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阿奴,你是神仙,不用日日睡觉的。”
沈笙小声喊了三五遍,对方紧闭眼睛,她叹气道:“那我去找周相问一问。”
“你半夜去找他?”阿奴‘突然’就醒了,“你信不信旁人明日会说你半夜去找周相,图谋不轨。”
沈笙嘶了一声,道:“不该是怀疑我去暗杀周相吗?”
两人不在一个思路上。
阿奴直接翻身做坐了起来,凝视不睡觉的人:“你看看外面的天色,东方露白,你杀人时间都不够。”
沈笙认真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望着身侧之人皎白的面颊,她伸出手,抱住对方:“杀人不够,其他时间是够够的。”
肌肤触碰,一丝酥麻的感觉便涌入了身体里。
阿奴阖眸,那人的气息徐徐靠近,很快,喷在耳廓,她忍不住颤栗。
沈笙的吻落在她的后颈,双手绕至身前,悄悄解开了丝带。
她的身子,如花瓣一般,柔软娇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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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昨日坐了大半日,半夜染了风寒,今日就没来朝上,周易领着人又开小朝会。
昨日门神般的两人姗姗来迟,众人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两人一起来的,不知是路上碰到,还是本就一起的。
落座后,沈笙挺直了腰杆,国师似没睡醒,柔弱无骨般斜靠着,姿态懒散,却又有几分雍容华贵。
众人继续议事,今日,沈笙话多了些,提出自己的意见。五位皇子都是庶出,并无大小之别,理应封赏一般。
她提出很多,众人讶然,昨日的闷葫芦,一夜过去,怎么就舌灿莲花了。
旁人不知道,周相却知晓,一定是国师教的。他看向国师,国师却不看他,反而阖眸小憩。
她这是有多困。
昨夜没睡觉吗?
他要气死了。
很快,商议出结果,封王,礼部选择王府,成年的皇子先搬出去,年岁小的等成年后搬出宫廷。
忽而有人提及先太子家属,按理是该搬出东宫,去皇陵守着。
沈笙眼皮子一跳,下意识看向阿奴。阿奴也醒了,睁开眼睛,看向说话的那人:“你想怎么做?”
那人被问得猛地站了起来,战战兢兢揖礼,结结巴巴回话:“下官、只是建议。”
余下的话,不敢再说了。
阿奴没说话,其余人都不敢出声。半晌后,周相出来说圆场,先太子丧,若是这时将先家眷们送去皇陵,天下人会说小皇帝不好。
且小皇帝还小,不需要东宫,暂时住上三年两载。
听上去仁义道德,实际是他害怕先太子的家眷会做什么事情威胁他的地位,不如先困在东宫内,三年两载后,皇帝帝位稳固,她们也翻不起风浪了。
看似是说和,实则是为着自己私欲。
此事就算揭过去。
小朝会也散了,沈笙神清气爽地拉着国师一道离开。
见状,周相少不得又气了一阵,心口直疼,不管怎样,一定不能让沈笙搭上国师的船。
不能、坚决不能!
国师动不得,就只能动沈家。
沈笙是个耿直的少年人,没什么把柄,但沈家有啊!
****
沈笙回到官衙,待了大半日,下衙后,就回家去了。回去的路上,买了些糖和点心。
阿奴依旧在她的卧房里,看书,看风景。
婢女将五姑娘买来的点心放在她的面前,她看了一眼,捻起一块吃了。
须臾后,沐浴干净的人回来了,头发湿漉漉的,阿奴放下点心,悄悄施了发,长发便干透了。
沈笙心中了然,笑得眼眸弯弯,阿奴突然开口:“我瞧你今日甚好,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去大荒?”沈笙心中一凛,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她稳住自己的情绪,“我陪你一起去,我不想和你分开。”
阿奴睨她一眼,“我也不想骗你,确实是去大荒,我去看看,何时回来,我也不知道。”
“你若去十几二十年,我们怎么办?”沈笙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攥住她的手,“再等等,等新帝亲政。”
“还要十几年呢。”阿奴皱眉,她不想等了。
她等沈笙长大,已经很久了。
沈笙急道:“那等我安顿好沈家,替陛下寻些良才。”
阿奴掰开她的手,武人的力量很是惊人,她轻松地收回自己的手臂:“沈笙,你想两全,既要我,又想要天下安稳,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你不懂吗?”
“可这几日就很好呀。”沈声被突如其来的话说得手足无措。
这几日,她们过的不好吗?
“是挺好的,当年你为何离开一直善待你的君王呢。”阿奴笑说一句,“沈笙,你在逆天行事,我也在逆天行事,终究是不得善终的。”
沈笙翻了白眼,道:“我陪你一起死,哪怕是魂飞魄散。”
怕什么呢。
我不怕呀!
第64章 圈套
阿奴嗤笑:“死又何难, 怕的是生死不能。”
沈笙愁死了,说道:“那我陪你一起,你给我些时日, 我陪你去大荒,一人过去太危险了。”
阿奴听后皱眉:“你去又有什么用, 你又不是神仙, 最多算是一神棍。”
沈笙一噎, 好像是那么一回事,但她离开, 自己还是放心不下,便说道:“那我不管, 你等等我。”
阿奴瞪她一眼, 觉得她是瞎担心, 如今天地间,无人能敌她,怕什么呢。
眼见着劝不下,沈笙一翻脸,“你走、你走, 你走了,我就去青楼楚馆玩儿,我心不变,看些美人还是可以的。”
“你……”阿奴没好气道, “你若敢去, 我便让你后悔一辈子。”
沈笙悻悻。
她确实不会去的,朝堂上事情多, 边境偶有情报过来,她哪里还有闲功夫去看美人。
道理是这样的, 话不能这么说。她一抬眼睛,故作威胁:“你走了,我也让你后悔一辈子。”
吓唬人的话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威慑力,阿奴见她憨憨色,也不想再说什么。
大荒一行,看似简单,可去了以后,不知外间时月,若真过了几年,乃至一二十年,她确实会后悔。
二十年对于神族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而于人族,极有可能是半辈子。
阿奴没有坚持,把脸别了过去。
沈笙悄悄说道:“不如让听叶与步九月去看看?”
阿奴没吭声,端起早就凉透的茶饮了一口,一双眼睛带了几分释然。
见状,沈笙便没有再问了,夺过她手中的茶饮了一口。
小小的插曲便过去了。
夜间,两人照旧歇在一处。
接下来几日,两人一道出行。朝堂上,周家占了上风,沈笙也不争,不到根本问题,她也懒得管。
朝堂缉捕叛逃的官员无果,要处决其家眷。沈笙忍无可忍,问道:“他们跑了,与其家眷有什么关系,你儿子杀人了跑了,捉你去顶罪,这是哪门子的律法,还有百姓会如何议论我们朝廷。”
周相看向她,“右相说话了,我便也说几句,他们无故逃离,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
“你有证据吗?若是有证据,你便说,若是没有,便闭嘴!”沈笙直截了当的打断对方的话,“你想杀人灭口别连累我,我告诉你,我要的是朝廷的颜面,而不是乱七八糟的无稽之谈。”
周相气得脸色一青,其他人忙要怒怼沈笙,国师站了出来,长身玉立,倾城如玉的面颊上漾着笑容,“杀人就杀人,何必这么难,不如我替周相去办?”
国师出手,不死人,也要脱层皮,且她开口说的是替周相去办,意味着这件事与朝廷无关了,而是周相杀人了。
周相一愣,忙阻止道:“国师言重了,此事再作商议。”
国师便又退了回去,百无聊赖的看向屋顶,其他人再不敢言语了。
沈笙提议将人放了,派人盯着,放长线钓大鱼。
国师许是觉得无聊,再度站了出来,点头附和:“甚好,交给我门下的人去盯着,各位,可有异议?”
国师府内十二门,让人闻风丧胆,可止小儿啼哭。
无人回答。
国师甚为满意,“就这么去办了,还有,周相,麻烦你将禁卫军从沈家门口撤了,看着怪难看的。”
禁卫军是周易安排的,但她不管,直接扣在了他老子头上。
京城内秩序早就乱了,禁卫军随意抓人,无人敢说话。
但禁卫军比起十二门,还是差了些。
闻言,周相摆手做不知,沈笙接过话来:“左相不知也好,我回去让人都杀了,你看,如何?”
“天子脚下,岂可随意杀人。”周相怒斥。
沈笙反驳:“天子脚下,他们冒充禁卫军,不该杀吗?”
国师含笑道:“有趣得很,周相都不知道禁卫军调动,由此可见,禁卫军着实松散得厉害,也该管一管了,诸位大人,说的是也不是?”
先帝驾崩,周家用禁卫军随意捉拿人,早就惹得众人不满,如今有了名头,附和的声音恍若嘈杂的闹市。
国师啧啧啧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看来,激起群愤了,该如何整顿,诸位大人说一说。”
周相气得要死,国师说是修道之人,不理俗事,怎地来与她作对。
吵吵闹闹半个时辰,众人追着不放,约定规矩,不准随意调动禁卫军,若要调动,需左右二相的调令,缺一不可。
话到此处,众人歇了口气,好歹不用担心梦中被人捉走了。
散朝后,沈笙被人拉走,国师慢悠悠地看了一眼宝座上的小皇帝。
小皇帝似乎困了,打不起精神,朝乳母张开手臂,小手臂动了动,似想起什么,又朝周相处看了看,嘴巴瘪了瘪,坐着不敢动了。
一眼后,她也懒得管,转身要走了。
然而,有人拦住她的脚步。周相一脸怒容,好似被人挖了祖坟一般。
“国师是想与吾做对?”
“没时间。”
“国师为何替沈笙说话。”
“她昨夜教我这么说的。”阿奴颇是无奈,“我也不想掺和这些事情,但是我不做,她就咬我。”
周相:“……”这是什么鬼话。
不管他有没有反应过来,阿奴抬脚走了。
被忽悠半晌的人终于明白,‘昨夜’、‘咬我’二词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他恍然大悟,国师与沈笙有苟且!
他怒到极致,难怪国师会帮助沈家人,沈笙用了美人计。
沈家教女,将养出以身伺人的玩意!
沈家好歹名门,簪缨世家,教出的女儿如此无耻!
幸好他儿子没有娶沈笙,不然,连带着周家都没脸见人!
周相回过神来,大殿内的人都走了,只有孤孤单单坐在宝座上的小皇帝。他看了一眼小皇帝,小皇帝立即缩了缩,十分害怕他。
小皇帝太小,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需要尊敬,散漫地行了礼,他便也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让人去市井散播消息,将这件事情告诉天下人,看她沈笙还有何颜面去见人。
此时的沈笙还在对一份礼部呈来的奏疏发愣,文辞华丽,辞藻丰富,看得她眼前一黑。
算了,不看了,丢给礼部,不如做些实事。
她打马去了宫中的禁卫军,挑了几人打架,将对礼部的不满统统宣泄出来。
比赛还没结束,太后召见她,只召见她的人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知晓一般。
沈笙心中有数,暂停比赛,悄悄跟随内侍去见太后。
太后今年不过十八岁,正值芳龄,十四伴驾,十五生子。
宫内的婢女都被赶了出去,太后给沈笙赐座,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沈笙倒没有坐,更没有抬首打量太后,只说道:“太后有话,可直言。”
“阿诺的事情,哀家想谢谢右相。”太后红唇微抿,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了。
阿诺是太后跟前的女官,也是周家送入宫廷监视太后的人。
沈笙有了印象,揖礼回道:“臣行分内之事。”
“哀家请你来,有一事相求,周相、周相捉走了我的父母……”
太后咬着唇角,小心又小心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她很惶恐,又不想被人控制,思索再三,将希望放在沈笙的身上。
沈笙震惊极了,控制太后父母来挟持小皇帝,着实可恶。
“臣知晓了,臣会去办的,只要太后保护好陛下,一切都有臣。”沈笙稍加安慰,“臣来一事,太后勿要让周相知晓,免得他早有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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