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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不妥的，我都原谅你了，你还不满意起来了？”
“我没有，我很满意。我不是拒绝你的好意，我是……”徐音一连串说了许多话，但说得语无伦次，整的徐音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算了，你慢慢组织语言，我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鹤青刚站起身，徐音就紧随其后。虽然亦步亦趋，但徐音还是和鹤青保持适当的距离。
小厨房里冷冷清清，有徐音在，他也不敢叫来宫人替他准备吃的。
“都怪贫道，把汤煮咸了。”
“这个时候还没宵禁，宫外的夜市倒还开着。”鹤青暗示道：“据说有的店家会营业到清晨，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你的意思是，让贫道带你出宫？”徐音猜测道。
鹤青抬起头，望着红墙上的琉璃瓦，说道：“嗯，就像上次那样，你带着我穿梭在屋顶。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等吃完饭你把我送回来就好。”
徐音许是想赎罪，又许是动了恻隐之心，竟说道：“你要是想逃离这里，或许我可以帮你。”
“多谢你的好意，我想还是算了吧。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下半辈子荣华富贵、吃喝不愁，我也就这点追求了。”
黎少东的话犹如魔咒一般萦绕在鹤青脑间，鹤青已经不奢求能逃出这座牢笼，只求别再因为自己牵扯到其他人。
徐音听得出鹤青的无奈，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宽慰鹤青。
只恨自己是个身份低微的道士，什么都做不了。
“那今晚就容许我失礼了。”徐音鼓起勇气向前一步走，把面前的人背了起来。
犹如脚下乘风而行，徐音三两下就跳上房顶，将整个皇城尽收眼底。
“出宫还要走一段路，你若是困了可以先睡一会。”
徐音背着鹤青穿梭在宫墙之上，脚步轻快，不一会就跑出很远的距离。
“好！”鹤青的呢喃，在风中被湮没。最后只剩彼此间的寂静。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徐音带着鹤青出了皇宫，来到他口中所说的夜市。
这个夜市鹤青曾经来过，印象中还是他在侯府的时候，缠着阿绍带他来的地方。
只不过时过境迁，现在的阿绍已经不再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侍卫了。
“我都没说夜市在哪，你竟能找到。”鹤青从徐音身上跳下，口中嘟囔道：“桓煜带你来过吗？”
徐音听后，微笑着解释道：“非也。我曾在这摆摊算过卦，说起来还是我带他来的这里。”
“你跟桓煜那么熟，干嘛还要摆摊啊！缺钱了找他要不就行了。”鹤青不解道。
“自然是不想跟他扯上太多关系啊！”徐音扶额苦笑道：“生活经历的磨难都算作修行，贫道作为出家人，自然要严于律己。”
“你倒挺有自己的原则的，就是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要帮着桓煜欺瞒我。”
“贫道那时并不知你是前朝太子，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如今想来，贫道不该帮忙隐瞒的。”
“你别再说这件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见鹤青不愿再提，徐音只好闭嘴。他谨小慎微地跟在鹤青身边，默默替他挡开人群。
逛了半天，鹤青依旧拿不定主意，他拽了拽徐音的衣袖，主动问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贫道不饿，不用问贫道。”
“……”
徐音直性子没听出话外之意，鹤青只好换了个问法，“你在这里摆摊算卦，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贫道不知，贫道每次都会自带吃食，真是不好意思了。”徐音赔笑道。
“那罢了，随便找一家吧！”鹤青指着旁边一家面馆，拽着徐音的衣袖就进去了。
第51章 闲逛夜市遇熟人
“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店小二看到有客到来，殷勤的给两人倒着茶水。
“两碗素面就好。”鹤青说完就要掏兜付钱。
只可惜一摸全身，兜里是空空如也。
鹤青偏头尴尬地朝徐音一笑，小声道：“我身上好像没钱，你那有吗？”
徐音微微一愣，他出门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来夜市，身上也没有带钱。
“这里离朝天观不远，我回去取钱，你在这等我。”徐音起身就要离开，把鹤青一人留在店里。
自己现在算是逃出来了吗？鹤青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形形色色的行人，心里盘算道：要是我现在混入人群，徐音找不到我，我是不是就能离开京城了？
可要是再被抓回去了怎么办？上次是颂染，这次是徐音，他们不该因为我受到伤害……
有了前车之鉴，鹤青感觉双脚像是灌铅了一样，沉重到不想多走一步路。
这时，面馆外传来几声吆喝，打断了鹤青的思绪。
“老板，来四碗面条！”
严宾带着几个小弟走进面馆，一把摘下头盔，抱怨道：“这天热起来了，戴头盔巡逻怪热的！”
几个小弟也很有眼力见，自发地给严宾扇风。
“大哥您辛苦了，本来这些事都不需要您来做的。”
“哎呀！”严宾猛灌了一口凉茶，揩了把嘴，抱怨道：“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之前我跟桓襄走得近，本想着他有朝一日登基称帝能提拔一下我这小弟。没想到桓襄横死，桓煜登基，我这小弟跟着倒霉咯！”
“没事的大哥，您威慑力摆在这，很快就能官复原职、步步高升！”小弟们拍马屁道。
马屁拍到严宾的心坎上，他本人也得意的哼起小曲。
“来客官，你的面条。”
小二将两碗素面端到桌上，鹤青道过谢后就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此时严宾注意到坐在角落的鹤青，他立马起身，跨过椅子三两步就走到鹤青面前。
严宾高大魁梧，站在鹤青面前是把光线遮得严严实实。
“这不是靖王妃嘛，听说你被皇帝看上，还住进了太极殿。要我说陛下还真是不挑，连自己皇嫂都要。”
严宾这番话倒没有嘲讽鹤青的意思，最多的是惊叹。
可鹤青听来，这话却是刺耳得很。
严宾见鹤青埋头吃面，倒也失了兴趣。正好徐音匆匆赶来，严宾更是后退两步把位置让出来。
看到徐音的穿着打扮，严宾啧啧道：“我是说陛下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在这，原来还有个道长陪着啊！”
“这下知道了，可以安心吃饭了吧。”鹤青冷淡回道。他和严宾谈不上是深交，也不想有太多的交流。
严宾不想自讨没趣，重新回到座位上和几个小弟赌酒猜拳。
一碗清淡的素面下肚，鹤青感觉浑身一股暖意袭来，比来的时候畅快许多。
果然是吃饱了才不愁，鹤青难得心情愉悦，一时和徐音说了不少悄悄话。
徐音也是受宠若惊，边听鹤青说话边想着如何组织语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出不得体的话来。
没聊几句，鹤青就没聊下去的欲望了。他跟徐音开玩笑，徐音就用大道理教育他，烦的鹤青都想直接捂住耳朵。
“你们出家人都这么无趣的吗。”鹤青甩下这句话后，把头偏向一边，似乎是有些生气。
徐音也不知道哪里说错话惹鹤青不高兴了，在一旁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完整话来。
鹤青刚一转头，就看见面馆来了位新客。这位客人他可熟悉的很，只是他突然出现在此，着实让人感到奇怪。
“哟，今晚还真是热闹呢！”严宾看到进来的人，立刻放下了筷子，大跨步走到那人身边。
店小二见军爷训话，也不敢出去招待，只好躲到柜台边看热闹。
“这不是那个谁吗！曾经是不可一世的丞相大人，如今怎么如此潦倒了！”严宾大嗓门，一句话吸引来众人的关注。
宋枝涯已经不复当年威风：新帝登基，桓煜罢免他的官职，连带先帝赏赐的住宅他也住不了。
无奈之下，宋枝涯只能流落街头，靠给别人书写扇面赚点钱填饱肚子。
可惜他寒窗苦读数十载，如今沦落到回乡的路费都攒不出。
宋枝涯硬着头皮走进去，他已经忙活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没有力气跟严宾废话，也懒得废话。
宋枝涯不想惹是生非，但严宾却不打算放过宋枝涯，继续蛮横不讲理道：“可叹你之前锦衣华服，现在你身上还能拿出几个铜板来，别到时候面钱都不够付！”
严宾心直口快，说出来的话也足够扎心。若是四下无人宋枝涯还能忍耐，只是围观的百姓越多，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简直如酷刑一般折磨人。
最后宋枝涯难以忍受，拍桌起身，潇洒离去。
他自己心里明白，今晚这一走，这条街他是待不下去了。
宋枝涯走出面馆，立刻拐入漆黑一片的小巷。
四下无人，宋枝涯偷偷掂了下钱袋，心里有了个大概：这点钱还不够回乡路费，还得在京城多待几天。
宋枝涯刚要走出小巷，就看到巷口出现两个人影。他下意识的把钱袋藏好，试探性往前走了几步。
看到来者的面孔，宋枝涯淡定的脸上写满了惊讶。惊讶之余，他还是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宋枝涯率先开口问道。
“碰巧我也在面馆里，所以就跟出来了。”
得知鹤青知道自己被严宾羞辱，宋枝涯顿时脸色大变，“那你也是来嘲笑我的吗？”
“你有什么可嘲笑，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虽然丢了官职，但保住了性命，还能回乡种田。这样的日子谁不羡慕？”这番话从鹤青口中说出，多的是羡慕和渴望。
“那我就借你吉言，各自安好吧。”宋枝涯同样不想跟鹤青有过多的交流，说完这话就要从两人身边绕着离开。
这时鹤青突然伸出手阻拦，话锋一转，问道：“荣格呢，她现在还跟你在一起吗？”
与宋枝涯叙旧并非鹤青本意，他是好奇荣格现在身现何处，又过得如何。
提起荣格，宋枝涯神情开始有些不自然。听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鹤青有些不耐烦了，他揪住宋枝涯的衣领，质问道：“她人呢，没跟你在一起吗？”
“她……她的确没跟我在一起。”宋枝涯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了实情。
“那她现在……”
“这个你不用担心，她被程霆带走了，肯定过的比我要好。至于她在哪，我就不得而知了。”
得知荣格被程霆带走，鹤青松开了宋枝涯的衣领。他悬着的一颗心算是落下，至少跟着程霆比跟着宋枝涯要可靠的多。
“可笑我对她情根深种，大难临头的时候，她想都不想就跟着程霆离开了。”宋枝涯苦笑道。
鹤青望着宋枝涯痛心疾首的模样，犹豫半天，最后轻声说了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一直都喜欢程家的大公子。”
鹤青所言并非空穴来风。那时他转动画轴取兵符的时候，连带着发现一张小像。
尽管那张小像已经破烂，但鹤青还是能认出程霆的模样。
程霆喜欢荣鹤，而荣格暗恋程霆，这从未说出口的爱意一藏就是数年。
“什么！”宋枝涯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想叫住鹤青再多问几句，然而鹤青转身离开，徐音正好挡住了宋枝涯的去路。
“缘分既尽，还望公子别深陷其中了。”说完徐音拿出剩下的钱财，递到宋枝涯的手中，“这是鹤青让贫道给你的，你早些回乡吧。”
直至徐音走远，宋枝涯还呆愣在原地。
他不相信鹤青所言，他宁愿荣格是恨他，也不愿相信她是心有所属。
如若正是如此，那他被荣格半推半就这些年，到头来就是个笑话。
“钱财已经给那位宋公子了。”徐音追上鹤青，跟在他身后说道。
“今晚倒真热闹，一下见了这么多熟人。”鹤青感慨道。
以为鹤青触景生情，徐音立刻说道：“需不需要贫道留意荣小姐的消息，让你们二人见上一面？”
“我和她有什么见的！”鹤青苦笑道：“我设计废了她的武功，还让她嫁给不喜欢的人。若是真有再见面的机会，我想她也不想看见我吧。”
徐音不知他们的恩怨，此刻插不上一句话。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陪伴在鹤青身边。
“时候也不早了，你送我回去吧。”鹤青态度坚决，早已做好回去的准备。
“要不要我跟陛下求情，让你住到朝天观。太极殿住的压抑，换个地方也不错。”徐音鼓起勇气，对鹤青说出这番话。
“多谢道长好意。只是现在颂染伤病未好，我不想带着她到处颠簸。”
建议被鹤青拒绝，徐音赶紧改口道：“也好，那等颂染姑娘痊愈再说。”
鹤青回到太极殿已是寅时，天已经蒙蒙亮。
等他看望完颂染回到寝宫的时候，坐在床上的黑影着实把鹤青吓了一跳。
不等鹤青缓过神来，桓煜拉住鹤青的胳膊，将他放倒在床上。
“你这一晚上去哪了？”
第52章 春祭朝贺机会来
桓煜身上带着酒气，床边还掉落着用过的酒盏。
感觉到桓煜沉重的呼吸拍打在脸上，鹤青有些慌乱地解释道：“我一直照顾颂染，就没回寝宫。”
“说谎！”桓煜伸手抵住鹤青的嘴唇，恐吓道：“朕劝你老实交代，否则太极殿每个玩忽职守的宫人，朕全都给杀了！”
桓煜步步紧逼，鹤青内心慌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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