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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言告白(近代现代)——一声呵

时间:2023-12-20 17:07:51  作者:一声呵
  她的老家在农村,重男轻女观念严重,她没读过多少书,孤身一人前往城市打拼,想要挣脱愚昧落后的原生家庭。她邂逅了爱情,结果好景不长,丈夫自甘堕落,染上赌瘾,败光了积蓄。她比原先更加卖力地工作,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工厂倒闭、确诊癌症。
  要说她在世上还有什么牵挂和骄傲就是江珣,懂事明理,聪慧优异。
  在江珣的劝说下,她开始纠结。
  已经够愧对他了,还要弃他而去,实在太过残忍。
  最让江珣担忧的不是母亲罹患骇人听闻的疾病,他更害怕她悲观失望地选择放弃。他试图唤起她求生的意志,费尽口舌,心力交瘁,忘了肖哲旻比赛的日子,点开他的消息,听到少年熟悉的嗓音,几欲落泪——他终于回来了,他很想见他。
  肖哲旻下了出租车,拎着两大袋水果和零食,一路从医院门口飞奔到住院部病房,看清江珣憔悴的模样,喉咙瞬间就被堵住了。他艰涩地问:“你几天没睡了?”
  “我不困。”实际上是睡不着。
  肖哲旻深深凝视他眼角密集的红血丝和眼底浓重的乌青,“哪怕睡不着,也靠着我闭目休息一会儿吧,我来看点滴。”
  江珣望了一眼昏睡的芦桂兰,轻轻将头靠在了肖哲旻的肩上,少年的肩膀并不宽厚,骨骼突出,有些硌人,却令他感到暌违已久的安心。
  病房内异常安静。隔壁床位的病人没能捱过昨夜,被白布裹着送去了太平间。他的家人办结了手续,收拾了行李,床位暂时是空的。肖哲旻在压抑的氛围中,感到有些喘不上气。他偏头打量江珣,哪怕在小憩,少年的眉心依旧紧锁,锁着不是这个年纪应有的忧虑。
  明明还是少年的身体,灵魂却被迫抽条成长为大人,背负多舛命运的重担。
  肖哲旻想替他揉平紧皱的眉心,他一动,江珣便睁开了眼,“打扰到你了吗?”
  江珣摇头,柔软的发梢蹭着肖哲旻的脸颊,“没有。我梦见了火化的场景。”
  肖哲旻握住他颤抖的手,“梦是相反的,阿姨会好起来的。医生说是什么病?”
  江珣回握住他的手,仿佛在汲取温暖和力量,“乳腺癌,早期,目前在做保守治疗,她还没有决定是否接受切除手术。”
  这段时间成日都在昏睡,芦桂兰并不疲乏,因此睡眠很浅,少年的窃窃私语,一句不漏地传进她的耳里,像是一串密钥,倏然打开了封存在心底、不见天日的记忆——孟夏夜、操场边、水池前那个禁忌的吻。
  芦桂兰魂不守舍,夙夜未眠,任凭月光晒干了眼泪。
  她将自己冒失撞破的意外埋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那以后,无解的结一直梗在心里,没有随时间流逝而消弭,反而越发坚固,无法摧毁。
  她感到肖哲旻离开了,适时“醒”来。
  江珣关切地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没头没尾地说:“我撒了谎。校庆那天,我留到了最后,看完了你们的节目,还看到了我不该看到也意想不到的一幕——他吻了你,你也没推开他。”
  江珣面上的血色消退得一干二净,比芦桂兰还要苍白几分,他仓惶地喊了一声:“妈?我……”
  芦桂兰打断他,继续说:“我自我安慰那可能是年少轻狂、鬼迷心窍、不知深浅的玩笑,做不得数,也想过你们可能就是要好的朋友,还为你交到知心的朋友感到高兴,你打小孤僻惯了,没和谁走得那么近过……”
  “后来,你的转变,我看在眼里,终是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一口气说了那么长的话,芦桂兰忍不住开始咳嗽。
  江珣哑着嗓子让她快别说了,芦桂兰执拗地把话说完:“和他分开,我接受手术。”
  以自己的生命为筹码,逼迫江珣做出两难的选择,这很卑劣,芦桂兰清楚,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不要沦落到面目可憎的境地,可她爱戴的丈夫误入歧途,为社会所不齿,引以为豪的儿子眼看着又要重蹈覆辙,为社会所不容。
  江珣的指甲无意识地嵌入肌肤,肉体上的这点疼痛却盖不住内心的千疮百孔。芦桂兰的语气并不激愤,言辞也不尖锐,所说的话依旧像一把刀,虽是钝的,仍能把他的心捅得鲜血淋漓。“我知道了。妈,好好休息,配合医生接受手术治疗吧。”
  芦桂兰突然拔高了嗓音,变得歇斯底里,“我要你发誓,说你不是同性恋,你只是一时糊涂,你会和他分手。你说啊,你说啊!”
  江珣麻木地重复了一遍。
  芦桂兰得到保证,强打的精神开始涣散,昏昏沉沉地睡去。
  江珣仰着头,让眼泪倒流。模糊的视野里,病房的白炽灯刺目又冰冷。他忽地想到洗苹果不用那么久,他匆忙拉开病房的门,肖哲旻果然立在走廊上,神情黯然,手中削了皮的苹果在空气中暴露多时,已然氧化变色。
  江珣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目光虚虚地落在他身后庭院里争奇斗艳、竞相开放的百花,“我没得选择。对不……”
  肖哲旻竖起食指,止住了他的话音,“我明白。”
  他感觉他和江珣一样,沐浴在和煦的春光中,内里却已枯萎腐朽。
  作者有话说:
  画风突变。说明离完结应该不远了。
 
 
第13章 苦夏
  【漫漫无涯。】
  芦桂兰的手术非常顺利。
  护士前来给她换药,“伤口恢复得不错,再观察几天可以出院了。”她又向江珣交代了需要注意的事项。
  江珣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谢谢,我知道了。”
  隔壁床位来了一位和芦桂兰年龄相仿的女患者,她们聊起了自己孩提时代的趣事,十分投机,江珣插不上话,索性到庭院里透气。
  暮春时节,繁花凋零,残存几缕余香勉强冲淡医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江珣在开败了的樱花树下看见了肖哲旻,上次是为他送作业,这回是给他带试卷。
  江珣望着他难掩疲倦的面容,五味杂陈,“你不必做这些的。我向我妈承诺了,我们已经……”
  肖哲旻没让他继续往下说出那个伤人的词眼,“就当是要好的知心朋友,家里有事,我不能坐视不管。”
  江珣为难道:“肖哲旻,你别这样……我会不安。”
  肖哲旻故作轻快地扬起嘴角,露齿一笑,笑容苦涩,“你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是我对你死缠烂打、情愿心甘。”
  江珣摇摇头,“我不值得。”
  肖哲旻坚决回应:“你值得。”
  江珣咬了咬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然而徒劳无功,一滴泪落在期中试卷并不理想的分数上,晕开红色笔墨。
  他临时返校参加期中考试,眼皮似有千斤重,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他第一次在考试结束的铃打响时,还有题目没有写完。
  肖哲旻将自己课上做的笔记递给他,“我认识的江珣不会就此退缩、一蹶不振,他会重整旗鼓、再攀高峰。”
  江珣翻开他递来的本子,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这应该是肖哲旻做笔记最认真的一次,连字迹都工整规矩了不少。
  以往,他总是仗着自己记性好,上课鲜少动笔。江珣问他不怕忘了吗。肖哲旻自信地说忘不了,末了又说就算自己记了那狗爬字也没人看得懂,江珣被逗笑了,评价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是你自己说的待我考上B大,做我的后卫,可不能爽约。”肖哲旻讲起了开心的事,“全国联赛物理一科的考场在B大,之前微信上也和你说过,我去文创店买了点纪念品,一直忘了给你。”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枚B大的校徽,别在江珣的胸前,“不只是我,学委,老师和同学都在等你回来。”
  张梅深知江珣的不易,期中考试江珣发挥严重失常,她没有苛责,只想着如何鼓励失落的少年重新振作起来。芦桂兰出院这天,她担心江珣一人忙不过来,一大早上完课,便开车到医院,接他们回家。
  芦桂兰感激地说:“谢谢张老师,太麻烦您了。”
  张梅示意她系上安全带,“不客气,小事。”
  芦桂兰急忙去拉安全带,没有扯动,还是江珣帮她把安全带插入卡扣。他向张梅报了住址,“辛苦老师了。”
  “不辛苦,刚好顺路。”张梅松开手刹,踩下油门,“我和其他任课老师交流过了,最近在上选修知识,你缺了不少课,进度有些脱节,期中考试失利也正常。选修知识在高考中占比不大,主要在自选模块,凭你的学习能力,补起来也快。哲旻说他把课上的笔记做了梳理,拿给你了,你好好看看,有不懂的可以问他,刚巧你们又是同桌。”
  芦桂兰起先只是安静地听着,从张梅的只言片语中,她知道自己拖累了江珣,愧疚得抬不起头。然后,她又听到了这个像针一样扎在她心里的名字。逼迫江珣做出选择后,她再没看到那个初见时像阳光一样的少年,江珣也从未提及。芦桂兰视作他妥协接受了,松了口气,此刻,意识到他们不只是同学还是同桌,在她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他们依旧可以拥抱、接吻……甚至是做更加逾矩的情事,咽喉再次被无形的忧怖扼住,难以呼吸。
  她不知道肖哲旻是什么时候来了医院找过江珣,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仅仅交换了笔记而已。她可以强迫他们分开,却无法将他们完全隔开,她没有能力为江珣办理转学或换班,那至少调个座位还是可以的吧?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啊?要调座位?”张梅感到诧异,从后视镜中望了眼江珣,“你们闹了什么矛盾吗?”
  江珣看向窗外飞快倒退的行道树,声音毫无起伏:“没有。”
  芦桂兰也感到自己的要求有些突兀,连忙圆场:“我就随口一提,小珣说前面的同学抽条长个,有点挡黑板。”
  他没说过,实际上,芦桂兰也不知道他坐哪儿,她从没参加过他的家长会,大概只是根据肖哲旻的身高推断,他的座位不会很靠前。江珣没有戳穿她,沉默地将头完全扭向一边。
  除了和张梅道别,江珣路上没再说过一句话。
  芦桂兰有些懊恼,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逐渐僵化,在她这天操之过急后,直接降到冰点。
  江珣依旧懂事体贴,为她倒了杯热水,叮嘱她记得吃药。
  芦桂兰望入他平静的眼底,没有她惧怕看到的恨意,也没有半点笑意。这样的江珣就像一具空壳,拥有喜怒哀乐的灵魂已经被她亲手扼杀了,以玉石俱焚、两败俱伤的极端方式。
  “小珣,你在心里是不是一直怪我、怨我?可我是为了你好。”
  江珣既不肯定也没否认,只是说:“我们结束了,如你希望的那样,你还不满意吗?”
  芦桂兰满脸疑虑,“你们每日见面交谈,怎么断得干净?”
  江珣感到不可理喻,“你要我辍学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芦桂兰有些语无伦次,那句“我是为了你好”苍白又讽刺,她再也无法说出口。
  江珣不想和她争吵,揭过了这个话题,“吃药吧,水凉了。张老师替我申请了助学金,你在家安心静养,不要分神操劳了。”
  公告栏上新贴的喜报字体加粗放大,更加醒目。江珣出神地望着肖哲旻标准的两寸照。肖哲旻长得极好,露齿微笑的两寸照不显古板,依旧俊朗帅气。
  一个多月没怎么见到他,遑论他的笑,江珣不由自已地怀念。
  “江珣。”
  江珣闻声转头,是彭伊杰。
  他神色淡淡地说:“你回来了啊。”
  江珣轻轻“嗯”了一声。
  彭伊杰简单问了几句他家里的情况。
  江珣也简洁答复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彭伊杰顿了顿,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你和旻哥的事儿,我听他说了。孙恪早就看穿你们的关系,我比较迟钝,最近你家里出了事,旻哥隔三差五地往医院跑,我才琢磨透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江珣一僵。
  彭伊杰感到他的不自然,“我觉得这没什么,我甚至还想好了要怎么祝福你们,但旻哥告诉我你们是在一起过,已经结束了。”
  江珣默然,良久,才道:“是我对不起他。”
  “为什么?”彭伊杰问,江珣不答,他大概也懂,如果不是他先认识肖哲旻和江珣,再得知他们曾经的这段关系,他可能也无法接受,不对,他们可能都不会成为朋友。“分手了,还要做到这个地步吗?张老师让我和你换座位,说我物理差,可以让旻哥帮我补一补。”
  江珣艰涩地说:“我没有办法。”
  花坛里的香樟木已有早蝉伏在枝头断断续续地鸣叫,不如去年夏天那般聒噪,却更令人烦闷不堪。
  这半年多的时光像是偷来的,匆匆尝尽了那抹甜后,唯余漫漫无涯的苦夏。
  彭伊杰将桌子搬到江珣跟前,江珣没有动身,彭伊杰皱了皱眉,“动作快点,行吗?晚自习要开始了。”
  江珣望着身边空荡荡的桌位一动不动。
  彭伊杰知他所想,“他感冒发烧了,你别等了。”
  江珣一惊。
  彭伊杰心情不佳,说的话里难免夹枪带棒,“有什么好惊讶的,换季本就是流感高发期,他又被你的破事影响,拿了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也不见开心。”
  新同桌是郭诗瑶,女生认真地埋头写作业,仅发出笔尖摩擦纸面的声响,江珣却静不下心来,在这个没有肖哲旻的教室,一秒都难耐,他又悄悄掏出手机,点开肖哲旻的微信,依旧只有他的询问,肖哲旻没有答复。
  他坐立难安。肖哲旻是一个人回了那间公寓吗?吃没吃饭?烧有没有退?
  第四节晚自习结束,江珣火急火燎地赶往医务室买了点退烧药,直奔肖哲旻的公寓。他的公寓和学校离得很近,江珣到公寓门口的时候,还不算很晚,他按下门铃,等了几分钟,又按了一次,门内终于传出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肖哲旻神色恹恹地倚靠在门框上,大脑热成了浆糊,他勉力睁开惺忪的睡眼,依稀辨认出江珣的模样,嘟囔道:“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我们不是分手了吗?”人一生病,就会变得敏感脆弱,肖哲旻忍不住把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发泄出来,提到分手的事实,他整个人又难受得蜷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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