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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羁(古代架空)——相荷明玉

时间:2023-12-11 09:57:57  作者:相荷明玉
  离宴会结束还不到一个时辰,柳府竟然变成废墟,柳丹也死在火中。祁听鸿靠在墙上,回望这片大火,心里后怕不已。方才门外那个黑衣服人,慢慢踱步过来,问:“你是柳老爷亲戚?”
  祁听鸿摇摇头。那人问:“他做了什么,教你知恩图报么?”
  祁听鸿又摇摇头。那黑衣人问:“你干什么冲进去救他?你仰仗他做官?”
  祁听鸿心里有点不快,张了张嘴,嗓子烟熏火燎,难以出声。那黑衣人蹲下身,把手里水碗递过来。
  祁听鸿两三口喝光水,好受得多,说:“要不然呢?见死不救吗?”
  黑衣人不响,又去要了一碗清水,说道:“擦擦脸罢。”祁听鸿的声音低下来,接过水道:“多谢兄台。”
  这黑衣人正是句羊。柳府大火一直烧到天黑,烧无可烧,火势方有小下去的迹象。因为救火,宵禁暂停,街上都是看热闹帮忙的百姓,句羊拣了一条偏僻小路回宫。
  今天该他守夜。句羊换过干净衣服,赶到乾清宫,和守门宫人说:“公公,烦和圣人说一声,就说句羊求见。”
  不一会,朱棣传他进去。寝殿里远远摆了一套茶具,朱棣支着一条腿,坐在榻上,笑道:“句大人,大晚上的,找朕做甚?”
  句羊行罢礼,道:“陛下,柳丹已经死了。”
  “句大人做事,从来不用朕操心。”朱棣说。
  朱棣对自己部属从来不吝赞美。句羊已经听习惯了,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伸手探进怀里,摸出一张纸,又道:“句羊在他房里看见一样东西。”
  这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红线草纸,印了怀柔县县学的名字,还有去年干支“己亥”,乃是学生用来写课业的。除去学生,学校教官学官,人人都能拿到。纸上一个字未写,只有角落印了一个小小圆圆钤记。朱棣毕竟年纪大了,眯着眼睛看,说:“啊……”
  钤记中央是个篆书“焚”字。朱允炆之火,焚烧朱棣之木。十八年来,宫里抓住的刺客大都带着这个记号。朱棣说:“朕杀一只小鸡,牵出来一只大猴子。别的地方有字没有?”
  句羊赶紧跪道:“句羊不敢看。”
  朱棣轻轻一笑,说:“句大人,朕最信重的人就是你,看也无妨。”句羊道:“这是规矩。”
  朱棣摇摇头,道:“也是,否则你就不是句大人了。看罢,难不成要朕自个儿研究纸片么?”
  句羊迟疑了一下,站起来说:“句羊试试。”
  他把那纸片放在灯上,烤了半天,没有字迹显出来。又从怀里找了一瓶药水,涂上去,也没有字。朱棣说:“不打紧。你去学里查查罢。”
  句羊道:“县学人多,来来往往,恐怕不好查……”
  朱棣打断他道:“查久一点,给你找个身份,学生,教官,查得到吧。”末了嘲道:“朱允炆,他想杀朕十八年,朕也找了他十八年。”
  十八年来抓到的刺客,全部自尽而死,没有一个走漏风声。这还是头一回真正摸见朱允炆的踪迹。句羊没有回旋余地,只得领命。
  要告退时,朱棣忽然说:“倒杯茶过来。”
  端茶倒水也是句羊做惯的。茶入磁瓶煎沸,自己尝一点,再倒进金盏,端给朱棣。朱棣常年住北方,又兼东征西战,对这些玩意不讲究,一口喝光了,笑说:“句大人什么都会,就连沏茶手艺也比宫人好。”
  句羊躬身道:“不敢。”朱棣说:“朕真心这么想。句大人,在殿里值夜罢,不要出去了。”
  句羊仍旧说:“这不合规矩。”朱棣道:“朕的话就是规矩。熄了灯,朕想想还有什么事情交待你。”
  句羊吹灭蜡烛,寝殿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朱棣窸窸窣窣躺下,说:“句大人。”
  句羊道:“句羊在。”
  朱棣道:“宫中的事务、片雪卫的事务,找个人替你做了。”句羊应了,朱棣又说:“值夜也重新排过。你住到怀柔,就不要赶过来了。”句羊也应了。
  朱棣默然半晌,最后说:“句大人,朕是粗人,不懂大道理。但是以前打猎,打仗,明白一件事情。”
  句羊道:“请陛下赐教。”
  朱棣笑了一下,说:“这样生分么?句大人,弓弦绷得太紧,很快就要断掉。你把片雪卫事务交给别人做,这几个月专心找允炆,当朕给你放假了。”
  要是别人这么劝句羊,他一般不答话。但朱棣讲话,他不能不回,于是道:“是。”
  四更,朱棣睡熟了,呼吸声均匀绵长。寝殿外巡逻禁军放轻脚步,沙沙沙沙,宫女打呵欠,太监脱掉帽子抓痒。句羊对着墙静静跪下,这是他每日必做功课。
  今天他办错三件事情。一是杀柳丹时,忘记他要会见学生。二是给那小案首解了围,换做真柳丹,不会多管闲事。三是扮柳丹吃饭,他没多想,按自己口味夹甜食,若被有心人注意,容易露马脚。
 
 
第8章 怀柔县学神偷奇案(一)
  入学第一天,武林盟众人或挑或抬,帮祁听鸿搬行李,住进县学。县学内有一个三进大院,三面配楼隔成小间,如同寺院僧舍。每名生员各据一间,就是住宿号房了。房内一张床、一张榻、一桌一椅,每间还有一扇小窗,白天推开窗念书,就不需要点油灯。白惨惨日光从外照进来,一切泛冷蓝色,十分凄凉。
  祁听鸿带的多是衣服书本,三两下收拾好了,房内破败气象,没有任何改观。大家见他将来生活如此清苦,都倒吸一口凉气。祁听鸿自己还不觉得,说:“我以前在山上练功,住的也是这样的房间。”
  楼漠笑道:“在山上无所谓,在这儿住,家当少,同学当你是软柿子,可不好办了。”
  “是了,”三就黎附和,“方才咱们走过来,这些县学学生,个个拿鼻孔看人。”
  祁听鸿想起在柳府的事情,苦笑道:“这地方许多官宦子弟,也是没办法的。”
  三就黎摇头说:“神剑,要是他们欺负你,你剑不在身,岂不是还不了手么?”
  祁听鸿正要辩解,三就黎又道:“黎某人送你个小玩艺。”
  他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四四方方青玉,说:“一块儿镇纸,找不到好玉料,见笑啦!”祁听鸿连忙道谢。金贵嗤笑一声,道:“送这么个东西,你让神剑受欺负,拿镇纸拍他们脑袋,是不是?”
  三就黎凉凉看他一眼,把那镇纸翻过来。正面雕了一幅兰花蜘蛛图,兰花阳刻,蜘蛛是阴刻镶银。三就黎道:“都退远了。”在银蜘蛛上一掀,镇纸底下悠悠爬上来一只真蜘蛛。三就黎把蜘蛛挑在手指上,说:“这个小玩艺,咬人一口,脸上长水泡。”
  金贵冷笑一声,说:“长水泡有甚么大不了的?”
  三就黎道:“长满七天水泡,人就上西天啦。怎样,金兄尝一口?”
  金贵不说话了。三就黎哈哈一笑,把那蜘蛛放回镇纸,镇纸放到桌上。
  薄双怕他两个打起来,赶紧打个哈哈,笑道:“对啦,金兄弟,你去别人房里转上一圈,看看别的生员还玩什么东西。神剑还缺什么,过几日一并安置过来。”
  金贵找到台阶下,起身应了,风风火火出了门,其余人等留在房里闲谈。没多久,金贵撞开房门,叫道:“我都看过了!”
  三就黎靠在门边,险些被门板拍中,咋舌道:“金贵老兄,房要塌了。”金贵不睬他,说:“我一间一间地看过去,原来这破屋子,还有不少机关哩!”他指着墙上木钉说:“这个地方别人拿来挂长剑的。”
  祁听鸿依言把佩剑“隙月”挂上去。这剑从鞘到刃,通身雪白,挂到墙上,室内仿佛更亮一点。齐万飞道:“太显眼了。”祁听鸿于是撕了一条破布,缠住鞘身。
  金贵指指另一颗木钉,又道:“这是拿来挂琴的。”
  祁听鸿为难道:“我既没有琴,也不会弹。他们平日就干这个么?”
  金贵嘿嘿一笑,道:“这些酸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除去琴、剑,屋里还要熏香。檀香,沉香,千金月令香,龙涎庆真饼。”
  薄双沉吟半晌,道:“这些东西贵是贵一点,倒不难弄。”三就黎嘲笑道:“金兄,瞧你浑身不沾一点雅气,歪门邪道玩意,倒是认得不少。”
  金贵当他夸自己,洋洋得意,说:“贼爷爷闻一闻,立马知道炉里甚么香、一两多少钱。闻不出来的,摸一摸也明白了。”说罢伸手入怀,抓出一把指头大梅花香饼,说:“这是‘梅花熏衣香’。”散放在桌上,又抓一把小香丸,说:“这个贵,这是‘佳楠’。”
  众人全都沉默,金贵浑然不觉,变戏法般掏出来玉佩、如意、金丝楠木鲁班锁,最后掏出来一块巴掌大金枕头,说:“你们晓得么,这枕头不是秀才睡的,是放在榻上,一个书童,脑袋枕在上面……你们不说话末?”
  三就黎拍拍手,啧道:“不愧是新都城。一间县学,书童睡金枕头,黎某人羡慕死了。”
  金贵哼道:“等咱们……大事做完,发财了,金银枕头,想打几个打几个。”
  别人还是不说话。齐万飞皱紧眉头,说:“金兄弟,这些全是你偷的?”
  金贵泰然道:“难不成是贼爷爷买的?”齐万飞刚要开口,金贵又道:“盟主,这是我金贵拿来孝敬神剑的东西,可别叫我还回去。”
  此言一出,屋里众人全都大笑。三就黎抹眼泪道:“金兄,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金贵不解。楼漠道:“金兄弟,你猜猜,神剑在江湖上抓着贼偷,一般怎么办?”
  金贵转头问祁听鸿:“怎么办?”
  祁听鸿抿紧嘴巴,下巴朝墙上“隙月”剑抬了抬。薄双笑道:“金兄弟,祁神剑说过,大家都是兄弟姊妹。你好好地还回去,神剑不会为难你。”
  金贵闷声不响,把一桌东西收进怀里,要往外走。祁听鸿叹一口气,披上外衣说:“承你好意,这些东西我实在不能要。我陪你去还罢。”
  两人走到院里,连排的号房,金贵从头一间开始,一间间还东西。不论屋里是否有人,金贵钻进钻出,就和探囊取物一样简单。祁听鸿从窗户看进去,有个小书童,和衣躺在榻上,脑袋底下枕着厚厚一沓书,睡得正香。金贵曲指一弹,门锁开了,他摸进去,一手稳稳托着小书童脑袋,一手抽出书本、把金枕头送还回去。那小书童浑然不觉,竟然打起呼噜。祁听鸿不禁想:“要是贼偷有科举,金贵说不得是个贼状元。”
  等金贵蹑手蹑脚走出来,祁听鸿不禁问:“金兄,你莫不是把整间院子偷了个遍。”
  金贵道:“却也不是。怎么说来着?盗亦有道,太穷的我也不偷。”说着点点祁听鸿隔壁,说:“你这邻居尤其怪,屋里没有一点东西。”
  祁听鸿奇道:“什么都没有?”金贵说:“只有一条人,直愣愣竖在那里。”
  祁听鸿望过去,那间屋子门扉半开,却看不到里面光景。他一面心里痒痒,一面又想:“偷窥别人,太过下作了罢?”金贵见他好奇,说:“是个穿得黑黢黢的怪人,你明儿上课,不就见着了么?”
  住进县学第一夜,祁听鸿翻来覆去,怎么也没有困意。这个地方墙板薄,夜里静下来,隔壁睡觉响动一清二楚。左边住的生员,一个时辰爬起来擤三回鼻涕。右边住的是金贵所言“黑黢黢的怪人”,动静极轻,一点点呼吸声,好像羽毛,像小钩子,教祁听鸿好奇得不得了。
  约摸五更,祁听鸿终于有些睡意,迷迷糊糊睡着了。没过半个时辰,号房门板被人拍得震天响。祁听鸿从梦中惊醒,外面那人喊道:“昨儿新入学的生员,一炷香时间,全都到院里来!”
  祁听鸿困得要命,闭着眼睛穿袜子穿鞋,踩到地上,天旋地转。穿戴整齐,祁听鸿端起桌上剩茶水,出门漱口。没想到院里已经有一个学生。
  这人穿件黑衣服,在教官面前站得笔直,头却低着,像在挨训。祁听鸿竖起耳朵,听得教官说:“头天入学,你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
  那黑衣服同学低低说:“来得比较赶,襕衫还没做好。”
  其实换在平常,县学不会管生员穿什么服色。尤其现在到了深秋,天气转凉,学生穿棉袄、夹衫,各种各样花色,更没办法统一。不过今天是正式入学第一日,这位同窗触了教官霉头,这才挨训。祁听鸿一面漱口,心里想:“金贵说他‘家徒四壁’,屋里什么都没有。兴许是做不起衣服呢?得空了该找两件给他。”
  他正胡思乱想,没想到教官训完人,朝他远远说:“你叫什么名字?快过来列队了。”
  方才挨训的同窗,随着教官目光看过来。祁听鸿与他目光一接——这不正是柳府碰见的黑衣服人么?祁听鸿匆匆收好茶壶,站到他旁边,趁教官不注意,悄声问:“兄台,怎么称呼?”
  这人垂下眼帘,不动声色,扫了一眼祁听鸿。他鼻梁较寻常人挺一点,眼窝更深,嘴唇薄,但头发眼睛如墨如漆,绝非胡人。兴许是带关外血脉?祁听鸿见他不说话,怕他记不起来,自顾自道:“我姓祁,双名‘友声’。在柳府与你见过的。”
  这人瞥一眼教官,才低声说:“我叫……句羊。”
  还未说上几句,其他新晋秀才纷纷到齐。教官点过人数,说:“今日叫你们过来,是给你们讲讲县学规矩。许多生员原本在乡下学堂,散漫惯了,今后都得改正。”
  祁听鸿心中一凛,想:“乡下学堂已经够累,这县学规矩还要更多么?”
  那教官在上面念,祁听鸿边听边记,吓得满头大汗。原来怀柔县学效仿南监,每天有早课、午课。早上卯时,所有生员须到堂点卯。每三日将卯簿清算一回,无故不到者,轻则打戒尺,重则罚跪。中午歇息一个时辰,下午还要上午课。夜里睡前有教官巡视号房,抽检功课,诵读不畅、背得不对的生员,免不了又要挑灯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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