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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君(古代架空)——十二

时间:2023-11-30 09:16:40  作者:十二
  沈闻非几乎手足无措,他握着贺云沉冰凉潮湿的手,一下一下捋着他的前襟,声音都抖了。
  “云沉你怎么了云沉?你别吓我云沉……”
  贺云沉急促地倒着气,好像下一刻就要被人夺走了命去。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死死地抓着手里能抓着的东西。
  “陛下,”常恩捧着一碗药跑进来,“参汤好了!”
  贺云沉觉得自己被人按住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又抵到了他的嘴边……
  药?
  不行!不能喝药!我的孩子!
  “云沉乖云沉……”沈闻非怕弄伤了他,按着他的手腕哄,“喝了药就没事了,就没事了啊云沉,乖云沉喝药……”
  “不要……”
  沈闻非一顿。
  巨大的痛苦让贺云沉又一次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他睁不开眼睛,眼泪却在此刻止不住地淌下来。
  “我不要……不要……”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那碗参汤终于还是没喝进去。
  沈闻非像是抱着幼子一般的抱着贺云沉,把他托在自己的肩头,手足无措地哄着,语无伦次。
  贺云沉断断续续地呜咽着,含糊着嗓子说“疼”说“不要”,整个人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这般惨痛,饶是常恩在宫中浸淫已久,也忍不住低头蹭了蹭眼角。
  “没事了,没事了,”沈闻非极为轻柔地拍打着贺云沉的背,脸贴着他的耳朵,“都好了,没事了。”
  贺云沉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这样轻缓的安慰之语和那些刺耳的哭声纠缠在一起,他看不清那些撕扯着他皮肉的人影的脸,只能用力地把自己缩得更紧。
  “陛下,”常恩在此刻终于忍不住说,“要不要请奉先殿的大师来一趟?”
  药石无医之症,好像只能托付给更高深飘渺之处。
  沈闻非看着贺云沉潮湿的脸,搂着他极为悲愤地冲着虚空处道:“若有恩怨,皆在朕一人所为!贺云沉无辜!”
  所有人都诚惶诚恐地跪下。
  “……杀了我吧……”
  沈闻非低头看着贺云沉。
  贺云沉仍旧紧闭双眼,声音已经嘶哑起来:“杀了我吧……”
  “云沉,”沈闻非的手扣着贺云沉的后脑勺,轻轻地吻着他的额角,“云沉醒醒吧云沉。”
  “……是我有罪……”
  沈闻非猛然一顿。
  “是我欺君……”贺云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是我……欺君……”
  “你真的没有欺君?”
  “若贺云沉又欺君之心,就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遥远的记忆狂奔而至,震得沈闻非说不出一个字来。
  当初他不信什么对天发誓,不信贺云沉会真的骗他,说出来的那些话也不是想真的要贺云沉如何。
  沈闻非当时只不过是一句戏言,只是想要贺云沉的一句承诺之言而已。
  一句戏言而已啊!
  沈闻非神魂俱震,半晌说不出话来。
  君无戏言,偏偏他有这么一句戏言;
  臣不欺君,偏偏他瞒着他做了这么多事。
  老天爷——沈闻非仰头望着虚空之处——你竟这般严苛,为何竟这般严苛啊!
  “常恩。”
  “奴才在。”
  “去……”沈闻非的眼泪重重落下来,“把朕的朝服拿来……快去!”
  奉先殿。
  沈闻非小时候是最讨厌这里的,要一板一眼地行礼,要谨言慎行,母亲那时候更是提着他,让他处处看着他五哥。
  他自小就对这里没什么好印象。
  现如今,这牌位巍峨耸立处,这寂静之地,竟成了他最后的希望所在。
  沈闻非孤身一人来到这里,遣退了所有人,身穿朝服跪于蒲团之上。他是天子,是现在整个皇城唯一的掌权人,可他面前牌位层层叠叠几乎几层楼高,他显得那么渺小。
  “沈氏不肖子孙沈闻非,”空荡的殿阁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违祖训,逐生母,弑手足……”
  “以致朝堂血漫,内外纷扰,”沈闻非看着那些寂静牌位,眼眶通红,“此番罪责皆由不肖子孙沈闻非一人而已!切望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明断,降罪于斯,不言他人之过,惩戒只在朕一人而已!”
  “望祖宗赐罪。”
  沈闻非伏在那处蒲团之上,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着。
  “望祖宗赐罪!”
 
 
第五十四章 重逢
  贺云沉在床帐里辗转了一整晚,天色蒙蒙亮时才缓缓睡去。
  勤政殿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沈闻非倦色浓郁,撑着床边站起来。
  ——他还要到前朝去。
  “陛下不如歇息一日吧。”常恩劝道,“也算是,守着殿下?”
  “……”
  沈闻非看着贺云沉苍白的脸,沉默着摇摇头。
  他本不信什么“天谴报应”,可如今贺云沉这般,根本由不得他不信。
  ——若能勤勉不怠,真心悔过,或许万方天神也能更怜悯一二,放过贺云沉。
  “好生看顾着他,”沈闻非低声道,“在床边,设张书案,以后的奏折就都放到这里来吧。”
  常恩只能点头:“是。”
  贺云沉这样的痛症断断续续来了几次,只幸好时间越发短了起来,白日里他也有了些清醒时候,只是眼睛茫然睁着,得好好叫几声才能回过神儿来似的。
  沈闻非心里自是不胜欣喜,奉先殿里多番诚信跪祷过,各方佛寺里的高僧主持也都请过来看了,所说之言讳莫如深,沈闻非一知半解,手上多了串檀木的佛珠。
  贺云沉又一次睁开眼睛,原本激烈动荡的梦境好像在一瞬间如入水之雪,片刻就不见了踪影。他总是回想,却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贺云沉手一动,被人温柔地圈住了。视线一抬,是沈闻非。
  正是太阳高照的时候,外面天气难得晴好,阳光透过窗纸落在沈闻非脸上。贺云沉这般看过去,沈闻非的眉眼上有一层金灿灿的光。
  贺云沉慢慢忘记了梦境,他看着眼前的沈闻非,心里安定起来。
  沈闻非把那串佛珠调整好,让它安安稳稳地待在贺云沉的手腕上。又凑过去吻了吻贺云沉的脸,摸摸他的耳朵,笑着:“饿不饿?云沉想吃什么东西吗?”
  贺云沉只是看着沈闻非,好像看不够似的。他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又觉得自己跟他再相熟不过。
  “我……”
  沈闻非看着贺云沉嘴唇一张一合,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做了个梦。”
  贺云沉最近总是如此,好像那个抓不住也想不起的梦境就是他全部的生活。
  “做了什么梦。”沈闻非抿抿嘴角,抬起头又是一张和煦的笑脸,他一根一根地摩挲着贺云沉细泠泠的手指,“梦见我了吗?”
  “……我想不起来了。”
  沈闻非手指动作一顿,贺云沉今日跟之前的回答又是一模一样。
  太医院的人说,这不是良兆。
  “好好想想,”沈闻非哄着他说,“梦见……我们一起看烟花?还是一块儿骑马?”
  贺云沉看着沈闻非的脸,有些茫然地问:“陛下不上朝吗?”
  “下朝了,”沈闻非耐心地回答他所有的问题,“一直都守着你,怕你睁开眼睛见不到我会难过。”
  这句话让贺云沉弯了一下眼睛,脸色好像也变得生动起来。
  沈闻非心里雀跃了一下,拉着贺云沉的手过去给他看:“云沉你看,这是好几代高僧都戴过的佛珠,有安神静气,震慑妖邪的功效,你带着,就不怕做噩梦了。”
  贺云沉看了看手上的珠子,又去看沈闻非的脸,低声叫他:“陛下。”
  “叫我闻非就好。”沈闻非吻了吻他的手,“叫我闻非。”
  “……闻非。”贺云沉看着沈闻非近在咫尺的笑脸,心里空荡得难受,他沉默片刻,突然低声就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胡说八道。”
  沈闻非坐直身子,拉着贺云沉的手说:“你不会死,你就是累了,想多睡两天。”
  “我梦见……”贺云沉的眼神飘渺起来,“我梦见他们都走了。”
  沈闻非心里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他们……都走了。”
  “没有。”沈闻非握着贺云沉的手,斩钉截铁地说,“我还在……还有人在。”
  确实还有人在。
  林眠春再次看到整片日光的时候,忍不住往后躲了一下。
  常春来接的她,马不停蹄地带着她回宫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贺大人……他还好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到她梳洗完了站在贺云沉床边的时候才有了答案。
  正是午后,贺云沉正无知无觉地沉睡,整个人消瘦苍白,好像是冬日里枯萎的花。重重掩藏在那明亮柔软的锦被之下,更显得脆弱易碎,渺如尘埃。
  只一眼,林眠春就呜咽一声,马上捂着嘴转过身去。
  她怕自己再晚片刻,就会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常春扶着她坐到凳子上,看她伏在桌上哀哭不止,心里也酸涩难忍,只能上前劝道:“姑娘,好姑娘,你别哭,若是殿下醒了见您这般伤情,也会难过的呀。”
  林眠春根本止不住眼泪。
  她本以为,在牢狱中这些天,她的泪早就该流干了,但是现在,见贺云沉如此,她的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了。
  沈闻非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他先是照例走到贺云沉床边去看看他,确定他的手脚温热,又小心掩好了帐子,看向一旁的林眠春。
  事已如此,过去对错已经无足轻重,沈闻非拉着贺云沉的手,看着林眠春簌簌不止的泪,低声说:“你是他挂念的人,你若这般,他也会难受……起来吧。”
  “云沉近日……总是忧思,”沈闻非仍旧握着贺云沉的手,隔着帐子看他,“梦魇缠身,难过得紧。他心里挂念你,现在你来了,就多多陪着他,哄他开心。”
  他说完,话音一转:“往事已尘埃落定,朕也不会予以追究。至于其他……你心里有数就好。”
  林眠春屈膝行礼,点头应下了。
  沈闻非又转头看着贺云沉,叹了口气。
  贺云沉睡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便醒了,照旧还是想不起来做了什么梦。一只手挑开床帐,探进来一股浅淡的果香。
  贺云沉转头看去,是一个身着浅色宫装的女子,手中托盘,几瓣苹果晶翠可人。那女子见他醒了,极为惊喜地喊了他一声“大哥”。
  那声“大哥”叫醒了贺云沉,他这才看出来,眼前的姑娘,正是林眠春。
  “哥,”林眠春见他醒过来,高兴极了,跪坐在床边看着他,“你醒了。”
  “眠春……?”贺云沉看着她,慢慢皱起眉头,“你怎么……”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哥,”林眠春忍着眼中泪意,说,“是陛下,陛下他……”
  她话没说完,贺云沉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伸出手去揪着林眠春的衣袖,声音又快又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快走!你快走啊!”
 
 
第五十五章 清醒
  贺云沉自从吃了往生蛊后,自觉终日昏沉,现在眼前的林眠春就好像是刚才挑开帷幔床帘的手,一下子就让他清醒过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啊……”贺云沉急得声音都颤抖起来,“你快走,你不能在这儿,你快……”
  “哥,哥!”林眠春眼泪汪汪,她反手握住贺云沉的手,哽咽着说,“哥,是陛下,是陛下让我来看你的,是陛下让我来陪着你,没事了哥,真的没事了,都没事了。哥你别急,你别……”
  贺云沉根本想不明白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撑不起来脑袋,只能茫然无措地躺着,看着林眠春。
  那眼神看得林眠春心都要碎了。
  “哥,我没事儿了,”贺云沉手背上凸起来的骨节硌着林眠春薄薄的掌心,“真的,陛下说了既往不咎,真的没事了。你别担心我了哥……”
  贺云沉眨了一下眼睛,好像是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了,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手也软软地搭在林眠春的掌心里。
  林眠春有很多话想说,想对着贺云沉大哭一场,可是那些话、那些眼泪,都是伤心事的佐证,如何还能重提呢。
  想到这里,林眠春擦了擦眼睛,拿过切好的苹果来,强颜欢笑道:“哥,你看着苹果,真的很好吃,我刚才切的时候忍不住偷吃了好几块儿,你快尝尝。”
  其实贺云沉已经好几天吃不进去正经东西了,每天就是三碗粥饭度日。林眠春把那块儿苹果递到他嘴边的时候,他只是轻轻咬下来一小口慢慢嚼,眼神一直落在林眠春身上,极为温柔地看着她。
  久别重逢,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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