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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忠妈妈眯了眯眼睛：“哦？”
“嗯，不过我们也是朋友。”沈小姜补充道。
她当然想说自己喜欢陈谊。
然而，在两人关系未确定之前，“朋友”一词，最合适。
“朋友？你觉得她怎么样？”何忠妈妈问。
沈小姜眼里出现第一次见陈谊时的那条墨绿色连衣裙，还有那一整个后背的鸢尾花纹身。
“她的纹身，很美。”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看似一句毫无关联的话，何妈妈却没有反驳，而是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不懂，我只知道，我把她当女儿，希望有一天，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何忠的妈妈三十五岁生的他，现在已经快七十了。
黑白参半的头发，加上不太好的气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显苍老。
她看着远方，沈小姜看着她，两人眼里有相同的夜色。
对于“把她当女儿”这几个字，沈小姜似懂非懂。
飞机划过天空，机翼上的灯光忽明忽暗。
沈小姜收回视线，往露台边走了两步，把自己融进无边夜色，语气从容且坚定：“她会的。”
她隐隐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陈谊身上，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
何妈妈刚生完何忠就离婚了，独自抚养孩子的她尝尽了社会的苦。
沈小姜很耐心的听了她的故事，被爸妈呵护着长大的她，虽未体会过社会的苦，却比一般人更能共情。
“不过，现在的日子，好了很多。”何妈妈端着护士送来的热水，脸上漾着笑意。
沈小姜点点头。
“小七就不一样了。”何妈妈提到陈谊的时候，愁容一点点攀上苍老的双眼。
沈小姜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陈谊的过去。
但是，她不会去问陈谊。
因为，那等同于揭开别人的伤疤，让她再疼一次。
她不想，她舍不得。
沈小姜把玩着杯子的透明把手，一声不吭。
“她心里苦，但她走不出来。”何妈妈放下杯子，看着远处发呆，“母爱的缺失，导致她的成长环境很不好。”
母爱？缺失？
沈小姜沉默的听着。
她想知道，是怎样的一种缺失。
但是，何妈妈欲言又止。
“孩子，”何妈妈话锋一转，“小七对你不太一样。”
沈小姜挠挠脖子，“怎......怎么说？”
何妈妈友好地打量了一眼沈小姜，“小七很孤独的，没有朋友，你，是第一个。”
沈小姜的耳朵，有点红。
何妈妈眯了眯眼睛，盯着沈小姜的耳朵看了几秒。
虽然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她觉得，沈小姜和陈谊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不过，这一层关系看起来似乎还很飘渺。
于是，何妈妈准备帮她们一把。
“孩子，听说你还是个学生？”何妈妈一脸慈爱。
“嗯，我南城大学的。”沈小姜回答。
“什么专业？”
“计算机。”
何妈妈笑笑：“高材生啊。”
“没有没有。”沈小姜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南城大学计算机专业全国有名，被列为提前招生的专业名单内，分数远高于普通一本线。
沈小姜作为南城大学计算机专业的第一名，担得起“高材生”二字。
“学习之余都做些什么呀？”
何妈妈像是开启了相亲模式，不过出于礼貌，沈小姜还是老实回答：“我在宠物店兼职。”
何妈妈的眼珠子缓缓转了一圈，闷闷的“嗯”了一声。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何妈妈被护士请回房间。
沈小姜在手机上跟孟姐禀明实情后，蹑手蹑脚地来到房间。
小团子睡得正香，沈小姜不想发出太大动静，在陪护床上和衣而眠。
闭上眼睛，在心里跟陈谊说了一句“晚安”。
*
第二天早上，沈小姜起床后帮孟姐照顾宝宝，还陪孟姐去医院花园里散步。
分开后，沈小姜准备去一趟宠物店。
就在这时，何忠母亲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了过来。
“沈学生，能麻烦你一件事儿吗？”何妈妈拿着一张名片递过来。
沈小姜接过名片一看，是一家纹身店。
“嗯......阿姨，这个什么意思呢？”
何妈妈眉心微微蹙着，用恳切的语气说道：“我记得你昨天说你在宠物店工作，我一个朋友的小狗生病了，麻烦你去看一看，有偿的，而且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可以吗？”
沈小姜思考了几秒，点头答应。
她准时来到纹身店，店面不大，装修还挺精致。
沈小姜怎么想，也想不出，年近古稀的阿姨会认识这里的朋友。
难不成，这家店是个几十年老字号，老板是个传承匠人，也年近古稀？
又或者，何忠的妈妈也是个纹身迷？在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殊部位，纹着两只巨大的蝴蝶？
就在沈小姜胡思乱想之时，一个戴着黑色手套黑色口罩的女生走了出来，“你好，是沈学生？”
沈学生？？
什么鬼？？
一听就是何妈妈的口吻。
沈小姜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嗯，是我。”
“你好，我是店长，跟我来吧。”
沈小姜应声，跟着店长走进店里。
装修的确很精致，比在外面看要好看的多。
店内有一整面的玻璃墙，墙上贴着许多用拍立得拍的优秀作品。
沈小姜几乎是踏进店内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了墙上的最显眼的那张鸢尾花纹身。
同样是后背，同样是紫色的西伯利亚鸢尾，同样有凹凸不平的纹理。
想都不用想，沈小姜就认出了照片里的人。
这时，店长抱来一只小狗，“小东西不知道怎么了，一直蔫蔫的。”
沈小姜先移开视线，抱着狗狗，左摸摸，右捏捏，确认狗狗只是吃多了，给安排了一组排气操，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就这？
沈小姜很是纳闷，这种情况送宠物店不是更快吗？真有必要叫她来一趟？
观察一刻钟后，小狗的状态果然好了很多。
她没有收钱，临走时来到店长面前，组织好语言问道：“请问，很多人纹鸢尾花图案吗？”
“鸢尾花？”店长下意识瞄了一下贴照片的玻璃墙，“说实话，很少，我开店这么多年，也就遇到几个，墙上贴着的那种，是我遇见的唯一一个。”
“怎么讲？”沈小姜心跳莫名加速，手指用力抓紧胸包带子。
“鸢尾花造型复杂，操作起来相当麻烦，纹过的客户普遍反应，太疼了，甚至还有人中途放弃的。”店长笑着。
沈小姜咬了咬牙，“那她呢？”
“你说墙上那个？”店长思考了一会儿，“对了，她很不一样，纹了得有十六七朵吧，我当时看着都觉得疼，但她愣是咬着毛巾，一声都没吭。”
沈小姜震惊了，那个还没问出口的问题，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
“我对她印象还挺深，来的时候淋了雨，浑身湿透了，那时候我刚开业没多久，店里也没什么客人，给她纹了很长时间，年纪不大，挺有耐力，最关键的是，她后背上被水果刀划了七刀，深深浅浅的。”店长说着说着，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七刀？
沈小姜手指捏得发白，“什么时候的事？”
店长掰着指头说：“得有十年了。”
沈小姜的心狠狠一沉。
那个时候，陈谊十九岁。
她当时，究竟在经历着什么！
沈小姜背过身，走到玻璃墙边，她忽然弱弱的说：“老板，这张照片，可以送我吗？”
“嗯？”店长没有想到，放了十年的旧照片，突然有一天会有人要。
“你喜欢鸢尾花？我也给你纹个？”店长说。
沈小姜摇摇头，“我只喜欢她身上的鸢尾花。”
另一边，陈谊刚下飞机，忽然耳朵，有点烫。
作者有话说：
陈谊：谁在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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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加州的光线比南城强很多,陈谊一下飞机就戴上了墨镜和遮阳帽。
飞机上，她一直在处理工作，此时终于能短暂的放空一会儿。
忽然,有两个女生走过她身边，亚洲人的长相,高高的个子，其中一个,背着胸包。
不知道为什么,陈谊的脑海里浮现沈小姜的脸。
那张沐浴阳光,干净漂亮的脸。
那张脸比这加州的阳光，还要明媚。
一想到沈小姜，陈谊就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她提了提墨镜，就连眼尾都带着笑意。
不过很快,她就在秘书凑上来之前,将笑容抹掉。
陈谊是很有野心的,除了爬上商会会长的位子,她要为自己当上会长之后的人生铺路。
在这个越来越卷的商界，圈地盖楼,是最直接的，也是最出成绩的。
“七爷，您来了。”中坚集团的财务总监从车里出来。
中坚集团本部在美国,然而拥有绝对话语权的是华国人。
从固定资产和未来市场来看,陈谊更胜一筹。
和中坚合作，不是陈谊高攀，而是强强联合。
可是,中坚集团只派出了一个财务总监来迎接,明显就是轻视陈谊。
陈谊没有摘墨镜,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虽然是为自己的未来铺路，但对方这么没有诚意，陈谊很是不满。
何忠接过话语权，“你好，我是陈总的发言人，合作方面的事情跟我讲就行。”
财务总监也不是傻子，笑得很为难。
自知以他的身份，还不配单独和陈谊交涉。
一个何忠，绰绰有余。
来到中坚集团本部，老总迟迟不现身，陈谊很配合的跟随财务人员参观完了市场、技术等部门。
她全程面带微笑，表情从容，虽然不悦，却没有直接迁怒于无关的人。
来到会议室，她双手环胸，安静的等待着。
“这个马克，明明在公司，竟然还让您等这么久，压根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啊。”何忠咬牙切齿。
陈谊戴上了伪善的面具，看起来一点也没生气。
......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陈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中坚集团的掌权人马克叼着雪茄现身。
“马总，日理万机。”陈谊象征性地弯弯嘴角，皮笑肉不笑。
马克把雪茄夹在指尖，一脸的放荡不羁，“不好意思，我不姓马，我姓......”
“管他呢？”陈谊说完，缓缓摘掉墨镜。
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的眸子上披着一层寒霜，一呼一吸都带着居高临下的威慑力，让人不敢直视。
马克夹着雪茄的手指颤了颤，整个人明显愣了一瞬。
他知道陈谊是个美人，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年轻。
“还有，我最近在戒烟，闻不了这味儿。”陈谊放下墨镜，翻开合作协议。
“whatever......”
不等马克说完，陈谊低头一边看协议内容，一边冷冷的说：“都是同胞，放什么洋屁。”
陈谊是个生意人，对合作伙伴向来客气，只不过，她是带刺的玫瑰，谁敢惹她就扎谁。
马克心里也不爽，但只能作罢。
陈谊很有商业头脑，不算刁钻，出手也很大方，谁都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合作伙伴。
马克灭了雪茄，让人打开新风系统给室内通风换气，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这个女人，不是他惹得起的。
会议接近尾声。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修改。”陈谊挺直了腰板，态度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收益，我七你三。”
“什么？”马克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总应该听清了。”陈谊讥笑。
她的表情温和，声音却是冷的，永远让对手拿不准她此时的真实心情。
既温柔又狠戾，俨然一个美艳似水的怪物。
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马克萎了，敢怒不敢言。
*
“我今天不讲书本内容，我们来讨论一个话题。”
专业课老师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一头黑白参半的卷毛，所以被学生们亲切地称为“老毛头”。
他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人性”。
为了讨好沈小姜，孙佳宝很早就来教室占了个靠前的位置。
用她自己的话讲，这种破位子，睡觉都睡不踏实。
孙佳宝猛地抬头，懒懒地对陈星楠说：“老毛头在讲什么？不上课我回宿舍了。”
陈星楠一手转笔，一手托腮，笑嘻嘻地看着她。
孙佳宝习惯性地拿出梳子梳刘海，突然，“叮叮咣咣”掉下来几个水笔帽子。
“陈星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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