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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养我众将士[种田]——稼禾

时间:2023-12-20 17:14:01  作者:稼禾
  燕戡闷声笑了笑, 当戚昔在跟他耍小性子,他只觉得鲜活可爱。“那我过去看看, 顺便做几道你喜欢吃的?”
  燕戡一脚踏出院门, 走得干脆。
  半晌,戚昔侧头看着门口。
  他手指梳理着狗崽脑袋上的绒毛, 失神想:他好像面对燕戡的时候, 步步在后退。
  偏偏燕戡步步逼近。
  也只有他作出恼意, 这人才会停下。
  但也只是暂时停下。
  他很会示弱,像痞子一样故意惹恼他又会像大狗一样摇尾祈怜。
  真是……吃准了他。
  戚昔一时迷茫,摸着狗头的手也渐渐停下。
  他要什么呢?
  掌心下的毛脑袋拱着, 像不乐意被冷落了。戚昔回神, 瞧着狗崽圆溜溜的眼睛,手动了动。
  算了,日子长了, 他总会失去兴趣的。
  坐得累了,戚昔撑坐着起来。
  狗崽舒坦翻个身, 四仰八叉摊着圆鼓鼓的肚皮睡在上面,霸占了他的椅子中央。
  戚昔笑了笑, 撩起一旁的毯子搭在它小肚子上, 挪着回屋子里去。
  一进门,淡淡的芍药花香扑鼻而来。窗外的阳光落在它身上, 像娉婷美人,安静探看过来。
  戚昔靠近,手指在花瓣上拨弄两下。
  也不知道是那手指更莹润,还是花瓣更细腻。
  芍药……
  戚昔敛眸,收回指尖。
  三月三上巳节之时,有互赠芍药的习俗,用以表达爱慕,愿结良缘之意。
  *
  外院,常海找到后厨的时候,燕戡正在给戚昔炖鸡汤。
  常海看自家将军握剑的手现在握着汤勺,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将军!您还有这手艺!”
  燕戡斜了人一眼。
  黑眸沉凉,半点不似在戚昔跟前的不着调。
  常海瘪嘴。
  他又没说什么,凶他做什么。
  燕戡:“有何时?”
  常海被他一问,想起来正事儿。“是这样,腐熟的羊粪……”
  “等等。”
  燕戡搁下手里的东西,领着人到一边去。“继续。”
  “哦。”常海迷瞪。
  不至于,真不至于,就是说个羊粪的事儿而已。
  “常海。”燕戡幽幽道。
  “到!”常海皮子绷紧,飞快道,“报告将军,腐熟的羊粪收得差不多了,有百姓问收不收新鲜的?”
  “还有将军,咱银子好像不够了!”
  燕戡想了想,道:“给你个任务。”
  说着,燕戡去自己书房把戚昔告知的那些堆肥的方法写下。又拿出院子给常海。
  “去跟之前那些农人们商讨商讨,试试这些堆肥法子是否可行。再跟焦西河说专门弄几块地出来试用。”
  常海一看,立马明了。
  可行的话,这些法子应该会跟之前那些东西一起教给百姓。到时候不仅他们自己会用到这些堆熟的肥料,多的顺带也可以卖给大营。
  一家一家收熟肥比收了新鲜的肥回来自己堆要省事儿得多。也能继续给百姓增收。
  常海买了这么久的羊粪,就算没去大营那边种过地,也知道羊粪的妙用。
  不过……
  “将军,咱这一直买,银钱怕是不够花吧。”
  一车三十文,约有两百斤。
  一亩地要三千斤肥,那就是四百五十文。他们北边现在有地三百亩,粗略估算种一次只肥就要花一百三十五两。
  他们北边的燕家军剩的银钱本就不多。一是有钱都用吃的上了,二是朝廷给他们发的银两不多。
  将军是有俸禄,但还养着家呢。
  这跟流水似的花银子出去,也不知道以后养娃了,还有没有银钱。
  燕戡:“管那么多,做好你做的就行了。”
  常海嘿嘿一笑,闭上嘴巴。
  得,不说就不说。
  他行了个礼,干他的活儿去了。
  燕戡自己确实没什么银钱。但凡有一点,不是买粮就是给自家祖母养家了。
  之前成亲的时候,燕家拿出来的聘礼都是他祖母给攒的。
  看着多,实际家底掏了不少。
  好在他接手后置办了不少明里暗里的产业,真急用也拿得出来。不然光靠他那点俸禄,一家人迟早喝西北风去。
  *
  午饭好了,习惯了来院子里吃饭的周子通师徒俩也来了。
  阿兴打着圈圈盛好饭,一坐下,就看见自家主子给戚昔盛汤。他心里感慨:主子在戚大公子面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殷情。
  周子通跟小徒弟阿楮埋头苦吃,一尝桌上菜的味道就知道今儿燕戡动手了。
  好吃,着实好吃!
  尤其是那道乌鸡汤,鸡肉嫩而不柴,鸡汤香而不腻。
  燕戡这门手艺妙极了。别人怎么做都不行,他随便做都好吃。
  吃得满意了,周子通才抽空瞧了一眼戚昔的肚子。
  他道:“月份快到了,我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就是要多准备些药草以防万一。之后我可能要上山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务必小心。”
  他一走,府里就没有大夫。戚昔情况特殊,要出个什么事儿没人解决得了。
  燕戡将鸡汤里煮过的青菜放在戚昔碗里,道:“知道了,我会照顾好的。”
  戚昔点点头,对周子通道:“麻烦了。”
  北地的药田、大型药铺没南边的多,医者上山采药是常事儿。这会儿春季,正是有些药材长出来的时候,周子通几乎每年都上去。
  不仅是戚昔要用药材,后院的伤残兵将们也常年吃着药。
  饭后,人就背着背篓跟干粮往西边山上走了。山上有他住的地方。
  阿楮师父不在,阿兴去院子里陪着他。戚昔身边就只剩下燕戡。
  戚昔自个儿去院子里走动,看燕戡收拾碗筷,也慢慢跟着他一起到厨房里去。
  闲来无事,戚昔拿碗盛出点米饭来。
  燕戡问:“做什么?”
  “小黑没吃饭。”
  “白饭它可不吃。”
  戚昔当着燕戡的面儿,在白饭里放了些撕碎的鸡肉,几点切碎的青菜,再倒上一点点汤,香喷喷的狗饭就好了。
  燕戡瞧他端着出去,笑了一声。
  他快速洗干净撕了鸡肉又宰了青菜的手,帕子擦干,紧跟着戚昔出去。
  “呜——”
  “汪!”
  到院子的时候,胖狗崽醒了。正前腿微微曲,趴在椅子往下看。不停地哼哼唧唧,看着是想下去。
  燕戡正要去拎狗崽,面前递过来碗。
  看了一眼戚昔,他笑:“做什么?”
  戚昔:“帮忙倒它碗里,谢谢。”
  燕戡接过,笑道:“客气。”
  换做是以前,戚昔只会倔着一股劲儿,什么都要自己来。要他开口让自己帮忙,比让玄风翻墙还难。
  伺候了人还要伺候狗,燕戡任劳任怨将狗碗放在躺椅近旁的凳子上。
  狗崽被戚昔双手托起,也放上了凳子。
  他自己则回到躺椅上,一边看小狗吃饭,一边放空。
  “上巳节河边有大祭,很热闹。明年带你去?”
  戚昔饭后有些犯困,他指尖卷着狗崽的尾巴。“不想去。”
  上巳节被称为古代的情人节,有郊外游春、曲水流觞、祓禊等习俗,真要说起来,他还是有些兴趣的。
  但戚昔目前不想跟燕戡承诺以后的事儿,何况还是个在这个特殊节日。
  “不想去就不去。”
  燕戡本来就是跟戚昔闲聊解闷儿的。见他对这个不感兴趣,转而道:“知道周子通要上哪座山吗?”
  “却蒙山?”戚昔头歪向燕戡一边,眼里露出几分兴趣。
  燕戡翘了翘嘴角:“嗯,却蒙山。”
  “这是大顺朝最大的山,绵延上千里公里。山上有豺狼虎豹,无数山珍奇物。”
  “山的另一边是什么?”
  “是引州。”
  闲聊着,等人睡着了,燕戡才轻抱着戚昔放回床上。
  *
  白日渐长,时间亦如流水匆匆。
  梁上燕虽早出晚归,但抬头看时常会有一只在窝里,想必是孕育了小燕。
  几棵石榴树缺了不少枝干,依旧枝繁叶茂,葱郁葳蕤。
  树下一方土地,巴掌高的菜苗开始绽放出米粒大小的白花。能看得出来是辣椒。
  番茄、土豆还在长,西瓜牵藤,黄瓜也爬上架……
  春日,院子里才显得更有生机。
  白日还阳光明媚,傍晚依稀落下雨声。
  春雨绵绵,吹得凉意进屋。
  戚昔这一觉睡得好像格外漫长,漫长得他醒来时误以为自己还在梦里那阴雨不断的山村。
  山村里,他睡在泥巴混着稻草做的茅草房。茅屋破旧,仰头就能接住雨丝。
  他应是睡醒了。
  因为醒了会饿,饿了就只能灌多些水再睡。
  小雨淅沥,像罩子捂住了戚昔的所有感官。动了动手指,风好像不割手,他猜这会儿应该是春日。
  春日有什么好呢?他想。
  或许是山里渐渐有吃不尽的野菜;或许是运气好能抓到溪水沟里的鱼解馋;
  又或许是春雨里劳作的农人播下种子,种出秋日的粮食,冬日时能看他可怜份儿上匀他一口饭吃。
  时日久了,他都记不清他们长什么样了。
  对了,他现在长大了,决定要回去。可惜运气不好,被大雨拦了路,连人带车葬在了泥石流下。
  戚昔拢着被子,双目怔怔地看着门外的春雨发呆。他用力地呼吸着,胸中的憋闷感让他难受极了。
  燕戡端着热乎乎的饭食进来,搁在桌上。
  见戚昔的样子,他目光一沉。
  床上的人只穿着白色的中衣,肩膀没被盖住。目光惶惶,像魂魄游离在外。
  燕戡手猛然一握。面前的人像抓不住似的,让他心慌。
  “夫郎……”
  “戚昔。”
  连续两声,才唤回了人。
  燕戡敛了不安,他将人被子盖好,温声道:“外面下雨了,刚刚在想什么?”
  戚昔眨了眨眼。“燕戡。”
  “在。”燕戡握住戚昔的手,扶着他坐起来点。
  “燕戡,我没有能力养好他。”戚昔忽然低声道。
  他想着自己短暂的上辈子,没有聚焦的眼中充斥着茫然:“我好像连自己都没养好。”
  “我养,你我也要一起养。”
  燕戡眸色沉沉,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把衣服给戚昔穿上。无意看到他的腿,眼睛一眯。
  “肿了。”
  戚昔机械地重复:“肿了。”
  头上一阵暖意,腿也被大手拉过来的被子藏住。
  戚昔慢半拍反应:“怎么?”
  燕戡凑近,双手捧着戚昔的脸。脸肉很软,跟他这个人的里子是一模一样。
  他从来都知道,裹着硬壳的戚昔,剥开了是软的。
  “夫郎是不是心里难受?”
  戚昔眨了眨眼,潜意识想拉开男人的手。
  他脑袋被迫抬着,转头时目光猝不及防相接。戚昔定定地盯着那包容而沉稳的眸子。
  那一瞬间,不断下落的身体仿佛被织密的网接住。
  心中大定。
  戚昔倏尔敛眸,肩膀一颤。
  睫下的双眼如拨开迷雾,理智重归,一片清明。
  他缓而沉地终于吐出胸中那口浊气,轻轻把燕戡的手往拉下,声音也恢复往常。
  “不难受,谢谢。”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状态不对劲。
  虚汗从额角坠落,又被一只手拦截。素帕将汗抹了个干净。
  “不客气。”燕戡眼不离人,观察戚昔的状态。
  “做噩梦了?”
  戚昔想想那濒死窒息,垂下的睫毛乱颤。“嗯。”
  眼皮上覆来温热,戚昔下意识闭眼。陷入黑暗让他有顷刻的不安。
  他反应还有些迟钝,下意识依从燕戡的力道往床沿外移动,直到额角贴在了男人的肩膀。
  他听到燕戡道:“不怕,只是噩梦。”
  低沉的声音清晰落在耳畔,戚昔喉结滚动。
  下一刻,他被拥住了。
  一手在后腰,一手在背上。紧紧圈着。
  背上落下轻抚,在察觉到燕戡仿佛没有底线纵容之下,他缓缓放松绷紧的身子。
  戚昔垂着双手,安静靠着燕戡肩膀。
  鼻尖是淡淡的墨香,还有春日水汽的清爽。额边有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时刻诱引着戚昔沉沦下去。
  好半晌,戚昔彻底从无边孤寂与濒死的恐惧感中脱离出来。
  他抬起头,燕戡也适时起身。
  下巴被抬起,戚昔看着燕戡眼睛。他扯着嘴角,但笑得牵强。“我好了。”
  “嗯。”
  燕戡又观察了会儿才放开他。他状似闲聊道:“下午下雨,还想着好睡觉没来叫你。睡这么久晚上该睡不着了。”
  实际上自从身子重了,戚昔睡眠也渐渐不好。燕戡也知道,所以没舍得将人叫醒。
  “先把饭吃了。”
  戚昔在桌边坐下,目光在室内环顾一圈。
  燕戡像知道他心中所想,道:“狗崽被阿兴抱去玩儿了。”
  戚昔点点头,拿上筷子。
  “你用过了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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