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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色梦境(GL百合)——西里伯爵

时间:2023-12-20 17:27:31  作者:西里伯爵
  大概料定于凝看在钟情的面子上,会指示后期做出合理剪辑。
  “反正再黏腻,也会被识时务的后期组剪辑成社会主义姐妹情。”
  周思游笑嘻嘻说,“因为眼下的拍摄,也要跨越许多时间与空间,才能抵达国内观众的视野。”
  那么此刻,珍惜最近一秒的相处,就是她们最重要的事情。
  *
  从LACMA、Thebroad两个博物馆群里出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
  期间在UrbanLight下合影,交错的站位后,两只手背在人群之后十指相扣。
  摄像机拍不到的角落,她们总要小小放纵一下。
  这几天,钟情多了一个不那么好的习惯。
  她开始扯周思游脖颈上的链子。
  也许是夜晚时分扯得太顺手——总之,即便白日,她也爱拽着那条银质的链子,向前拉扯。
  链子受力,衣领里露出小小的贝壳。
  那枚经常在夜里被揉搓抚弄的贝壳。
  亲吻时,钟情拨弄这枚贝壳,把人拉得更近一点,好让唇齿间的情绪交换得更刻骨。
  颊侧,耳尖,锁骨,都是她们情绪摇曳流淌的地界。
  她们清楚对方衣领的高度,在锁骨之上或宽松的方领下。她们会问对方明天穿什么,以此来确认哪里能咬,哪里必须克制。
  热恋的情侣总是兴致盎然。
  *
  在洛杉矶的倒数第二天,她们在亨廷顿海滩疯玩。
  年轻的少年在冲浪,也有人在遛狗。
  钟情的动物缘意外地很好。习惯性袭击人类的海鸥,停在她身边的时候就变得乖巧;金毛亮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把飞盘叼到她手心,恳求她和自己玩耍。
  瞥了眼满是小狗口水的飞盘,周思游十分嫌弃地‘噫’了一声。“小钟导,等下牵我手,要先洗手。”
  钟导一个眼神,金毛会意,大着舌头舔周思游一口。
  周思游立刻炸毛。
  金沙的海滩,赤色的海和水色的天,都从地平线开始颠倒。远处海洋静谧,近处人群吵闹。
  周思游脱了凉鞋,在浅水的海边,踢对方一脚。
  钟情尽数还击,也变得很幼稚。
  无色的贝壳在海边映照光亮。
  其实心动并不是什么复杂又需要运算的东西。
  不需要被摄像头追着拍摄、研究光影,不需要拿着剧本,一遍一遍研究起承转合,更不需要被放置到什么高层次的场合里去,供谁点评。
  心动是最偶然的悸动。
  是一项不甚理智的游戏。
  人在心动时,总要割舍一些理智给路过的风,这样世界才看不见别人。
  *
  在海滩游玩和玛丽皇后号行程的间隙里,周思游带钟情逃了一次采访。
  她们去加州理工大学天文台,补偿一周以前,在格里菲斯没看到的星空。
  校园在晚上十点时变得空旷,人群稀稀疏疏,没人理会这对偷溜进天文台的恋人。
  天文台对向远山,晴朗的夜里群星闪耀。
  她们静静挨了一会儿,对着指示操作望远镜。
  钟情小心翼翼观测,周思游的视线徘徊在她的眉眼。
  周思游看见,月光轻吻过钟情的额角,最终落在她发梢。
  意识到自己收不回目光,周思游心想,完蛋——
  我真是栽得好彻底。
  *
  洛杉矶倒数第三天在玛丽皇后号,她们没在游轮上过夜。露天剧院里的音乐剧是她们不感兴趣的题材,看到一半,两个人对视一眼,又猫着腰逃走。
  留下跟拍的摄像师在风中凌乱。
  倒数第二天在环球影城,钟导突发奇想,抓着周思游头发在她脑后扎两个极低的双马尾。
  嘉宾纷纷泪目:思游姐你受苦了!
  周思游自己开心,顶着双马尾和小钟导手牵手,好像两个去采蘑菇的小姑娘。
  最后一天,她们坐上前往里弗赛德的越野车。
  TheMissionInnHotel里,金卡小组的奖励是两张水疗券。
  钟情果断拒绝。
  她怕痒。
  得知她要把Spa券让出去,周思游苦巴巴拽着她衣角:“不行,钟情,你不能这样——我不想和别人做——我只想和小钟导做!!”
  钟情瞥一眼摄像机,冰封的脸上有一丝裂痕。
  “……周思游,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
  于凝掐掉摄像,也翻个白眼。“没脸看。”
  瞧见摄像头已经被掐掉,周思游变本加厉。“钟情——”
  拉扯足足三分钟,钟情妥协:“我陪你去,我陪你去好了吧!”
  周思游泪眼汪汪:“可是你不做啊……”
  四周都是熟人,钟情觉得好丢脸,但还是说:“我……我看着你做。”
  周思游:“也行。”
  邢斯文毫不留情地嘲笑:“妈妈带小孩儿是这样的。”
  “行了,别废话,”君度拉走她,“人家金卡小组能住TheMissionInn,有Spa玩儿,我们还得回酒店干苦力做任务。”
  推走邢斯文,君度向钟情和周思游笑笑:“您二位,自便。”
  *
  TheMissionInn是一处极富地中海建筑风格的酒店。
  巨大的金属摆钟,尖顶教堂,玻璃花窗下,红白玫瑰相衬。
  看到钟导在双人房里还举着那台办公笔记本,周思游切实地感到了无语。
  听见背后脚步声,钟情先开了口:“周思游,两件事情。”她视线还落在电脑屏幕上,“上次和你说,电影的审查有被卡的风险,现在倒是没问题了。十一月中旬,也就是一个月后,你和我回国参加发布会。”
  身后周思游没说话。
  钟情:“还有,你还记得我上次开的那个会吗?酒店里,跨国的视频会议。当时在给一个情景项目收尾,我也有分到钱。加上这个,我存折上的钱差不多能还清了。”
  周思游听着,还是一声不吭。
  钟情没好气:“……别装,我知道是你。”
  回答她的是周思游忽然袭击的手。
  隔着衣料,那手掐上钟情腰侧的软肉。耳后,是周思游低笑问她:“钟导不是怕痒吗?”
  钟情被她挠着,不为所动,平静地关下电脑。
  “对你还好。”钟情边说,也没回身去看人,只恹恹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做那么多次,也该熟悉了。”
  周思游“嗯”一声,手却不安分,伸进钟情衣里,径自绕到前面去。
  她向上揉捻,又问钟情:“钟导,钱都还清了,不庆祝一下吗?”
  钟情任她胡闹。“用什么庆祝?”
  周思游坦然:“做一下。”
  “……那我们不是天天都在庆祝?”
  周思游更靠近些,长腿压上床侧,不再说话,只小心地把钟情的长发撩起,扎成一个低低的丸子头。
  尔后,周思游抬手拨开了什么东西。
  钟情的视角看不见,却闻到身后猝然散开的天竺葵香气。
  很浓郁,像掉进天竺葵的花丛。
  周思游打开一瓶按摩精油。
  瓶口倒翻在钟情背上,精油溢出,隔着衣料都觉得粘稠冰凉。
  一瞬间,冰凉的触感爬遍肌肤。
  钟情冷得打颤,头皮发麻,几乎要从靠垫上跳起来,“喂——”
  她上衣的纽扣在后背,早被周思游剥得七零八落。此时侧身坐起,手还得扶住衣领。
  室内光昏暗,钟情皱起眉,看衣服上一片深色的水痕。身上黏糊糊的感觉挥之不去。
  “周思游……”
  周思游抢声,强行先发制人:“钟导激动什么?钟导以为是做什么?”她装模作样愣着眼,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始装纯良,“做Spa啊。”
  钟情:“……”
  周思游说完,按住钟情的肩膀,煞有介事地开始‘办公’。
  她说:“钟导,你的衣服好脏了。”
  钟情再次无语:“……”
  看着面前小钟导一脸怨气,周思游低垂了眼,为上司宽衣解带,任劳任怨。
  天竺葵的气息沾在手心,手心在钟情身上打着圈。
  周思游哪里知道该怎么涂抹?纯属胡来。
  反正也不是真要涂精油的,她想。
  该重时不重,蜻蜓点水。该轻时又用指腹重压。
  弄到最后,钟情更不舒服。
  她咬牙切齿:“周思游你……”
  周思游喜欢这样逗她,喜欢听她压抑着气愤叫自己的名字。
  周思游坐上床缘,湿漉的手扶着钟情的肩,强忍着笑意,贼兮兮重复她的话。“周思游我……嗯嗯,周思游我怎么了?”
  钟情发现了。周思游在某些事情上很有不要脸的天赋。
  想打败她,只能比她更不要脸。
  钟情面向她,抬手圈住周思游肩头。“没什么。只是,我的小演员……我的地下情人,”被剥得干净,钟情也不在意,只在周思游怀前仰头看着她,眼底神色惬意,几分挑衅,“你也,很会玩啊。”
  语气慵懒又吞慢,尾调若有若无地翘起,在勾人。
  周思游被她紧贴,反而红了耳根。
  天竺葵的气息也渗进她肌肤,冰凉彻骨。
  凉得像一片水色的月。
  周思游被月色迷眼,于是也抱住对方,缓缓倾身,喉口溢出一声低哑的笑。
  “大导演,我们彼此彼此。”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十月末,Tourer渡过里弗赛德县,去往拉斯维加斯。
  纸醉金迷的夜里,城池喝彩瓢泼,赌场彻夜狂欢。
  意料之内,周思游在节目组给出行程时,拒绝了那份夜宿赌场的游乐活动。
  拉斯维加斯,波尔加塔。舞厅和赌城。
  谈厌谄媚的交易。
  周思游实在很难忘记那些事情。
  即便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再是没有依靠的周佳念,身边有可信赖的友人与恋人;即便是因为工作拍摄,才要前往那些地方。
  但她仍然感觉不适。
  日子本也临近万圣节,“夜宿赌场”的活动里,也有TreatorTrick的主题。看到周思游主动请假,于凝面上有些可惜。
  而看到钟情跟着周思游请假——于凝面上,那点儿“可惜”的情绪凝结成泪水,啪嗒啪嗒向下掉。
  “钟导……”她苦苦哀求。
  钟情只是摇头。
  君度腹诽:天大地大,恋爱最大。钟导已经完全变成恋爱脑了!
  *
  赌城外,请假的嘉宾没有拍摄任务,像是被放养,自行返回酒店。
  周思游询问钟情和自己一起请假的缘由。钟情直视进她眼睛,只说:“我直觉,你需要我。”
  周思游笑了笑。她不想再和钟情讨论谈厌的事情,毕竟那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噩梦。
  但聪明如钟情,自然能猜到其中七八。
  她抬手圈住周思游肩膀,低声呢喃:“小年糕,告诉我。”
  周思游和她说:
  一个好赌的母亲,没有钱财,于是贩卖自己的女儿。
  女儿逃走了。女儿自由了。女儿新生了。
  母亲被永远困在原地了。
  没了。
  最后一个音节成了一声低婉的叹息,散在深秋的空气里。
  拉斯维加斯的夜色金灿灿,两个人靠在许愿池外,身后是清澈的喷泉与忒弥斯女神雕像。
  钟情抱紧周思游。
  她们沉默许久。沉默到,喷泉后流浪的小提琴手换了一支又一支曲子,她们还没有言语。
  对已经过去了的、已经死掉了的事情,究竟要怎么安慰呢?
  只能一遍一遍和对方说,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勇敢了。
  这话对她们都适用。
  一个稚嫩的女孩出现在身边,打破她们无奈的寂静。
  女孩报童装扮,用英语问她们,“两位女士,想听什么歌呢?今天是万圣节,只需要一个南瓜糖,就可以换一支曲子。”
  女孩和小提琴手是同伴,一个唱歌,一个拉琴。
  钟情没有糖果,只有钞票。
  拿出钞票的时候,女孩的双眼明显更亮。
  “你想听什么?”钟情问周思游。
  周思游耸肩,又摇了摇头。
  刚刚抱怨完谈厌,周思游的脑子里只有“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的旋律。
  钟情于是问女孩:“你的同伴,会拉林德斯·斯特林的曲子吗?”
  “女士说说看曲名?”女孩说,“也许会的。”
  “ForgottenCityfromRiME,LesMisérableMedley.”
  女孩点头,拿着钞票撒欢儿地跑走。
  ForgottenCityfromRiME是一首纯粹的古典乐,没有歌词配套,只有悠扬不绝的琴音。相比之下,LesMisérableMedley的旋律却让人耳熟能详。
  那是《悲惨世界》音乐剧里,珂赛特的主题插曲。
  夜色朦胧流金,许愿池前游人如织。
  小提琴的旋律响起,女孩也跟着轻轻唱。
  ‘Thereisacastleonacloud,Iliketogothereinmysleep...’
  ‘Aren’tanyfloorsformetosweep.Notinmycastleonacloud...’
  等到这段旋律的时候,钟情忽然抬眼,面颊蹭在周思游颈窝。
  ‘Thereisaladyallinwhite,’她随不远处的女孩一起哼唱,嗓音压得很低,在唱给周思游听,‘Who’snicetoseeandsofttotou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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