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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将军有点憨(穿越重生)——半里知途

时间:2023-11-14 10:37:44  作者:半里知途
  “行吧,”沈浊不想再讨论下去,兀自换了话题,“我就不打扰将军了,将军就把那两个人的情况告诉我吧。”
  “就是吸了点蒙汗药,药效估计得持续到明天早上了。你就真的不能明天再走吗,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好安排人保护你。”
  顾清真心实意,但沈浊自知道自己被救的原因开始,就开始抗拒“保护”这两个字眼,眼下听顾清一说,心情顿时垮了下去,只是面上还保持着镇定。
  前世修炼出来的水平不想竟在这个时候排上了用场,沈浊心累,不想再周旋,留下明天再来领人的话,起身离开。
 
 
第四十章 已经有了爱意
  草原的夜空总是过于清澈,人渺小一个,像是被赤裸着钉在天地之中。
  黑夜静谧,深蓝的天空像是唯一的友人,行走在这片静谧中,一直压抑的思绪涌了出来,在脑海中翻腾。
  踩在枯黄的草地上,窸窣的细密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入耳,沈浊走了许久,此刻突然走不下去了。
  于是席地而坐。
  沈浊盯着昏暗的远处,眸子被星光点亮。
  在漆黑的空洞中,有了细碎的光影。
  时间其实并没有多晚,但他就是无法在顾清身边待下去了,心里很乱,像是被恶意缠成一团的麻绳。
  他需要找一个僻静的角落,慢慢解。
  从顾清用他拙劣的演技在顾老将军面完维护他的开始,他对于顾清,就已经有了复杂的情感。
  刚开始只是感恩,里面还被揉进了关于欺骗的愧疚,然后丝丝缕缕的情感慢慢发酵,又开始掺杂进更解释不清的成分。
  但沈浊知道,里面已经有了爱意。
  可是在他的认知里,这抹爱意始终被谎言压下,隐秘,又无声。
  就像是被酿好的陈年老酒,在密闭的环境下缓慢发酵,即使偶尔有一两缕酒香飘出,也会被其余更强烈的气味占了上风,然后无声无息地消散。
  可是今天,被细心呵护的酒罐被人粗暴砸出一个洞,浊酒倾泻,香味也跟着弥漫。
  它自以为能够凭借幽香得到外人的夸赞和欣赏,可等真正走到光亮处,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最纯的酒液。
  不凡的骄傲里面被掺了杂物,即使被小心珍藏多年,酒罐打开的一瞬间,它也还是被打回了原形。
  狼狈至极。
  沈浊一直以为顾清对他有感情,哪怕还没发展为爱意,但他对顾清,总是特殊的那一个。
  但现在,他发现,他对顾清的确是特殊的,但原因,是因为另一个人。
  他的性命,只是顾清报恩中的一环。
  真是可笑,他听见顾清脱口而出的话时,纵使自己再巧舌如簧,也还是想不出该怎么接话才能看起来没被影响。
  不过依顾清的态度,他应该是并没有想这么深。
  或者,因为没有像他一样堪称累赘的情意,所以才会觉得原因一点都不重要。
  不重要就不重要吧,沈浊心想,万幸真相揭晓于不可挽回之前。
  从今往后,摆正自己的位置就好了。
  除此之外的事,就不要去想了。
  沈浊收拾好情绪起身,踩着一地的夜色,来到李德的住处。
  李德似乎早有预料,直接把沈浊截在门外,板着脸,并没有要请人进去的意思。
  沈浊苦笑,怪他出门没看黄历,不知道今日不宜出门,所以碰见的一个个都没有好脸色。
  “知道的我都说了,你还要干什么?慢走不送。”
  说完李德就要拉帐赶人,不料却被沈浊截住力道。
  “李伯先别急,我就只有几个小问题,不会耽误太久。”
  李德停住动作,接着帐内传出的微弱火光打量沈浊,自那天和盘托出后,他就有些后悔,这人看着太弱了,实在是不像能成事的人,可不曾想,这人还能活着站在他面前。
  “你说吧,我不一定知道。”
  “阿契尔嗜血,李伯知道吗?”
  李德闻言一愣,眯眼打量人,沈浊不惧,大大方方站着任其打量。
  “你,看到——”
  “对,看到了,李伯所说的,所谓的一场戏。”
  沈浊说着,又想起那日的场景,鲜红的血浸湿床单,顺着被子的一角滴滴答答往下落,在地上聚集成一小滩。
  少年痛极了,所以任身上的男人摆弄,连挣扎都做不到。
  纵使前世不止一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在看到的第一眼时,他还是禁不住恶心。
  而偏偏,阿契尔却坐在一旁,从头到尾看下来,那神态,像是在欣赏什么极好看的戏曲。
  “对,阿契尔嗜血,但他只是喜欢看,而不是喝。”
  “不喝?”沈浊有些意外,他不是没听说过关于嗜血的怪癖,那些人往往都是喜欢喝血的,所说饮血啖肉也不为怪。
  为什么阿契尔是个例外?
  李德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声音突然沉了下去:“你记得他母亲的怪病吧,巫医说放血能治,于是可汗就下令放血,然后那巫医又说这病会传给孩子,于是可汗就让人把放出来的血喂给阿契尔。”
  “喂血?”沈浊大惊,他虽听说有些药需要以血为引,但也不相信纯喝血能治病,“阿契尔喝了?”
  “嗯,他那时候很抗拒,但才只有五岁,老可汗就下令让人把他绑住,绑在他母亲旁边,一边接血,一边喂血。”
  李德的声音只是沉了些,但无波无澜,像是在复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但沈浊听着,恶寒从脚底升起,若李德没有说谎,那当年被灌进小阿契尔肚子里的血,还是温热的。
  “这些也是阿契尔告诉你的?”
  “是。”李德退后一步,“问完了吗,完了就走吧,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慢着,还有一个问题,”沈浊制止李德关门的动作,直视那双浑浊的眼睛,“那个巫医还活着吗?现在在哪?”
  “活着,他是老可汗最信任的巫医,现在正在帮老可汗治病。”
  “阿契尔的母亲不是被放血放死的吗,”沈浊问,“为什么那个巫医却是老可汗最信任的巫医?”
  李德听完却是冷笑:“谁说阿契尔母亲是因放血而死的呢?”
 
 
第四十一章 不会撒谎的人
  离开李德的住处后就无处可去,外面并不安全,沈浊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又去找了顾清。
  沈浊站在新搭的帐篷外,突然意识到顾清似乎并没有打算长久待在这。
  不然就这劣质帐篷,晚上要是起风,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临近午夜,帐内火光未息,顾清他们还没有休息。似乎是得了命令,守在外面的侍卫见是沈浊就没有通报,而是示意他直接进去。
  沈浊也不推辞,掀开帐门走了进去。
  顾清还是下午相见时的姿势,只是与白日相比,桌上多出一面铜镜,此刻顾清的脸与铜镜靠得极近。
  都快黏上去了。
  也不知道顾清在忙什么,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沈浊放轻脚步,来到顾清身后,看向模糊镜面里的人影。
  映在其中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此刻脸的主人正眯着眼全神贯注,摆弄脸上多出的络腮胡子。
  胡子由一边耳缘开始延伸,占据整个下巴后爬上另半张脸,可惜势头不减,直接一路攀上了耳垂。
  此刻顾清的半边耳垂被浓密的黑胡覆盖,显得有些滑稽。
  很显然,顾清对自己脸上的新造型并不满意,他左右转脸瞧着,皱眉伸手,去扯沾到耳垂上的那一小块假胡子。
  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即使燃着火,帐内的温度也依旧不好,顾清脸上的胶液早就凝固。
  现在再去扯,简直就是自找罪受。
  顾清并不知道这些,他动作极快,沈浊原想制止顾清的动作,可手伸到半空,又被他收了回来,若无其事地垂在身边。
  “嘶——”
  很痛,顾清发出一声痛呼,连忙撒手。
  胡子还在,只是耳垂遭了殃,先是被扯到变形,此刻又已经泛了红。
  黑里透红的,很是好看。
  可惜沈浊只来得及看一眼,转瞬顾清就把耳朵捂进手掌,乱七八糟地蹂躏着。
  “唔……”
  沈浊没忍住,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顾清摆弄的动作一顿,脊背瞬间僵直,梗着脖子回望,视线相碰,看清来人的一瞬间,不可置信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嗯······”沈浊手指摩挲着下巴,做出思考状,直到顾清肉眼可见地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才悠悠开口:“不久,就刚将军贴错的时候进来的。”
  沈浊说着,看向顾清捂着的耳朵,笑意不减。
  “行了,别笑了,谁还没有个第一次了。”
  顾清有些烦躁,摆摆手示意沈浊人都有不擅长的,不要随意嘲笑,但他的歪着脸胡子翘边的样子实在严肃不起来,和他正经的眉眼一配,反倒是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滑稽。
  沈浊又笑了片刻,直到厚着脸皮的顾清又要抬手硬扯了,他才上手止住顾清的动作,“将军弄这做什么?”
  “要潜入王庭,自然要做些伪装。”
  闻言沈浊严肃起来,“将军自己不好控制,我正好会一点儿,让我来帮将军吧。”
  顾清挑眉:“你会?”
  “嗯。”
  沈浊点头,他不止会,甚至可以算得上精通,前世跟太子回京后,为了不被认出来,他一直活在阴暗处,但要是遇上不得不与人打交道,又不好戴面具的时候,他就只能选择易容伪装。
  顾清疑惑在所难免,毕竟在顾清眼里,他只是一个刚经历家中巨变的世家公子,会这些东西实在不正常。
  但沈浊不想再装,前世经历那么多,他早就不是不谙世事的公子了,即使装得再像,他也不是。
  再说了,就算不装,顾清也不一定意识到。
  现在就是如此,顾清刚开始十分不相信,但与沈浊对视片刻后就坦然接受,并附言:“你们这些贵公子平时还挺会玩。”
  沈浊但笑不语,取来些温水浸泡毛巾,拧干捂在顾清脸上。
  “这胶向来是越干的时候越硬,将军若是想把他扯下来,就拿热毛巾捂一捂,会好很多。”
  顾清点头,道:“你怎么回来了?”
  “那两个侍卫不还在将军这吗,我就这样回去了,也不好解释,总不能委屈冯小将军扮成蛮子随我入敌营。况且,冯小将军也不太符合。”
  “也是,我光想着冯结武功好又愿意跟你了,没有想到他的身高,他的身材,站在蛮子堆里也太显眼了。”
  捂了一会儿,胡子就可以往下撕了,沈浊瞅着被顾清扯到发红的皮肉,虽然知道这人皮糙肉厚不怕疼,但手上的动作还是不自主小心起来。
  沈浊心中暗笑,前世他给自己撕假皮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心,还真是便宜顾清了。
  许是沈浊实在太墨迹,顾清道:“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的。”
  沈浊在外面呆了许久,脸早就被冻僵了,湿热的呼吸往脸上一扑,有些痒。
  沈浊忍不住抬头,才发现他刚刚太专注,竟不知觉离顾清这么近了,近到都能看清顾清脸上被一旁火光照到几乎透明的绒毛。
  此刻顾清正垂着眼看他,漆黑的瞳孔映着火光,还有他的面容,沈浊一愣,脖子后仰与顾清拉开距离。
  动作间,一不留神就把胡子直接扯了下来,只听“刺啦”一声,后面就接上了顾清倒吸冷气的声音。
  “嘶——倒也不必如此……”
  手中的胡子还残留着顾清的温度,只是顾清的下半张脸已经泛起红痕,好在这人本就不白,看着也就不甚明显。
  “抱歉。”沈浊心不在焉道了句,“将军坐正,面对我。”
  胡子而已,倒也不算难弄,顾清配合着,再加上沈浊的技术,不一会儿就完成了。
  一番动作下来,被严寒冻僵的双手血流重新流畅起来,有些痒,沈浊揉了揉,视线落在顾清的脑袋上。
  浓密的黑发被拢至头顶,缠成锥形的发髻,利落干脆,只不过不符合游牧民族的风格,
  “这头发,似乎还要整一整。”
  顾清点头,随即眉毛就拧了起来:“我正愁着呢,但是吧,我不会,他们也不会。”
  “我会啊。”沈浊笑道,起身绕到顾清身后,把发髻解了下来。
  浓密的黑发铺散在身后,发尾翘起,被塞北干燥的冷风吹得有些毛躁,发丝拢在手心,微痒,感觉意外的不错。
  胡人的发型不算难整,沈动作干脆利落,将一部分头发披散开后,又给顾清编了一头的麻花辫。
  一番操作还算得心应手,沈浊揽着顾清的头发,打理间,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味道不重,约等于无,不熟悉的人根本闻不出来,但他前世在刀尖苟活这么久,还不至于闻不出来。
  沈浊垂眸,看向顾清的衣领,衣领拉得很高,将里面的情形遮得彻彻底底。
  甚至眼色一暗,撩着手中微微打结的黑发,漫不经心道:“我白日就想问将军了,将军今儿怎么想起沏茶了 我记得将军不是很喜欢这些。”
  “哦,泡茶啊……”顾清声音不大,两只眼睛瞟向镜中的倒映的沈浊,对上清冷的视线,干笑两声,接着道,“临时想起来的,想风雅一回儿,正好让你赶上了,嘿,泡过一次才知道,那东西可不是谁都能干好的。”
  “这样啊……”
  沈浊不置可否,继续打理手中的发结,良久之后,直到顾清的注意力由集中到松懈,渐渐向周边发散,才悠悠开口。
  “不知有没有人说过,将军一看就是不会撒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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