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璎心下会意,“我赔罪。”
牵在一起的手死死扣住对方,不知是谁先出了汗,润湿了掌心。
时璎中途睁开眼,她的眸光还算清明。
本能叫嚣着索取更多,寒止放空了思绪,短暂地甩掉了梦中的不愉快,她知道时璎还在忍,狡猾地抢走了主导权,她不仅仅会说——
还会做啊。
时璎,一起放纵吧。
青涩的人逐渐明白了关窍,越发过分。
时璎在她唇齿间败了北,一不留神便招架无力。
寒止太难掌控了,此刻也不例外。
时璎转开头,趁机缓了口气,她抓来毯子盖住两人的脸,在寒止耳边低语。
“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毯下漆黑,寒止眼里的疯狂没让时璎瞧见,她喘|息间呛出笑,好一会儿才问:“师尊不要我了?”
“没有师徒会做这种事。”
时璎就没把她当徒弟,寒止也没把她当师尊。
两人各怀鬼胎,又心知肚明。
呼吸在毯下交缠,寒止偏过脸,“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问了,却又不让时璎立刻答,一瞬将人堵得严严实实。
少顷,寒止撤后半厘,她就贴着时璎,等一个回答。
“我也不知道啊。”
时璎答不出,又说:“你若是肯在我身边留得久些,我有朝一日总能答。”
听起来怪认真。
寒止笑了,“时璎,我不会跑的。”
她嗓音里透着低低的哑,“我等你的回答。”
欲|望蛰伏在黑暗里,悄无声息地偷袭了时璎,她的眸光不再清明,“好啊,慢慢来。”
来日方长,的确不急,可现下却慢不了了,时璎几次三番被寒止挑弄,总要伺机讨回来的。
莲瓷没有醒,她短时间也醒不过来。
这人上车时,似乎有些激动,自己撞到了头,又把兜里的迷香散给碰掉了。
时璎心里清楚,人也更加放肆。
寒止在毯下无处可逃,她被禁锢,被索取,快意让头脑空白,这就是她追求的结果,至于情爱,她没多想。
寒止最想要的,就是治好左手。
她没有被爱过,所以小时候,她常常问自己:如果自己不是残废,是不是就会得到爱呢?
治好左手就成了她唯一的愿望,以至于后来,渐成执念。
右手被时璎抓得发麻,寒止浸泡在欢|潮中,忘了问自己——
她的执念,究竟是治好手,还是被爱。
***
暮色四合,莲瓷才转醒。
“后颈疼?”寒止瞧她一直在揉,“时璎把你打晕了?”
收拾几个山匪,莲瓷绝不会累成这样,寒止午间见她没醒,便心生猜疑。
莲瓷谨慎地朝车外看去,时璎正远远站在一家包子铺前,“只是有些酸,她没动手,是我不当心,嗅到了迷香散。”
寒止担心莲瓷为了自己而委曲求全,将人抓到跟前,“别骗我啊,她若是打你,你定要告诉我。”
莲瓷不免尴尬,她再次想起上车时看到的那一幕,她不知从何提起,但寒止的关心亦让她心里暖融融的。
“嗐!少主不必担心,我可不是受气包。”
寒止这才稍稍放心。
时璎拎着一袋肉包子匆匆返回,刚掀开帏裳,就见寒止正拉着莲瓷的手。
“?”
她愣了片刻,转而看向莲瓷,淡声问:“清醒了?”
莲瓷在同她对视的短短几瞬,记忆回笼。
她第一次掀开帏裳时,不仅看到了时璎的手,更看见了她瞧寒止的眼神。
柔和之余,更多的是疼惜。
莲瓷心里一惊,无数次浮上心头的微妙之感逐渐成了形。
磨镜之好!
时璎难道喜欢少主?
“确实清醒了。”莲瓷从她手里接过包子,神色严肃。
在她心里,时璎一直都是疯邪之辈,这样的人如何值得托付?!
她越想越觉得不妥,盯着包子,目光却逐渐变得凌厉。
寒止完全没发觉,“时璎,我想喝水。”
时璎很自然地应了声好,并无任何逾矩之行,可她的所作所为落在莲瓷眼里,都是一个意思——
要把寒止骗到手!要把她吃干抹净!要把她锁起来!要把她……
莲瓷浑身一激灵。
“小姐!还是我来吧。”她先打开了水壶,“不劳烦时掌门。”
时璎隐隐觉得莲瓷对自己有敌意,但她没多想,又掏出几颗冬枣递给寒止,“吃枣,很甜的。”
莲瓷当即从行李中掏出一颗巨大的甜橙,“我的更甜!”
寒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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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夫人
越靠近南都城,沿途的照夜清越多。
城内的房屋,大半都坍塌损毁了,只剩零星几户人家还亮着灯,夜色一上,长街死寂,宛若鬼城。
蛊门门主的府宅建在阴气最盛之处。
凉风萧萧,一只照夜清落在寒止的手背上,她轻轻拿近瞧,荧黄亮光衬得她指如润玉,肤胜凝脂。
时璎望着她的侧脸,笑而不自知。
莲瓷正在观察南都城,她对时璎的一举一动毫不知情,直到——
时璎抓住了寒止的左手。
她紧了紧五指,“你这左手好冷啊,可是从前受过伤,气血不通?”
莲瓷呼吸一滞。
“没有,许是身子不好的缘故。”寒止心如擂鼓,没瞧敢她。
这本是个坦白的好时机,可寒止犹豫了,她看不清两人现下的关系,更不知时璎待她的真心究竟有几两。
贸然开口,只怕功亏一篑。
拉车的良驹突然受惊,马车震荡,打断了时璎的思考,她起身去拿剑,寒止顺势抽回了自己的手。
莲瓷掀开帏裳,探出头去看,只见石板路下传来了短暂而剧烈的响动,一个两丈深的石坑骤然出现。
腐腥味瞬间涌出,呛得她慌忙收回脑袋。
“马车走不了了,前头有好几个蓄养蛊虫的大坑。”
三人只能弃车步行,时璎四处张望,只见城中地面多坑凼。
寒止循着坑内的噪声看去,不禁后背一凉。
通体赤红的千足虫、比九尺壮汉大腿还粗的巨蟒以及裹满青黄黏液的蟾蛛正在坑里互相撕咬。
深坑的一角,还有颗残留着碎肉的头骨,上百只蚕尸虫正在其上翻爬。
这时,一只毒虫飞到坑外。
“别怕。”时璎本能地挡在寒止跟前,“有我在。”
莲瓷的刀紧随其后,被劈成两半的毒虫掉回坑底,毒物嗅到血气,发了疯似地朝它涌去。
时璎有片刻怔愣,她领教过寒止的厉害,可当危险靠近时,她还是下意识地生出了保护之心。
为什么会这样?
毒虫体内的黏液敷在刀刃上,莲瓷皱着一张脸,她跟在两人身后,一边擦刀,又一边摇头晃脑,无声地学时璎说话。
“别怕~”
“有我在~”
啧。
***
三人一路向南,遥遥望见夜色里围着一圈人。
跪缩在墙角的妇人容色焦急,因为抱在怀中的女童已是危在旦夕。
她的小腿被生生砸扁,所幸还有层皮连着,吊在膝上,裸露的伤口溃烂泛白。
最要命的,是这个孩子眼神空洞,前额皮肤下还有条状妖物在蠕动。
这是中蛊之状。
与妇人同样不幸的,还有个蒙面女人,她裸露在外的双手尽数腐败。
除去这二人,其余在府院外等待的人皆是锦衣华服,他们是来求财的。
“蒙着脸做什么?”一个衣着光鲜的纨绔子弟等得无聊,“欲擒故纵?为了吸引小爷的注意?”
蒙面女人捂着脸想逃,却被他一把抓住,推搡间,面纱落到了地上。
她右脸处约巴掌大的溃面当即暴|露在众人眼里。
“贱民!给脸不要脸!你……呕!”
娇生惯养的人何曾见过人体长蛆,他看见女人脸上爬满了如小指般粗细的白蛆,当即脸色大变,吐出酸水来。
他一边吐一边说:“弄死她!弄死……”
时璎刚要出言阻拦,莲瓷已得了寒止的眼色,冲出两步远。
“住手。”
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与此同时,城内阴风乍起,电闪雷鸣。
众人循声望去,莲瓷也刹住了脚。
一个身量欣长的女人赤脚走了出来,她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凭什么听你的?让你们门主,出来见我!”
他话音未落,人就两眼一翻,摔倒在地,而后,数不清的蛊虫从他七窍中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有好几人当场吓晕过去。
女人扫视过人群,一双媚眼摄人心魄,就连杀意都仿佛裹着蜜糖,她瞟了眼垒成山的金银财宝,只是不屑一笑,转身就要走。
“门主!门主救救我的孩儿吧!”
妇人猜出了她的身份。
女人裙叉开得极高,光|裸的腿被人死死抱住,她眼里的讥诮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烦躁。
“你在找死。”
“求门主大发慈悲,救救孩子吧,我没有值钱的玩意儿,愿意以命换命!求求您了……”
妇人松开手,不停地磕头乞求,很快就撞破了前额。
女人看向小脸煞白的女孩,“真当我是观世音菩萨啊。”
妇人几近崩溃。
“别磕了,磕得我阳寿都没了。”女人朝几个侍婢勾了勾手,“把她们带进去。”
妇人一愣,想要谢时,女人已经走开了。
她路过烂脸的女人,将一瓶药丢给她,“三日不好,就看命了。”
迟钝的众人纷纷回过神来,一双双混沌的眼眸迸射出灼热的欲望。
“求门主赏点石成金之术!”
女人置若罔闻,在进门前,朝时璎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最终落在了寒止身上。
瞅着大门再次关上,众人争先恐后地撞上去疯狂拍打,却再无人回应。
“点石成金?疯了吧。”
莲瓷随口感叹,“人啊,总是贪心不足。”
寒止却一瞬觉得心慌。
她下意识看向时璎。
自己也贪心了吗?
时璎的心思更是早就飞远了。
点石成金是谣传,但操控人心却是真的,她很快就能控制寒止,突破内力大关了……
“时璎?我们要从正门进吗?”
寒止完全不知道,身边人正在算计她。
时璎面色如常,“我们从东门进。”
***
府院东门早有侍婢在等候。
“时掌门。”
侍婢微微屈膝,行了一礼,“本该出城相迎,只是城中多生变故,门主实在走不开,多有失礼处,万望海涵。”
“无妨。”
时璎寡言而冷淡。
“门主特有吩咐,请时掌门到后院小叙。”
侍婢说着,又看向寒止。
“还请掌门夫人随小人前往客房,门主叮嘱过我们,要小心伺候,牛乳、花瓣等也已备好,酒菜稍后就上,此行一路奔波,夫人多受累了。”
时璎:“?”
寒止:“??”
莲瓷:“???”
***
侍婢打开机关,直通地下的暗道一眼望不到头。
“时掌门,请。”
时璎淡淡点头,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剑柄,她一路向下,阵阵热浪扑面而来,越朝里走,通道中的紫色烟雾越多。
烟雾里混有催|情的迷香。
时璎屏住呼吸,但双脚依旧渐渐发软,仿佛踩在棉花之上。
迷香接触到肌肤,也能发作,时璎面色不豫,她喉间发紧,体内的躁动愈发明晰。
撩开层层叠叠的轻纱,时璎走到了暗道尽头,一阵娇软的喘|息从石墙后传来。
“时璎——”
“来啊——”
作者有话说:
门主:我直接给她们配成一对,主打的就是效率。
第26章挑拨
身后的烟气越来越浓,时璎犹豫片刻,推转石墙,走进了密室。
“时璎,你来得好快啊,是迫不及待想要见我吗?”
催|情的迷香药效太强,时璎短暂地失神,眼前浮现出的全是寒止的一颦一笑,本来如常的脸色顿时染上绯红。
她受惊般抓回思绪,掌心已经湿透了。
心动之人比迷香更催|情。
真真切切的悸动让时璎不免惶惑。
难道已经这么喜欢寒止了吗?
想到来南都的目的,时璎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尤珀。”
她直呼女人的大名,眼神冷淡。
“不是你急着见我吗?”
“许久不见,你说话还是这么生硬,对我,你就不能稍微温柔点吗?我们可是旧相识了。”
尤珀撩开垂帷,“我确实有要事找你,不过,你得先等等我。”
她蜷缩在床榻上,凌乱的艳红裙纱早已被汗濡透,脖颈和胸前都泛着水光。
时璎默默转开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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