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无数印着“黎城人民欢迎您下次到来”的红色横幅映入眼帘,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是黎城,是沈慧的家乡。
二十年前满山满野都是一派绿色,如今也发展成了工业化城市。
这里以三座直冲云霄的工厂大烟囱闻名。
火车微微颠簸着驶出满是烟囱和工厂的小城,一路朝着南方驶去。
人生处处是告别,这是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候了。
驶入一片绿色田野前,他回头望了望那座快要在身后消失的城市。
起雾了,朦胧胧一片。
烟囱还在工作,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地活着。
我们皆应与往事作别。
***
沈俞年后复了学,沈渡津也到了搬回盛家工作的时候。
两条藏獒和lulu相处得不错,他不在这些天里也没打过架。反倒是三条狗似乎一条心,集体看盛闵行不顺眼。
复工这天,盛闵行特地迟了半小时出门,早早地迎在门口,与管家争抢着第一句“欢迎回来”。
他得逞了,五十好几的管家被他派遣到了其他地方不能碍眼,他拥有短暂的二人世界时间。
包被盛闵行抢了过去,沈渡津便直接去了狗屋,三条狗一狗一块地盘,见沈渡津过来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庆祝声。
他熟练地找出狗粮配餐,每种配料都少了不少,看来盛闵行是真的有听进去他的话,营养餐配得不错,一顿也没落下。
盛闵行在这时走了进来。
他蹲在沈渡津旁边,熟练地替他打开每种配料的密封袋。
“下星期我有个商会需要出席,地点在南方的西城,需要去四天。”
沈渡津“嗯”了声:“盛先生去就好了,我会替你照顾好它们的,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在场的人都会带上自己的男伴或女伴。”
沈渡津手顿了顿:“那就带上。”
“我想带你。”
有只冒失的鸟误打误撞飞进来,在四周围扑腾乱飞。
盛闵行不自觉有些紧张,多加一句解释:“我没有别人可以作陪,沈老师愿意赏个脸陪我去吗?”
沈渡津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特地顿了顿想看看盛闵行的反应。
很诚恳,不错。
沈渡津这才清了清嗓子:“你想让我去?”
门外阳光正好,那只笨鸟好不容易跌撞着找到门口飞出去,他微微眯着眼顺着那方向看去。
“想。”盛闵行毫不犹豫。
沈渡津:“那你就要搞清楚,是你想让我去才邀请我,还是因为没人作陪才来请求我?”
“当然前者。”
“前者是什么?”
“我想让你去。”
沈渡津轻轻“嗯”了声,尾调上翘:“那我答应了。”
盛闵行反过来问他:“那你跟我走了,你的班怎么办?”
他说:“那不去了?我总没有分身,难道盛先生要把我切成两半,一半留在这儿一半带去西城吗?”
“让周叔替你上几天,”盛闵行道,“我给他加工资。”
周叔就是这儿的管家。
“找到解决方法了就别多此一举地问我。”
“下次不了。”盛闵行又有些为难,“但代班这种事,还是要你去说服周叔才好。”
沈渡津不在意地瞟他一眼。他可不信他不在的时候盛闵行亲力亲为养着这三只小东西。
他还是不戳穿他:“好。”
盛闵行脸上表情比过年还喜庆。他终于没忍住轻声道:“你尾巴没收好,要长得比lulu的还大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
第93章 他是打算认真的
周叔很爽快地应下了沈渡津让他代班的事,毕竟之前沈渡津不上班的时候三条狗有一半的时间也是他在照顾,现在就相当于是多领了一份工资,何乐而不为?
况且,他发现从小看到大的盛闵行终于铁树要开朵花了,他作为半个长辈也乐意去给他们创造这个机会。
周四他们便乘上了飞往西城的航班。
西城位处南方,常年无寒冬,连雪都不经常下,更像十一月的云城。
下了飞机沈渡津就发现了,他准备的羽绒服一点用场都派不上。
而被他唆使着也将羽绒服带上的盛闵行只是看着他笑笑没说话。
这笑还是挺刺激人的。
沈渡津勒令他不准笑,他便将嘴抿成一条直线,半晌憋不住才又用手捂住嘴。
他们提早一天到达,陈瀚也随行为盛闵行安排好一切的工作和私人事务。盛闵行此行参加的商会定在第二天上午,而需要沈渡津到场的只有商会结束后的那场酒会。
这种酒会是笼络人心建立人脉关系网的好时候,到场的所有人基本都会带上自己的伙伴,盛闵行当然要抓住这次机会。
以往这种场合他都孑然一身,从来不会因为和哪一任伴侣打得火热就把人带出来。
但沈渡津不一样。他想带沈渡津来,不仅仅是充面子,更多的,他想让所有人知晓他的存在。
他曾经做过这样的设想,倘若让沈渡津为人所知,他是否能够接受?
答案是可以。
盛装出席的宴会,到场的人也都是些精英级别的人物,盛闵行混杂在其中竟然也能看出几分精英的模样。
沈渡津打趣他,他却说:“这没什么,我本来就很厉害。”
活脱脱求偶的孔雀在展示羽毛。
盛闵行其实很忙,这几天几乎连轴转,大大小小的会议参与了无数个,本就该如此,生意场上的东西本就繁杂琐碎,关系网的建立并不是一蹴而就,今晚这场酒会算是给这几天画上个完美的句号。
他与这人攀谈完转头又会遇见另一个,几个回合下来沈渡津周旋其中有些无趣,提出想去一旁等他结束。盛闵行也不恼,毕竟将人带出来不是希望沈渡津能给他什么,而是他想给沈渡津一些什么。
而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酒会上遇见的几位熟人都有些对他身边的沈渡津感到吃惊,他能顺利地将人介绍出去,能告诉所有人,他是打算认真的。
有时他也觉得自己像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一股脑地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但冷静下来发现又不是这样,因为无论让他重来多少次,他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酒会容易营造出虚假的繁荣,一切静下来后又会有一种巨大的落空感。
沈渡津来到偏僻的一处角落,这里恰好能看到不远处与人交际的盛闵行,他打算就这么一直待到酒会结束。
他酒量不好,方才还在场上时他应付性地抿了几口酒精度数不低的,这会儿脸上恐怕已经有了几分红晕。
眼前已经有几分迷蒙,实在怕当场倒下他才向盛闵行提出要休息。
虚无之间,他没发现有人靠近。
应声抬头,那是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来人有些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目测年龄四十往上,脸上的笑怎么看都不算是怀着好意。
沈渡津警惕几分。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这是之前打过招呼的人之一,好像是姓郑,叫郑达。
郑达随意地坐到他身边:“你是刚才跟着盛闵行的那位?”
“是。”他不露痕迹地远离了点。
“是朋友,还是……”这话暗示意味很浓。
“朋友。”沈渡津言简意赅。
郑达叫来侍应生,并从侍应生处取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沈渡津:“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带人出来,沈先生一定于他而言不一般。”
沈渡津礼貌又疏离地笑笑,并不作回答。
那杯酒悬在半空中,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最后还是接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盛闵行带出来的人,一举一动都关乎盛闵行利益,总不好丢了那人的面子。
酒液澄清透明,在暖色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微微的淡黄色,看起来并无异样。
郑达还盯着他看,他不自然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先生果然爽快,盛总的朋友的确气概非凡啊。”郑达招招手,示意侍应生又送来两杯新酒。
沈渡津觉察不对:“不好意思郑总,我酒量实在有限……”
刚才那酒似乎是烈性酒,他一股脑灌下去只觉得头昏脑涨,整个身体都被灼得发痛。
不对,酒里可能还掺了点不干净的东西。药效作用很快,只是几分钟时间他四肢便酸软得抬不起来。
很快他也看不清郑达的样子,只觉得眼前的人影慢慢变大,并将酒杯抵到他唇边。
“你们在干什么?”
盛闵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沈渡津的意识有了一丝清醒。
“……”他下意识去抓盛闵行的衣摆。
盛闵行一手挡着他的脸,另一手接过郑达递来的酒:“郑总今天兴致不错,是看上我带过来的人了?”
“盛总的朋友我只是想认识一下,”郑达顾左右而言他,露骨的眼神却在沈渡津腰际上流连了一番,“我手里有个项目,想必盛总会感兴趣。”
盛闵行微微侧身,彻底将沈渡津藏在身后:“你的意思是,用我的人来换你的项目?”
“这……”郑达脸色难看,他没想到盛闵行会这么直白地把话说出来。
周围已经有些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偷偷投来看戏的目光。
盛闵行又道:“郑总怕是忘了,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不会再和郑氏再次进行合作。”
话说到这个程度什么意思一目了然,郑达自觉没趣拂袖而去,沙发上只剩下他们二人。
“沈渡津?”盛闵行动手推了推,试图把人叫醒,见他这副烂醉的样子又有些愠怒。
沈渡津有了反应,面色异常酡红,仔细听还在哼哼些什么。
酒会还得一会儿才能结束,陈瀚今天被他派去了Y市处理一起工地建材不合格的事件,也没有分身能跟过来。
他忽然就觉得头疼起来。
有侍应生及时出现,给他提出了解决方法。
“楼上准备了房间,您可以先扶朋友到楼上休息。”
本次酒会的主办方在楼上准备了足足一层楼的房间,以备不时之需。
盛闵行其实也有几分醉意,闻言只考虑一瞬便应下来。
房间陈设十分简洁大气,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盛闵行彻底放下心来将人规规矩矩地摆到床上。
他叫了份醒酒汤,本想看着沈渡津喝完再下楼,可醒酒汤迟迟没送上来。
他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
最后还是决定给陈瀚打个电话,让他从远在百里之外的Y市赶回来。
从阳台挂断电话回来却看见让人眼珠子都能掉出来的一幕。
沈渡津在解扣子。而且已经解到了胸口以下。
方才与郑达僵持的时候那杯酒有一半都洒在了沈渡津身上,胸前被淋湿了一小块,那两颗艳红的点随着身体的摆动若隐若现,时而藏在半透明的衬衫后面,时而坦荡荡地冒出头来。
看起来十分se情。
盛闵行一把摁住他的手,扯过被子将他盖住:“你干什么?”
沈渡津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觉得从进了这个房间开始,那些好不容易平息的燥热又有重新席卷全身的趋势。
他费力保持清醒,结果越陷越深,房间里还开着暖气,无疑又添了一把火,所以他不受控制地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
然而这种方式起效快失效也快,他必须要找个更加持久的方式。
然后眼前出现了一座冰山。
他轻轻地贴过去,那座冰山面无表情地给他盖了层比火还热的被子。
更热。
“好热啊。”他直言道。
盛闵行发现不对:“你刚才吃了什么?”
他使劲抓着沈渡津肩膀摇了摇,这人像一团瘫软的泥,只会将所有重量都压到他手上,还要朝着他身上倒下来。
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浮出了郑达那张肥肉堆积的脸,他心下了然,应当是那时候被喂了什么脏东西。
而沈渡津身上越来越高的温度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他皮肤白,此刻却透着一层薄薄的红色。
盛闵行厉声道:“你清醒点。”
沈渡津猝不及防被吼了一嗓子,挣扎的动作是停了,只是把脸埋进被子里藏着,像雨后出来活动时被树梢上雨滴重创缩回壳的蜗牛。
这巨大的反差让人心神一震,但盛闵行知道中了药的人不能以平常的思维模式去进行评判。
他想将沈渡津拖进浴室里用冷水浸泡,终究也还是没忍心下手。
他也不想趁人之危。因为沈渡津喜欢他。即便这是他之前梦寐以求的东西,但真正到了面前才发现,其实也就那样。
他想到个最笨的办法——去门口守着。然后第二天新闻上就会出现这么一则标题,某上市公司总裁竟在某酒店房间门口蹲守一夜!
……眼下顾不了这么多,他起身就往门口走去。然而就在站起来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又倒回了床上!
他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门口,拧动门把时意外地发现,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反锁。或许是一分钟前,或许是在他给陈瀚打电话的时候,又或许是侍应生离开的时候……
完了。
他已经彻彻底底意识到事情的不对,然而为时已晚,他们可能落入了别人早就设好的局里。
第94章 烂熟的苹果和樱桃
并不止门被锁住这么简单,盛闵行深知自己的酒量,方才在大厅里喝的那些根本不足以让他醉成这样。
与其说是醉了,不如说是被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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