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说利字当头时脑子就不清楚了,不管什么立场不立场的了。”
“还是说背后的人太有本事,能让两部之人齐心做事呢?”
萧长宁神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她所不能忍的。
户部和兵部都是六部中几乎为最重要的存在,干系重大,都不能轻忽。
不管是谁将手伸进来两部之中,都必须要尽快抓住这个爪子,将人拉出来。
谢凤仪悠悠的将放在桌子一侧的折扇拿起来,一手推开又合上,再推开再合上。
如此好几次后,见萧长宁还在顾着生气,并没意识到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重点。
她将扇子再次合上,手指屈起轻敲了下桌,“阿宁啊,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萧长宁愣了下,下意识的看向谢凤仪,在看到她含着深意的目光时,沉下了心想了下谢凤仪的话。
她并不笨,只是一时气的没顾着想,这会心思一转,已然明白了。
她点点头,“确实是个好机会。”
郑文臣:“……”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他没懂?
“所以说,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
“如今算是四海承平,粮库也都不空,这些被换的粮并非等着救命要用的。”
“换句话说,大梁损失的起。”
“而我们可以这件事为切口,做很多的事情与安排。”
“此事涉及之人必会抄家,查抄出来的东西,也绝对够弥补粮食上的损失了。”
“这样一想的,其实并非是坏事。”
“至少是现在发现了,是撞到了你手里。”
“若是我们未曾赶上呢?他们胃口越来越大呢?”
“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谁也不清楚。”
萧长宁心中火气渐渐消散,谢凤仪说的很对。
大梁如今确实损失的起,这件事此时被揭开,对父皇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谢凤仪见她懂了,又继续道:“户部掌管天下财粮,如此重要的部门,皇上自然很想握在手中的。”
“可惜以前没有机会也没有由头,如今不就来了。”
“不管之后的人是谁,户部的人定是要换一批的。”
“到时户部之人空缺,不管是提阶上位也好,还是自他部调来也好,皇上的话语权才是主臬。”
“那世家能同意吗?”郑文臣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听到谢凤仪的话,不由的问了一句。
问完,他就恨不得将话给收回来咽回去。
他问的这都是什么蠢话!
好在谢凤仪并未计较他的愚蠢问题,还轻声细语的给他解答了一下,“他们管不好户部,还有什么脸说不同意?”
“郑三哥啊,你要记住,咱们世家呢,是世上最要脸面的人。”
郑文臣连连点头,这话他认同。
即便他是庶子,也是受世家的‘自尊自爱自傲,什么都可丢,唯独气节脸面不可丢’的熏陶长大的。
没等他附和两句,谢凤仪又话锋一转,面上露出几分讥讽来,“但是呢,如今的世家也是世上最不要脸面的人。”
“……”
看他愣怔在那,谢凤仪眼中讥讽更甚,“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哪怕当了最下贱的婊子也要立一座白玉石的牌坊来。”
郑文臣一瞬间眼睛瞪的差点凸出来,这这这这……
谢氏的嫡女,竟然能说出这么粗俗肮脏的话来?
这样的话,漫说是高如谢氏了,便是寻常权贵家的女儿,也是不允许说的。
不,别说是说了,她们压根就不可能听到。
谢凤仪为何总是给他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对她的印象。
他对谢氏可真是太好奇了。
不光他呆住,连萧长宁都被谢凤仪的话镇住了,过了两息才想起问她,“你从哪听来的这话。”
“自然是在青楼中。”谢凤仪回的理直气壮,半分都不心虚。
这种不干不净的话,除了青楼之外,陈留别的地方是不可能听到的。
郑文臣彻底傻在了当场,嘴也张得老大。
未来的皇后,不光心机了得,手段狠辣,还……还逛青楼?
他很想问谢氏,你们培养女儿心机手段是为了掀翻萧氏,换个听话的皇帝上去。
让女儿去逛青楼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是还要用青楼中姑娘的技巧魅惑君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认同谢凤仪的话了。
世家,当真是世上最为不要脸之人。
“郑三哥,麻烦收一下你的下颌,你口水流出来了。”
第63章 我这人最善良了
谢凤仪的话有两分揶揄,让郑文臣赶紧收敛了容色,“是我失态了。”
真不是他定力不够,而是谢凤仪的话和表现,谁听到了都绷不住情绪的。
“我能理解。”谢凤仪嫣然一笑,对于世上的男人来说,她身为一个女子做的事,委实是有点惊世骇俗了。
但谁又规定了,女子必须安守后宅,只能温良恭俭让,不能肆意随性而活的?
纵然在前世,她接受了家族的安排,却也从来没有去假惺惺的做什么温柔贤惠的人。
她始终没有去改变真正的自己。
前世她缺的是一份破釜沉舟的心气儿和机会。
今时她并不缺,自然会更加随心所欲的活着。
别人眼光如何,与她何干。
她只在意萧长宁一人的看法。
萧长宁在沉思。
她在想,如果户部的人空出来后,该将谁提起来,放到即将被替换的位置上。
不光要适合,还要能在户部能立下脚来,不会上去没几日又被世家给挤下来。
户部太重要了,一旦拿回来后就绝不能再让出去。
不知道想了多久,坐在她身侧的谢凤仪站了起来,“开船了”
她说着走到栀杆一侧,看向明媚天色下,碧波荡漾的远方。
萧长宁看着她负着手稳稳的站在那里,衣袍被风吹起,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写意风流的人在背着公主殿下的正脸上,满是庆幸,“茶白啊,站在这里一会,我都没有晕眩感,看来是真的不晕船了。”
“还好是不晕了,你说如果我要是还晕的话,船一开就吐阿宁个满身,我这个狗头军师会不会立马就剩下狗头了?”
“不会。”茶白回答的掷地有声。
谢凤仪一听喜上眉梢,偏开头去看身侧的茶白,“咦,茶白你开窍了诶。来,你说说为什么不会。”
茶白神色肃穆,“有我和青黛在,谁也切不了小姐的头。”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果然就不能对茶白抱有看正常人的眼光。
谢凤仪缓了缓气儿,换了个话题问,“茶白,你说这一路过去,能不能安安生生?”
茶白手抚上剑柄,满眼的杀气,“不安生就来一个杀一个。”
谢凤仪默了下,实在和茶白找不到共同语言了,转身往回走,“唉,打打杀杀多不好啊,我这人最善良了。”
茶白跟着转身,还不忘保证,“我尽量不让小姐看到。”
“谢谢你啊,如此贴心。”谢凤仪敷衍着,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萧长宁已然眉宇安然,正在和郑文臣说要手谈一局。
她没骨头一样歪了过去,手拿起扇子推开掩住口打了个哈欠,“不给皇上送个信吗?”
这么大的事,通个气儿父女才能配合的更默契,也更好办事啊。
萧长宁闻言轻叹一声,“我们是在水上。”
谢凤仪瞬间了然了,她没有水上递信的渠道。
户部都在士族手里捏着,漕运是走水路的,自然皇室也不太能插得进手来。
就算是萧长宁能将信送出去,从水路走的话指不定能不能落到皇上手里呢。
怪不得萧长宁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水路上的事,怕是瞒不住世家太久。
她又打了个哈欠,打完懒懒的吩咐了声,“青黛,你去办。”
“是。”青黛无声起身走了。
谢凤仪眯着眼睛,有点昏昏欲睡,“你可以放心了,青黛会将消息先递回去。”
“这件事在我们入京之前,也绝不会被旁人所知的。”
萧长宁偏头看了眼倚在她肩上,头一点一点都快要睡过去了的谢凤仪,有点无力,又有点说不出的开心。
无力的是她一个公主面对这样的情况束手无策,消息都不敢传,生怕会被截下。
谢凤仪却是没当回事一样,随口一句就能将事情办妥。
开心的是,谢凤仪就如同她说的一样,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侧,尽她所能的在帮助她。
“阿宁你不要沮丧,也不用感动。”谢凤仪没睁眼,就知道萧长宁在想什么。
她闭着眼也精准无误的捉住了萧长宁的手,手指和她的手指交缠在一起握紧,“等到了京都,就是你的地盘了,我还得靠着你这颗大树去我祖父面前耀武扬威呢。”
在京都之外,她确实比萧长宁路子多。
进了京都后,有路子也没什么大用。
能让她借势去压谢太傅的,唯有皇上和萧长宁这个最受宠爱的永安公主。
毕竟谢太傅心中再是对皇室不以为然看不上,也不敢真造反。
他要是真的敢了,谢氏千年的门楣都够压死他的。
母亲也能反手将他和谢氏划清界限。
谢氏的根基在陈留,而陈留是王竹的。
所以,她有什么可怕的?
她京都之内有皇室压着谢太傅,陈留有能真逼到急眼了,能将谢太傅给踢出谢氏的母亲。
只要她不愿意,谢太傅就不可能捏着她当提线木偶甩着玩。
“你这样进京,谢太傅肯定会怒极。”
听她说到京都,萧长宁顿时有点担心她了。
“哦,没事,祖父老当益壮,身体好的很,不会被气倒的。”
前世她都死了,谢太傅还蹦跶的欢实着呢。
实在不必为老头儿的身体健康担心。
萧长宁拍了下她的手背,谁说这个了。
她是怕谢太傅气急之下,会对谢凤仪不利。
谢凤仪睁了睁眼,“不要担心,我如果要是成婚的话,一定是和你。”
“……”萧长宁决定不和她说了。
她们两个想的,完全就不在一个方向之上。
再看她困的头一点一点的,不由将声音又放轻了点,“困了就回房去睡。”
谢凤仪动也不动,“认床,睡不着,只有在你身边才能睡着。”
“那也不要这样睡,姿势不舒服,你躺我腿上。”萧长宁说着,还抬眼看了眼茶白。
茶白立时点头,“确实如此。”
萧长宁:“……”
她意思是,让茶白拿个毯子来,不是附和她的话。
当丫鬟的,竟然连这么基本的眼色都没有。
她是怎么当了这么多年谢凤仪身边大丫头的,只靠剑快武功高吗?
第64章 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谢凤仪都没能看到石通判。
因为石通判病了,处置完那些人后,就烧了起来。
说重吧,倒也没到烧的人事不省的地步。
说不重吧,下床都费劲。
谢凤仪没想过去亲自看他,这种事别人帮不了,只能靠自己缓过来。
但她始终在关注着官船,看石通判虽然烧着,却将上下都管理的井井有条,分毫不乱。
“是个小有本事的能吏,就是胆子小了点。”这是萧长宁对于石通判的评价。
谢凤仪正在翻萧长宁身边的暗卫递上来的陈千户口供,“这是个把自己当鱼的小虾米。”
压根没涉及到重要人物,翻来覆去的问讯,也最终只吐出了一个户部主事的名字。
不是他想拒不招供,而是他就知道这么多。
账本也是他记着用来当把柄的,想着未来某天万一出事了,能够用来自保。
至于为什么丢了后不再写一本,而是大张旗鼓的一定要找到,是因为记不住了。
对于这个理由,谢凤仪只想长叹,就冲这个脑子,也干不成什么大事。
至于司空,在饿了两天后,再见到谢凤仪时,姿态几乎低到了尘埃里,问什么答什么。
谢凤仪不觉得他是饿的怕了,而是心有所牵,怕自己真死在这里,心中挂念的人也活不了。
不过她没有主动问,司空一时也没说。
郑文臣自从被她们带出来后,再也没有回去过郑文谚所在的房间。
郑文谚一开始还有力气叫和跳脚,后来发现实在是没人搭理他,就又消停了。
谢凤仪猜他是憋着到了京都,搞一把大的呢。
“皇上此时,大概已经能接到你的消息了。”谢凤仪放下口供,歪头看正对着桌子上棋盘将要落子的萧长宁。
听到她的话,萧长宁将要落下棋子的手略一顿,随即稳稳的放了上去,“速度很快。”
谢凤仪看了眼棋盘,“我用了最高规格的传讯方式,自然是快的。”
萧长宁点了下头,望着棋盘拧了下眉,“回去京都后,你想住在哪里?”
坐在两人对面,正一手拿着茶盏悠悠喝茶的郑文臣挑了挑眉,这话问的好生新鲜。
谢氏小姐入京,当然要回谢氏啊。
住在别的地方,谢氏上下也不会同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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