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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谋未遂(近代现代)——边棠

时间:2023-11-28 09:27:03  作者:边棠
  “盛先生刚刚不还说,手伤没好,不能喝酒吗?”
  “我不上去,我可以在停车场等你,”盛闵行又笑,“不过还是看你,你想让我在哪儿都行,在‘孤鹰’等着你一块下班也可以。”
  沈渡津张了张嘴,想再反驳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算了,盛闵行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成的。他这么想。
  盛闵行偏了偏头,见人将脸埋在阴影里,就当他是默认了。
  良久,沈渡津才又把头抬起来。
  “前面路口右转。”他提醒道。
  岔路口处的路灯坏了。
  说来奇怪,距离路灯坏掉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却迟迟没见维修队到来。
  沈渡津想到一个原因,可能因为这地段太老,没什么人会在意一个小小的路灯,注意到并且愿意上报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所以至今还是坏着的。
  这个路灯刚没的时候沈渡津还有些不习惯,一不留神错过了好几次。每次都走出好远才发现,绕回来又需要大大十几分钟。
  盛闵行去过他家两回,那会儿路灯还没坏。
  他不免担心盛闵行也看不见这个岔路口,所以出言提醒。
  毕竟人行道和机动车道不同,人行道随时可以掉头,机动车道可不行。这条路又是一通到底的六车道,允许掉头的地方至少在两公里开外。
  来回就是四公里,他可不想和盛闵行多相处四公里。
  盛闵行没说话,沈渡津不担心他没听见,这么安静的情况下,听不见的大概是耳朵有毛病。
  凌晨车少,盛闵行车速有些快,路边凤凰树被拉成一线,一直有风不断冲撞着耳膜。
  沈渡津没再管了,望着窗外路灯下不断拉长又变短的影子微微出神。
  思绪不知怎么的就去到了盛闵行刚说过的,要等他一块儿下班那里。
  和伴侣一同下班………他印象中见过同样的场景,发生在沈慧和齐德身上。
  那会儿他才三岁吧,应该是还没上幼儿园的年纪。那会儿也还没有沈俞。
  沈慧是老师,下班时间固定,每回齐德忙完工作得了空就去接她下班。
  有回他开着车想进学校,结果被保安拦在了校门口,告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那时候齐德还远没有性情大变,甚至可以说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当时说好听了,也是风度翩翩,陌上公子,温润如玉。
  他请求保安放行,言辞恳切,脸上带着些青年人独有的慌张,额上还有细汗微微沁出。
  他说:“我来接我内人下班。”
  保安有些讶异,因为内人这词已经不常用。
  这自然指的是沈慧,彼时沈慧接到齐德的电话,刚好走到校门口,听见了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
  她满脸通红,一路小跑着捂脸上了车,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后来沈慧对外被称为“内人”这事儿不知怎么地在校内传开了,颇有些羡煞旁人,着实在学生之间小火了一阵。
  她又尴尬又幸福,总归还是幸福居多。
  不知是不是身为语文老师,身上总有点文人气息的缘故,齐德称她为“内人”,她便将齐德的电话微信等等一系列都备注成了“夫君”。
  两人工作忙,就请了个保姆在家看着沈渡津。
  家里大门上的锁响了,门在下一秒打开,沈慧和齐德手挽着手齐齐出现在家门前,沈慧手上还捧着一束路过花店时买的百合。
  小孩儿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沈渡津什么都不懂,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爸爸妈妈。
  以及他们像是形成习惯一般挽在一起的手。
  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边后,沈慧像是触了电,整个人往后躲了一下,特别不好意思。
  哪怕知道沈渡津是懵懂无知的,她还是倏地将手彻底藏在背后,像极了初高中时被班主任抓到早恋的学生。
  明明她自己就是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那之后齐德就会开始笑,笑得温和慈祥,像是暖春三月时迎面而来的徐徐微风。
  沈渡津有些看呆了眼。
  这个记忆片段最后停留在齐德将他抱起来,托在臂弯上,他一下子长得好高,即将与屋顶比肩。
  这是他曾拥有过的现实,是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第一记忆,美好又浪漫。
  滚烫的热水是会变冷的,只不过冷却的时间长短取决于环境温度和蒸发速率。
  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总共用了十年。够长了。
  那是沈慧生下沈俞后不久。
  这天阳光明媚,积雪都尽数消散,冬末春初,第一场雷雨还未到来。
  沈慧在上一年的初秋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抑郁的起源是工作与家庭难以兼顾。
  齐德的确做过许多努力,他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安慰容忍,承担起照顾沈俞的所有事务,期盼爱人在某天一觉醒来能恢复如当初。
  可是没有,他的努力毫不奏效,他的爱人依旧日渐萎靡,像即将凋谢的玫瑰一般,既生不了,也死不去。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半年,无休无止,他已经受够。
  于是在沈渡津学校组织春游的这天里,他终于爆发,宣泄出压抑了很久的怨怒。
  这些怨怒不仅于沈慧抑郁这段时间产生,更多是多年以来不断的磕绊与琐事。
  说来巧合,那天下午接近傍晚时分,春天的第一场雷雨终于落下,沈渡津没带伞,他是被什么人送回家的。
  他满心欢喜地上了楼,将钥匙插上锁眼开了门,没有油烟机的轰鸣与饭菜的香味,他爸不见踪影,房间里有些声音传出,似乎是沈俞在哭闹。
  他喊了齐德一声,果然没有回应。
  似乎是终于意识到什么,他慢慢放缓了脚步,站定在紧闭的房间门前。
  雨还下着,乌云遮挡了光线,下午五点半的屋子都显得暗沉。
  他推门进了沈慧的房间,终于看见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还有缩在床脚佝偻着背的沈慧。
  察觉到有人进来,沈慧慢慢地转过身,看见是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便死死地盯上来,把沈渡津看得心里发毛。
  沈慧其实是个很温和的人,哪怕是在抑郁的情况下依旧能很好地控制着自己的脾气与举止。
  但今天不太一样。
  她像是想从沈渡津脸上抠下一块血肉来,一字一句恶狠狠道:
  “齐度,滚出去。”
  这一幕后来的很多年都作为沈渡津午夜梦回的经典曲目,他不止一次地想,当初如果他在家,是不是这场闹剧收场时会更体面些。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数年的寒冷早就已经造就了所有的沟壑。
  一切早已无法挽回。
  自此内人销声匿迹,夫君也不复存在。
  这样的记忆在如今来看多多少少刺眼突兀,所以他从来没对沈慧透露过他记得些什么。
  就当一切从未发生过。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鬼话,也不信真会有一个人能坚持着爱一个人到达生命的最尽头。
  他见过太多的前车之鉴。
  这就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大半记忆,不长久的好景,美好又浪漫,破碎且遥远。
 
 
第45章 悬而未决的刀
  窗外飘起了冬雨,伴随而来的是刺骨的寒冷。
  许是不满这种雨夹着风刀割样的感觉,盛闵行将车窗升起。
  窗玻璃将外界与车内隔绝的一瞬间,沈渡津被惊醒,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在后视镜上。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重新抬起头时看见自己的眼里充满细密的血丝。
  他在做些什么?
  噢,是盛闵行在送他回家。
  盛闵行还说以后都要等他下班后送他回家。
  其实这大概是件很浪漫的事,只是不该发生在他和盛闵行身上。
  但这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
  比这更紧急的,是他现在不是身处何处。
  盛闵行把车开到了哪里?!
  车内重新开启了冷气,沈渡津觉得这比寒风还要刺骨。
  “这不是回我家的路,”他厉声问道:“你带我去哪儿?”
  怪他刚才提醒一句就不管不问,独自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了太久。
  他实在不该对盛闵行放低警戒,这不就出问题了吗。
  盛闵行在那头显得有些无措,来了一句:“开过头了,现在在找地方掉头。”
  沈渡津一脸不信,愤懑地盯着这人,眼里带着些血丝显得更加可怖。
  盛闵行绝对是故意的。
  “别不相信,我听到了你的提醒,已经很认真地在看没有路灯的路口了,”盛闵行状似叹息道,“但还是很不幸地错过了。”
  可不是嘛,眼睁睁地看着路口在眼前出现,不打转向灯,不变道,不减油,又明晃晃地看着它从身旁擦过。
  临近路口时,盛闵行还特地看了沈渡津好几眼,这人正毫无反应地看着窗外放空。他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真正开过去时才有种做坏事得逞的快感。
  他想跟沈渡津多待一会儿。
  他才不会承认,他就是故意的。
  他也没有夜盲症,看不见路口才是瞎了。
  “我刚才提醒过你的。”沈渡津听起来有些无力。
  他头发是很难得的纯黑色,与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我眼睛到了晚上就不好使,”盛闵行随口胡说,“那好像是种叫夜盲症的病。”
  沈渡津哼了一声,有些阴阳道:“那盛先生还真是要多补充点维生素A。”
  不然开夜车的时候,说不准哪天就开进沟里了。
  盛闵行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所以你是答应让我每天送你回家了?”
  “嗯?”
  “多补充点维生素A,眼睛好了开车带你安全。”盛闵行一脸“明白了,今晚回去就买维生素片”的表情。
  沈渡津把头拧向一侧,算是默认。
  雨停了,盛闵行又将车窗打开,他们刚掉了头,正行驶在离江边最近的那条道上。
  江边风更甚。
  沈渡津伸出一节手指到窗外,感受了一下江边的风。
  果然很冷。
  得出这个结论,他又倏地将手收回来。
  盛闵行看见了他这小动作,将窗开得更大些,试探性地问他:“反正都到这儿了,你喜欢这风的话,不如我们把车停了,下去走走?”
  “不去,”沈渡津很坚定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要回家。”
  盛闵行有些难过地皱了皱眉,惋惜道:“好吧。”
  他又解释:“我绝对不是想做些什么别的,只是单纯看你情绪不好,想带你去转转。”
  沈渡津心下一惊,急急反驳道:“我没有。”
  这反应有些大,盛闵行没忍住笑了:“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话很尴尬,气氛也很让人局促。
  沈渡津局促起来就容易慌不择言,他说:“我以为今天你是势在必得。”
  ?盛闵行暗笑,他的确势在必得。
  他装不懂道:“你指的是什么势在必得?”
  沈渡津:“签合同的事,我以为今天就会定下来。”毕竟你人和合同都到场了。
  盛闵行了然道:“怎么可能,签合同之前需要反复推敲对接,不能冒失。”
  “你或许觉得,我会让你赶紧签字了事,”盛闵行沉吟一声,“我的确想,但这对你不公平,不平等的条款意味着不愉快的合作,我对你有好感,所以我想让你在与我合作时能感到轻松愉悦。”
  沈渡津心脏微微一颤。
  花言巧语,他想。
  “盛先生对谁都有好感。”沈渡津无法不带有偏见,盛闵行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多四处留情。
  “不是。”他像是不愿平白无故被误会,急着要将内心剖白给沈渡津看:“是只有你一个。”
  沈渡津有些呆滞,很奇怪,不管怎么绕总能绕到这上面来。
  可他短时间内并不想谈感情。
  “就此打住吧,再说下去就不好听了。”他说。
  如果盛闵行再说些什么表明心意的话,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那我最后再说一句。”盛闵行斟酌着用词,却发现些异样,他很少有话到嘴边说不出口的时候。
  “我真的在努力让你改观,努力了这么久,无非想让你明白,我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而已……”
  “你信我一下好不好?”他声如蚊讷,心底忽然生出种待人虚伪的罪恶感,但这点罪恶感很快被他压下去,消失得彻底。
  没有下文。
  沈渡津给不出答复。
  半晌他才说:“你不随身携带一台打印机,就不怕我随时反悔吗?”
  盛闵行打了转向灯,减了速:“这就不得不说,我很相信你,按照我的理解,你不会是那种不慎重的人。”
  不怕,因为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你跑不了。盛闵行暗道。
  他操控着方向盘转了弯,车身终于完全隐没在巷子深处。
  ***
  那天过后真如盛闵行所说的那样,他每天都掐着点在夜幸的地下停车场等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会看见沈渡津推着垃圾车出来倒垃圾,他招呼人一声,沈渡津回报他一个谈不上友好的眼神,算是和他对上了线。
  然后分针准准走过沈渡津下班的凌晨三点整,再过十分钟,沈渡津就会重新出现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
  这是他们所约定好的时间。
  说是盛闵行单方面确定的时间更恰当,因为他隐隐地提示过:“过了十分,秒针再往前走半圈我就上楼找你。”
  日复一日,一连两个星期都是如此,盛闵行是真的没再上过‘孤鹰’,也不再点酒买酒。
  他担心这点小小的变化难以让沈渡津察觉,于是在石膏拆卸掉,骨折彻底痊愈后,他主动提起了不再去“孤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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