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玉料理完,站起来拍拍手,道:“对了,有件事我……”
桑惊秋一拽他胳膊,将人推到旁边:“当心!”
就见莫如玉方才站的位置被狂风扫过,艳丽红花全部朝同一个方向歪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个手持长刀的男子落地,看了看并排站立的二人,冷笑道:“这么巧,都在,正好,我一次性砍了。”
桑惊秋皱眉看来人。
秦峰?
第27章
莫如玉出声:“秦峰?”
对方哈哈一笑:“贵人多忘事,没想到莫掌门竟还记得我。”
莫如玉:“你竟还活着?”
秦峰:“有句话叫‘祸害活千年’,我这个坏人,自然没那么容易死,这不,又见面了,二位,别来无恙罢?”
秦峰来鱼莲山自然不是为了攀交情扯闲话,他边说话,右手微微抬起,长刀反射着阳光,十分刺目。
桑惊秋拽了把莫如玉胳膊,道:“你先走。”
莫如玉急道:“这怎么使得?”
桑惊秋皱眉,视线扫过对面的秦峰,他不止一次见过秦峰,也试探过他武功,可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秦峰,无论是所散发出的气场,还是手里的那把长刀,都与从前的秦峰很不一样。
甚至可以说,截然不同。
这个秦峰,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秦峰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们,目光闪烁,似乎在计划什么。
桑惊秋定下神来,低声对莫如玉说道:“我挡住他,你去前面找天桐和暮亭,让他们加强防备。”
莫如玉:“要走一起走!”
“现在不是胡乱讲义气的时候!”桑惊秋朝秦峰的位置示意了一下,“秦峰来此堵我们,或许前面也有,必须让其他人知道。”
莫如玉:“那你去找人,我挡住他。”
桑惊秋快无奈死了,这是鱼莲山的地盘,莫如玉是客人,又是一派掌门,放任其在此打坏蛋,他却跑了,传出去,不仅鱼莲山丢脸,他自己也于心不安。
但莫如玉紧跟着说:“我答应了时遇,不能让一个人出事!”
桑惊秋一怔。
“你快去啊!”莫如玉往旁边推他,同时伸手一掌,挥开秦峰突然挥来的刀气。
秦峰双手握刀,又一次劈了过来。
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桑惊秋抽出笛子,纵身,高高跃起。
秦峰:“呵呵。”也随之拔地而起,追着桑惊秋而去。
但桑惊秋飞到一半,却忽然在朝旁边飘去,笛子在他手中掉了个头,打着转呼向秦峰。
秦峰冷笑一声,刀刃变了个方向,迎上。
咔擦一声脆响,笛子裂了。
一道剑气擦面而过,秦峰觉得脖子一凉,随即传来痛感。
他摸了摸脖子,一手血。
莫如玉在他身前站定,看到剑刃上的血,笑了两声。
秦峰也不恼,反而问道:“好剑法,从前倒是没发现莫掌门有这一手。”
莫如玉:“你没发现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既然觉得厉害,就索性再让你见识见识!”
话音未落,又一片剑气扫过,莫如玉朝秦峰掠去,两人迅速战到一处。
桑惊秋在旁看着,江湖人打斗时很忌讳一对多,方才莫如玉对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出手,而且看情况,莫如玉并没有处于下风。
他看了一会,忽然觉出一些异样来。
好像……
“惊秋小心!”
桑惊秋倏然回神,朝后弹过去,就见秦峰再次朝他攻了过来,长刀虎虎生风,戾气惊人。
莫如玉在旁喊:“他刀上有毒!”
桑惊秋再一次避开迎面砍来的刀刃,微微皱眉。
方才他觉得秦峰实力大增,但他方才观察其与莫如玉打斗,又觉得似乎只是绣花枕头,招数凌厉内力却不过尔尔,可现在对上自己的秦峰,内力又似乎变回了刚刚出现之时,挥来的每一刀都裹着毒,透出浓浓杀气。
难道——秦峰要杀的,其实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疑惑归疑惑,桑惊秋自然不会乖乖坐等被杀,他收敛心思,专心对付秦峰。
正打的如火如荼,前头跑来两个弟子,似乎是找桑惊秋,结果看到桑惊秋正与人打架,就呆在了那里。
莫如玉过去,问:“何事?”
弟子们面面相觑,似乎犹豫该不该说,毕竟,莫如玉并非门派中人。
“情势危急,但说无妨!”莫如玉催着,“我可担保你们掌门不会怪罪!”
弟子们本来也是情况紧急才找过来的,闻言放下心来,告诉莫如玉,外面有人攻山,还说他们是四平帮的人。
莫如玉一惊,往前面跑了几步,又转头,回过身。
桑惊秋的声音适时从内力圈中飘出:“我没事,无需帮手。”
莫如玉对两个弟子说道:“你们留下帮个忙,倘若有差,就去前头搬救兵。”
得到二人的保证,莫如玉飞也似的跑了。
桑惊秋专心对付秦峰。
到底实力有差,秦峰渐渐不支,长刀挥动速度越来越慢,按这个进展,很快就要死于桑惊秋之手。
但他毫不担心,也无逃跑之意,依然挥着长刀寻找桑惊秋破绽。
桑惊秋一边回招,心里渐生疑惑。
这个秦峰,和他从前接触过的那个,真的很不一样。
不仅仅是武功,还有那种毫不贪生怕死的劲。
武功能练,性格和胆量却没这么简单改变。
那秦峰又是怎么回事?
“惊秋当心!”
身后弟子忽然喊了一声,桑惊秋下意识闪开,落地后退,站在两个弟子身前。
方才开口的弟子说:“此人刀上有毒,你千万当心。”
桑惊秋顿了一顿,回头:“你如何知晓?”
弟子:“欸?知晓什么?”
桑惊秋盯着他看。
弟子挠头:“惊秋,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时,另一弟子忽然惨叫了一声,正眼一瞧,秦峰正从弟子身上往外拔刀,转而再次攻向桑惊秋。
桑惊秋一直防备着,立即抬手,以掌力对冲。
秦峰被逼得连退数步,捂着心口喘气。
桑惊秋觉得这太费时间了,索性先把人打晕,绑起来。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掠过,秦峰再次找他扑了过来。
几乎同时,身旁迸开锐意。
两股内力同时袭来。
桑惊秋心道,果然。
他一掌打开秦峰,反腿一踹,狠狠踢上先前与他说话的弟子,后者腹部遭受重击直接飞出老远,恰好摔进莫如玉种的红花丛中。
可桑惊秋还来不及多想,身后劲风掠来,夹着某种熟悉又陌生的寒凉之气。
下意识一侧身,可已经迟了。
桑惊秋伸手捂住被剑刃擦伤的腰侧,心下很是震惊。
门派内有内奸的事他是知道的,先前时遇特意做过安排,抓了好几个,可眼前这两个是施天桐的徒弟,好几年前就跟着施天桐,桑惊秋还跟着去过他们家中做客,算是知根知底,怎么也会如此?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当务之急,是不能死在这几个人手上,否则若他们以如今面目混迹鱼莲山,不知会造成什么后果。
所幸他不过轻微受伤,尚无性命之忧。
只是没有兵器在手的话,以一敌三,总是有些见拙了。
桑惊秋低低叹了口气,左手一动,一柄白玉横笛滑落,轻轻抛起,到了右手。
对方三人都愣住。
“那是假的。”桑惊秋低低一笑,将横笛竖起,立在眼前,“这个,才是真的。”
说着再不多言,足尖一点,冲向三人。
三人突然觉得,多了根笛子在手的桑惊秋,有哪里不同了……
天色暗了下来。
施天桐和袁暮亭处理完前头的事,终于在后山找到了刚刚结束战斗,正靠着一棵银杏喘气的桑惊秋,忙过去扶人。
“人都抓了。”袁暮亭知道桑惊秋担心,先解释了一句,“我们的人受了些伤,不过幸好莫掌门也在,帮了大忙。”
桑惊秋点头,见施天桐不停回头看,道:“他们不是你徒弟。”
施天桐一愣,立即明白过来,他的徒弟已经不在人世,所以桑惊秋才会痛下杀手。
前面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见状连忙跑过来,关心道:“惊秋受伤了?”
桑惊秋点头,是他大意了。
袁暮亭:“那些人刀口淬了毒,马虎不得,大夫很快过来,我们先扶你进去。”
他们几人说着,时遇就在旁边,一言不发。
刚进门安顿好,又有弟子跑来汇报,说被抓住的杀手有人要提供消息,似乎很重要,请时遇过去一趟。
同时,施天桐和袁暮亭手下也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桑惊秋便让他们去忙,晚些时候再来瞧他。
莫如玉主动说,他反正无事,可以留下来照看一二。
时遇看了桑惊秋一眼,先走了。
施天桐二人叮嘱几句,也告辞了。
桑惊秋对莫如玉道谢:“麻烦你了。”
莫如玉一摆手:“哪里话,这是我该做的。”
桑惊秋觉得这话奇怪,但也没多想。
莫如玉倒了杯水过来,看着桑惊秋喝完,他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
桑惊秋:“怎么?有话跟我说?”
莫如玉:“呃……”
“有什么话就说罢。”桑惊秋笑着放下杯子,“你帮了我们大忙,是朋友,没什么不好说的。”
莫如玉垂眼,似乎是想了些什么,抬头时眼神多了丝歉意:“其实,这回害你受伤,是我们的错。”
桑惊秋强忍伤口的疼痛,心不在焉地问:“什么?”
莫如玉:“对不起。”
院外,时遇对身旁两人说:“你们今日不要再来瞧他。”
“我晚上过来。”时遇平静地继续往前走,“不希望被打扰。”
“……”
施天桐和袁暮亭张大了嘴。
第28章
山上刚刚折腾过一场,时遇千头万绪,不时有人找来,事情一桩接一桩,半夜才歇下来喘了口气。
顾不上吃口饭,就朝桑惊秋的小院走。
白天下了场小雨,天空十分干净,一轮弯月藏在云层中,若有似无的温柔。
跟桑惊秋有些相似。
时遇想着,轻轻甩头,觉得自己有毛病。
天色委实已经很晚,桑惊秋大概已经睡了,但时遇心里有事,必须见桑惊秋一面。
准确来说,时遇心里的并不是“事”,而是一种“情绪”。
——他发现,自己对桑惊秋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前几日,他让桑惊秋筹备婚事,桑惊秋没说什么就答应了,连姓顾的什么兄长生辰都没去,明明之前还因为这事要离开鱼莲山。
这代表在桑惊秋心中,他的事,或者说鱼莲山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原本也该如此,这么多年来,桑惊秋所表现出的,也是这样。
时遇本该放心,但桑惊秋离开苏州后,他莫名其妙地不安起来,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会对他、对鱼莲山,造成无法估计的伤害。
其实他虽然随心,其实做事也懂得未雨绸缪,尤其关系鱼莲山的事上更是如此,毕竟,无论是谁,无论想习武或想赚钱,没有人是奔着找死上他鱼莲山的。
所以至今,鱼莲山虽遭遇大小风波,好歹都有惊无险地渡过了,随着门派壮大之势,时遇在考虑问题时不免更加谨慎。
会发生什么,让鱼莲山陷入危机?还牵连到他本人?
他自问冷心冷情,会被什么伤害到呢?
时遇想了几次想不通,便不打算理会。
可那份不安非但没有随着他的“忽略”而消退,反而越来越清晰明了,犹如一根悄然刺进心里的细针,并不疼,但令人无法不在意。
时遇忙完手头的事,临走前去二伯家吃饭。
“遇儿有心事?”二伯看出侄儿心不在焉,关心地问了一句。
时遇本想说没有,一想,还是把心里的顾虑说了。
二伯听完倒是笑了,问他:“二伯问你,你担心的究竟是什么?”
时遇不解,什么意思?
二伯给他夹了个排骨,问:“你身为一派之掌,担心门派无可厚非,可你如今得心应手,即便有什么事,也不至毫无应对之力,无需预先担忧,此非遇儿本性,不是吗?”
时遇想了想:“伯父的意思是……”
二伯:“你方才说,是惊秋回去之后,才有这种感觉,那你有没有想过,是否这回让惊秋办的事不妥?”
时遇一愣,不妥?
“并非怀疑惊秋能力。”二伯摆了摆手,“伯父只是觉得,若事情本身无妨,那,或许与事情本身无关,而是跟办事的人有关。”
时遇为此想了一夜。
这些年,他吩咐过桑惊秋许多事,每一回,桑惊秋都能很好完成,没有哪怕过一次推诿拖延,这回让桑惊秋筹备他的婚事,同以往那些任务并无区别,以桑惊秋的本领,不会有差错。
那依二伯之意,就跟办事之人——也就是桑惊秋有关。
时遇睁开眼,翻了个身,看向墙上的窗户。
他不喜欢太过昏暗的环境,但凡在屋子里,就会开窗,哪怕冬日里也不例外,之所以每回来都住这个客栈,也是因为房间窗户多采光好。
桑惊秋跟他走的时候不过五岁,在外乞讨度日,身体十分虚弱,到家第一天睡在他套房隔壁的偏厅榻上,窗户开着不敢去关,瑟瑟发抖地过了半夜,成功发起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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