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后喻霖还很谨慎地反锁,手指像是镶在喻澋洐皮肤上,拉着他在玄关的凳子坐下换上好久没人穿过的软拖,又拉着木木的喻澋洐到厨房巡逻,打开空荡荡的冰箱,低头垂眸诚挚地向喻澋洐发出邀请:“我们去买菜做饭,不出去吃了。你很久没吃过爸爸做的菜。”
然后假模假样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还早。”
喻霖已经习惯将喻澋洐的沉默当回应,只是执着地牵他的手要他陪自己做任何事。
出门的时候已经快要七点,能吃上饭也已经要到夜宵的时间,喻澋洐没有扫兴,面不改色任由喻霖摆弄,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临岛华府环境幽静,地理位置自然也就要偏远一点,去最近的超市也有点远,需要开车。
喻霖此刻眼里只有任他摆布的喻澋洐,自顾自贴心替他开好副驾驶的门将他塞进去,然后快步走回自己那边上车发动。
“想吃什么?煲汤时间太久,做个枸杞叶瘦肉汤。”
“好。我还想吃地三鲜。”
喻澋洐在北方生活了十几年,饮食习惯一时很难丢弃,很爱吃杨晓萍做的地三鲜,恃宠而骄要喻霖给他做,于是那时新手上任的煮父只能跟着视频学做,不知道是哪一步出错,最后地三鲜变成软泥泥的大包饭,喻澋洐皱着眉毛往下咽,跟喻霖说“太好吃了我要全部吃掉”,警告喻霖一口都不许动,喻霖无奈地握着喻澋洐的手腕将他剩了半口的饭送进自己嘴里,不出意外到垃圾桶吐了出来,最后抓着喻澋洐到浴室,也不嫌脏,手指直接不客气地伸进他嘴里,命令皱眉痛苦的喻澋洐吐出来。
喻澋洐吃过太多他做的黑暗料理,在很长一段时间上吐下泻成为家常便饭。
得到回应的喻霖心情变得更舒畅,主动揽下很多任务,在兴奋地报菜单,等红绿灯的间隙喻霖偏头去观察喻澋洐,往事重现,他还像以前那样喜欢将车窗开到最大下巴搭在上面,歪头感受迎面而来的风,将额前的头发都吹到飞起,乱蓬蓬的,说好像被温柔地亲了很多下,还要向喻霖演示,飞快地在他脸侧留下冰凉干燥的亲吻,骄傲地说就是这种感觉,然后偏过头去偷偷得逞地笑很久。
只是这次喻澋洐也不再碎碎念说很多话了,脑袋趴在窗沿,眼睛看着外面一路变换的景色,心里藏了很多心事,闷闷不乐有自己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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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进超市,喻霖推着购物车,停顿了一会,回头去找落在自己后面的喻澋洐,脸上没有了刚才的闷闷不乐,很自然地小跑上来挽住喻霖的小臂,沉睡很久的记忆便自然苏醒,带着他走去与喻霖逛了成百次的食品区。
喻澋洐以前很会耍赖,说不抓住爸爸的手就容易走丢。
喻霖向来购物很有目的性,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在纠结菜品上,反而是喻澋洐每次都要缠着他买很多解嘴的零食,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到最后拿不定主意通通都收入囊中,喻霖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没有一点办法,只能无奈笑着由他去。
完全是凭着习惯走到零食区,喻霖还替喻澋洐记得他喜欢吃棉花糖,总觉得这次喻澋洐会在自己身边呆很久,于是执着地拿了很多,再也不说这个东西吃多了会吃坏牙齿。
准备结账的时候喻澋洐十分认真地要喻霖在原地等他,说:“爸爸,有一个东西忘记拿了。”然后很快跑开,显得那样东西很重要。
喻澋洐很快就回来了,喻霖淡淡地笑着问他:“拿什么了?”
但是喻澋洐并不配合地摇头,等到轮到他们结账的时候,才在收银员惊诧怪异又有些厌恶的表情里拿了一盒旁边的避孕套,跟刚刚自己去买的润滑油一起,用很单纯的眼神偏过头去看喻霖,也不在意后面在排队的人的眼光,用正常的音量说:“我们会用到的东西。”
然后对收银员说:“麻烦一起结账。”
喻霖脸上有些僵硬,收银员拿着润滑油准备扫码过机的手停顿好久,看见喻霖点头示意她一起付钱的时候才将动作继续下去。
在超市牵着喻霖的手,润滑油和避孕套好像都只是喻澋洐为了抗争喻霖做的一些不同寻常的任性事,只是一瞬间的水花,跟喻霖独处的时候又沉寂下去,恹恹的,沉默着,没有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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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霖一直寸步不离守着喻澋洐,时刻警惕会从他嘴里说出来反悔的话,所以用自己认为安全的方式禁锢他,自欺欺人地讹诈他,两个人的手从下车就没分开过,这是他们之间能保持的最疏离又亲密的距离。
润滑油和避孕套被孤零零冷落在沙发上,只是喻澋洐的一时兴起,喻霖也全当看不见,很执着地牵着喻澋洐不为所动的手要他陪自己做饭。
以前喻澋洐很热衷于当喻霖的小跟班,有喻霖的地方一定能瞧见他,一个人负责切菜,另一个就负责洗,做出来的成品喻澋洐永远是第一个试吃的人。
但是喻澋洐这次没有了那种打算,做了很久心理斗争,克服了两年前的恐惧,喻霖在忙碌的时候悄悄搂住他的腰,两个人的身体贴得很紧,喻澋洐的耳朵隔着单薄的衣料听到了皮肤之下喻霖平稳的心跳声,没有感受到喻霖屏住的呼吸,双臂将他箍得很紧。
又不甘于喻霖这种不冷不热的反应,想到那天晚上强暴他的喻霖,大腿内侧都在抽筋发抖,脑子里那些处心积虑他要一一试遍,只要喻霖再像两年前那样再狠毒地推开他一次,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离开。
喻澋洐搂着腰的手无声无息向下伸,经过了喻霖沟壑分明的腹肌,急切的双手不得章法也想像那晚的喻霖一样自如,慌张找到裤腰准备伸进去的时候被冰凉的手握住,沾了水,寒意从手腕一路钻到心里。
喻澋洐的脑子里出现两种声音,一个呐喊着“对,快推开我”,一个惨淡哀求“不要拒绝我”。
但是喻霖只是将他的手放回原来的位置,冰凉的拇指带了点安抚意味在手背上轻轻摩挲,用很温柔大度的话语就化解这一场危机,“别闹,帮爸爸把菜洗了。”
吃过饭后喻霖好像还是那个尽职的父亲,收拾好碗筷将站在一边不为所动的喻澋洐赶去洗澡,做完自己的事情后坐在沙发上看那本没看完的书,一如以前每一天平凡的日子。
喻霖的耳朵时刻警惕浴室的动静,好似就是为了等待喻澋洐传出来的这句“爸爸,帮我拿一下浴巾。”
这个时候喻霖那些分错场合的绅士风度又展露出来,很有边界感地敲门,然后站在门口等待喻澋洐,逾矩的事情不会做,一点大气都不敢出站在门外。
他没想到喻澋洐会直接赤裸着身体开门,将自己一览无余暴露在他面前,跟那天要自欺欺人将自己埋在被窝里的人截然相反,反而是喻霖,将浴巾批在喻澋洐潮湿的身体,欲盖弥彰别开头。
“下次不要这样了,会着凉。”
喻澋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回应,冷冰冰地将浴室门关上,只是声音很大。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穿上了衣服,是从喻霖衣柜里随手拿的,他的一件T恤,衣服很长,可以不用穿裤子,于是喻澋洐大大方方在喻霖面前晃来晃去,假惺惺去倒水,在餐桌观察喻霖脸上的表情,但是喻霖好像老僧入定,一点都不为所动。
喻澋洐在喻霖旁边坐下,屁股压到底下的润滑油,一只手撑在喻霖的大腿上,抬起半片身子将硌人的东西拿出来,觉得放哪里都不对,只能扔到两眼都专注在书上的喻霖手上。头趴在喻霖牢靠的肩膀上,语气好像撒娇又耍赖,说:“我没带换洗衣服,穿你的衣服应该可以吧?”
这个时候喻霖才将自己吝惜的眼神分给喻澋洐一点,放下手上的书,站起身来说:“嗯,我去洗澡。”
看着喻澋洐抬头迷茫的表情,不忍心地在他潮湿的发顶上亲了一下,已经是他能给喻澋洐最大的温柔。
喻澋洐在一瞬间睁大了双眼,喻霖双唇的温度如有实质迅速从他的发丝蔓延,铺天盖地纷纷而下,像黑暗封闭的环境里燃起的光,他又可以肆无忌惮光着脚丫在雪地里追逐着幸福奔跑,再也不会感受到冷,因为爱意会将他包裹。
“累了吧,先去休息。”
喻澋洐听懂了话里的暗示,只要喻霖给了他台阶,他就愿意往上爬,回房间的时候路过浴室,趴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我的房间很久没有用过,今晚在你房间睡可以吗?”
没有得到喻霖的回应,但喻澋洐已经学会了从他那里一脉相承而来将沉默当应答这种技能。
有过两次经验已经学会无师自通,喻澋洐侧躺在被清冷包裹的被窝里,沾了润滑油的两指在后穴进出,刚刚洗澡的时候已经灌过,才几天不做,又恢复了原来的干涩,连自己的两指都难以容纳。又在心里默默埋怨自己,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还可以用什么东西来留住喻霖。这点念头一旦出现便像蔓开的野火,将喻澋洐的理智烧的片甲不留,变成一个只会加快自己动作而不知道痛的机器,咬住枕头连鬓角都渗了汗,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洗完澡还只是围了一条浴巾的喻霖似乎没想到喻澋洐会出现在这里,床上盖着被子鼓鼓的一小团,只有一个毛茸茸的头露出来。
喻霖打开衣柜从众多的睡衣中挑出一套换上,怕吵醒已经入睡的喻澋洐,动作很轻。因为看见喻澋洐额角的汗,所以将空调调到舒适的温度,也摸索着掀起被子的一角躺进去。
刚准备侧过身,一只毛绒绒的头就拱过来,双手交叉趴在喻霖结实的胸膛上,手指上的黏液还反着光,喻霖的黑色睡衣也无伤大雅地被沾上了些。
喻澋洐悄悄低头凑上去准备亲喻霖严肃紧闭的唇,却被一只干燥的手掌捂住额头,面色凝重地问他:“脸怎么这么红,还出那么多汗,发烧了吗?”
起身强硬地将喻澋洐按在被窝里,不厌其烦起身去找温度计,将人用被子厚重地包起来,自己躺在他身边压住。
“我没发烧。”喻澋洐屁股还黏糊糊的,此刻却像一条弱小的蚕虫动弹不得,“你为什么不亲我?”
“你不想做吗爸爸。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五天,我以为你很想我……的身体。”
喻霖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无视了喻澋洐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整理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眼睛没有去看喻澋洐,只是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像小孩那样哄他:“不闹了,快睡觉。”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喻霖的态度和行为截然相反,喻澋洐像陷入一个永远无法逃离的圈,伸手摸到的任何地方都是白壁,没有出口,也没有可以自救的方法。
喻霖吝啬表达自己的内心,那喻澋洐就永远不可能懂。
第49章
喻澋洐睡着的时候也很不安分,皱着眉头,似梦里有妖魔鬼怪,嘴巴抿得很紧。
梦里的人只能看见隐隐约约半张脸,揪着他的头发要他张嘴,手指粗暴地伸进口腔,捏夹着玩弄进得很深,喻澋洐忍不住一阵阵干呕,又被捧着脸很珍惜地亲满是泪水的眼眶,模糊的眼睛将所有光影碎片拼凑成喻霖的模样,在梦里吓了喻澋洐一跳,惊恐地醒来,发现喻霖有力的手臂隔着被子紧紧箍住他,难怪在梦里也觉得难以呼吸。
喻澋洐猛地坐起来,急匆匆将身上的手臂搬下去,夹着不适的屁股静悄悄下床,找到自己的衣服换好打算偷偷走,喻霖醒了会走不掉。
喻霖很久没有睡到这个时间点,昨晚他眼睛都不眨守着喻澋洐到下半夜,仿佛闭上眼睛人就会变成一滩碎冰,融化着消失在他怀里。
喻霖懒洋洋地坐起来,低头能看见昨晚喻澋洐手指蹭上去干涸的润滑液,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干脆利落脱掉睡衣,赤裸着上半身去拿干净的睡衣,背部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有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血脉喷张。
一丝不苟换好衣服开始在大房子里寻找喻澋洐的身影,“鱼鱼,早饭想吃什么?”
看见玄关那双没被来得及放回鞋柜的软拖喻霖才后知后觉自己被耍得团团转,缓过神来才捏着有些痛的神经笑起来,“偷偷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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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澋洐一路跑着出来,草草应付了热情向他问好的门卫大叔,站在路边拢了一下跑得凌乱的发丝,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慌忙上车,司机大哥不紧不慢,塑料袋里应该是他上班前买的还温热的包子,边吃边询问:“小伙子要去哪里?”
见喻澋洐这副狼狈的样子,好心将一旁放着的豆浆递给他,“请你喝。”然后开始给他解释收费标准。
喻澋洐耐心有些告罄,催着司机先发车,喝下一口豆浆压惊,手机也没有来自喻霖的信息和来电,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些,已经漫无目的绕了好几圈的司机终于听到指令,要去别里居。
回到房间喻澋洐才惊觉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沉默地从衣柜里找要换的衣服,将那套脏的替换下来,开了冷气坐在地毯上不解地思考喻霖昨天晚上的异常反应。
喻霖像是被分割成两个人,一个劫持了他的肉体,一个控制住他的灵魂。至少喻澋洐是这么想的,不然他也无法解释他和喻霖直接违背伦理却用科学也解释不出来的关系。
清早的别里居很安静,出现在走廊的脚步声就显得突兀,喻澋洐悄悄拉开了一小道门缝,谨慎地贴着耳朵去听,从安静的气音辨别出来源,才大胆起来将乱蓬蓬的一只头伸出去。
“大清早的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
喻澋洐的声音吓了两人一大跳。
徐逞和左池牵着手,回来的一路上两人都在小声吵架。
昨晚左池在徐逞家留宿,不知怎么地就从现在聊到了以后,于是心疼左池的徐逞说什么也要他搬到自己家来,徐军和苏宛又那么喜欢他,肯定会接受。
左池看徐逞完全像理智缺失,前脚刚把人儿子抢走,后脚就想登堂入室,两天之内还要被迫接受自己儿子变成同性恋,在一起的对象还是自己帮助过的孤儿。左池不知道这种打击到底对谁比较大。
所以两个人谁也说不过谁,只能在床上打了一架,看徐逞早有预备地从抽屉里拿出润滑油左池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思来想去得出结论他早有预谋。
打完一架之后左池脾气就跟他的身体一样软了下来,徐逞的大狗毛也被梳顺,两个人各退一步,最后决定让左池搬到自己在外面租的工作室去住。
以至于为什么在回别里居的路上又开始吵架,是因为左池觉得辞职这件事情得亲自跟方岚说,搬出去也要先告知方岚,毕竟是她在当时给了举目无亲负债累累的左池一条生路。
徐逞却坚持要左池先将东西搬过去,等方岚从香港回来再跟她说。
两人意见不统一,在出租车上就牵着手吵了起来,一直到回来别里居了还没分出胜负,但谁也没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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