾屿问。
扶曜没反应过来,“什么?”
温雾屿眨眨眼,也反应了几秒,突然轻快一笑。他嘴角微扬,眉目如画,有点狡黠地对扶曜说:“你东西好像被偷了,没感觉吗?”
此时扶曜的大脑一片空白,翻来覆去只有一个想法——
这人长得真好看。
作者有话说:
存稿被榨干了Q A Q一滴都不剩了,后面隔日更新一段时间,等到存稿充足后再日更
大概还有十章左右完结(其实也不一定)
先给你们跪一个【卑微
第68章 惊鸿一瞥
扶曜眼睛都不眨一下,怔怔地看着温雾屿,灵魂跟出窍了似的。
温雾屿抬起手掌在扶曜的眼睛前晃了晃,柔声细语地说:“诶,醒醒。”
扶曜猛地一震,后颈的鸡皮疙瘩炸出个烟花灿烂的响声,只有自己能听见,并且击穿耳膜,在颅内酝酿出一番活色生香的景。
“你……”扶曜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无法快速收敛自己的情绪,他目光微闪,有些尴尬,“你说什么?”
温雾屿表情带笑,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摸样,他指了指扶曜挂在桌子傍的包,说:“你书包开了。”
扶曜终于反应过来,他慌忙查看自己的书包,拉链附近多了个口子,是被类似小刀的利器割开的,他 在踏进这家面馆之前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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