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桓煜照常召他来东宫下棋,突然提起平阳侯要和靖王联姻的事。
“徐音你知道吗,有小道消息说,荣格要把弟弟许配给桓襄,这不是好笑吗!”桓煜呵呵笑道,似乎是在说件天大的玩笑事。
“荣鹤英年早逝,莫不是找了替身。”徐音不紧不慢地回复道,正如他与桓煜对弈,从来都是谨慎行棋。
“这皇宫里倒真有一人,样貌和荣鹤相差无几。”
徐音听后,向来处变不惊的他,脸上难得有了惊讶之色,“世间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的来历本太子倒没调查到。如果他真的是结亲的对象,那我得留在他身边,亲自调查一番。”
“殿下现在培养了不少替身,这种事让旁人做就好,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这可不行,本太子想亲自会一会这个叫鹤青的内侍官!”
桓煜态度坚决,徐音也劝不了他,只能任由他来。
“就这样,陛下借侍卫阿绍的身份接近你,还嘱咐我要守口如瓶。”
徐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给了鹤青,他不奢求鹤青能谅解他,只是他觉得鹤青需要一个真相。
得知实情,鹤青掩面大笑,他笑自己从始至终,都被桓煜玩弄于鼓掌之间。
什么所谓的复国,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徐音在一旁略显拘谨,他不知道如何安慰,能做的只有安静地等待鹤青平复情绪。
最后,鹤青笑累了瘫倒在椅子上。抬眼就是一弯明月,却是被困在四角天空里的明月。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鹤钦突然开口,让徐音有些猝不及防。
见徐音迟迟没有动静,鹤青接着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就是想独自呆会。”
有了鹤青这句保证,徐音才三步一回头地往外走。
实在担心鹤青会崩溃,徐音临走时还叫来了颂染,特地让颂染去陪陪鹤青。
就这样,鹤青还没清净一会,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叽叽喳喳说话声。
“奴婢听徐道长说,公子心情不好,让奴婢多陪陪公子!”颂染一路蹦跶过来,调皮道:“公子别郁闷了,让奴婢给您说几个笑话,保证您笑的合不拢嘴!”
还没等鹤青开口阻止,嘴快的颂染已经喋喋不休地说起来。
鹤青没有忍心打断颂染,反而积极给她回应。不得不承认,颂染就像是黑夜里的一束光,再次照亮了他阴暗的人生。
几个笑话讲完之后,颂染见鹤青还是没怎么笑,便问道:“公子是不是觉得奴婢很聒噪啊?”
“没有,你闹腾点,这太极殿才有生机。”
“奴婢见公子不笑,回答奴婢的时候也很敷衍,以为是公子嫌奴婢烦了呢!”颂染撅着嘴道。
“你别多想,我很开心的!”鹤青站起身,握住颂染的手腕,满怀期望道:“你之前不是说宫外流行木偶戏吗,我们过几日偷溜出宫去看吧!”
一听要看戏,颂染激动地跳起来,“真,真的吗!”
“小点声!”鹤青做了禁声的手势,提醒道:“这是属于我们的秘密,别被别人知道了。”
第48章 乔装打扮出皇宫
数日后,春意盎然。按照大梁惯例,春祭之日近在咫尺。
要说去年是大梁建国十载,举国欢庆;那今年是新帝初登基,排场只大不小。
与此同时,新帝登基,前朝后宫都有所空缺,选秀和科考又安排在一起。一时间,各地百姓齐聚京城,着实是热闹非凡。
选秀在即,不少宫女太监都被调走布置宫殿。太极殿本就人少,再被调派走几个年轻气盛的,剩下的都是些老嬷嬷。
鹤青预感时候到了,他拿出提前准备好伪装的衣服,让颂染也换上。
“今天就出宫吗?”颂染拿着衣服,满怀期待道。
“不是说今天选秀吗,世家公子小姐进宫,禁军为了避嫌都会撤走。我们本就要偷溜出宫,被人发现了还麻烦,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稳妥些。”
颂染闻言并没有异议,她什么都听鹤青的,自然知道鹤青不会害她。
一番乔装打扮,两人扮成太监的模样,光明正大地走出太极殿。
果不出鹤青所料,选秀当日,长街上空无一人,安静的瘆人。
看似顺顺利利,但鹤青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喂,你们两个要去哪?”
忽然间,说话声从身后传来,颂染立刻回头,说话的那位正是内宫局的总管。
总管太监走近两人,继续催促道:“你问你们话呢,一个个不说话干嘛呢!”
鹤青低着头转过身去,回道:“公公,我们二人是奉燕嬷嬷之命出宫采买。”
总管眯起眼睛打量眼前两人,开口质问道:“就算是替燕嬷嬷采买,为何要从这走?走侧门出宫可是相反的方向,你们不会不知道?”
“我们二人新入宫的,不太识路,多谢公公提点!”鹤青连忙改口道。
“让新来的出宫采买,燕嬷嬷她可真是心大!”
总管依旧不信鹤青说的话,而且鹤青一直低着头,实在让人觉得可疑。
“你们真是宫里的人吗?”总管对鹤青身份存有疑虑,接着道:“你们把头抬起来给我看看!”
看清楚对方面容,总管倒吸了口凉气,“我说鹤青啊,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我想出宫一趟,怕惹人注意才打扮成这副模样。”
“你越这么小心就越可疑!”总管好心提醒道。
“多谢公公提点,我和颂染会注意的。”
寒暄完,鹤青刚要带着颂染离开,却被总管叫住。
“既然要出宫,为何不从侧门走?”
鹤青想要光明正大离开肯定不行,从藏书阁那条路走是最稳妥保险的办法。鹤青拒绝了总管的提议,坚持要从这条路走下去。
鹤青带着颂染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藏书阁。这里正如颂染所说,都是些编写史册的文官,后门就通往宫外的三冠街。
只要能从那扇门出去,就能离开了。至于颂染,她要是想离宫自己就带她一起离开,若是不想他也不强求。
这京城他不能久留,得即刻离京,离得越远越好。
踏出宫门的那一刻,鹤青才真正的放松下来。望着街道上车水马龙的景象,一种宛若新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颂染一样没怎么见过世面,她小心翼翼地拽着鹤青的衣袖,问道:“公子,我们现在该去哪啊?”
“你要是愿意跟我离开,就不用自称奴婢了。”鹤青温声细语道。
“离开?”颂染闻言瞪大了眼睛,“我们离开是什么意思啊?晚上还回宫吗?”
“不回了,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京城。若是你还有家,也可以直接回家,不必跟着我。”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颂染没有反应过来。但此地不宜久留,鹤青还是先带着颂染先离开。
偌大一个京城皆是藏身之所,最后鹤青还是带着颂染来到靖王府。
桓襄死后,府中杂役被尽数遣散,就连德叔也不见了踪迹。
不过府里没人也好,正好成为他的藏身之所。
“公子,这里是哪啊?”颂染进入陌生的宅院,内心更加慌乱。
“你别担心,我不会害你的。”
“可是我们真的不回皇宫了吗?”
“是的。”
鹤青走到前厅,用袖子擦去木椅上的灰尘,然后拉着颂染坐下。
“颂染你听我说,我本就想出宫,带上你也是怕你被桓煜为难。我等会收拾一下就离开京城,你要是愿意跟着我就跟着,不愿意的话你就回家。”
“我没有家了。”颂染垂下头,攥着衣裙,紧张道:“我还剩下个哥哥,他撺掇起义军叛乱,还被关在牢里。我是被别人卖进宫的,您让我回家,我也不知道能去哪。”
原来也是个可怜人啊!鹤青将颂染揽在怀里,满是怜惜道:“那你跟着我走吧,天下之大,四海为家。”
颂染被鹤青抱在怀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鹤青是她哥哥离开后,对她最好的人了。如果鹤青要带她离开京城,也不是不行。
“那公子会把我卖了吗?”颂染问出了心中最担忧的一个问题。
“当然不会,我在王府存了些钱财,足够衣食住行的。”
说到钱财,鹤青放开颂染,交代道:“你在这等我一会,我收拾完东西就过来接你。我们得赶在宵禁的时候出城。”
“嗯!”
颂染在这个陌生地方不敢乱跑,就乖乖坐在椅子上等鹤青回来。
鹤青回到曾经住过的房间,那里摆设一切如旧。除了落了层灰,跟以前毫无差别。
拉开衣柜,鹤青可以看到他和桓襄的衣服。那个时候桓襄说要跟他同住,就趁他不注意让人把衣服都放了进来。
桓襄的衣服……
鹤青猛吸一口气,印象中,桓襄的衣服就是普通的皂角味,味道清淡却沁人心脾。
过往回忆涌上心头,那时候天冷,桓襄会替他暖手暖脚,还会为他定做御寒的衣服,真的就像普通的小夫妻一样。
以前的桓襄只会惹他生气,但后面他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了。
如今想再多桓襄的好也无事于补,现在还是赶紧逃离京城,逃离桓煜的掌控。
鹤青从衣服堆中拿出一个木盒,里面都是金银首饰和银子,足够他们几年的开支。
刚要离开,鹤青想起桓襄之前送给他的那件大氅。他想把那件衣服一并带走,想留个念想。
鹤青来到前厅把钱财交给颂染,让她赶紧出去雇辆马车。交代完一切,鹤青折返回他们做爱的小院,去找那件丢失在此的衣服。
等鹤青包裹好衣服从王府出来时,天色已经渐暗。他赶忙跳上马车,让车夫抓紧时间出城。
车夫有些为难道:“这位公子,现在赶过去也已经是门禁了,今天出不了城的。”
鹤青又拿出一锭银子塞进车夫手里,“若是能顺利出城,这锭银子就归你了。”
这一锭银子是寻常人家一年都赚不到的钱,鹤青出手如此阔绰,车夫立刻保证能顺利出城。
鹤青和颂染坐上马车出城,与此同时桓煜派出去的禁军也在全城寻找鹤青的踪迹。
好在鹤青走的及时,赶在禁军封城之前就已经顺利出城。
马车驶离京城,鹤青终于展露笑颜。以后天高任鸟飞,一切就重新开始吧!
直至半夜,车夫把两人送到了京郊奉常县。这里有桓襄的庄园,倒是可以借住一晚。
本以为庄园和王府一样也是没人,没想到走近才看到庄园还亮着灯。
不比桓襄还在的时候,庄园灯火通明。现在庄园勉强亮着几盏灯,已经算得上奢侈了。
开门的是峰叔,他一眼就认出了鹤青,连忙把他迎了进去。
峰叔并不知道桓襄被鹤青所杀,还把鹤青当做靖王妃一样尊敬。
“现在条件简陋,您可千万别嫌弃啊!”峰叔开口道。
“没事,我们就休息片刻,明天就离开这里。”鹤青如实道。
峰叔点头赞同道:“也是,虽然殿下不在了,但您也得向前看。”
送到房间门口,峰叔就去给鹤青和颂染煮面。他见两人一路上风尘仆仆,想让他们吃口热乎的。
鹤青很感激峰叔,偷偷跑到峰叔的房间塞了几锭银子,希望他能过得好点。至少别把这座庄园和马场卖了,这是桓襄留下不多的念想了。
昨天一整天劳累奔波,等两人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峰叔早已备好了午饭和马车,等他们吃饱喝足,好直接离开。
鹤青来到门外,看到马车前的马匹,只觉得眼熟,于是问道:“这匹马是我之前骑过的那匹吗?”
峰叔拍着马匹,笑眯眯道:“是啊,殿下说您喜欢这匹马,就一直让老奴留意着。如今您要远行,就让这匹马陪您一起走吧。”
听完峰叔的话,鹤青早已热泪盈眶:只是自己骑过一次的马,至于记得那么清楚吗!还有我什么时候说喜欢这匹马了,就狂妄自大,胡乱猜测!
“您别多想了,殿下泉下有知,是不希望您这么难过的。”
“峰叔不用担心,我没有难过。”鹤青抚摸着马匹,在心里暗下决心: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带着对你的愧疚,为你恕罪。
第49章 计划落空再被抓
和峰叔吃完最后一顿饭,鹤青就带着颂染离开。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被一群身穿铠甲的禁军给拦住。那些禁军步步紧逼,逼着他们往回走。
“着急忙慌的出去,是要逃去哪啊?”
禁军有序的站成两队,桓煜从马背上跳下来,缓缓走到鹤青面前。
桓煜的出现对于鹤青来说是五雷轰顶,一下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明明只差一步,就差一步就能逃出去了。
桓煜若无其事地揽着鹤青的肩膀,一只手拿着折扇,轻轻敲打着鹤青的双腿,“你这双腿还真能跑,跑这么远,让朕好找呐!”
鹤青吓得不敢动弹,他颤抖着声音求饶道:“你就放我走吧,我不过是个前朝余孽,你何必花那么多心思在我身上。”
“你别想着逃跑,朕也心安。只是你不听话,朕也只能采取些手段了。”
鹤青被喂了药,无力地靠在桓煜的身上。他眼睁睁地看着偌大的庄园被一点点摧毁,却无能为力。
“陛下,这有个包裹。”其中一个禁军夺过颂染手中的包裹,呈到桓煜面前。
桓煜一只手揽着鹤青的腰,一只手放在那个包裹上面,“让朕看看,你出逃的时候都带了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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